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枝猛地回頭。
周硯辭倚在門廊的陰影里,指尖夾著一支煙,猩紅的火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他盯著她手里的名片,眼神冷得可怕。
謝婉枝站在夜風(fēng)中,攥著名片的手指微微發(fā)顫。
她望著周硯辭陰沉的臉,突然覺得好累。
"硯辭..."她輕聲喚道,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我今天真的很難受。"
周硯辭的指尖一頓,煙灰無聲地落在臺階上。
"那個王總..."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剛才在洗手間外面堵我..."
周硯辭的眼神驟然變冷,但謝婉枝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向前走了一步,夜風(fēng)吹起她半干的頭發(fā),"可是...你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她的眼眶微紅,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樣的謝婉枝,讓周硯辭想起四年前那個躲在花園里偷偷哭的小女孩。
"沈氏的人為什么會送你回來?"他的語氣依然冷硬,但緊繃的下頜線已經(jīng)松了幾分。
謝婉枝低頭看著手里的名片:"程特助只是恰好路過...他可能是看我太狼狽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畢竟連你都..."
話沒說完,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濕透的襯衫貼在身上,夜風(fēng)一吹冷得刺骨。
周硯辭皺了皺眉,突然脫下西裝外套扔給她:"進去再說。"
謝婉枝愣愣地接住還帶著他體溫的外套,熟悉的雪松香氣讓她鼻子一酸。
"東南亞的事..."她小聲開口。
"明天再說。"周硯辭打斷她,"先回去把濕衣服換了。
“我先走了。"
…………
周硯辭坐在車?yán)?,手指死死扣著方向盤。
車窗外的霓虹燈模糊成一片,可腦海里卻清晰地浮現(xiàn)著謝婉枝今晚的模樣。
她被王總按在墻上時泛紅的眼眶,冰水順著她發(fā)梢滴落時顫抖的肩膀,還有她攥著那張名片時,指尖微微發(fā)白的關(guān)節(jié)。
"操!"
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在寂靜的停車場里突兀地響起。
他明明應(yīng)該恨她的。
可為什么看到她被人欺負,他還是比誰都憤怒?
引擎轟然啟動,黑色邁巴赫猛地調(diào)轉(zhuǎn)車頭,輪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聲響。
——那個姓王的,今晚必須付出代價。
"皇家"私人會所
王總正摟著兩個嫩模在VIP包廂里喝酒,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
今晚雖然沒得手,但羞辱了周家養(yǎng)的那條"狗",也算是給周硯辭賣了個好。
門突然被踹開。
"誰他媽——"王總的話戛然而止。
周硯辭站在門口,西裝外套不知去向,白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
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一步一步朝王總走來。
"周、周少?"王總慌忙推開懷里的女人,"這么晚了,您這是......"
周硯辭一把揪住他的領(lǐng)子,猛地將他摜在墻上。
玻璃酒柜被撞得嘩啦作響,昂貴的洋酒碎了一地。
"你碰她了?"周硯辭的聲音很低,卻讓整個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王總額頭滲出冷汗:"我......我就是按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周硯辭冷笑,手指收緊,"我什么時候說過,讓你動她?"
王總慌了:"不是您說'隨便'嗎?張董他們都聽見了!您不是討厭她嗎?我這是幫您——"
"砰!"
一記重拳狠狠砸在王總臉上,鼻血瞬間噴涌而出。
周硯辭拽著他的頭發(fā),強迫他抬頭:"她也是你能碰的?"
王總疼得眼前發(fā)黑,卻更懵了:"周少,您這......她不就是周家養(yǎng)的一條......"
"再讓我從你嘴里聽到半個字,"周硯辭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就讓你全家滾出這個城市。"
王總徹底僵住了。
周硯辭松開手,任由他滑坐在地上。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眼神掃過包廂里噤若寒蟬的眾人:"今晚的事,誰敢說出去——"
"明白!明白!"張董連忙點頭,"我們什么都沒看見!"
周硯辭轉(zhuǎn)身離開,皮鞋踩過滿地玻璃渣,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直到走出會所,夜風(fēng)一吹,他才突然停住腳步。
——他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是他親口說的"隨便",可為什么還是失控了?
手機突然震動,是沈玥發(fā)來的消息:【硯辭哥~明天需要準(zhǔn)備什么嗎?】
他盯著屏幕,眼前卻浮現(xiàn)謝婉枝站在雨里的背影。
那么單薄,那么倔強,就像她第一次來周家時,明明害怕得要死,卻硬撐著不肯哭的樣子。
"該死......"
…………
陽光透過紗簾刺入眼球時,謝婉枝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她試圖翻身,羽絨被卻沉重得像浸了水。
床頭柜上的手機顯示下午兩點十分,鎖屏有十三條未讀消息,最上面是林冉發(fā)的:【枝枝你還好嗎?】
喉嚨干得發(fā)痛。
謝婉枝伸手夠水杯,指尖碰到冰涼的玻璃壁才發(fā)現(xiàn)杯子空了。
她量了一下體溫。
電子體溫計發(fā)出尖銳蜂鳴。
38.9℃的數(shù)字在顯示屏上泛著紅光,和她此刻灼熱的眼瞼溫度相仿。
團團叼來牽引繩放在床邊,濕漉漉的鼻子蹭她滾燙的手背。
團團是周硯辭送她的二十一歲生日禮物,當(dāng)時她纏了他三個月說要養(yǎng)狗。
記得那天他推開寵物店門,冷風(fēng)卷著雪花撲進來,他肩頭落滿白色,卻還記得用手護住她的后腰。
"就要這只。"謝婉枝指著籠子里最活潑的小狗,"你看它多像你。"
周硯辭挑眉:"我像狗?"
"像雪狼。"她踮腳湊近他耳邊,"又兇又帥。"
寵物店的暖光燈下,他耳尖微微發(fā)紅。
刷卡時店員夸他們般配,周硯辭沒否認(rèn),只是把牽繩塞進她手里:"以后你負責(zé)遛,我負責(zé)買單。"
團團突然舔她的手指,把謝婉枝從回憶中拉回。
"媽媽沒事。"謝婉枝揉揉狗狗耳朵,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浴室鏡子映出張憔悴的臉。
她擰開水龍頭,冷水沖在手腕內(nèi)側(cè),卻感覺不到?jīng)鲆狻?/p>
藥箱里只剩兩片退燒藥。
謝婉枝干咽下去,藥片刮擦著食道。
手機又震起來,公司群聊在討論周硯辭帶沈玥視察的事,有人@她問企劃書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