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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裴陸澤不想承認(rèn),但有了蘇樂語的陪伴,自己確實不會再驚厥了。
他對此不知道該傷心還是難過。
好的睡眠大約會傳染,最近他發(fā)現(xiàn)蘇樂語起得越來越晚了。
即使起床,眼白仍布滿血絲。
人也日漸憔悴,嗜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蘇樂語,起床了?!?/p>
床上的人不情愿地睜開眼睛,聲音沙?。骸皫c了?”
“九點半?!?/p>
女人立馬搖搖晃晃起身,她有個會本應(yīng)在半個小時之前參加。
可剛走兩步,視線卻越來越模糊,身體也不受控制,最終暈了過去。
這是她這段日子睡過最舒服的一覺。
也可以說唯一的一覺。
晚上她要在裴陸澤睡著后將手銬解開,哄她睡覺。
清楚直白的夢囈一字一句提醒自己曾經(jīng)對他的傷害有多深。
像凍瘡,即使逃脫了那冰冷難言的環(huán)境,可一觸碰涼水,仍回隱隱作痛,無法止癢。
讓蘇樂語不斷輪回在痛苦的回憶中,心臟被凌遲成一片一片。
久而久之她患上了嚴(yán)重的失眠癥,只要一聽到裴陸澤的夢囈就再也無法閉眼。
只能趁著天亮后那一兩個小時補覺。
還要謹(jǐn)記將自己拷回在行軍床上。
白天,與裴家展開的貿(mào)易戰(zhàn)愈演愈烈,董事會越來越不滿,屢次想要聯(lián)合讓她下臺。
她不在國內(nèi),無法清晰洞察真實的局勢,更加被動。
前兩天又費神整治了兩個叛徒,一切的一切都在消耗自己的精力。
可是她不敢停,不敢睡,只要自己停下一秒,別人就會有可乘之機,取代她的位置。
在暈倒五個小時后,她蘇醒了。
床邊是一言不發(fā)的裴陸澤。
蘇樂語眨了眨眼,心虛的為自己做解釋:“這兩天公司太忙,謝謝你叫醫(yī)生?!?/p>
“蘇樂語,你當(dāng)我蠢嗎!到現(xiàn)在還想瞞著我?我的病房里有監(jiān)控?!迸彡憹傻穆曇魫瀽灥?,像是從胸膛深處發(fā)出來。
他攥緊了衣角,手指被捏得發(fā)白。
很早前就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勁,但總是想逃避,直到蘇樂語困暈了才不得不面對。
看到監(jiān)控的那一刻他整個人被定住了,呆呆注視著畫面里的女人。
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仍是用顫抖地嗓音安撫著自己,就算被亂動時的自己打傷她也毫不在意。反而會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
多少個晚上,蘇樂語整夜沒有合眼。
黎明時還要假裝一切未曾發(fā)生過,將她自己拷回在行軍床上。
監(jiān)控里蘇樂語的安慰的絮語化作潮水,流至他的腳邊,留下一地的潮濕。
“你是蠢嗎?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什么不愛護自己,為什么寧愿一夜不睡也要讓他睡個好覺,為什么白天要假裝無事人一樣,即便暈倒了還要說謊掩飾。
“我,我不是故意的?!碧K樂語趕緊道歉,她顯然理解錯了意思,“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把手銬取下的,我太怕你醒過來,想讓你睡個好覺,才......”
“誰要問你這個??!”
裴陸澤討厭雞同鴨講,不想和這個人再說話:“你晚上不要再過來了?!?/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別,陸澤?!碧K樂語從床上彈起,連鞋都來不及穿,一把扒住門框,另一只手抓住裴陸澤的胳膊,“我以后會乖乖的,不解手銬了,我發(fā)誓?!?/p>
她服軟地勸道:“你睡覺要緊?!?/p>
蘇樂語的臉貼過來,湊到裴陸澤跟前。
裴陸澤又氣又好笑,伸手按住她的臉往后推。
蘇樂語順勢蹭了蹭:“你看你的手都有勁了,上次打我還軟綿綿的?!?/p>
裴陸澤被眼前人氣得沒有脾氣了,把手拿開。
蘇樂語卻死皮賴臉地把手重新按回原位:“不信你再推。晚上別不要我。”
心臟酸酸軟軟的,他放棄了掙扎,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別再傻傻地把自己拷回去了?!?/p>
今天的交談中,蘇樂語第一次聽懂了裴陸澤的意思。
她滿心雀躍,準(zhǔn)備發(fā)表些獲獎感言,卻被急促的電話鈴打斷。
這是專屬的電話鈴聲,來告知蘇樂語二次配型的結(jié)果。
因為裴陸澤的身體太過孱弱,她必須達到三個等位基因相吻合才能與之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