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在賓館里無所事事,不知道為什么,想到明天的事情居然有點緊張。
上次鄭雪突然來找我,我沒有做任何準備,稀里糊涂的就跟她見了面。
她給我的感覺變化太大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當(dāng)晚見她時的狀況,僅是她那一身行頭,我不吃不喝干一年都不可能買得起。
三年前她只不過是好利來蛋糕店的一個營業(yè)員,月薪不過才四五千,短短三年間她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
我覺得王瑤應(yīng)該多少是知道的,于是拿出手機想問問。
打聽老同學(xué)的近況,這很正常。
可手機拿在手里,我卻猶豫了。
我應(yīng)該怎么問?問她鄭雪這幾年干啥發(fā)了這么些財么?這也太奇怪了。
糾結(jié)大半天,最終我還是沒問。
迷迷糊糊在床上捱到第二天,一大早王瑤便打來電話叫我趕緊出門。
我昨晚三四點才睡著,這會兒壓根就不想起來,睡眼惺忪的道:“你自己先過去吧,我再睡一會兒,具體地址到時候發(fā)我?!?/p>
“你確定么?”王瑤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種戲謔。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瑤瑤,你在給誰打電話?”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個聲音,好像是鄭雪的?
我渾身一抖,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沒事。”
王瑤又問:“真不來么?”
我沉默了一會兒,心想反正到時候都能見到,沒必要現(xiàn)在就過去,因為在車子這種狹小的空間當(dāng)中相處更加尷尬。
“那好吧,你不來算了?!?/p>
“你到底在給誰打電話?”
“沒誰,不相干。”
鄭雪‘哦’了一聲,王瑤隨即掛斷了電話。
我抽了一支煙,還想繼續(xù)睡,可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樣都睡不著了,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機。
快中午的時候,王瑤發(fā)來一個新的定位,是某某島嶼的名字,看來就是這次同學(xué)會的聚會地點了。
我發(fā)現(xiàn)我這人有點慫,居然有點想臨陣脫逃,于是就沒回她,轉(zhuǎn)頭在微信上看回重慶的動車票。
王瑤緊接著發(fā)信息說:“喂,你不會還在睡覺吧?”
“起了?!?/p>
“那就趕緊找個車麻溜的過來,這個島得坐快艇才能過去。”
“我突然想到我還有點事……”
“滾蛋啊,來都來了你想回去?”王瑤立刻威脅道:“你要是敢跑,我馬上跟鄭雪說你其實就在這邊,因為不敢見她所以才落荒而逃,你猜猜她會怎么看你?”
“王瑤,你做個人行嗎?”
“那你就趕緊滾過來,別廢話!”
迫于王瑤的淫威,我迅速穿好‘熱愛和平’的短袖,穿上褲子和鞋,出門打了個車,直奔她發(fā)給我的定位。
半小時之后,車子來到一處山明水秀的大湖區(qū)域。
這個長壽湖據(jù)說是國內(nèi)最大的人造湖泊,從天空上俯瞰,諸多島嶼在水中形成一個規(guī)整的‘壽’字,長壽湖也因此而得名。
下車時,許多飛鳥從草坪上驚起,我遠遠看到王瑤撐著一柄遮陽傘,正在湖岸邊朝我招手,湖水波光粼粼。
“怎么就你一個人?其他同學(xué)呢?”
我莫名松了口氣,走過去問。
王瑤墨鏡下的目光似乎透著一種鄙夷,盯了我片刻才道:“上島去了。”
我立刻義憤填膺的道:“這群人也太沒良心了,這么熱的天就留我們嬌滴滴的大班長一個人在這里接人,統(tǒng)統(tǒng)拉出去槍斃十分鐘!”
王瑤神秘的笑了一下:“也不是我一個人啦,其實還有個同學(xué)也在?!?/p>
“哪兒呢?我怎么沒看見?”
“上洗手間去了?!蓖醅幊贿h處的衛(wèi)生間指了指。
我順著她目光一看,頓時呼吸都變得局促了。
鄭雪穿著一件杏黃色短袖,天藍色的毛邊牛仔裙,露出蓮藕一般潔白的胳膊和小腿,一頭秀發(fā)柔順散開,在陽光下折射出瑩瑩亮亮的光輝。
她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我,但是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直到走近了,才朝著我點了點頭,隨即撐開了遮陽傘。
她沒有跟我說話。
我多少有點尷尬,于是主動沒話找話:“就你們兩個人在這里接人?”
鄭雪向我看了看:“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我頓時又沒話講了,兩個人相對沉默著,氣氛顯得很微妙。
“咳……”王瑤忽然把遮陽傘遞給我,道:“我先去島上安排一下,既然張旗來了,那你倆在這里接人就行?!?/p>
說著朝我使了個眼色。
我下意識想接傘,沒想到鄭雪這時候卻說道:“瑤瑤,我去島上安排吧,你在這里接人?!?/p>
王瑤目光危險的看了我一眼,我沒吭聲,她只好點頭:“那也行,你慢點,把救生衣穿上,注意安全?!?/p>
“嗯?!?/p>
鄭雪往不遠處??恐目焱ё呷?,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把遮陽傘向我遞了遞:“要么?”
“不用,我在樹下躲躲就行。”
鄭雪便不再多言,轉(zhuǎn)身上了快艇。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鄭雪走后,王瑤取下墨鏡,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鄭雪是老虎?。磕愀嗾f兩句話,她還能把你給吃了?”
“你剛才都看見了,明明是她不想跟我講話。”
王瑤扶了扶額頭,無奈道:“人家鄭雪過來的路上還問起你呢,說實話我感覺她心里還是有你的?!?/p>
我心中一動:“她問起我什么?”
“問你這兩年找我借錢沒?!?/p>
我差點哽住。
王瑤笑了笑:“問這個也很正常啊,誰讓你那些年活的這么不靠譜?她可能就是想知道你長進一點沒有?!?/p>
說完她又正色起來,道:“作為朋友,我當(dāng)然是希望你倆還能在一起的,畢竟那么多年感情了,從高中時期到三年前,你算算多長時間了?”
我沒有吭聲,只是一味的拿煙出來抽。
王瑤勾了勾手指:“給我一根。”
“這是男式煙?!?/p>
“我喜歡,女式煙沒勁兒?!?/p>
王瑤接過我十二塊錢一包的紫云,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
直到快抽完一根煙,我才說道:“以我們兩個的差距,你覺得現(xiàn)在說這些話還有意義么?”
“那你就努力唄。”王瑤說:“鄭雪如果是個在乎物質(zhì)條件的人,能跟你談這么多年?她就是看不慣你無所事事,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希望才跟你分手 ?!?/p>
“告訴你,人家鄭雪剛在車上說了,她這三年都沒有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