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一片死寂,氣氛壓抑得仿佛能讓人窒息?!翱劭劭邸保宕嗟那脫袈曂回5卮蚱屏诉@份沉靜。
官婉兒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目光隨即被時清暖吸引。
只見時清暖那如蔥段般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優(yōu)雅地在會議桌上輕輕敲了幾下,每一下的節(jié)奏似乎都帶著某種掌控全局的從容,那指尖與桌面相觸發(fā)出的聲響,在這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官婉兒的心上。
此時,不僅官婉兒的目光投向了時清暖,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院長也神色各異,他一同望向這個舉動有些出人意料的時清暖。
時清暖卻神色未改,依舊是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她不慌不忙地伸手從衣兜里掏出手機,動作不疾不徐,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氣質(zhì)。
纖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滑動,很快便撥通了一個號碼。
隨著她的動作,手機屏幕上那個醒目的“爸”字映入眾人眼簾,仿佛一個隱藏著強大力量的符號。
緊接著,時清暖按下了擴音鍵,剎那間,手機里傳來了“嘟嘟”的等待音,那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回蕩,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短暫的等待后,一個充滿關(guān)切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寶貝女兒,怎么了,想爸爸了?”
這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濃濃的寵溺之情,仿佛能透過手機將溫暖傳遞到每個人的心里。
然而,這聲音對于官婉兒來說,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她的心上。
“咚……咚咚”,官婉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瞬間漏跳了幾下,緊接著,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口蔓延開來。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揪住胸前的衣服,眉頭也緊緊皺在了一起。
這個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熟悉到讓她覺得仿佛是從自己靈魂深處傳來的呼喚,又像是一個被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被喚醒,可她卻怎么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聽過。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時清暖神色平靜,淡淡地對著手機說道:“爸,F(xiàn) 市醫(yī)院的院長你認識嗎?”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在會議室里回響。
“寶貝,你生病了嗎,在 F 市嗎?爸爸和媽媽現(xiàn)在趕過去!”
手機那頭頓時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響,似乎有人在匆忙地走動,還有東西碰撞發(fā)出的哐啷聲,能真切地感受到那頭的人因為時清暖的話而心急如焚,各種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充滿緊張與擔(dān)憂氛圍的畫面。
時清暖見狀,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趕緊說道:“不是,是我在 f 市有一件案子需要調(diào)查,需要這里的院長提供一些資料?!彼穆曇衾飵е唤z歉意,似乎是在為自己引起的這場小慌亂而感到不好意思。
時清暖的父親在電話那頭,情緒像是坐過山車一般,從最初的驚慌瞬間切換到了連珠炮似的嘮叨模式。
“嚇?biāo)腊职至耍@點小事沒問題,爸爸給你解決。你什么時候回家吃飯呀?爸爸媽媽都想你了,還有我聽說齊天浩那家伙出軌了?你們兩個分手了?要不要爸爸給你報仇?”
那語速快得像機關(guān)槍掃射,一句接著一句,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似乎要把積攢許久的關(guān)心和好奇一股腦地倒出來。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眾人的目光在時清暖和手機之間來回游移,仿佛都在等待著這場有些意外的家庭對話如何收場。
時清暖盡管努力維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可那微微發(fā)紅的耳尖還是泄露了她內(nèi)心的一絲尷尬。
她輕咳了一聲,試圖打斷父親的滔滔不絕,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與無奈:“爸,不說了,我會找時間回去陪你和媽的,你先幫我把這件事解決一下吧?!?/p>
那語氣像是在和父親撒嬌,又像是在下達不容置疑的命令,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別有一番意味。
而在一旁默默傾聽的官婉兒,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她緊緊地咬著嘴唇,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驚訝、有疑惑,更多的則是難以言說的痛苦。
院長雙手抱胸,嘴角微微下撇,眼神中滿是懷疑與輕視,就那樣看著時清暖不緊不慢地將電話優(yōu)雅掛斷。
在他的認知里,時清暖這般年輕的女孩,說不定只是在虛張聲勢,不過是想在這嚴(yán)肅的會議場合中通過一些小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并未將剛剛那通電話放在心上,心中暗自想著“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
一時間,會議室內(nèi)陷入了一陣沉默,三人就這么靜靜地互相看著,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僵局。
然而,還不到兩分鐘,院長放在桌上的手機便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可當(dāng)他看清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神情瞬間發(fā)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官婉兒靜靜地坐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院長那多變的臉色吸引過去。
她凝視著院長神色的轉(zhuǎn)換,心中的那些復(fù)雜情緒如潮水般翻涌,卻又在瞬間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深陷于往昔的泥沼中無法自拔。
往昔之事猶如沉重的枷鎖,但她明白,若想前行,就必須掙脫這些羈絆,不能讓過去的種種成為阻擋自己腳步的巨石。
于是她將注意力集中在院長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院長,清楚地看到他的臉色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迅速轉(zhuǎn)變成了滿臉的恭敬,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額頭上甚至還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點頭哈腰的樣子仿佛電話那頭是一位他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官婉兒不禁在心中暗自驚嘆,這前后不過轉(zhuǎn)瞬的工夫,一個人的臉上竟然能呈現(xiàn)出如此豐富多樣且反差極大的表情,著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其實,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其中緣由。
官婉兒心里明白,這必定是時清暖家中有著極為深厚強大的人脈關(guān)系,否則怎么可能僅僅一個電話,就讓這位在 F 市醫(yī)院有著一定地位和權(quán)威的院長態(tài)度發(fā)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轉(zhuǎn)變。
院長緊緊握著手機,身體微微前傾,腦袋如同搗蒜般不住地點著,嘴里一連串地說著:“是!是!我一定配合工作,您放心!好,好好。祝您身體健康,下次有機會去拜訪您!”
那諂媚的姿態(tài)仿佛電話那頭的人正站在他面前審視著他一般。
隨著對方掛斷電話的嘟嘟聲響起,院長這才緩緩放下手機,臉上的神情已全然沒有了最初的傲慢與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極盡恭順的嘴臉,那副模樣就像是古代臣子在面見圣上時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忙不迭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緊接著,他快步走到時清暖面前,雙腿并攏,膝蓋一彎,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腰彎得極低,幾乎要與地面平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滴在光亮的地板上。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滿是懊悔與討好:“時小姐,這我是狗眼看人低。還請您原諒剛才我的態(tài)度。您要的資料我馬上叫人送來?!?/p>
他的身體依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頭也不敢抬起來,似乎在等待著時清暖的審判。
時清暖靜靜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著一絲淡淡的疏離和清冷,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冷淡樣子。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視前方,聲音不高卻清晰有力:“院長,我們都是為了國家做事,為了人民做事。并沒有什么原諒不原諒的。將資料給我就行?!?/p>
她的語氣不卑不亢,既沒有因為院長前后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而表現(xiàn)出得意,也沒有刻意刁難,只是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好好好,我這就出去叫他們把資料拿來。你們先在這等一等,我叫一些人送點吃的進來。”
院長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時清暖,眼神中滿是敬畏與忐忑,那目光仿佛在試探時清暖的情緒,又像是在祈求她的應(yīng)允。
見時清暖輕輕點了點頭,他才如獲大赦般長舒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子,轉(zhuǎn)身快步向門口走去。
在即將踏出門口的那一刻,他還不忘回頭再次看一眼時清暖,那謹慎的模樣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惹時清暖不高興的舉動。
院長離開會議室后,那扇緊閉的門仿佛將剛才緊張壓抑的氣氛一同隔絕在了外面。
官婉兒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她側(cè)過頭,目光落在時清暖身上,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幾分好奇,仿佛在說:“這下可真是讓我見識到了你的厲害?!?/p>
時清暖原本那副冷淡得近乎生人勿近的表情,在官婉兒的笑聲中漸漸有些維持不住了。
她微微皺起眉頭,臉頰微微泛紅,嗔怪地瞪了官婉兒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就別打趣我了。”
然而,這略帶嬌嗔的一瞪,在官婉兒看來,卻絲毫沒有威懾力,反而覺得此時的時清暖別樣的可愛。
官婉兒被時清暖這一瞪,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來了興致。
她眼珠一轉(zhuǎn),腦海中浮現(xiàn)出院長那副諂媚的模樣,隨即伸出兩根手指,模仿著院長鞠躬時彎曲的身體,還故意粗著嗓子,學(xué)著院長的語氣說道:“時小姐,原諒我,好不好?”
一邊說,一邊還夸張地晃著身體,活脫脫一個滑稽的小丑形象。
時清暖看著官婉兒惟妙惟肖的表演,心中那點小小的無奈瞬間被笑意取代。
她先是抿了抿嘴,試圖忍住笑意,但最終還是沒能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聲清脆悅耳,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回蕩,仿佛一陣春風(fēng)吹散了所有的陰霾。
官婉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時清暖翹起的嘴角,這一看,卻讓她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只見時清暖嘴角微微上揚,眼眸中閃爍著靈動的光芒,恰似春日里破冰的湖水,澄澈而明亮,那笑容仿佛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魔力,瞬間點亮了整個空間。
官婉兒不禁看得有些癡了,在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好似虛化了,她的眼中、心中,只剩下時清暖這一抹絢麗的笑靨。
這笑容猶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散發(fā)著迷人的光輝,讓官婉兒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只覺得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唯有這笑容美得驚心動魄,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將沉浸在思緒中的官婉兒猛然驚醒。
她猛地回過神來,眼神中還殘留著一絲恍惚,心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而快速跳動了幾下。
官婉兒抬手輕輕地按了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紊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她不禁暗自思忖,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何自從成為這書中的人物后,行為和想法都變得如此奇怪。
這種陌生又異樣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自己正身處在一片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
就在這時,院長推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疊紙張。
那些紙張微微泛黃,帶著歲月的痕跡,仿佛承載著無數(shù)不為人知的故事。
院長清了清嗓子,開始念道:“李慧然,女,家屬關(guān)系:丈夫張忠平……”
隨著院長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官婉兒的注意力漸漸被吸引過去。
隨后,一個驚人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原來,李慧然本應(yīng)是那顆珍貴心臟的首位合法受捐者,所有的手術(shù)準(zhǔn)備工作都已就緒,她和家人也滿懷希望地等待著重生的機會。
然而,就在手術(shù)前的短短幾天里,情況卻陡然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一位所謂的“加急病人”突然出現(xiàn),在一系列讓人費解的操作之后,硬生生地搶走了原本屬于李慧然的那顆救命之心。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慧然一家陷入了絕望的深淵,也在這個平靜的醫(yī)療世界里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張忠平無法接受妻子的救命心臟被無端搶走這一殘酷現(xiàn)實,滿心悲憤地向醫(yī)院討要說法,情緒激動之下在醫(yī)院里大鬧起來。
李慧然雖自身生命垂危,卻仍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竭盡全力地阻止丈夫的沖動行為。
在醫(yī)院走廊上、護士站旁,張忠平與醫(yī)護人員激烈地理論著,他聲嘶力竭地呼喊,然而醫(yī)院方那些所謂的“解釋”,在他聽來不過是敷衍塞責(zé)的托詞,絲毫無法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就在這場混亂愈演愈烈之時,李慧然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和精神上的刺激。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雙手緊緊捂住胸口,身體不受控制地緩緩倒下。
周圍的人被這突發(fā)狀況嚇得驚慌失措,急忙呼叫醫(yī)生進行搶救,但一切都為時已晚,李慧然就在丈夫在醫(yī)院鬧事的這個悲痛日子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生命之花就此凋零,只留下無盡的哀傷與遺憾在這冰冷的醫(yī)院走廊中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