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氣得胡子都是發(fā)抖的。
他質(zhì)問李惜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傷害自己的母親,你可知道下場?”
李惜音甚至都沒拿正眼看他。
她慢悠悠道:“我的下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是元氏今日死在這里了,元府不會放過你,到時候說你家宅不寧的彈劾奏子也會被送到皇上面前?!?/p>
“李惜音,你是要和我們同歸于盡嗎?你別忘記了,這樣做對你沒有半點好處?!痹苍诰胬钕б?。
李惜音的簪子又往下了幾分,在元怡的脖子上扎出血了。
“別惹怒我,到時候大家一起同歸于盡就不好了?!?/p>
李家的下人也不敢往前,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李鈺。
李鈺吐了一口濁氣,勉強讓自己平復情緒。
“好了, 不就是因為你的母親昨夜不肯借你人手去幫侯府,你心里有怨嗎?”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沒料到侯府的情況那么嚴重。”
“若不然為父現(xiàn)在就給你派人?”
“我也不計較你在李府門口暈倒,影響李府聲譽的事了?!?/p>
這應該是這么多年來,李鈺第一次用這么和藹的語氣與李惜音說話。
可李惜音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我在李府門口暈倒,你計不計較很重要嗎?輪得到你來計較?”
“你……”李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李惜音居然用這樣的態(tài)度和他說話。
“父親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好好想想該怎么給定遠侯府解釋吧?!?/p>
李惜音說完這句警告的話后,便丟下簪子。
元怡自由了, 她捂著流血的脖子大口喘氣,心有余悸。
再次抬頭,她對下人憤然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她給本夫人抓起來。”
李惜音敢傷她,她要親自撕了她。
可下人還沒來得及行動,李惜音就赤腳朝著門口的方向跑去。
“夫君,是我無用,沒能幫你找來幫手。”
她眼淚說來就來,瞬間就在來人的面前哭紅了雙眼。
李鈺等人回頭,發(fā)現(xiàn)楚奕竟來了。
他心一沉,趕緊扯出一個笑容來。
“侯爺來了,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帶侯爺?shù)綇d堂,沏好熱茶……”
“不必了, 本侯來侯府是接回夫人的,但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太方便?!?/p>
楚奕犀利的眼神落在李鈺的身上。
李鈺的笑容淡了幾分。
他知道楚奕是知曉李府門口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興師問罪來了。
他瞪了一眼李惜音,嚴肅道:“你這孩子,既然是要緊的事,你就催下人多喊為父幾遍不就行了嗎? ”
“李府的下人?;^慣了,夜間最喜歡偷懶。恰好我近來累了些許,夜里睡得沉,下人喊我一次我沒聽到,他們竟不再理會了?!?/p>
“音兒你也真是的,找不到人怎還鬧脾氣,非要跪門口呢?!?/p>
他將李惜音跪了一夜的錯都推到她的身上。
他還不著痕跡用眼神警告李惜音。
她和自己的父親鬧得太僵,難免會被侯府看輕,她最好識趣點。
可李惜音卻撇開了臉,像是看不到他的警告一般。
她繼續(xù)對楚奕哽咽開口:“明明是小娘讓我跪的,怎么到了父親這里卻變成是我非要跪。父親要偏心小娘,也不能這樣顛倒是非?!?/p>
“你……”李鈺氣得臉部抽搐。
這個不孝女,她是非要撕破大家的臉,她才罷休嗎。
元怡從地上爬起來,她展開自己脖子上的傷口,然后對楚奕說:“侯爺來得正好,李惜音方才當著眾人的面,要殺了我呢。”
“我好歹也是她的繼母,謀害繼母的罪名傳出去,她擔待得起嗎?”
“可是此事?”楚奕轉(zhuǎn)頭,用不太贊成的眼神看著李惜音。
她再怎么有脾氣,也不能傷害長輩。
這傳出去,不但會影響她的聲譽,就連侯府也會被影響。
可李惜音絲毫不慌,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繼續(xù)說:“夫君,我只是太氣憤了,小娘明明說過我只要跪了, 就會給侯府幫手,但她方才反悔了?!?/p>
“那么多人都等著救援呢,她怎能戲弄我們?!?/p>
又是小娘,聽著李惜音不停地喊她小娘,還顛倒是非, 元怡也很惱怒。
“李惜音,你給我閉嘴,分明是……”
“夠了。岳父,侯府的事已經(jīng)基本解決了,我們不需要李家的幫助,現(xiàn)在不需要,日后也不需要。”
“惜音是本侯的妻,你們李府有多少齷齪,本侯不管,但絕不可涉及她。”
楚奕不屑于與元氏爭吵,他只是愣愣看了一眼李鈺,然后說出這些警告的話。
李鈺只能呵斥元怡:“元氏,你少說點話吧。”
她背地里欺負李惜音就罷了,現(xiàn)在還當著楚奕的面吵吵鬧鬧,這不是不把定遠侯府給放在眼里嗎,楚奕不生氣才怪。
“元氏,昨夜和今日的事的確是你不妥了,還不趕緊給定遠侯和音兒道歉。”
元怡心有不甘,但現(xiàn)在也只能是忍著恨意,咬牙對李惜音說:“是我的不好,我在這里給你道歉了?!?/p>
李惜音擦干凈眼淚,深深看了一眼元怡。
“父親都說小娘是無心之舉了,那我就原諒你這一次吧?!?/p>
元怡憋著氣想反駁,但對上李鈺警告的眼神,只能繼續(xù)忍著。
李惜音轉(zhuǎn)身,她對楚奕說:“夫君,侯府的情況如何了?”
“我已把母親她們救回來了,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p>
楚奕心里不耐煩,也不想和李惜音解釋太多。
李惜音像是沒感覺出他的不耐煩一般,她松了一口氣,慶幸道:“母親沒事,那可太好了?!?/p>
“現(xiàn)在侯府的情況應是不太好,我得趕緊回去幫你們……只是……”
李惜音說著說著,又開始咳嗽起來了,臉色蒼白得可怕。
晚竹趕緊上前攙扶她,還不忘故意大聲說:“夫人,您在山上就受傷了,回來還跪了一夜,您這身子骨可遭不住啊?!?/p>
“沒事的,我能撐住的,當務(wù)之急是回侯府幫忙……咳咳咳……”
看著李惜音柳若扶風的樣子,楚奕忍著脾氣說:“你身體要緊,若不然你就留在李府養(yǎng)好身體,侯府那邊我自有安排?!?/p>
侯府的人都不喜歡李惜音,她現(xiàn)在回去只會讓母親更生氣。
自己處理這些繁瑣的事已經(jīng)夠累了,不想再與她虛以逶迤。
再說了,她回侯府能幫什么忙,侯府沒她才清凈呢。
“侯爺,這不太好吧。”李鈺想拒絕。
方才見李惜音發(fā)瘋的樣子,他總感覺將她留下會是個禍害。
楚奕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岳父,惜音只是嫁入侯府,她還是李家的女兒, 難不成她連李家都回不得了?”
李鈺臉色白了白:“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就好,惜音在李府這段日子,就勞煩岳父多加照顧了。本侯不想再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背鹊木嬉馕妒?。
“音兒,你在李府好好休養(yǎng)吧。”
他還靠近李惜音的耳邊,低聲警告:“只要你安安分分聽話,依照我們之間的情誼,你永遠都是侯府的夫人?!?/p>
重來一世,自己的手上也不會沾血。
既然這一世,她還沒來得及害死瀾兒,那她就不算是殺人兇手,自己不至于對她趕盡殺絕。
只要她安安分分的,自己給她幾分體面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