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你還好嗎?”
這是池言卓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看著那張染了血卻帶著笑意的臉,夏麒安當時只呆呆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仿佛沒有聽進去對方的話。
他只覺得這個從天而降的孩子,宛如一位天使。
不僅是個極其好看的小天使,更是拯救他的英雄!
池言卓見他這般模樣,不禁好笑地問道:“你這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不會是嚇傻了吧?”
“……”夏麒安抿著嘴唇,沒有回答。
在生死邊緣徘徊過,內(nèi)心的防線早已瀕臨崩潰,而今又親眼目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人獸搏斗。
這種死里逃生的大起大落情緒,讓他的心情難以平復(fù),激動得一時竟無法組織語言。
見對方一動不動的,感到身上被重物壓得難受,池言卓只好嘗試著抬手,推了推身上的大獅子,但因力氣不足,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
他偏過腦袋看向一旁呆愣的人,聲音略帶疲憊地說:“那個,如果你還有力氣的話,能不能來拉我一把???”
話音未落,池言卓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夏麒安的左腿,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愕然,“你的腿……”
這時,夏麒安才如夢初醒,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地回應(yīng):“我、我沒事,我來拉你,我可以的……”
他本不想哭的,但終究只是個孩子,受了驚嚇又斷了半條腿,淚水瞬間如決堤般涌了出來。
夏麒安胡亂地抹了抹眼淚,咬著牙,強忍著腿上的劇痛,狼狽地爬向池言卓,試圖去拉他。
“哎哎,你別動!”池言卓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不忍,連忙出聲制止。
“你先別動,就在那兒待著。”
夏麒安聽到這話,真的就乖乖趴在那里,在距離池言卓一米多遠的地方,一動不動。
池言卓沒想到這孩子竟如此能忍,明明已經(jīng)淚流滿面,卻還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那逞強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禁感到心疼。
池言卓拼盡全力,將壓在身上的龐然大物推開了一些,然后艱難地翻了個身,奮力爬了出來。
當他看到夏麒安斷腿處的傷口時,稚嫩的小臉上,頓時寫滿了憂慮。
剛才夏麒安因救人反被賣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如今那個人早已跑沒影了,而這個小傻子,卻因此斷了一條腿。
這人簡直是個白癡!
池言卓忍不住在心中暗罵。
他將夏麒安扶坐起身,說道:“你在這等著,我馬上幫你處理傷口?!?/p>
夏麒安痛得冷汗直冒,他咬了咬蒼白的嘴唇,聲音顫抖著說:“你還是別管我了,這里根本沒有可以用來包扎的東西?!?/p>
他看了一眼池言卓的身上,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難道你要用你那破破爛爛的衣服嗎?”
他們已經(jīng)被困在這里好幾天了,衣服在逃亡過程中變得又臟又破,幾乎到了衣不蔽體的地步。
而夏麒安的情況,更加的狼狽糟糕。
剛才與獅子搏斗時,池言卓的身上還沾染了不少血跡。
夏麒安不覺得現(xiàn)在池言卓還有多余的布料,可以用來給自己包扎傷口。
而且他非常清楚,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地離開這個地方,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因為作為殺手集團的SE,絕不會容忍一個無用的殘廢存在,更不會給他們?nèi)魏螜C會,活著逃離SE的掌控。
對夏麒安來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池言卓沒有回應(yīng)對方的話,而是緊握著匕首,徑直走向那頭獅子。
他蹲在獅子的尸體旁,迅捷地手起刀落,很快就將一大塊毛皮,從獅子腹部處剝了下來。
池言卓那利落得近乎冷酷的動作,令得他身后的人不禁一怔。
夏麒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池言卓,心中滿是驚愕——
因為,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
“你、你……你要做什么?”
夏麒安驚恐地看著池言卓一步步走近,手里拎著一塊鮮血淋漓的獸皮,而那把匕首上面還在淌著血。
眼前的池言卓,仿佛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與最初從天而降時的天使形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夏麒安害怕地連連后退,生怕自己會落得和那頭死去的獅子一樣的下場。
池言卓看著他這副模樣,既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隨即冷冷的說:“現(xiàn)在知道怕死了?之前奮不顧身想要救人的時候,怎么沒想過自己會死?”
“……”夏麒安被這話噎住了,同時因為剛剛那駭人的場面而感到恐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池言卓被他哭得心慌,連忙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又不會把你怎么樣。”
“先讓我?guī)湍惆鷤?,你忍著點?!?/p>
他收起匕首,蹲下身來,輕輕抬起夏麒安那已經(jīng)斷掉一半的左腿,將滲著血的獸皮裹了上去,然后隨手從身旁的大樹上扯下一截藤蔓,小心翼翼地纏繞固定。
確認獸皮已經(jīng)牢牢綁住后,他才松開手。
看到對方為自己細心包扎,夏麒安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對方的好意,不禁流下眼淚,哽咽著向?qū)Ψ降狼福骸皩?、對不起……我我……?/p>
“好了,別哭了,你看你話都說不利索了?!?/p>
“我不怪你,只要你別再哭了,行嗎?”池言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后又說:“現(xiàn)在情況特殊,你先忍耐一下?!?/p>
“我曾聽說裹獸皮可以治療傷口,雖然我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有用,但至少眼下能抑制情況惡化?!?/p>
“之后等我們出去了,再想辦法給你治腿?!?/p>
聽到池言卓的這番話,夏麒安才漸漸止住了抽泣。
此時,他感到腿上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口和獸皮貼合,止住了疼痛,還是因為之前疼痛太過劇烈,導(dǎo)致痛覺神經(jīng)暫時麻木了。
但無論如何,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夏麒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池言卓,聲音哽咽著開口:“我……我還能出得去嗎?”
“能!當然能!”池言卓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抬頭直視夏麒安,反問:“為什么不能?”
滿臉淚痕的夏麒安聽了,卻只是苦笑了一下,“呵,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