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錦繡沒想著要正兒八經(jīng)相親,要走在時代前端,就要和聰明的人為伍!
要致富,先修路!
多個朋友,多條路!
陳錦繡隨意從衣柜里拎出個布袋子,從里面掏出一件墨綠色對襟褂子!
分明是老太太才穿的款式,可那衣襟上栩栩如生的蘇繡纏枝蓮,又透著說不出的貴氣。
她本身就長得美,披個麻袋都好看。
她不計較這些,再說,她今天本就是抱著將來「招兵買馬」的意圖來的!
國營飯店的水晶吊燈晃得陳錦繡眼暈。
一進門,就看見王麗娜和幾個小姐妹已經(jīng)坐在角落那桌,見她進來立刻擠眉弄眼。
喲,戲都看到這兒來了?
膚淺!
陳錦繡大大咧咧從她們身邊走過去,在一張空桌邊一屁股坐下。
“請問是陳錦繡同志嗎?”
清冷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陳錦繡抬頭,看見個穿白襯衫的男人站在桌前,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金絲眼鏡后一雙眼睛清冷如深潭。
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這一看,陳錦繡剛含在唇間的煙,瞬間從嘴里掉下來。
我擦,這哪兒是極品?。窟@分明是個頂級極品??!
果然,好看的都交給國家了!
“陸沉舟!”男人簡短地自我介紹。
陳錦繡瞥見他腕上的瑞士表,心里有了判斷——
這還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專家!
「哐嘡——」
陳錦繡聽見王麗娜那桌咖啡杯翻了的聲音——
不,這愉悅的打臉聲!
舒坦!
王麗娜氣得牙癢癢,在那頭大聲說道,
“哎,這年頭,談婚論嫁可是大事,家里面的情況啊,可得調(diào)查清楚了!”
陸沉舟不傻,這種經(jīng)歷太多,不能怪他敏感,知道對方在點他!
陳錦繡倒搞得有點尷尬,像是自己不好開口問,故意安排的一樣。
她連連擺手,
“那桌白癡我不認(rèn)識?。 ?/p>
“沒關(guān)系!”
他用手扶了扶眼鏡,淡定笑笑,
“你是應(yīng)該好好考慮,我爺爺是大學(xué)教授,所有問題去年已經(jīng)解決了。父母是農(nóng)科院專家,下放期間培育出抗旱小麥品種,現(xiàn)在在海南育種基地?!?/p>
陳錦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放心,陸同志,現(xiàn)在已經(jīng)1983年,三中全會公報我已經(jīng)能倒背如流了!這年頭,知識分子正吃香呢!更別說還有科研成果的!你簡直就是國家的棟梁?。〔贿^……”
她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仔細(xì)打量著對面的陸沉舟!
這樣的場景陸沉舟太熟悉了,一番肯定之后,「不過」后面接張好人卡。
他低頭喝了口咖啡,抬手示意,
“陳同志,有顧慮不妨直說!”
陳錦繡神神秘秘看看周圍,雙手撐著桌子「蹭」地一下站起來湊近他,小聲說道,
“小伙子,你腎虛???!”
「噗——」陸沉舟的咖啡噴了一桌。
他金絲眼鏡后的瞳孔微微放大,向來從容的表情出現(xiàn)一絲裂縫。
“陳同志,這種玩笑并不好笑!”
他聲音依然平穩(wěn),但陳錦繡敏銳地注意到他耳根已經(jīng)紅了。
“誰跟你開玩笑?”
陳錦繡大喇喇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你眼瞼浮腫,面色發(fā)暗,舌苔薄白——”
她突然探身向前,在陸沉舟沒反應(yīng)過來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脈象沉細(xì)無力。典型的腎陽虛癥狀。趕緊好生調(diào)理,再是搞科研也不能不要命啊,國家將來還需要你們!”
接著又是老一輩的念叨,“你得引起重視,年輕不覺得有什么,等你老了……”
其實也不用等老了,趙建國不到40就不行了!
害得我們繡姐餓了大半輩子,要不是自己道德底線高,綠帽子都不知道給他戴了多少頂了!
“陳錦繡!”
陸沉舟終于破功,白皙的面皮漲得通紅。
他壓低聲音,“這里是公共場合。"
陳錦繡眨眨眼,突然湊近他耳邊,
“那換個地方?我知道附近有個老中醫(yī),專治你這毛?。 ?/p>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梔子花香,混合著棉布被陽光曬過的味道。
陸沉舟不自覺地往后仰了仰,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腎虛?這是什么新型拒絕話術(shù)嗎?
可對面這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一臉認(rèn)真。
“不,不必了!”
他恢復(fù)鎮(zhèn)定,從公文包里取出筆記本,刷刷寫下一行字撕下來推給她,
“這是我的工作單位和電話。如果你改變主意……”
“改變什么主意?”
陳錦繡接過紙條,看到上面龍飛鳳舞的「省輕工業(yè)廳下屬紡織工業(yè)科學(xué)研究所」幾個字,眼睛一亮。
“關(guān)于相親的事,我,我先走了,單我買了!”
陳錦繡捏著紙條,沖他的背影喊,
“喂!我還沒說完呢!你這病——”
陸沉舟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加快步伐離開了飯店。
離開飯店就去了最近的中醫(yī)館找了名老中醫(yī)號脈!
果然,腎虛!
國營飯店的玻璃門在身后合上,陳錦繡捏著那張寫著「省紡織工業(yè)科學(xué)研究所」的紙條,嘴角勾起一抹笑。
“知識分子,科研單位,人脈這不就來了?”
既然出來了,陳錦繡決定再晃一圈再回去,得盡快找點門路!
夜市漸漸熱鬧起來,1983年的夜市還沒后來那么規(guī)范,賣什么的都有。
自家腌的咸菜、手工納的鞋底、甚至還有賣蟋蟀的。
空氣中飄著油煎餅的香氣,混合著劣質(zhì)煙草的味道。
“姐姐,買塊表唄!”
一個油滑的男聲從側(cè)面?zhèn)鱽怼?/p>
陳錦繡轉(zhuǎn)頭,看見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穿著當(dāng)時最時髦的喇叭褲,花襯衫領(lǐng)子翻在外面,正沖她晃動手腕上金光閃閃的手表。
“正宗的瑞士勞力士,走私貨,只要八十塊!”
陳錦繡瞇起眼睛,這小伙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寸頭,黑T恤,脖子上掛著條夸張的金鏈子——一看就是鍍假貨。
陳錦繡接過表,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突然冷笑一聲,
“周野,你這表要是真的,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dāng)球踢!”
周野臉色大變,“你、你認(rèn)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