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省長的話讓高育良怎么也想不明白。
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竟然會聽到這樣的胡話。
一個從未下場的漢東省二把手,竟然要把祁同偉提到副省級的位置上。
這怎么可能?
高育良狠狠抽了一根煙,才確定這通電話是真實(shí)的。
“劉省長,祁同偉是不是好同志這件事,可不是我們說了算啊?!?/p>
“我上次就提議過一次?!?/p>
“只是被沙書記給否了?!?/p>
“我看沙書記,好像對祁同偉有點(diǎn)成見吶?!?/p>
高育良開始試探劉省長的態(tài)度。
雖然劉省長提名祁同偉進(jìn)漢東核心權(quán)力圈層就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但高育良實(shí)在是不放心。
生怕這是沙瑞金針對他們的一個陷阱。
又或者是劉省長臨時起意的不靠譜決定。
這不怪高育良疑神疑鬼,而是眼下他們漢大幫經(jīng)不起任何風(fēng)吹雨打。
而且高育良是知道祁同偉想要進(jìn)部這個執(zhí)念的。
之前之所以會露出破綻。
就是因?yàn)樯橙鸾鹚麄冏钃掀钔瑐ヌ岣笔〖?,祁同偉才會越來越浮躁,被侯亮平他們針對?/p>
逼到無路可走。
但接下來劉省長的話卻打消了高育良的疑慮。
“誒,不要有這么多的顧慮嘛?!?/p>
“漢東是一個講究民主的地方,就算是沙書記也得尊重一下咱們下面這些同志的意見。”
“不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p>
“那我們漢東不就成了他沙瑞金的一言堂了嗎?”
“我看吶,你這個思想還是有點(diǎn)放不開嘛,把膽子放大一點(diǎn),甩開手,放心干?!?/p>
劉省長的話,讓高育良瞬間醍醐灌頂。
這番話看似是劉省長在教育高育良,但實(shí)際上,卻是在高育良傳遞一個信號。
那就是漢東省的格局,要變了!
你高育良就放心大膽的去支持祁同偉,我劉省長這邊也不會慫的。
肯定會死命支持祁同偉。
這樣一來,漢東省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合力之下,也能和沙瑞金這個一把手抗衡。
畢竟現(xiàn)在的漢東,還不完全是沙瑞金的一言堂。
和劉省長稍微寒暄了一會兒后。
掛斷電話。
高育良又抽了一根煙。
思慮良久。
劉省長突然的轉(zhuǎn)變,讓高育良深思,對方的轉(zhuǎn)變,絕不可能是腦袋一拍,就突然決定的。
而是某種力量,在迫使著,又或者說引導(dǎo)著他去改變。
同時這股力量,跟之前保下祁同偉的力量,說不定是同一股。
對方……真的要下場了!
高育良感覺,漢東省馬上就要迎來另外一場大的風(fēng)雨。
————
“反了!真是反了!”
省委書記辦公室。
沙瑞金前所未有的震怒,拍著桌子,勃然大怒。
“祁同偉他也想要提副省級?他憑什么提副省級?”
“簡直是癡心妄想!”
沙瑞金從頭到尾都看不起祁同偉。
他覺得祁同偉這樣的,就是一個小人,當(dāng)一個公安廳廳長就已經(jīng)是極限。
根本不配提副省級。
邁入漢東的權(quán)力核心層。
但是很快,沙瑞金就平靜了下來,開始仔細(xì)思考劉省長突然提案背后的原因。
瞧了瞧對面的田國富。
沙瑞金敲著桌子,問道:“你說說看,劉省長這一招,是什么意思?!?/p>
“他是真的想要捧祁同偉上位。”
“還是想要攪渾漢東的水,讓我們的目光都放在漢大幫身上,好讓另外一批人,來漢東摘桃子?”
沙瑞金的思考很有深度。
他不覺得劉省長這是真的要捧祁同偉上位。
真正的目的,還是要繼續(xù)攪渾漢東這盆水。
有另外一群人盯上了漢東這個地方,想要下場來摘他沙瑞金的桃子。
對面。
田國富臉上閃過一絲為難。
這個問題十分棘手。
他貿(mào)然做判斷,最后要是錯了,沙瑞金肯定會想起,到時候?qū)㈠e全都怪在他頭上。
而要是對了。
他也不會有什么功勞,沙瑞金根本不會想起他。
這就是領(lǐng)導(dǎo)的送命題。
但好在,田國富也是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老同志了。
“沙書記,我覺得不管是什么原因,最要緊的還是先要把祁同偉的任命提案給弄下去?!?/p>
“無論如何,祁同偉都不能提副省級?!?/p>
“否則對我們這邊,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侯亮平同志的心態(tài)肯定會失衡?!?/p>
“省委決策層上面,也對咱們不利。”
現(xiàn)在漢東決策層,也就是省委常委里面,沙家?guī)瓦@邊有沙瑞金、田國富、李達(dá)康。
反觀漢大幫。
就只有高育良這一個。
要是祁同偉提副省級,進(jìn)了核心決策層,再加上劉省長這個二把手。
省委常委里面,兩邊的人數(shù)、權(quán)力可就基本打平。
但沙瑞金是空降來的書記,論對基層的實(shí)際掌控能力,是要遠(yuǎn)遠(yuǎn)低于高育良和劉省長這兩人的。
長久僵持下去。
局勢勢必對沙瑞金不利。
更別說,上面可能還有人盯上了沙瑞金這個位置,想要在兩邊斗爭得差不多的時候下來摘桃子。
所以祁同偉提副省級這件事,是絕對不能答應(yīng)的!
“我當(dāng)然不會讓他祁同偉提副省級?!?/p>
“從縣委書記,到市委書記,我干了很多年,這些年我基本上是干一件事,就成一件事?!?/p>
“我要不干什么事,那別人也干不了?!?/p>
“有沒有人敢和我作對呢?有,但很少,除非他不要烏紗帽?!?/p>
“祁同偉要提副省級這事?!?/p>
“我說不成,那就是不成,我倒要看看,是誰不想要他的烏紗帽?!?/p>
沙瑞金的話非常霸氣。
也非常強(qiáng)勢。
他是省委書記,整個漢東就必須要是他的一言堂。
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田國富臉上露出一絲擔(dān)憂:“我擔(dān)心讓劉省長下場的神秘政治力量,恐怕還會施壓?!?/p>
正如上一次抓捕祁同偉。
就算是沙瑞金也不得不妥協(xié)。
“這兒是漢東省。”
沙瑞金臉上露出一絲果決,冷著臉,說道:“我是漢東省省委書記,在這個地方,我最大?!?/p>
“不管是誰的話,在漢東都不管用!”
夜幕悄然降臨。
這一夜,許多人一夜未眠,思考著,等待著,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