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普洱機場時，夕陽正將跑道染成金色。
邱瑩瑩拖著特制的行李箱——里面裝著精心挑選的咖啡器具和五種特制咖啡豆，透過舷窗看到齊墨已經(jīng)等在停機坪上。他今天換了件淺卡其色的攝影馬甲，脖子上掛著徠卡相機，那道下頜的疤痕在夕陽下格外明顯。
邱瑩瑩覺得自己完成廣州的工作直接過來是有點昏了頭了，齊墨也不是什么絕色呀。
"歡迎來到普洱。"齊墨接過她的行李，手指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腕，帶著陽光的溫度，"車程還有三個小時，我們得趕在天黑前上山。"
上山？好的。
邱瑩瑩把她的行程發(fā)在了五美群里。
萬一，邱瑩瑩心想萬一，也能及時補救是吧？！
越野車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窗外是層層疊疊的茶田，像綠色的海浪般起伏。
邱瑩瑩搖下車窗，濕潤的空氣里混合著泥土和茶葉的清香。
齊墨一邊開車一邊介紹："景邁山有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古茶林，最老的一棵茶樹王已經(jīng)2700多歲了。"
"就像活化石一樣。"邱瑩瑩感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從包里取出一個小玻璃瓶，"嘗嘗這個，我特意為這次行程調(diào)配的'古樹晨光'，用了五年陳的普洱生茶。"
齊墨單手接過瓶子，指尖在她掌心輕輕一蹭。他打開瓶蓋聞了聞，眼睛一亮："有松木香...還有...蜂蜜的甜感？"
"你的鼻子真靈。"邱瑩瑩笑了，"我在處理時加入了野生蜂蜜發(fā)酵工藝。"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前方山路被一堆碎石堵住，幾個當(dāng)?shù)卮迕裾谇謇怼?/p>
"塌方？"邱瑩瑩緊張地問。
齊墨皺眉看了看表："比預(yù)計的嚴(yán)重，天黑前到不了寨子了。"他掏出手機，"我問問有沒有其他路。"
電話那頭傳來向?qū)Ы辜钡穆曇?，夾雜著刺啦刺啦的電流聲。齊墨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明白了...我們另想辦法..."
掛掉電話，他轉(zhuǎn)向邱瑩瑩："前面大塌方，至少兩天才能通。向?qū)Ыㄗh我們原路返回，明天再..."
"兩天？"邱瑩瑩打斷他，"那千年茶樹的拍攝怎么辦？《國家地理》的檔期..."
齊墨無奈地攤手："除非我們徒步繞過去，但至少要六小時，而且..."他打量著邱瑩瑩的裝束——米色亞麻長褲和小白鞋，"你的裝備..."
邱瑩瑩已經(jīng)打開手機地圖研究起來："這條虛線是什么？"
"獵人小徑，可以繞過塌方區(qū)，但..."齊墨猶豫道，"路況很差，還有野生動物..."
"我?guī)Я耸蛛娡埠蛻?yīng)急包。"邱瑩瑩果斷地說，"你的器材有多重？"
最終他們決定冒險一試。
齊墨將價值幾十萬的攝影器材分裝在兩個防水背包里，邱瑩瑩則用繩子將咖啡箱固定在行李箱上拖著走。夕陽西沉?xí)r，兩人踏上了那條幾乎被雜草淹沒的小徑。
最初的兩小時還算順利。
齊墨用登山杖在前方開路，邱瑩瑩則小心地拖著行李跟在后面。林間的光線越來越暗，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要下雨了。"齊墨仰頭看了看天色，"我們得加快速度。"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頃刻間，暴雨如注，山路瞬間變成了泥濘的小溪。
邱瑩瑩的鞋子完全陷在泥里，每走一步都要費盡全力。
"小心！"齊墨突然大喊。
邱瑩瑩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向下滑去。
齊墨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抓住她的手腕，但慣性讓兩人一起滾下斜坡。天旋地轉(zhuǎn)間，邱瑩瑩感到齊墨的手臂緊緊護住她的后腦，他的心跳聲在雨聲中格外清晰。
終于停下來時，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淺溝里。齊墨的相機包撞在石頭上發(fā)出令人心碎的聲響，而邱瑩瑩的咖啡箱則幸運地卡在兩棵樹之間。
"你沒事吧？"齊墨急切地檢查邱瑩瑩的情況，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在她臉上。
邱瑩瑩活動了下四肢："只是些擦傷。"她看向那個相機包，"你的器材..."
齊墨苦笑著打開包："鏡頭碎了兩個，機身進水..."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氣，"存儲卡！今天拍的所有素材都在里面！"
邱瑩瑩望向四周，暴雨中的山林已經(jīng)完全看不清來路。
【臨時解鎖：野外生存技能（高級）】
【提示：東北方向300米有獵人小屋】
統(tǒng)子，你真是我的寶。
其實，邱瑩瑩早就后悔了，怎么就腦子一昏，不顧自己安全就非要上來呢。
"跟我來！"邱瑩瑩拉起齊墨，"那邊應(yīng)該有避雨的地方。"
憑借系統(tǒng)的指引，他們很快找到了一間簡陋的木頭小屋。
邱瑩瑩熟練地檢查了門鎖——老式的鐵栓，已經(jīng)生銹但還能用。推開門，里面堆放著干柴和幾個陶罐，角落里還有一張簡易的木床。
"你怎么知道這里有屋子？"齊墨驚訝地問。
邱瑩瑩眨了眨眼："運氣好...我看到有烏鴉往這邊飛，通常意味著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她動作麻利地生起火堆，又從背包里取出毛巾遞給齊墨："先擦干頭發(fā)，我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系統(tǒng)技能讓她像個經(jīng)驗豐富的野外生存專家——她用干柴搭起晾衣架，將濕衣服掛在火堆旁；找到屋后的小溪打了清水；甚至從屋角的陶罐里翻出一些干蘑菇和臘肉。
"這是...云南火腿？"齊墨湊過來聞了聞，鼻子上的水珠在火光下閃閃發(fā)亮。
邱瑩瑩笑著點頭："運氣不錯，能做頓熱飯了。"
晚飯后，雨勢漸小。
邱瑩瑩用隨身攜帶的便攜咖啡器具煮了兩杯"古樹晨光"。
齊墨小心地檢查著受損的相機，眉頭緊鎖。
"存儲卡還能用嗎？"邱瑩瑩遞過咖啡。
齊墨搖搖頭："徹底報廢了...這半個月的拍攝全沒了。"他接過咖啡抿了一口，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這個味道..."
"怎么了？"
"這咖啡..."齊墨又喝了一口，閉上眼睛，"我喝到了...古樹皮的味道，還有...雨后的泥土氣息？"
邱瑩瑩驚訝地看著他："你的味覺太敏銳了。這批豆子確實是在杉木桶里發(fā)酵的。"
齊墨突然放下杯子，抓起另一臺幸存的相機對準(zhǔn)她："別動！就這個表情！"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邱瑩瑩下意識地抬手遮擋，長發(fā)上的水珠在光線中劃出銀色的弧線。
"完美..."齊墨喃喃道，低頭查看屏幕，"你知道嗎？我最初學(xué)攝影是為了捕捉那些轉(zhuǎn)瞬即逝的真實。"
他坐到邱瑩瑩身邊，給她看剛才的照片。
屏幕上的她眼神驚訝又帶著笑意，濕發(fā)貼在臉頰上，身后是跳動的火光，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野性的生命力。
"我父親是戰(zhàn)地記者，"齊墨突然說，手指輕撫相機上的那道疤痕，"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后一件禮物。這道疤..."他指了指自己的下頜，"是在敘利亞，彈片劃的。"
邱瑩瑩屏住呼吸。
火光中，齊墨的側(cè)臉線條堅毅而憂傷，那道疤痕仿佛在訴說一個沉重的故事。
"所以你現(xiàn)在只拍風(fēng)景和人文？"她輕聲問。
齊墨點點頭："我答應(yīng)過母親不再涉足戰(zhàn)區(qū)。但其實..."他苦笑一下，"最危險的反而是那些看似安全的深山老林，比如今天。"
邱瑩瑩不知該說什么，突然，原先的那點關(guān)于感情的好感，就有點明明滅滅了。自己確實是個喜歡安穩(wěn)的人，喜歡安全的人。也希望以后的另一半是個顧家安穩(wěn)的人。
所以，剩下的就是佩服，普通朋友的那種。
"說說你吧，"齊墨轉(zhuǎn)向她，"一個年輕女孩，怎么想到把茶和咖啡融合在一起？"
邱瑩瑩望著跳動的火焰，第一次向別人講述那個"夢"——在夢里，她看到了另一個邱瑩瑩的人生，失敗、狼狽、為愛癡狂..."醒來后我就想，為什么不試試完全不同的路？"
齊墨若有所思："所以晨曦咖啡，是字面意義上的...新的開始？"
"可以這么說。"邱瑩瑩微笑，"就像你的照片，捕捉的不也是一個個嶄新的瞬間嗎？"
屋外，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齊墨突然站起身："帶上你的咖啡，我有個想法。"
他們爬上一處小山坡，眼前的景象讓邱瑩瑩屏住呼吸——云層散開，滿天繁星如鉆石般傾瀉而下，而在星光下隱約可見的，是那棵傳說中的千年茶樹王，巍然矗立在不遠處的山崖上。
"太美了..."邱瑩瑩喃喃道。
齊墨已經(jīng)架好三腳架："幫我拿一下那個保溫杯。"
邱瑩瑩打開杯子，是她剛才煮的咖啡。齊墨小心地將咖啡倒入一個小碟子，放在鏡頭前的地面上。
"長曝光加上咖啡的反射，"他調(diào)整著相機參數(shù)，"應(yīng)該能拍出星空與大地相連的效果..."
邱瑩瑩看著他在星光下專注的側(cè)臉，那道疤痕此刻顯得格外溫柔。不知是夜風(fēng)太涼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她的心跳突然又加快了。
認真的男人，最帥了。
"來，"齊墨向她伸出手，"幫我按住這個快門線。"
他們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屬上相觸。三十秒的曝光時間里，世界仿佛靜止了。邱瑩瑩能聽到齊墨均勻的呼吸聲，聞到他身上混合著咖啡和雨水的味道。
相機發(fā)出"滴"的一聲，齊墨查看屏幕，突然笑了："看這個。"
照片上，千年茶樹的輪廓在星光中若隱若現(xiàn)，而前景的咖啡倒影里，竟然奇跡般地映出了整個銀河。
更奇妙的是，因為邱瑩瑩手抖了一下，那些星光在咖啡里形成了朦朧的光暈，像極了晨曦微露時的天光。
"就叫它'古樹晨光'吧。"齊墨輕聲說，"就像你的咖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