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吃得很安靜,只有刀叉碰觸盤子的聲音在餐廳里回蕩。林一寧本想隨便吃兩口,但早餐實在太好吃了,她不知不覺就把面包和煎蛋都吃光了,還忍不住喝了一口咖啡。
厲秦川抬頭看了她一眼。
“吃完了?”他的聲音低沉清冷,尾音微微上挑,聽不出情緒,但嘴角似乎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林一寧點了點頭:“吃完了。”
厲秦川放下刀叉,拿起餐巾優(yōu)雅地擦拭嘴角,動作一絲不茍:“我給你配了一個專職司機,就在外面等著。他會送你去上班,也會協(xié)助你搬家的事?!?/p>
她愣了一下,隨后感激地點頭:“好,謝謝?!?/p>
起身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手指停在正收拾包的小動作上,猶豫了片刻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今天晚上……你還是住這邊嗎?”
以厲秦川的身家,他的房子遍布整座城市,所以或許今晚不一定會回來?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道:“不一定,看情況。”
小區(qū)門口,司機已經在等候。男人四十來歲,穿著整潔的黑色西裝,皮鞋擦得锃亮。見到林一寧出來,他立刻微微欠身打開車門:“太太,請上車?!?/p>
林一寧還是有些不習慣這個稱呼,但依然禮貌地點頭致謝。她坐進車里,車內的皮質座椅觸感柔軟,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氣。
黑色豪車緩緩駛出車庫,車身在陽光下閃過一抹亮光,迅速融入都市的車流中。
林一寧坐在后排,車窗外的景象不斷倒退。她的目光落在膝上的文件夾,里面夾著她熬了整整三個通宵趕出來的方案。翻開一頁,眼前卻有些發(fā)花,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像她這樣的小工作室,老板也是設計師,一人身兼多職,每天都要處理很多類型的事情。
“太太,快到了?!彼緳C恭敬地提醒。
“嗯,謝謝?!彼痤^,調整好情緒,將文件夾合上。
十分鐘后,豪車停在了工作室所在的樓前。林一寧步伐匆匆地走向電梯,黑色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頭,微風拂過發(fā)梢,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
到了辦公室,她剛坐下沒多久,電話便尖銳地響了起來,像是一把直插耳膜的尖刀。
“林小姐,你的方案我剛看了?!彪娫捘穷^傳來一個冷冷的男聲,不帶任何禮節(jié)的開場白,直接像砸在她臉上的拳頭,“這方案太幼稚了!完全沒有實操性,你當我三歲小孩呢?”
林一寧握著電話的手微微收緊,手背上青筋隱隱浮現(xiàn)。
她心頭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卻還是用力壓了下去,換上一副盡量平和的聲音:“萬先生,我明白您的顧慮。我可以再調整一下方案,盡量滿足您的需求。您放心,我會在最短時間內發(fā)給您新的版本?!?/p>
對方卻不領情,冷笑了一聲,語氣帶著赤裸裸的嘲諷:“調整?早干嘛去了?”
林一寧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但還是咬牙穩(wěn)住了情緒:“實在抱歉,是我們的考慮不夠周全。接下來的修改一定會讓您滿意。”
嘟——
電話那頭已經掛斷了,連一句多余的回應都沒有。
她放下電話,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嘴角浮現(xiàn)一抹淡淡的嘲諷。大客戶的權威感,總是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讓人窒息,卻又無可奈何。
“習慣就好了?!彼吐曕?,拿起桌上的文件,重新投入到修改工作中。
一天的工作結束后,林一寧將調整好的方案發(fā)給了客戶,又細心地交代了一些瑣碎的任務給同事,才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外頭的天空已經染上了深沉的紫色,幾顆孤零零的星星掛在云后。林一寧在樓下看見司機已經在等她,便加快腳步上了車。
林一寧說:“麻煩先送我回公寓,我需要收拾點東西?!?/p>
司機微微欠身:“好的,太太?!?/p>
她沒有多說什么,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豪車啟動的一瞬間,發(fā)動機發(fā)出低沉卻平穩(wěn)的轟鳴聲。車內的空氣清冽,混合著淡淡的皮革香氣。林一寧靠在柔軟的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拂過身旁的扶手,目光定在前方,神色略顯疲憊。
窗外的夜色迅速倒退,街燈一盞接一盞地劃過車窗,微抿的唇線還是泄露了內心的疲憊和緊繃。
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現(xiàn)出白天那個客戶的語氣。林一寧強壓下心頭的不快,眼瞼垂下。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時,林一寧恢復了一些精神。
她深吸一口氣,迅速投入到整理行李的任務中。不到半個小時,她便整理好了兩個行李箱。
拖著行李下樓時,司機已經等候在車旁。他接過她手中的行李,動作熟練地放進后備箱。
回到厲秦川家時,保姆已經做好晚飯在等候。她身穿整潔的制服,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的微笑:“太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先生回不回來,您先吃吧?!?/p>
林一寧輕輕頷首:“辛苦了,你們可以先回去了。”
她將行李拖進客房,簡單收拾了一下。
忙碌了一整天的疲倦此刻才真正涌上來。她換上柔軟的家居服,打算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走到餐廳時,桌上果然擺著一桌豐盛的晚餐,熱氣還在緩緩升騰,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然而,她的手機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屏幕亮起的瞬間,她輕輕咬牙,遲疑了一秒才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再次傳來,依舊充滿了挑剔和不滿:“林小姐,你這次發(fā)過來的方案還是不行!邏輯上漏洞百出,你們公司是怎么做事的?”
她攥緊手機,指尖微微發(fā)白,但聲音依舊保持著禮貌:“先生,這次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改的?!?/p>
對方依然不依不饒:“我的要求?你們這種理解力和效率,什么時候能讓我滿意?!”
她強忍住心頭的不快,耐心地應付了十幾分鐘,才終于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她按了按太陽穴,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種無止境的刁難,簡直像是一場無解的心理拉鋸戰(zhàn)。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林一寧抬起頭,厲秦川的身影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