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未免太謹慎了,今日可是小小姑娘曾獻失傳已久的霓裳羽衣舞日子,哪有人鬧事?!?/p>
說話人是一個中年男子,面龐窄瘦,唇上一抹山羊胡,此刻捋著胡須,不以為意。
被稱作九王爺,就是陰柔男子,他眉眼間帶著幾分陰沉,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瞇了瞇眼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也知道,那位是什么性子?!?/p>
聽到這話,山羊胡男臉色一變,不再阻止,趙力從九王爺身后走出來,默默行了一禮,朝門口走去。
另一邊,蘇綿望著跪在她跟前痛苦哀嚎的虛胖男,愣了下,終于反應過來,此時不是她平日一個人面對這種惡心事,來不及想其他,第一反應是迅速跑到御綏帝身后躲著。
【差點忘了腦殘帝也在,也對,就算我只是一個小宮女,但打狗也要看主人,腦殘帝怎會容許他人在他跟前放肆。】
心里這么想,面上卻一只手抓著御綏帝的衣擺,一臉狐假虎威道:
“哼,還想給我顏色瞧瞧,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現(xiàn)在是誰給你顏色瞧瞧?”
“……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這一次吧,我狗眼不識泰山……”
身為常年流連青樓的紈绔公子哥,都是家里沒出息的,但家里能同意放出來鬼混,說明也是有幾分眼色的,知道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
不然京中貴人多,不知哪日就得罪了人給家里招禍,虛胖男剛剛也是酒喝太多醉了,又是頭一次在青樓里見到外來女子,還長得那么花容月貌,這才一時鬼迷心竅。
此時劇痛讓他徹底酒醒了,雖然認不出御綏帝身份,但那周身氣勢眼神就知道是個得罪不起的,他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直接滑跪認錯。
一秒都不帶耽誤的。
見御綏帝無動于衷,他趕緊轉(zhuǎn)向蘇綿,一張胖臉,肉顫了三顫,哭著求饒:
“小姐,求您美人不見小人過,剛剛是我鬼迷心竅,你這般花容月貌,傾國傾誠,肯定心地善良,美好純潔,求您好心讓這位公子饒了我這一次吧,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蘇綿被夸的眼角眉梢都要飛了起來,心底很是出了口氣。
【哈,真是痛快,這么看腦殘帝好霸氣??!】
御綏帝聽到蘇綿的心聲嘴角隱晦的翹起,現(xiàn)在才知道。
然而下一刻,御綏帝翹起的嘴角就僵住了。
【就是可惜了,現(xiàn)在多霸氣以后就有多腦殘?!?/p>
又是那句可惜了!
御綏帝頓時臉黑如墨,一把甩開虛胖男的手臂,聲音如卒了冰:
“滾!”
虛胖男被甩在地上,立馬一個鯉魚打滾躍起身來,隨即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而剛剛摟在懷里的艷麗妖嬈女子早就被他拋擲腦后了。
而這時,隔壁門吱呀一聲響起,趙力走了出來,正要詢問發(fā)生何事,就對上了一雙森冷的眸子。
“陛……”他下意識就要稱呼御綏帝陛下,可剛冒出一個字就反應了過來,瞬間臉色煞白。
“趙力,這么巧,看來你們主子也在,不請我進去坐坐?!?/p>
趙力額頭冷汗涔涔,攥著房門的手青筋暴起,可面對御綏帝卻不敢有一絲拒絕,抖著唇,強撐著道:
“……是,奴才主子聽聞今日小小姑娘要在春滿樓獻上失傳已久的霓裳羽衣舞,這才過來,您請進?!?/p>
御綏帝對趙力的無力解釋不置可否,直接朝水云里走去,趙力趕緊退后。
李海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跟了進去,蘇綿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也跟了進去,至于門口,自有人來守。
水云里,九王爺余光見趙力剛開門就往后退,皺眉道:
“趙力,你在干什么?”
九王爺?shù)脑拕偮湎拢鸵婇T外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等看清來人后,他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脫口而出:
“老四!”
對面中年男子本來在悠閑的品茶,一聽到老四二字,這才抬頭,等看到御綏帝,頓時嚇得整個人從塌上滾了下來,直接跪在了御綏帝跟前:
“陛,陛,陛下,您怎么來了?”
御綏帝看也不敢跪在地上狼狽的中年男子,大步上前,撩起衣擺坐在榻上,薄唇冷冷的勾起。
“你都可以來,朕不能來?”
本朝明文規(guī)定,官員不可押妓,中年男子身為戶部左侍郎,按規(guī)定不可逛青樓,可如今卻在青樓的一等包廂里。
一旁九王爺在御綏帝坐在塌上的時候已經(jīng)起身跪了下來,此時他再也沒有之前智珠在握的樣子,臉上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
“下官不敢,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敝心昴凶雍谷缬晗?,不??念^。
御綏帝眼神森冷。
不敢,要真不敢,還和九王暗地里勾結。
“這是什么?”
御綏帝目光掃過在桌上冒著裊裊白汽的茶盞,又瞥了眼幾盤精致散發(fā)著香氣的糕點,最后停在一個金漆長條錦盒上。
九王爺聽到御綏帝的問話,心頭一緊,知道自己今晚要栽了。
果然御綏帝話剛落下,李海默不作聲的上前打開了錦盒,立刻露出了里面厚厚的銀票,每一張銀票都是千兩的面值,這一盒至少二十萬兩。
要知道當朝皇后一年年俸才一千兩,可想而知,二十萬兩是多少了。
中年男子見此,瞬間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下一刻頭磕地更厲害了。
九王爺心里僅存的僥幸徹底沒了。
御綏帝望著錦盒里面的銀票,再看向兩人的眼神帶上了深深的嗜血殺意。
“九弟與曹大人好大的手筆,帶著二十萬銀子逛青樓,朕今日真是大開眼界?!?/p>
說完這句,御綏帝話音一轉(zhuǎn),陡然加重了語調(diào),整個人充滿逼人的壓迫感。
“所以……這二十萬銀子,九弟,曹大人,你們告訴朕哪來的?”
“真是用來逛青樓還是用來……行賄的?”
御綏帝突然重重拍在案幾上,聲音陡然變得森冷,一字一句道:
“二十萬兩贓款足以讓朕活剮了你們兩個來回。”
咚地一聲,中年男子暈了過去,九王爺嘴唇抖動 ,陰柔的臉白的煞人。
蘇綿看到這幕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趕緊垂下頭。
【要死了,原來九王爺是因為這個原因被貶的。】
盛怒中的御綏帝突然看了眼蘇綿,心中提高了蘇綿的重要性,竟然連九王的事都知道。
……
一刻鐘后,蘇綿隨著御綏帝出了春滿樓,那是低眉順眼,老老實實,不老實不行啊,此番她可是見識了御綏帝的手段,原來逛青樓是假,抓人是真。
御綏帝瞥了一眼嘴巴緊閉的蘇綿,沒說什么,就要上馬車。
“你是蘇綿?”一道不確定的男聲突然從一旁響起。
聽到這話,御綏帝動作停下,望了過去,只見隔著一丈遠的地方站著兩個壯碩的男子。
一個大約三四十歲,長相憨厚老實,一個十七八歲的樣子,看著周正,此時兩人緊緊盯著蘇綿。
“爹,真是蘇綿,我沒看錯?!?/p>
年輕男子激動道。
中年男子亦是興奮,瞧見比一年前出落的越發(fā)水靈的蘇綿,大喜,眼底閃過一絲兇狠貪婪。
不等蘇綿反應,就要上去拽蘇綿。
蘇綿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整個人僵硬了下來,腦中下意識想起當初自家爹爹意外身亡,娘親難產(chǎn)而亡后,聽到大伯一家暗地謀劃將她賣去青樓時的驚恐。
不過身體反應大過于大腦,在大伯要拽她的時候,她反應迅速的跑到御綏帝身后,拽住了他的衣袖,擋住了自己的臉。
“你是誰?”李海皺眉擋住自家主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