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宇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我,試圖從我臉上找到言不由衷的證據(jù)。
可不等他看出究竟,我已經(jīng)毫不留戀地越過他,笑著走向一旁耐心等候的男子。
“世子,七日后,昭月等你?!?/p>
“你不會失約吧?”
男子笑而不語,只鄭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著眾位大臣一同出宮離開。
他不曾開口,可光是看著他寬厚高大的背影,就足以讓我心安。
前世,蕭凌宇將我釘在棺木中絕望等死,混沌中,我隱約聽見刀劍揮砍聲。
是從邊疆策馬趕回的聶孤舟。
他撕心裂肺地喚著我的名字,豁出性命要救我出來,卻被蕭凌宇下令萬箭穿心。
滾燙的血順著縫隙滴到我臉上,更滴在我心上。
那時我才發(fā)覺他對我隱忍多年的愛意。
蕭凌宇狐疑地跟了上來,“云昭月,我們大婚,聶沉舟到不到場有什么關(guān)系,你何時跟他有了交情?”
林婉兒眼珠一轉(zhuǎn),搶在我前面開口。
“殿下,聶世子俊朗不凡,與公主又是青梅竹馬的情意,公主待他較旁人親近些也是人之常情……”
蕭凌宇冷哼一聲,“再親近也是外男,須得保持距離,注意分寸,別沾染上那些水性楊花的壞習(xí)氣!”
我受夠了他們的陰陽怪氣,挑了挑眉。
“我不過與世子禮貌寒暄兩句,說到距離和分寸的把握,林姑娘尚在閨中就與殿下互許終生,想必更有體會?!?/p>
林婉兒臉色瞬間煞白,蕭凌宇怕她多心,當(dāng)即低頭寬慰起來。
我勾了勾嘴角,快步離開。
回到寢宮,看著滿屋子蕭凌宇的痕跡,我心中翻涌起恨意。
初見時他贈我的一支梅花,我舍不得丟棄,壓在書籍中保存,視若珍寶。
可如今看來,鮮紅的蕊心恰如族人的血,在我心頭揮之不去。
我親手將目光所及與他相關(guān)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收起,直到天色微亮,精疲力竭才重重倒在榻上。
前世瀕死的情景胡亂夢著,真實(shí)地令人心驚,再醒來時,竟已過了整整三日。
“公主,您可算醒了,祭天大典上您究竟選了誰為夫君啊,為什么外面都在傳,說您要與柳家小姐同時嫁給三皇子,還不分大小!”
“這些天您一直睡著都不知道,三皇子對那位柳家小姐可真好,不僅為她大興土木在府中挖了個蓮花池,甚至親自去行宮移栽了先皇后鐘愛的月光蓮……”
“柳小姐不喜甜膩,三皇子竟直接下令,往后府里不準(zhǔn)出現(xiàn)一道甜羹……”
“那江南進(jìn)貢的浮光錦您可還記得,宮里娘娘們都稀罕的寶貝,三皇子倒好,運(yùn)了整整一馬車給柳小姐裁制新衣!”
我壓下心底的酸澀,扯了扯嘴角。
婢女小竹恨鐵不成鋼,“公主,都什么時候了,您還笑得出來!”
“三皇子將柳小姐視作眼珠子,您要是嫁過去,豈不是等同于打入冷宮?”
“好了,好了,我不嫁他了還不行嘛?”
我笑著寬慰她,卻剛好被推門而入的蕭凌宇聽了個清楚。
他眼里先是一陣錯愕,嘴角隨即勾起一貫的輕蔑。
“云昭月,若真不想嫁我,為何不去找父皇做主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