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后,謝御依舊在批閱奏折。
云汀阮無聊,就在一旁陪著謝御。
謝御看著云汀阮無聊的拿起奏折翻來覆去,眉眼耷拉著,很是無趣的樣子。
他唇角一勾,“很無趣?”
這話似乎是在問陪著朕很無趣?
云汀阮當然不會回答是的,她只會回答:
“陪著陛下怎會無趣?只是陪著陛下批閱奏折會很無趣?!?/p>
她是在說陪著他不無趣,但是做這件事就很無趣。
謝御看著她已經(jīng)拿著奏折開始搭建起來了,足以可見是有多無聊。
謝御想到了云汀阮六歲的時候,陪著他的時候也是這般。
眼前無聊的女子和當年那個小小的人兒重疊,竟無甚變化。
謝御也因為她無聊的舉動,陷進了回憶里面。
那時候他在看書,正是刻苦的時候。
沒想到她順著兩家的墻頭底下的一個狗狗洞,鉆過來非要說著陪著他一起看書。
可明明她自己也學不進去多少,看不了一會就開始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袖子。
“你哪里是陪著我,是想陪著你的糖吧?”
小小的云汀阮正是嘴最硬的時候,撅著小嘴都能掛一個油瓶了。
她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向他,“小糖哥哥你怎么能懷疑我的居心叵測呢?”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學來的詞,居心叵測是這么用的嗎?
不過用在現(xiàn)在倒是十分符合情景。
她說云夫人最近管制的嚴,家里上上下下都不敢私底下給她吃糖。
也是因為謝御那時候有糖,才會被云汀阮盯上的。
她那時候的膽子倒是大,他戴著面具,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居然敢鉆狗狗洞過來找他。
“陛下?陛下?”
云汀阮發(fā)覺謝御盯著自己看得出神,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里面。
也似乎是在透過她看誰。
云汀阮氣結(jié),也不管會不會大不敬了,直接就伸出手晃動著他的手臂。
“陛下!陛下!回神了!”
“在想哪個小妖精呢?”
“陛下?!”
云汀阮聲音大了一些,謝御終于回過神來。
“嗯?怎么了?”
這一回過神來就看到眼前的美人怒氣沖沖的看著自己,謝御還有些迷茫。
他還敢問怎么了?
云汀阮快要被氣死了,沒見過這么過分的男人。
【你還敢問怎么了?在我的身邊想著誰呢?】
“陛下,您現(xiàn)在心里想的是誰???”
云汀阮語氣有些酸溜溜的,“要不您去找她吧,臣妾也不費陛下這個心思在這里陪著,臣妾一會就睡下了?!?/p>
聽著云汀阮的心聲還有表里如一的話語,謝御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他居然在她面前走神了。
他在她面前一向不設(shè)防,如今聽到云汀阮對他的控訴,謝御有些哭笑不得。
他還能想誰?
除了想她這個小妖精,還能有別人不成?
云汀阮說了酸溜溜的話之后,也不見謝御來哄,原本只是三分生氣,現(xiàn)在變成了十分。
“呵。”
云汀阮冷笑著,自顧自的轉(zhuǎn)過身去。
【謝御負心人,我早該知道的?!?/p>
【現(xiàn)在我在身邊還能想著別人,對著我還能想到別人,這太打擊人了?!?/p>
【果然就不該對謝御抱有任何的期待,我錯了?!?/p>
【狗謝御,還不來哄我?】
敢給帝王甩臉色,云汀阮是后宮第一人。
其實云汀阮自己沒發(fā)現(xiàn),早在不知不覺中,她早就被謝御養(yǎng)的十分嬌蠻。
哪怕現(xiàn)在給帝王甩臉色,她也覺得無比正常。
若是尋常的妃子,哪敢給帝王甩臉色呢?
只怕是甩完臉色之后就立馬跪下請罪了。
但是云汀阮不,她不僅沒意識到,甚至還哼哼了兩聲,仿佛在說‘對,我就是生氣了,哄我!’
耳邊全是云汀阮喋喋不休的心聲,謝御哪還敢耽擱?
“朕除了你還能想誰?”
謝御嘗試著想要將云汀阮的身子轉(zhuǎn)過來,但是云汀阮現(xiàn)在生氣就跟一頭牛一樣,根本扯不動。
明明平日里軟軟乎乎的,可是一旦生氣了,那身體繃直的,比牛還倔。
你這時候要是扯她,她能不斷躲閃,給你碰衣角,就是碰不到她身體。
這時候要是再強制性的將人抱起來,或者抱進懷里,她的身體能跟個木板一樣,彎一下腰算她輸。
謝御也不敢真的不去哄,不然,晚上連床都上不了了。
“朕在想愛妃和幼時果然無甚區(qū)別?!?/p>
謝御強硬的抱住云汀阮,不給云汀阮掙扎的空間。
聽到謝御的話,云汀阮更生氣了,嘴角一彎,神色越發(fā)不虞。
“陛下都沒見過臣妾幼時,怎知臣妾和幼時并無區(qū)別?”
謝御聽到云汀阮這話,先是沉默,隨后有些意味不明。
“你說朕沒見過你幼時?”
“嗯?!痹仆∪罾碇睔鈮?,在腦海里想了一圈都想不到自己曾經(jīng)和謝御見過。
畢竟當年的她也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連勛貴都極少能見到,更何況還是太子的謝御?
謝御從背后抱住云汀阮,這下子是真的一言難盡了。
他一直以為云汀阮和他親近是因為認出了他就是幼時和她相處過幾個月的小糖哥哥,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自我認為嗎?
謝御這就要為自己正名了,“愛妃怎知朕沒見過愛妃幼時的模樣?”
【我見沒見過你,難道我的記憶不會告訴我嗎?】
“陛下又想逗弄臣妾?!?/p>
云汀阮根本就沒有幼時見過謝御的記憶,自然也就認為自己沒有見到過謝御了。
云汀阮在腦海里搜索了一圈,都沒有謝御的記憶,他和她的初次見面就是大婚那一日。
她是太子側(cè)妃,而且還和另一名側(cè)妃一起被抬進太子府。
那一晚,謝御在她和另一名側(cè)妃之間選擇了她。
她永遠記得,她披著紅蓋頭,期待又忐忑的心情隨著紅蓋頭被掀起來,在看到謝御溫和的笑意時候,她的一顆心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謝御是她見過最溫和的太子,平日里總會縱著她,對她從來沒有疾言厲色的時候。
她想,她性子這么嬌慣,有一部分也是被謝御慣出來的。
云汀阮不得不承認,上一世在兩人日夜的相處之下,她早已淪陷其中。
她知道他是太子,以后會是帝王,三宮六院是正常。
嫁給他之前她就已經(jīng)在心里發(fā)誓,無論如何,都要守住自己這一顆心。
可她到底沒有守住。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云汀阮內(nèi)心有些唏噓。
偏偏這個時候謝御還在自己耳邊繼續(xù)說著:“愛妃幼時難道就沒有什么難忘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