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過來的陸老太太聽到電話內(nèi)容后,痛心疾首地捶著拐杖,傷心得堪比孟姜女哭長城:“我乖孫竟然不孕,老天爺啊,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老太太承受不住事實,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一旁的人手忙腳亂地扶著老太太進(jìn)屋。
場面一度混亂。
程箏捻了捻手指,她都忘了上次為了泄憤給陸京舟掛了個不孕不育專家號的事情。
趁著他還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她趁亂偷偷溜走了。
“陸先生,你還在嗎?我們這邊都保密……”
陸京舟掛斷電話,回頭看了眼程箏小倉鼠般逃離的背影,氣笑了,還有什么猜不出來的,平時瞧著軟弱好欺負(fù)的小白兔,背地里竟然偷偷搞報復(fù)。
……
季舒桐是今天的女主角,容景從高中時候就開始暗戀,一腔癡情追了好多年,才把人追到手。
容景和陸京舟是發(fā)小,程箏之前見過她幾次。
稱不上陌生,但也熟悉不到哪里去。
此時在客廳里,一群人正圍著她說話,季舒桐看到程箏,嘴角揚著笑容:“程箏姐,你來了。”
程箏微微點頭。
季舒桐身上穿金戴銀,打扮得珠光寶氣,身上每一件珠寶都是高定,自然引起女人們的羨慕討論。
“舒桐姐,你手上的鉆戒好大,咦,上面還刻著ST兩個字母,這是什么意思?”
季舒桐轉(zhuǎn)動著套在手上的戒指,溫柔的笑著 :“這兩個字母是我名字的縮寫,我和容景在店里一起刻的。”
說話的瞬間,她眼尖地注意到程箏無名指上的戒指,“程箏姐,你的戒指也刻著字呢。”
大家的注意力聚集在程箏骨節(jié)修長,高潔如玉的手上。
她指尖套著一枚款式簡單的鉑金戒指,自然淡雅。
銀白色的外圈刻著一行字母,但旁人看不清那串字母是什么意思。
程箏下意識地摸了摸戒指。
季舒桐好奇問:“程箏姐,你戒指上刻著什么呢?!?/p>
程箏蜷縮起指尖:“沒什么,在店里買的時候就有這串字母?!?/p>
季舒桐笑了笑,沒再問下去 。
程箏指尖無意識地磨挲著那一串字母,忽然想起那年男人抱著她,寬厚的手掌握在她的手,一筆一劃在戒指上雕刻:TT,I’m always here.
團(tuán)團(tuán),我永遠(yuǎn)在你身邊。
她是中秋節(jié)出生了,母親給她取了個小名,團(tuán)團(tuán)。
那時,男人動情時總愛咬著她耳垂,壓抑著聲音道:“團(tuán)團(tuán),我的好團(tuán)團(tuán)。”
他們也曾熱烈瘋狂地相愛過。
一旁的貴婦忽然想到什么,跟程箏說:“我記得當(dāng)年你和京舟只領(lǐng)了結(jié)婚證,還沒辦婚禮,你長得那么漂亮,穿上婚紗肯定好看。”
程箏無聲地笑了笑。
這位貴婦不知道剛才外面發(fā)生的事情,又轉(zhuǎn)頭跟蔣湘玲說:“你們京舟好福氣,娶了一位溫柔賢惠的大美人,雖然領(lǐng)證三年了,但該走的流程也要走,別委屈了人家小姑娘。”
蔣湘玲剛剛清醒過來,還沉浸在陸家要斷子絕孫的悲痛中,沒心情搭理貴婦。
貴婦自討沒趣,訕訕地閉上嘴。
大廳男人聚在一起談生意,拍馬屁,客套虛偽,女人聚在一起互相攀比,聊八卦。
而程箏不擅長交際和阿諛奉承,也不喜歡強(qiáng)行加入別的小團(tuán)體,形單只影地站在人群中,像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她覺得悶得慌,悄悄從大廳的后門出來,到二樓的露臺散心。
前方,一樓室內(nèi)洋溢著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背后,萬家燈火,無一盞為她而留。
程箏站在夜深空的靜謐露臺上,孤獨飄零的情緒如同漲潮的海水悄無聲息漫上來。
還沒感傷太久,“阿嚏——”夜晚寒氣重,程箏打了個噴嚏。
她進(jìn)去披了一件外套重新回到露臺,容家的傭人端著姜湯緊跟著走過來:“太太,夜晚涼,喝點姜湯,驅(qū)驅(qū)寒氣別受了風(fēng)涼。”
程箏接過來:“謝謝。”
她摸著溫?zé)岬谋?,心想容家的傭人還挺貼心的,幾口姜茶下肚,身體也暖和了不少。
只是這種暖和還沒持續(xù)多久,后腦勺突然感到一涼。
她轉(zhuǎn)頭看到一個打扮精致的女生拿著酒杯站在后面。
程箏沒見過這個女生,也不知道她是誰。
但是她臉上作惡的表情,明顯是故意的。
程箏微微皺著眉頭:“你干什么?”
“潑你紅酒,還不明顯,難不成陸家少奶奶腦子有問題,這都看不出來?”
女孩的語氣很囂張,明顯是認(rèn)識她。
”我得罪過你?”程箏道。
“我看你不爽,想潑你就潑你?!备吒咴谏系陌谅伎焖Φ匠坦~的臉上。
冰涼的紅酒順著后腦勺往下淌,初冬山上氣溫低,寒氣絲絲往體內(nèi)滲透,她的頭發(fā)和禮服,被紅酒潑得一片狼狽。
父母雙亡后,程箏就不喜歡與人起爭執(zhí),受了任何委屈,寧愿咬咬牙往肚子里咽也不想鬧事。
因為沒有人撐腰的小孩,發(fā)生爭執(zhí)時,她必須是錯的那一方。
不惹事是她一個孤兒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但不代表她是個包子,任人揉捏,逆來順受。
氣球受氣多了,還會爆炸。
程箏站起來,挺直腰背,依舊是一副平穩(wěn)八方的態(tài)度:“你最好現(xiàn)在就給我道歉。”
女孩露出輕蔑且譏誚的表情:“憑什么要跟你道歉,誰不知道陸少沒把你放在眼里,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如果我是你,趁早離婚,別占著陸家少奶奶的位置不放。”
大家都知道,陸京舟不愛程箏了。
他圈子里的人,沒把程箏當(dāng)一回事,女孩也絲毫不怕她!
又是陸京舟的鶯鶯燕燕,程箏冷笑道:“如果我是你,最好現(xiàn)在就拿冰塊敷一下臉?!?/p>
女孩沒聽出程箏的弦外之音:“你什么意思?”
杯身的熱度讓她手指蜷縮了下,程箏低頭看著手中的姜茶,褐色的茶湯里,還漂浮著姜絲:“ 因為我手中的這杯姜茶很燙,我怕你臉皮不夠厚,潑你臉后,以后你沒臉見人?!?/p>
女孩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往側(cè)前方揚了揚下巴:“陸少就在那邊,你敢挑事嗎?”
程箏正準(zhǔn)備潑過去的動作一頓,順著女孩的視線看過去,忽然發(fā)現(xiàn)陸京舟目光悠悠地凝視著她。
她微微擰著秀眉,默默把姜湯收回來,放在嘴邊喝了一口。
很燙,味道很刺鼻。
站在陸京舟旁邊的薛總低頭哈腰陪著笑臉,道:“陸少,郊區(qū)度假村的投標(biāo)案,能不能通融一下?!?/p>
陸京舟沒搭理,目光落在露臺那邊,眼底凝著一層寒意。
薛總順著他目光看過去,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笑道:“那是我家的小女兒,從小就仰慕你,沒想到和陸太太也處得來。”
“你女兒?”
“對啊,我家小女兒知書達(dá)理,溫柔善良,前陣子剛從美國留學(xué)歸來,氣質(zhì)多好啊?!把偪粗畠?,滿眼寵溺。
陸京舟聲音冰冷:“原來是從太平洋游回來的海龜,難怪她腦子的海浪聲咣當(dāng)當(dāng)?shù)?,蠢貨就不要放出來禍害人!?/p>
薛總被他滔天的怒意嚇住了,一下子呆在原地,陸京舟已經(jīng)邁著步伐朝露臺走過去。
“怕了吧,我是薛家的千金,你一個孤兒,得罪不起我?!迸⒖粗坦~不敢動手,更加囂張,搶過程箏的姜茶,準(zhǔn)備再潑到她臉上。
手還沒伸出去,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
女孩頓了一下,順著那只手往上看,看到陸京舟俊美如斯的臉,心臟瘋狂跳動,羞紅著臉喊了一聲:“陸少?!?/p>
陸京舟長睫微垂,冰冷的目光下,也帶著幾分欲色。
女孩被看得骨頭一酥。
她從小就愛慕陸京舟,自然厭惡能嫁給他的程箏。
她看著站在一旁的程箏,安安靜靜,臉色清冷,仿佛絲毫沒有被剛才的事影響到。
裝什么裝,假清高。
她存了心想挑釁,嬌嬌滴滴地說:“我和你老婆,誰更漂亮……啊……”
女孩話還沒說完,隨著一聲尖叫,就被陸京舟毫不留情踹進(jìn)噴水池。
陸京舟淡然看著在水池里撲騰的女孩,眸子里沒有一絲溫度:“水里的白蓮有什么資格和陸地的玫瑰比,我有補(bǔ)腦的藥方,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