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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云落一直掐著她的掌心,緩緩松開,點了點頭。
小東問了這一句后,便在沒多問,閉眼睡了過去。
次日,沈昀川便電話約她見面。
知道躲不過去,她安頓好小東后,一邊坐車,一邊給幾個熟客打電話借錢。
“一個賣肉的也想跟我借錢,玩你也就圖個新鮮,還真拿自己當根蒜了,真想要錢張開腿在大路上賣??!保準你賺得盆滿缽滿!”
“借錢?上次讓你跟我們玩多人行,死活不愿意,借錢就想到我了?沒門!真想要錢也行,去割腎賣肝?。∥医o你介紹資源!”
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不堪入耳的叫罵。
蘇云落耷拉著眼皮,絲毫沒放在心上,小東的住院費,護工費,營養(yǎng)餐,爸爸的賠償......
錢,像一座大山,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沒有時間心酸,甚至沒有時間怨恨。
怔愣間,電話里王姐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云落,你要多少?”
“三......三十萬?!?/p>
王姐頓了頓,“金額有點大,讓我想想辦法,我先轉(zhuǎn)你點,把小東住院費交了......”
那一刻,蘇云落死寂的心,稍稍動了動。
王姐平時花銷大,也沒存下什么錢,但她的話,叫她生出幾絲暖意。
“1000萬,兒子給我?!?/p>
沈昀川沒有任何迂回,直接開門見山。
蘇云落果斷搖頭,“不可能!他是我的兒子,他姓蘇!”
她的拒絕沈昀川早有意料,他甚至沒有動怒,只平淡地道出了事實:
“可你養(yǎng)不活他?!?/p>
“你媽媽跳樓死了,你爸爸瘋了,你坐過牢,你拿什么養(yǎng)他?你應(yīng)該從不敢出席他的家長會吧?你也不想他的同學(xué)知道他有個做女招待的媽媽......”
“你也不想他走上社會,別人戳著他的脊梁骨,說他是牢犯雞女的兒子吧?”
沈昀川做足了調(diào)查,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插在她的心窩上。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疼。
可泛白的指尖和顫抖的雙手還是泄露她的難堪和憤恨。
“所以,你滿意了嗎?我們一家子早還清了你姐姐的債,你為什么還來搶奪小東?”
她筱然抬眸,眼底蹦出凜冽的恨意。
沈昀川扯了扯領(lǐng)帶,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隠怒和復(fù)雜,嗆聲道:
“為什么?當然是因為你爸還沒死!他欠的命還沒還!”
“蘇云落,你不會以為我對你舊情未了吧?別做夢了!”
他掏出一只煙點上,吸了一口,繼續(xù)道:
“兒子歸我,以后你才不會有借口纏上我!我馬上就要和蘇漫結(jié)婚了,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位,律所老總的千金,海歸高知?!?/p>
“同樣是姓蘇,一個天一個地,狗都知道怎么選!”
他慢悠悠地說話,眼神卻緊緊鎖著對面的女人,希望從她臉上看出點什么。
可蘇云落的臉上一片平靜,什么都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在隱隱期待什么。
剛才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幾乎就要心軟了,可他還是硬起心腸逼著自己說完。
兒子他帶走,才是對她最好的仁慈。
蘇云落仰頭喝完杯里的苦咖啡,靜靜看著他,丟下一句:“你做夢!”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沈昀川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別急著拒絕,你想想賠償費20萬......”
返途中的蘇云落,又被療養(yǎng)院的電話叫了回去。
一見到她的身影,護士神情復(fù)雜地開口:“蘇云落,你爸爸第38次跳樓,成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