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歸來,我避開了和長公主秦若初的每一次糾纏。她說朝中事務(wù)繁忙,
我便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院子里,收拾行李。她將遠(yuǎn)親表弟慕南枝接回了長公主府,
我便直接提出了和離。上輩子,我為長公主府操勞半生掏空家底。可在我四十生辰當(dāng)日,
我的兒女雙雙跪在我門前。懇求將長公主患有重病的表弟慕南枝抬為面首,寫入族譜。
我盯著秦若初,“你曾求嫁于我時,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的發(fā)妻卻紅了眼?!拔也⒎遣桓惆最^偕老,他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名分,
你為何要跟一個將死之人過不去?”重活一世,我選擇成全他們,也成全自己。1.“公子,
好好的為何一定要和長公主和離呢?”青竹雙眼通紅,“您與長公主成婚多年,
兩人相敬如賓,長公主更是世間少有的癡情人,還有小公子,小郡主,公子你都不顧了嗎?
”秦若初是京城貴族們的夢中佳人,長相如花似月,年紀(jì)輕輕就驚才絕艷,前途不可限量。
哪怕我爹是京城第一首富,我娶她依舊是高攀。更何況她與我成婚多年未曾納寵,
只愛我一人。而我的一雙兒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從小就聰慧懂事。眾人艷羨又妒忌。
可重生回來的我卻深知,一切不過是假象罷了。我看著鏡中年輕的臉,語氣平靜?!笆?,
長公主和孩子我都不要了,你替我轉(zhuǎn)告阿爹吧,明日,我便下江南回家。
”青竹眼里含著淚離開。這時,秦若初提著迎和樓的糕點,走了進(jìn)來。
從前總是兩手空空回府的女人,最近不僅回來的很晚,還總是喜歡帶上幾個糕點。
可能是在給別人帶的時候,也給我捎上一份,用對我好來抵抗內(nèi)心的愧疚。
她隨意把糕點往桌上一放,見我一口沒碰,頓時有些不悅的皺眉?!霸趺床怀裕?/p>
聽說你喜歡這些新奇的吃食?!蔽业_口:“長公主你忘了,我從不吃甜食。
”她打包回來的那些糕點,從來都是甜的發(fā)膩。因為慕南枝的口味一向如此。此時,
秦若初臉上的不滿轉(zhuǎn)為尷尬?!斑€以為你口味變了。”她把打包回來的糕點推至一邊,
“明個,我再幫你找找其它不甜的糕點?!币娢也怀巢霍[,她似乎不太習(xí)慣,
卻又道:“最近朝中事務(wù)繁忙,我可能都得歇在書房了?!蔽疑袂榈唬骸昂?,
辛苦長公主了?!鼻厝舫醪煊X到了我的異樣:“知遠(yuǎn),朝中事為大,你是最該理解我的,
不是嗎?”我淡淡的點了點頭?!榜R上要冬至了,你還沒有準(zhǔn)備新衣,要不,
我抽空陪你挑選些新的布匹?”“不用了。”我神情淡然的看著她。上輩子的我,
為了求她陪我去買些新的布料,定制些新的衣服,每一年都得苦苦哀求好久。
如今她主動開口,我卻直接拒絕了。秦若初也沒想到我會落她的面子,先是訝異,
隨后表情不悅的奪門而出?!半S你?!彼吆螅乙琅f神色如常的坐在椅子上,
手指卻在顫抖。前世,我不準(zhǔn)慕南枝入住長公主府,他選擇直接自縊,幸好被下人及時看見,
這才救了下來。但此后,我和秦若初、兒女之間的隔閡更甚。他們紛紛認(rèn)為我善妒,
連個將死之人都容不下。秦若初更是接下了皇命,遠(yuǎn)去西北賑災(zāi)。她將我拋下,
帶慕南枝一起去西北。他去世后,全家不顧我的反對,將慕南枝寫進(jìn)了族譜。
我兒子說:“爹,他為了阿娘苦了一輩子,臨死前只是想要一個名分,如果不是你,
他才是我娘的夫君!”我女兒說:“爹是商戶之子,本來就配不上阿娘,
你為什么非要死死扒著駙馬的位置不放?”有時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是不是罪不可恕。
可仔細(xì)想想,我一雙兒女生病時從來只有我照顧。長公主府入不敷出,我為這個家傾盡所有,
甚至是我爹的萬千財產(chǎn)。我在府里磋磨煎熬,發(fā)妻卻和白月光風(fēng)花雪月,
兒女羨慕他們感情真摯,又何必讓我做一個沒有脾氣的善人?如今,
我看著鏡中年輕英俊的自己,舊日的苦痛在心口浮現(xiàn),臉上卻滿是快意。既然重生,
我便好好成全他們吧。這一次,我也該好好為自己而活了!2晌午,
我正盤點家底補(bǔ)貼了多少,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細(xì)弱的聲音。“表姐夫,
”慕南枝端著一張可憐委屈的臉,朝我走過來,“住在這里多有叨擾,
今天我下廚燉了點雞湯,給您送過來了?!贝藭r門外除了慕南枝,還有我那一雙兒女。
我看見他們緊緊望著慕南枝,仿佛他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不必了,我不喝。”話落,
慕南枝就像被我推開一般,連忙后退,手中的雞湯撒了一地,手背被燙的通紅。他疼得叫喊。
兒子頓時憤怒的道:“父親,你要是不愿意喝,也不能這么推別人??!
”女兒也附和:“父親,你太過分了,姨父都受傷了!”慕南枝委屈的落淚:“你們誤會了,
是我……是我自己沒有拿穩(wěn)?!蔽铱粗侥现θ绱宋勖镉谖?,想到他前世也用過類似的招數(shù)。
只是那會他更心狠,將自己的手劃破了往我這邊潑臟水,以此讓我的家人們同情和心疼。
他又哪里是什么將死之人,前世去西北,還跟秦若初開開心心過了五年呢。
我不再像前世那般忍讓,直接抬手,重重的給了他一拳。還想再打第二下的時候,
手腕驀然被人抓住了。我抬眼望去,只見秦若初繃著一張臉,冷眼看我,“夠了謝知遠(yuǎn),
是我太寵你了!你看看你究竟干了些什么!”慕南枝被我打得發(fā)懵,他完全想不到我會動手,
這會反應(yīng)過來連忙去找秦若初叫冤?!氨斫?,都是我不好,我怕打擾了你們,
今天特意下廚做了碗雞湯給表姐夫送來,沒想到表姐夫會推我,
還動手打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做的雞湯不合表姐夫口味,所以才惹得他不開心。
”他一邊委屈,一邊小聲溫柔的勸著他們,不要與我為難。我與秦若初四目相對,掙脫開手。
“我沒推他,他污蔑我,我便給他一些教訓(xùn)?!薄拔液托∮甓寄茏髯C,就是你推的人!
”兒子突然說出了這種話,看我的眼神無比厭惡,“爹,為何撒謊!”女兒也死死地咬著唇,
“我也能作證,就是爹的錯!”慕南枝紅了眼眶:“你們千萬不要為了我生氣,
此事是我的錯,表姐夫,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我怪罪他們,算是我求求你了!
”秦若初深深的嘆了口氣,失望的開口:“知遠(yuǎn),你如今怎么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果不其然,你好好面壁思過吧。”淡淡的一句話,與前世無數(shù)次一樣,
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膶⒆锩墼诹宋业念^上。我沒忍住笑了,笑我愚蠢,方才竟然還跟她解釋清白。
倒也不打緊,因為,也是最后一次了。他們擁著被我“傷害”的慕南枝,一起離開了。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賬本,以最快的速度盤算完后,便將剩下的行李收拾完畢。隨即,
我拿著早就準(zhǔn)備好的和離書,送到了秦若初的眼前?!扒厝舫?,我們和離吧。
”3秦若初根本沒看和離書,直接撕掉了,還特意嘲諷的笑了一聲。
“不就是因為南枝今日惹惱你了,所以跟我拿喬么?他是我表弟,時日無多,
況且你也動手了,如今還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什么?”“而且,你只是一個商賈之子,
若跟我和離,你和你的家族今后臉往哪兒擱?”我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樣,
便明白我與她提和離,她只覺得我是在鬧騰。也是,我如此心儀她,愛她,又怎么離得開她。
“慕南枝是不是求過你,在他死后你要把他抬為面首,寫進(jìn)族譜。”聞言,
秦若初的身體微微一震。“你如何知道的?!薄叭绻怂涝陂L公主府,確實得給一個名分,
這又不是什么大事,難道我還做不了主嗎?”我道:“如果我說我不愿呢?”她看著我,
突然間感到煩躁,“你這兩日到底怎么了,非要跟我過不去?不就是族譜,
他又不是要跟本公主要孩子!”“族譜也好,孩子也好,我若是長公主府駙馬,
這些都不準(zhǔn)做,”我又拿來一份和離書,“所以,我不配做長公主府的駙馬,
長公主不如干脆同我和離,全了表弟的心?!鼻厝舫踅K于覺得我是認(rèn)真的,
她的臉色難看下來,死死的盯著我,仿佛要看穿我臉上的破綻?!澳惝?dāng)真舍得駙馬的位置?
舍得你的一雙兒女?知遠(yuǎn),你忘了當(dāng)初與我成婚時,說過要跟本公主一生一世?
”“長公主也許了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您如今要抬表弟為面首,我若不識趣讓道,
豈不是讓長公主難做?”我淡然,“況且,孩子們也很喜歡表弟,和離可以成全所有人,
何樂而不為。”“好好好!”秦若初似是被我激怒,賭氣般將和離書簽好:“與本公主和離,
你別后悔!”我將和離書收好,又拿出了自己的賬本單子?!凹热晃覀兒碗x了,
從前我貼補(bǔ)家用的禮錢,請長公主原原本本的還給我,您高高在上,我只是商戶之子,
您應(yīng)該不會惦記破落商戶的銀兩吧?”“謝知遠(yuǎn)你真是……”秦若初氣笑了,
“把他的錢都補(bǔ)給他!”管家面露難色:“咱們長公主府的賬上一直虧空,
全府上下的衣食住行都是靠著駙馬的銀兩才勉強(qiáng)維持……”后面的話管家不忍再說,
秦若初直接愣住,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這情況??伤桓适救?,看著我,“你放心,
本公主不可能差你那一點錢!”我點頭,“長公主一言九鼎,自然不會騙我,
我貼補(bǔ)的家用一共五千兩,還有十幾間商鋪,收據(jù)賬單都在,等價還我便行?!甭勓?,
秦若初臉色越來越難看,以及不可置信,長公主府竟然花了那么多錢。
她看我的眼神變了又變,隨后拿著我的清單直接出了門。傍晚。
她給了我一張5000兩白銀的銀票和十幾間商鋪的地契?!艾F(xiàn)在你可滿意了?
”我淡淡開口:“謝長公主成全,你我恩怨兩清,從此我們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秦若初看著我,似乎想等我開口哀求,沒想到?jīng)]等來道歉,卻等來了告辭,便又道。
“謝知遠(yuǎn),拿喬的男人不討喜,從前本公主不知你貼補(bǔ)了那么多錢,本公主與你道歉,
你現(xiàn)在低頭,本公主可以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薄耙遣豢系皖^,假使你后悔,
便是哭著跪求本公主,也不可能再讓你做駙馬,最多是個面首?!焙蠡??不可能了。
我沒說話,讓青竹把銀票地契拿走。這時,兒子突然闖了進(jìn)來,
拉住秦若初不安的問:“阿娘,父親不會真的要跟您和離吧,他真的要走嗎?
”秦若初刻意提高嗓音,像是在說給我聽?!昂碗x只是威脅罷了,你爹和離了能去哪里?
他連府邸都沒有!況且你和妹妹都是他的至親,他即便走,又能走多遠(yuǎn)!過兩天知錯,
他就會跪著回來求我!”我沒有理會,回了自己的屋子。秦若初和兒子見狀,
更加認(rèn)定我只是鬧騰,都安心下來。連盯著我的眼線,都撤走了。青竹與我道:“……公子,
老爺?shù)鸟R車已在路上,明早來接您?!薄昂谩!蔽覍Р蛔叩臇|西全部燒毀。
全都是秦若初寫給我的情詩酸話,還有我一雙兒女的衣服,從孩子出生到如今六歲的,
一件不留。處理完時,天剛好蒙蒙亮。我爹的馬車在長公主府的門口等我。我手握和離書,
帶著一堆退還的禮錢上了馬車,
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長公主府——3甚至連慕南枝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
都沒有察覺到我的離開。我并沒有直接回我爹在京城的家。
反而在我爹的授意下駕駛著馬車下了江南,回到了我們家發(fā)家致富的起點,
也是我出生的地方。秦淮河上的船夫搖著古老的烏篷船,
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哼唱著悠揚的歌,漸行漸遠(yuǎn)。煙雨蒙蒙中,一切就像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人們來來往往,到處都是生活與自由的氣息。我爹給我安置了一個小院,院里有花有草,
平和而安逸。次日,雨剛好停歇。陽光斑駁的灑在街頭巷尾。我與青竹兩人輕裝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