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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云落手忙腳亂將滿身血跡的王姐拖回了屋。
王姐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將所有的事告訴她。
原來這家夜色名為俱樂部,實際是一處地下勢力窩點。
王姐明面上是店里的媽媽桑,實際是一名臥底,她一邊幫頭目收集情報賺錢,一邊給警方遞消息。
她爸爸和哥哥都死在頭目手里。
如今,她也要死了。
王姐顫抖的手遞出一個染血的袋子,顫聲道。
“我被他們發(fā)現(xiàn),快不行......U盤幫我交給警察,袋子里的銀行......卡,給你,干凈,,密碼,你生日......”
說完,她嘴角又噴出大口大口的血,一把抓住蘇云落的衣角,關(guān)節(jié)用力:
“離開......夜色,再待下去,你會死......”
死字還未落地,王姐滴血的手,垂落在地。
“王姐!”
蘇云落大喝一聲,睜大雙眼,呆在原地。
大片霧蒙蒙的紅,壓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或許是沒有遺憾,王姐向來冷淡的唇角竟微微翹起。
她緩緩回握住女人冰冷的手,緊緊握著,像是努力抓住什么。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她想起王姐為護(hù)她一口悶了2瓶白酒,徑直住進(jìn)醫(yī)院......
所有人鄙夷她坐過牢,只有她會手把手教她搖骰子,劃拳,猜謎語,給她買衣服......
每年小東生日,她是唯一一個送上禮物卻從不出現(xiàn)的人......
小東想見見她,可王姐每次只搖頭。
她沒說原因,可蘇云落知道她是怕自己身份尷尬。
這幾年,她見慣風(fēng)雨,只余這一抹光。
如今,這抹光竟也暗了。
蘇云落將U盤交給警察時,才得知王姐的真實名字叫王鳶英,是警察烈士之后。
她的父兄在除惡戰(zhàn)斗中早已犧牲。
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便下海做了臥底,給警方提供了無數(shù)重大情報。
“蘇小姐,你和年輕的王姐很像?!?/p>
工作人員遞來一張照片,王姐穿著警服,笑得明媚又燦爛。
這一刻,好像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
“這張照片可以送給我嗎?”
得到工作人員的首肯后,蘇云落帶著照片走進(jìn)了銀行,將里面的錢全部取了出來。
她將20萬賠款償付清,把左右鄰居的欠債付清。
最后才去了醫(yī)院,正要繳費時,護(hù)士說住院費被人一次性付清了。
“能查到是誰付的嗎?”
“一位沈先生,他還給孩子轉(zhuǎn)了豪華病房,換了治療方案......”
蘇云落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即便她一直倔強不肯承認(rèn),可事實擺在眼前,沈昀川的確能給兒子更好的未來。
她死死咬著唇,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特護(hù)病房。
這里連空氣都是軟的,沒有喧囂嘈雜,她甚至能聽到小東咯咯的笑聲。
她好像很久沒有看過兒子笑了。
指腹下意識在紙幣上不住地摸索,她躲在角落里聽著父子兩的對話。
“小東,你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嗎?”
“想?!?/p>
“那你想不想和蘇阿姨一起生活?”
小東遲疑地問道:“那......媽媽呢?”
沈昀川頓了頓,才開口:“我和你媽媽分開了,我希望你能跟我,以后你想學(xué)的書法,畫畫,你的飛機模型,我都能給你?!?/p>
蘇云落屏住呼吸等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小東的聲音傳來:“我想跟著爸爸......”
“轟!”的一聲。
蘇云落耳邊一片轟鳴,大腦一片空白,后面的話再也聽不見。
她無力地靠在墻壁上,緩緩滑落。
爸爸走了,王姐沒了,兒子愿意跟著爸爸......
所有的重?fù)?dān)一夕之間全部消散,她應(yīng)該感到高興,可心底涌起的陣痛那樣清晰,墜墜的,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壓垮。
直到將舌頭咬出血腥味,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她才勉強起身。
等沈昀川打開門時,門口什么也沒有。
當(dāng)晚躺在床上的蘇云落,收到小東的電話。
“媽媽,別忘了,明天我要上臺領(lǐng)獎,你一定得來!”
“好!一定去?!?/p>
掛斷電話,蘇云落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次日一早,她罕見地穿上了王姐送的小香套裝,盤起發(fā)髻,帶上耳飾,甚至化了淡妝。
她左趕右趕,來到醫(yī)院,卻發(fā)現(xiàn)房間空了。
護(hù)士顯然沒認(rèn)出她,告訴她:“你找蘇向東啊,他跟著爸爸媽媽去學(xué)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