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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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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血雪宮門我跪在朱紅色的宮門前,掌心早已滲出血來,雪落得正急,

浸透了我的發(fā)、我的衣,也浸進(jìn)了我不再跳動(dòng)的心。他從高高的臺(tái)階上走下來,

身披玄金玄袍,眉目冷峻,目光卻像未曾落過我一眼?!澳阋詾槟闶钦l?”他說。聲音很輕,

卻擲地如鐵,震得我五臟六腑一寸寸碎。我以為他會(huì)錯(cuò)認(rèn)我為她,至少留一絲溫存,

可我錯(cuò)了。他根本不需要我是誰。他娶我,只因?yàn)樗辉讣蕖!澳闶巧蛞??”他淡淡開口,

語氣里不帶一絲情緒。我垂眸:“是?!薄昂恰彼Γ浇菦]有一絲溫度,“你不是她。

”我不語。沉默是我這副身份最好的鎧甲。“可你長得像。”他輕撫著我的鬢角,

那觸碰像刀鋒一樣冰冷,“像極了她十六歲時(shí),為我跳舞的模樣?!蔽胰晕刺ь^,

雪落在我的睫毛上,化成一滴冰水,順著眼角流下。我不是她,可我要成了她。不然,

我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大婚當(dāng)夜,我被送入攝政王府。紅帳如血,燭火搖曳,我獨(dú)坐床榻,

看著身旁空空的另一側(cè)。沒人來揭我的蓋頭,沒人給我敬一杯交杯酒。

有宮人悄悄在窗外議論:“她呀,不過是拿來充數(shù)的。王爺心尖上的人,是白家那位千金。

”“聽說那位白姑娘落水后病重,王爺不肯逼她成婚,才從沈家找了這個(gè)庶女替嫁。

”“嘖嘖,替身罷了,還當(dāng)真要做王妃?”我聽得清清楚楚,卻只是掀了紅蓋頭,

自飲一杯溫涼如水的酒。這就是沈音此生的命。而現(xiàn)在,這命是我的了。三日前,

我穿越而來,睜開眼那一瞬,一切記憶砸入腦?!魃蛞?,庶出,

被嫡姐沈婉青頂替了原本的嫡位,甚至連身份、婚約都被換走。她被沈家送進(jìn)攝政王府替嫁,

活得卑微,死得屈辱。而我,繼承了她的身體,也繼承了她所有的仇。我不甘心做替身。

可現(xiàn)在,我不能不忍。只有活著,才能反擊。第一夜,他未曾踏進(jìn)新房一步。第二夜,

我跪在正廳,聽他的側(cè)妃——白家嫡女白盈盈冷聲開口:“沈音,你若識(shí)趣,早日請(qǐng)旨離府,

別臟了王府的門楣?!蔽铱粗?,皮笑肉不笑:“我既成婚入府,王妃之位在冊(cè)。若要離開,

需攝政王親口?!卑子灰?,

臉色鐵青:“你個(gè)賤——”我俯身一拜:“多謝白姑娘好意,臣妾自會(huì)謹(jǐn)守婦道,不敢妄動(dòng)。

”她拂袖而去,我仍跪著,一步未挪。夜深,冷風(fēng)如刀。他終于來了。身影投在門檻前,

高大而沉靜,玄色大氅上裹著霜雪?!八f得不錯(cuò)?!彼f?!澳愦_實(shí)臟了這里。

”我緩緩抬頭,與他目光交匯。他眼底無波,無恨無愛,仿佛我不過是一件多余的物件。

“你若懂事,自會(huì)知趣?!彼┥恚焓止雌鹞蚁骂M,“別妄想成為她?!薄澳闩洳簧?。

”我看著他,輕輕地笑了?!巴鯛敺判模兼獜牟煌?。”可那一笑之后,我咬破舌尖,

血順著唇角滑下。他微怔,眸色一沉,卻終是未再言語。那夜,我回到寢殿,

將染血的帕子藏進(jìn)錦盒,與一枚殘損的玉墜并放。那是我剛來這世時(shí),

從沈音的遺物中翻出的唯一一件母親留下的信物。玉上刻著“容”字,

我查過——容氏乃前朝遺族,早已被滅門。沈音的生母,就是那族中最后一人。

而攝政王蕭御之,正是當(dāng)年奉詔領(lǐng)兵清誅容氏之人。他親手?jǐn)乇M容家滿門,如今,

卻將容家之女迎入門中,做了他的替身王妃。命運(yùn),何其諷刺。三日后,宮宴。

我穿一身雪緞紅衣,頭戴珠釵,步步走入御花園。滿座皆驚。“她……竟與白家那位,

一模一樣?!薄皞餮圆惶摗@沈音,果然就是白姑娘的影子。”白盈盈立于中央,

素衣點(diǎn)翠,柔柔弱弱,目光卻如刀子一般落在我身上?!吧蛎妹?,好久不見?!彼崧曢_口,

卻字字如鋒。我上前一禮:“白姑娘安好?!彼吐曇恍Γ骸懊妹眠€真是越來越像我了,

連語氣都學(xué)得惟妙惟肖。”我低頭微笑,掌心緊握:“多謝夸獎(jiǎng),臣妾自知不及白姑娘萬一。

”她步步靠近,在我耳邊輕聲呢喃:“別妄想取代我,他的心,你一輩子都得不到。

”我一笑置之,卻在轉(zhuǎn)身之間,故意絆倒她裙擺。白盈盈驚呼一聲,踉蹌后退。

我伸手扶住她,低聲說:“白姑娘小心。王爺說過,他不喜歡你受傷?!彼樕缸?,

眾人已驚起,紛紛圍來。攝政王蕭御之不知何時(shí)立于不遠(yuǎn)處,目光如炬,直直看著我們。

我放開她,退后一步,盈盈一禮:“王爺恕罪,是臣妾失儀了?!彼邅恚?/p>

目光卻不在我身上。他盯著白盈盈,冷聲道:“你再鬧一次,我便送你出府。

”白盈盈渾身一顫,泫然欲泣。我卻低頭掩唇,心中第一次有了快感的起點(diǎn)。不是他護(hù)我,

而是——他們之間,終有裂痕。而我,會(huì)讓這裂痕,慢慢撕開,直到血流成河。宮宴散場,

回府路上,我命人悄悄將玉簪送出?!叭ゲ椴?,這簪子從前屬于誰。”我吩咐道。

丫鬟疑惑:“這不是王爺賜給白姑娘的嗎?”我看著那簪子,玉光已冷?!拔乙?,

這簪子,真正屬于誰?!币股睿一氐綄嫷?。桌上,赫然多了一碗湯藥。我看著它,

盞身精雕細(xì)琢,藥香微苦?!巴鯛斆愫鹊?。”嬤嬤冷眼道。我捧起它,輕輕一笑。“自然,

該喝。”但在她轉(zhuǎn)身之時(shí),我袖中銀針一閃,將藥中暗毒刺入錦帕。我喝下,唇角噙笑。

她不知,我喝下的是毒,但我已飲過解藥。這世間,從沒有人知道,一個(gè)替身,也能握刀。

她們都以為我是在等死——可我,是來借命的。2 替身之命攝政王府的晨鐘敲響時(shí),

我已經(jīng)坐在梳妝鏡前,鬢邊別上昨夜親手留下的玉簪。那簪子,本是白盈盈最愛的一支。

現(xiàn)在,卻插在了我的發(fā)間。鏡中人眉目清冷,眼底無波。我輕輕勾唇,笑意未至眸底。

她們只看見我乖順溫婉,卻看不見我骨子里的寒?!巴蹂本G喬踏入內(nèi)殿,小心低語,

“昨夜送出的簪子,有回信?!蔽颐夹妮p動(dòng):“說?!薄澳囚⒆哟_屬容氏舊族器物,

樣式源于十年前宮中所用玉工——極可能出自前朝貴女之物。并非白家所有。”我垂眸,

將簪穩(wěn)穩(wěn)壓入發(fā)髻深處。很好。這世上,愿意替人戴罪名的傻子不少,

但愿意主動(dòng)戴回自己身份的,只有我。用過早膳后,我按例前往王府正院行禮。

路上遇見白盈盈,她一身素色羅衣,臉上不施脂粉,卻仍眉目精致,膚如凝脂。我站定,

朝她施禮:“白姑娘。”她看我一眼,嗤笑:“沈音,昨夜的湯藥,你喝了嗎?

”我含笑點(diǎn)頭:“自然喝了。”“那便好。”她轉(zhuǎn)身欲走,腳步卻突然停下,回頭望我,

唇邊笑意溫柔至極,“王爺說過,那藥是為她調(diào)養(yǎng)身子用的。你也配?”我沒有答話,

只靜靜地看著她。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里,藏著壓抑的勝意,和輕蔑的安穩(wěn)。我知道,

她自以為穩(wěn)操勝券??伤?,真正的毒,不在那碗藥里。而在我眼里。正院內(nèi),

蕭御之斜倚在軟榻上,身披玄裘,眉目深峻,冷眸淡掃?!巴鯛敯病!蔽矣欢Y。他沒應(yīng),

只略抬手,示意我起身。我立起,低眉順眼,仿佛從不曾有過半點(diǎn)不甘。“坐。

”我依言在他身側(cè)坐下。他拿起書卷,卻忽然問:“昨日宮宴,白盈盈被誰絆了一腳?

”我睫毛一動(dòng),淡聲答道:“妾不知?!薄澳悴恢??”他抬眼看我,語氣仍淡淡,

“那為何她今日一早便病了?”“或許是心病?!蔽椅⑿?,“嫉妒是很傷身的?!彼徽?,

隨即冷笑:“你倒還嘴了?”我垂眸,輕聲:“妾不敢?!薄吧蛞簟!彼龅卣酒穑?/p>

走到我面前,手中書卷落下,拇指挑起我的下巴,“你要記住,你不過是個(gè)替身。

”“我知道?!蔽彝曇羧彳?,“替她擋劍、擋毒、擋責(zé),擋盡天下人對(duì)她的不忍。

”“你認(rèn)得清自己,倒也不算蠢?!彼帐郑淅渎湎乱痪?,“白盈盈若有事,我要你陪葬。

”我起身福身:“妾記下了?!彼叱鲩T去,背影冷硬如刀。我望著那扇門緩緩合上,

輕輕吐出一口氣。陪葬嗎?好啊??赡悴恢赖氖牵覐膩聿皇撬?。也從來不會(huì)替她死。

午后,王府外院忽有小吏送來公文,說是攝政王近日掌中軍機(jī),多有政務(wù)需整理,

命王妃暫代管內(nèi)賬出入。綠喬驚道:“王妃……這是要您主持中饋?”我指尖頓住,

緩緩勾起唇角。攝政王給我權(quán)?不,他只是隨手安置一個(gè)“能用的替身”。但我偏要這權(quán),

變成刀。入夜后,我遣散下人,只留綠喬一人,開始逐份翻看賬冊(cè)。沈府出身,我雖是庶女,

卻也曾隨母親管過偏院內(nèi)賬,筆算心明,從不出錯(cuò)。王府賬冊(cè)繁冗,禮器膳食,衣料飾品,

賓客賞賜,無一不全。我目光在“內(nèi)賞”一欄停留片刻,指尖頓住?!熬G喬,這筆月例,

賞給誰的?”她湊上前看:“是……白姑娘?!蔽依湫Γ骸八皇钦?,憑什么用我的名義,

拿王府月銀?”綠喬小聲說:“怕是王爺吩咐……”我闔上賬冊(cè):“明日起,內(nèi)賞暫停。

”“若有人來問,就說王妃命我改制節(jié)用?!薄罢l也別動(dòng)這一筆銀子。”綠喬咽了口唾沫,

點(diǎn)頭稱是。賬冊(cè)最底處,有一份冷藏藥材賬目。我指腹滑過幾項(xiàng)字眼,目光驟然一凝。

“雪山五靈膏?!边@藥材極其稀有,市面無售,只供皇宮或攝政府極少使用。我記得,

它的功效之一,是用于解“寸心斷”劇毒。一種白盈盈三年前曾中過的毒。也就是說——她,

根本沒有落水失憶。更沒有忘記我。我合上賬冊(cè),慢慢笑了。一切的假象,一切的柔弱,

都是她與他共同編織的籠子。他們要我代替她的身份,擋下她應(yīng)受的所有懲罰。

可惜了——他們選錯(cuò)了人。翌日早朝,王府靜寂如常。我著朝色宮裙,步入后院,

手中持昨日賬本。白盈盈斜靠長榻,身邊婢女簇?fù)?,一副病骨孱弱之態(tài)。我走近,

將賬冊(cè)輕放她前:“白姑娘,王府之賬,由我掌管?!薄澳愕脑吕?,本月起暫停。

”她猛地坐起,臉色一變:“你敢動(dòng)王爺?shù)囊馑??”我盈盈一笑?/p>

指尖撫過賬面:“賬目署的是‘?dāng)z政王妃沈音’?!薄拔也贿^是照賬辦事。

”她氣得發(fā)抖:“你不過是替身——”我近前半步,壓低聲音:“可你,是個(gè)冒牌貨。

”“這身份,到底是誰替誰?”她瞳孔一震,險(xiǎn)些站立不穩(wěn)。

“你胡說八道——”我笑意未改:“要不要,將那玉簪拿出來看看?

上頭可還刻著你從未擁有的家徽?!彼笸艘徊剑樕珣K白。我退后,

攏袖行禮:“白姑娘若不服,大可請(qǐng)王爺評(píng)理?!薄暗敉鯛斨阃涤们俺z族飾物,

怕是不好交代?!蔽译x開時(shí),陽光正好。這攝政王府終于有了一點(diǎn)我的味道。

不是順從的沈音。而是,布局的我。那夜,我再次接到來信。我命人點(diǎn)燃燈芯,

信上只一句話:【簪主,容氏舊嫡。確屬誅滅名單最末一位。現(xiàn)下存者,僅汝一人。

】我讀完,緩緩合上信封,眼底再無溫度。原來這身身份,不止是替身。還是,血債。

而那筆血債,便由我親手,一筆一筆——討回來。3 冷院孤影王府西院的夜風(fēng),

總帶著一點(diǎn)寒意。我站在廊下,看著遠(yuǎn)處燈火如豆,心中平靜得出奇。今晚,王爺要設(shè)宴,

宴請(qǐng)戶部尚書沈大人,也就是我的父親。準(zhǔn)確來說,是沈婉青的父親。我不過是庶出,

被棄于后院多年,母親亡后,更是如草芥般被人遺忘。如今,卻要與他在王府重逢。

我不知他會(huì)不會(huì)認(rèn)出我,也不在乎。但我知道,這一場宴,會(huì)是火煉金的開始。暮色降臨,

燈影初上,正廳內(nèi)賓客漸至。我換上一襲沉墨色宮裙,步入宴席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落在我身上。“這位便是攝政王妃?”“果然神似白家千金。

”“沈尚書,您真是好福氣,兩個(gè)女兒都這般出色?!鄙蛏袝勓孕α诵?,

眼中帶著掩不住的驕傲與審視。我朝他盈盈一禮:“父親。”他微頓,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

片刻才低聲道:“嗯?!敝皇且粋€(gè)“嗯”字,便昭示了疏離與漠然。我唇角噙笑,

心中卻冷了一分。沈婉青坐在下首,一襲鵝黃色紗衣,嬌艷欲滴。她看我一眼,

唇角勾起:“妹妹今日倒是風(fēng)采動(dòng)人,不知王爺是否已動(dòng)了心?”我輕聲答道:“姐姐多慮,

王爺心中只有白姑娘?!彼徽茮]想到我會(huì)如此回話,臉色瞬間微變。沈尚書轉(zhuǎn)頭看我,

語氣多了幾分責(zé)問:“你既已入王府,便該謹(jǐn)守本分,不得妄言?!蔽尹c(diǎn)頭:“女兒記下了。

”一屋子的賓客,笑意各異,眼神卻全都帶著看戲的意味。他們想看我如何出丑,如何失勢,

如何從這高位跌落??上?,他們等不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沈尚書忽然將話題引入正題:“王爺近來政務(wù)纏身,不知對(duì)戶部春賬可有不滿?

”蕭御之淡聲:“沈大人心中已有答案,為何要問我?”沈尚書臉色微僵,

旋即笑道:“王爺若有疑義,戶部自當(dāng)從命清查?!笔捰ы此?,

似笑非笑:“沈大人這是在自請(qǐng)查賬?”“本王素來敬重忠臣。”沈尚書額角冒出冷汗。

我心中冷笑。戶部的春賬,向來由沈尚書親手過目,朝中傳言他貪墨十萬金銀,

只是苦無證據(jù)。而如今,他這番“自請(qǐng)”不過是想讓王爺收手。可惜,

攝政王蕭御之不是他能牽著鼻子走的人。我卻忽然輕聲開口:“父親?!鄙蛏袝汇?。

“臣妾近日奉王命查賬,在王府賬冊(cè)中也發(fā)現(xiàn)些微端倪,若父親愿與臣妾一同查明,

或可還朝廷一個(gè)清白?!贝嗽捯怀?,全廳寂靜。沈尚書臉色鐵青。

沈婉青瞬間起身:“妹妹說笑了,父親清正廉潔,怎會(huì)與府中賬目有關(guān)?”我看著她,

溫聲道:“姐姐說的是,可惜賬冊(cè)不會(huì)說謊?!鄙蛏袝淅溟_口:“你是王府中人,

不得插手朝政。”“我不過是協(xié)助。”我轉(zhuǎn)向蕭御之,盈盈一禮,“王爺,

臣妾不過是為您解憂?!笔捰次乙谎?,目光深沉莫測。他沉默片刻,

忽然勾唇:“王妃有心,便由你主此事,查得清楚,賞銀百兩。

”沈婉青驚呼:“王爺不可——”蕭御之卻已站起,揮袖而去。滿席賓客再次嘩然,而我,

坐在原位,端起酒盞,緩緩飲盡。當(dāng)夜,沈婉青怒氣沖沖闖入我寢殿。“你瘋了嗎?

竟敢當(dāng)眾質(zhì)疑父親?”我看著她,唇角笑意清冷。“我是在救他。”“救他?”她嗤笑,

“你明明在害他!”“那你以為,朝中那幾位盯著沈家的,真是眼瞎?”我靠近她,

目光銳利如刀:“我若不將這筆賬揭出來,沈家今日就是貪腐之名,明日就是滿門抄斬。

”“你該謝我?!彼笸艘徊?,臉色青白交錯(cuò)?!澳愕降紫胱鍪裁??

”我輕聲道:“替我該做的,清我該清的,奪我該奪的?!薄皬慕裢?,你再喊我‘妹妹’,

便該想清楚,我會(huì)不會(huì)搶回你的一切?!彼吆?,我坐在窗前,一盞燈下細(xì)細(xì)翻閱賬冊(cè)。

忽有細(xì)碎聲響。我抬眸,看見窗外一道影子閃過。我未動(dòng),只靜靜地看著那影子靠近,

再靠近。直到一柄短刃破窗而入。我一掌拍落茶盞,碎瓷飛濺,刺入來人手腕。黑衣人慘叫,

被我踢倒在地。綠喬沖進(jìn)來,驚叫:“王妃——”我撿起地上的短刃,冷聲道:“擒下,

送去刑堂?!薄案嬖V王爺,王妃寢殿被刺,有人欲加害主位?!贝稳?,王府沸然。

刺客供出主謀——乃沈尚書家舊仆,原為沈婉青貼身心腹。消息傳到前院,沈婉青當(dāng)場昏厥。

沈尚書求見王爺,被拒之門外。我站在廊下,望著蒼穹,初陽微露,金光萬丈。我知道,

他們終于知道——我不是那個(gè)任人拿捏的替身了。我是,局中人。從今日起,這局,

由我來定。4 鳳印初現(xiàn)夜深,攝政王府靜得可怕,仿佛連風(fēng)聲都不敢從瓦脊上掠過。

我一夜未眠。案前燭火搖曳,映著我眼中的冷意與思緒。沈尚書三日未出門。

沈婉青閉門謝客。刺客一案雖未明言,但王府上下已心知肚明:這個(gè)王妃,

不是可以輕易踩在腳下的草芥了。可我知道,這只是開始。他們還不會(huì)甘心。翌日清晨,

前院嬤嬤忽然來報(bào),說白盈盈病重,請(qǐng)王妃探視。綠喬擔(dān)心地望我:“王妃,

她會(huì)不會(huì)……”“不會(huì)。”我打斷她,“她若真想殺我,不會(huì)用請(qǐng)的。”我換了月白紗衣,

簪一朵玉蘭,輕步而行。她病臥西廂,香爐沉沉,藥香混著檀氣,壓得人幾欲窒息。

她面色蒼白,半倚床榻,看我來,竟笑了?!吧蛞簟!薄鞍坠媚?。”我攏袖行禮,步履不疾。

她看著我,聲音輕若蚊蚋:“我做夢(mèng)都沒想到,有一日你會(huì)坐在這高位?!蔽一匾曀?,

目色溫潤如水:“若姑娘安然于本位,我亦不必如此。”她唇角顫了顫:“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不語,只將手中玉瓶放于案上:“這藥,是調(diào)補(bǔ)心脈的。攝政王命我送來。”“他?

”她聲音微微發(fā)緊。我輕笑:“他素來惜香憐玉。你病著,他怎會(huì)不擔(dān)心?”她抬眸看我,

目光仿佛淬了毒?!吧蛞?,你真當(dāng)自己已取代我?”我凝望她,忽然俯身,

湊近她耳側(cè)低語:“我不是替你而來?!薄拔沂莵硖婺闱遒~的。”她猛地抬手想打我,

卻力氣不足,只扯下了我一縷發(fā)絲。我起身,整了整衣襟,緩步退下。她躺在那里,

手中緊攥著那縷烏發(fā),指節(jié)發(fā)白,幾欲將之碾碎。我聽見她撕裂般的低吼:“他不會(huì)愛你!

他永遠(yuǎn)不會(huì)!”我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他若不愛,那便由他后悔?!蔽绾螅?/p>

王府送來宮中調(diào)令。內(nèi)務(wù)府傳旨:因王妃管賬得力,

圣上賜她親手冊(cè)封管理王府內(nèi)外錢糧諸事,封誥內(nèi)章立存。我打開誥紙,

指尖略過“正主”“執(zhí)掌”二字,唇角微彎。這一次,是圣上親筆。沈婉青徹底坐不住了。

夜宴,攝政王召集王府屬吏議賬。我著一襲絳紫金繡衣,步入廳堂時(shí),眾人齊齊起身。

那些昔日眼神輕蔑、語氣冷淡的人,此刻俱低眉順目。我落座右首,

身側(cè)只隔攝政王一位之位。他面無表情,卻未作他言。戶吏呈上春季賬目,我一目十行,

語音清淡卻不容置疑:“第六項(xiàng),賬目與內(nèi)賞記錄不符,查?!薄暗谑豁?xiàng),

金銀流出未留憑據(jù),查?!薄暗谑唔?xiàng),錦緞?wù)鬯悴粚?shí),查?!睌z政王未言,

只在我每次頓筆時(shí),略一頷首。眾人冷汗淋漓。一盞茶后,賬冊(cè)已清理近半。我合卷而起,

起身行禮:“臣妾職責(zé)所在,不敢怠慢。”他終于開口:“沈音,你很能干。

”我低頭:“謝王爺夸獎(jiǎng)?!薄爸豢上А彼较屡_(tái)階,走近我身前,

目光低垂落至我臉上,“你終究,不是她?!蔽已鲱^看他:“臣妾從未想過做她。

”他眸光微動(dòng),似未料到我會(huì)如此回話。“我只是我。”“可惜你不是?!彼馈?/p>

“若你是她,你該懂——我不喜歡別人挑戰(zhàn)我的權(quán)威?!蔽业溃骸澳浅兼绾??

”他盯著我,忽然低聲冷笑:“跪下?!蔽毅读似?。他聲音更低:“在這滿廳屬吏面前,

跪下,為你的僭越贖罪?!蔽铱粗?,指尖微微收緊。他要我跪。不是為錯(cuò),

而是為他要面子。我望著他片刻,忽然展顏一笑?!巴鯛斠兼??”“臣妾跪便是。

”我慢慢屈膝,膝蓋著地,一聲悶響。廳中眾人齊齊變色。我低頭行禮,

語氣恭順無波:“臣妾雖執(zhí)掌賬目,終為王府之人?!薄巴醺磺?,自當(dāng)聽命于王爺。

”他看著我,眼底忽然浮上一抹訝異,似有一絲動(dòng)搖。而我額前垂發(fā)滑落,蓋住了眼。

無人看見,我袖中掌心早已握出血來。我聽見他轉(zhuǎn)身離去,袍角掠過地面,帶起一陣寒意。

我起身時(shí),眾人皆不敢抬頭。夜里,綠喬幫我上藥,眼眶泛紅。“王妃何苦……”“疼嗎?

”我問。她愣了愣。我輕聲道:“若我不跪,他會(huì)覺得我在挑戰(zhàn)?!薄翱晌夜蛄?,

他才會(huì)知道,我能跪,也能站得比誰都高?!薄暗扔幸蝗眨艺驹谒?,那便由我來決定,

誰該跪。”燈火幽幽,我從錦盒中取出那枚舊玉?!叭荨弊忠央[隱可見。我凝視著那字,

想起信上那句:【簪主,容氏嫡后,唯余汝一。】這一世,我不為誰而活,不為誰而妥協(xié)。

我只是要奪回,我該擁有的——一切。5 冷夜跪心夜雨未歇。王府后院廊下水跡斑駁,

月色被厚重云層壓在天頂,燈火朦朧,只照見人影疏淡。我的膝蓋仍隱隱作痛。那一跪,

雖不是屈服,卻也叫我記下了教訓(xùn):在力量未成前,情緒不是刀,忍耐才是。

但我從不信忍可以換來尊重。我信的,只有勝。次日清晨,我攜賬冊(cè)入前廳復(fù)命。

廳內(nèi)氣氛冷凝,王府主事、內(nèi)賬管、禮官皆在,各執(zhí)一冊(cè),整齊列于兩側(cè)。蕭御之端坐上首,

目光深沉如海。我行禮畢,展開卷軸?!巴醺畠?nèi)賞之下,銀兩月耗增三成,但對(duì)應(yīng)人員不增,

銀出無憑?!薄叭ツ昵镆戮劻腺~目虛報(bào)兩倍,所購實(shí)物不足記載之一。”“冬月禮金項(xiàng)下,

有三筆銀票出自內(nèi)庫,而非外賞,卻署了戶禮司名義?!蔽乙粭l一條,聲音不高,

卻清晰得如刀劃紙。下方主事汗?jié)裰匾?,幾欲跪地。蕭御之卻未言。他只靜靜聽著,

神色似霜似火,似藏著千重不語的殺機(jī)。我知他并非無察之人。這王府上下他早已清楚,

只是無人能明說?,F(xiàn)在由我揭開,他便可順勢清洗。而我——便能借他的手,

打穿這王府真正的權(quán)力肌理。三日后,大清洗開始。三房嬤嬤撤換兩人,

內(nèi)賬管事貶為外院水房,主事一人充軍。整整一日,王府上下風(fēng)聲鶴唳,人人噤若寒蟬。

而我,只在內(nèi)殿焚香抄經(jīng),連字跡都不曾多錯(cuò)一劃。夜里,蕭御之來了。他一襲玄袍未解,

立在香案前,望著我緩慢落筆?!俺氖鞘裁矗俊薄啊栋闳粜慕?jīng)》?!薄靶欧??”我手未停,

回道:“不信?!薄澳菫楹纬俊蔽翌D了頓,抬頭看他,語氣清淡:“為心靜。

”他沉默半晌,忽然笑了?!澳愕故乔屐o得很。”“本王府里亂成一鍋粥,你還能日日焚香,

實(shí)在難得?!蔽曳畔鹿P,抬眸望他:“王爺若不喜,臣妾可停。”“誰說不喜?

”他走近兩步,負(fù)手立于我身側(cè),聲音低緩,卻帶著看不透的涼意?!吧蛞?,你做得不錯(cuò)。

”我起身行禮:“謝王爺?!薄安贿^——”他語鋒一轉(zhuǎn),“你太急了?!蔽医廾粍?dòng)。

“你以為動(dòng)幾個(gè)小吏,便能掌控整座王府?”“以為得了圣上誥封,就能在我府中一言九鼎?

”我抬頭望他,眼中不見懼意:“臣妾從不敢妄想控制王府?!薄俺兼皇翘嫱鯛?,

掃除他不便出手的污泥?!彼湫σ宦暎骸澳氵@張嘴,當(dāng)真比刀還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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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shí)間:2025-05-19 23:5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