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止也摻和了一腳。
“他們知道是我嗎?”時念多問了一句。
時念沒有明說,她問的是韓薇知不知道“妍”就是她時念,但是她知道,傅津宴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道?!备到蜓缌⒓椿卮穑斑@個我很肯定。”
時念沉默了。
旁邊的車子來來往往,她看著天邊慢慢移動的云朵,然后,她做了一個決定。
時念先給醫(yī)生打了電話,確定可以把時間推遲到下午。
然后告訴傅津宴,她現(xiàn)在就過去。
“好,你盡快過來?!?/p>
掛斷了電話,時念車子掉頭,先去買了一些東西,然后飛速驅(qū)車前往傅氏娛樂。
停車、戴上帽子墨鏡和口罩,時念走進傅氏娛樂。
隨著“?!钡囊宦曧?,電梯門打開。
時念踩著那雙迪奧小高跟,走進了辦公室。
“妍,你來了?!备到蜓缡紫瓤吹搅藭r念。
發(fā)現(xiàn)她的新裝扮,傅津宴眉毛微挑,但是不動聲色,只是把她扶著進來,落座在長桌的另外一邊。
長桌對面坐著的是陸衍止和韓薇。
看到她走進來,韓薇立即站起來。
“妍你好,我是韓薇,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表n薇病弱一笑,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說:“我是真心想買你的歌,希望你能把它賣給我?!?/p>
時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陸衍止一眼。
陸衍止壓根沒看她一眼,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韓薇的身上。
傅津宴坐在時念的身邊,聽到韓薇這樣說,他先開口。
“韓小姐,這首歌妍并不打算賣,之前我也和你說過了?!备到蜓缯f。
可是韓薇卻沒有理會傅津宴,而是紅著眼看向時念。
“可是妍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這首歌?!彼f著,然后忽然皺眉,看起來似乎在忍耐著什么痛苦一般。
旁邊的陸衍止眉頭皺起,眼里滿是擔(dān)心。
可是韓薇卻只是“堅強”地?fù)u搖頭,繼續(xù)看向時念。
“妍小姐,我只剩半年的時間可活了,所以,希望你能割愛,就當(dāng)是成全我的死前愿望好嗎?!?/p>
時念聽著這話,輕笑了一聲。
又是“死前愿望”。
陸衍止提出離婚的時候,就說韓薇的死前愿望是希望能和陸衍止領(lǐng)那張結(jié)婚證。
現(xiàn)在的死前愿望,又多了一項。
她時念是尊重別人的病痛,尊重生死為大,可是需要為之付出代價的人是她時念。
她也不想尊重介入她婚姻的三。
欺負(fù)她沒有生一個半年之后就要死的病嗎?
“如果我說我不愿意呢?”想著,時念壓低聲音沙啞說。
韓薇哽住了。
“韓小姐,您的事情我有所耳聞。”時念繼續(xù)壓低聲音說,“知名ip花藝師韓薇死亡倒計時,這些天已經(jīng)引起全網(wǎng)熱議,可是歌賣不賣,是我的事,我沒有義務(wù)滿足你的‘死前愿望’,而且,我也不明白你要用這首歌來做什么。”
時念稍微頓了一頓,三秒后繼續(xù)道:“是要放在你的全網(wǎng)同步直播號上,還是……當(dāng)你的葬禮進行曲?”
“你!”韓薇氣到了,劇烈咳嗽起來。
陸衍止一邊拍著韓薇的背幫她順氣,一邊不悅地看向時念。
這是進門這么久以來,陸衍止第一次看時念。
“妍小姐,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太過分了嗎?”陸衍止皺眉冷聲道。
他的眉頭緊皺,如墨的雙眼里帶著凌厲。
他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那張熟悉的臉上是對她的不滿。
時念看著陸衍止。
他的身上已經(jīng)換了一套衣裳,不是昨天的那一件。
看著應(yīng)該是在別墅大衣柜里她曾幫他搭配好的其中一套。
看來他已經(jīng)回過婚房別墅了。
應(yīng)該也知道她已經(jīng)搬走。
只是對此毫不在意。
也好。
時念收斂心神,視線在墨鏡后微微向下,沒有直視陸衍止的眼。
“我認(rèn)為強買強賣更過分?!彼f,“既然已經(jīng)做了這事,就應(yīng)該做好承受別人過分言語的準(zhǔn)備?!?/p>
陸衍止的眉頭更皺了,看著她的神色更不悅。
“衍止哥,我來說吧。”沒等陸衍止再開口,韓薇先善解人意地開口。
辦公室的燈光微暖,韓薇穿著的白色Celine套裝卻依舊讓她顯得蒼白。
“妍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歡這首歌。”
韓薇說著,看向一邊的陸衍止。
“這首歌讓我很有感觸。”
“寫了很多我愛上心中那個人的心事,熱烈、隱秘、帶著些許自卑?!?/p>
“感情中的付出,得到的喜悅,以及……”
韓薇的眼神微微暗淡,她說:“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的那種深深的絕望?!?/p>
“深入骨髓的絕望感?!?/p>
“妍小姐,這種絕望感曾深深折磨著我,讓我痛不欲生。”
“但是這首歌最讓我感慨的,是歌曲中最后的放下。”
“就像是我現(xiàn)在一樣,接受一切,放下所有,安心過好最后的日子。”
韓薇輕輕說著,她的聲音時而輕顫,時而豁達(dá),看起來似乎歷經(jīng)滄海桑田,讓人心疼。
坐在她身旁的陸衍止也正驗證了這一點。
時念看到,在韓薇說起那段絕望的心事時,陸衍止眼底清清楚楚的心疼。
這是她從未在他眼底看到過的。
她時念的七年,比不過韓薇在他身邊不到一年。
時念看著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對歷經(jīng)痛苦的恩愛情侶。
只可惜她是原配。
無法感動。
真是不合時宜。
“妍小姐,這首歌完美地表達(dá)了我最近的所有經(jīng)歷,我很懂你寫這首歌的心情,我想,你也希望能讓一個懂你的人買下這首歌吧?!?/p>
韓薇繼續(xù)說著。
似乎認(rèn)為她已經(jīng)這樣說了,時念總會同意把歌賣給她。
畢竟,如果歌都是要賣的,賣給一個能懂的人,的確是最佳。
只可惜……
時念忽然有點想笑。
因為這首歌,寫的是她所愛非人,是她歷經(jīng)愛情背叛。
寫的是她愛上陸衍止,和他婚后的欣喜。
發(fā)現(xiàn)他出軌的絕望,痛苦之后的放下。
韓薇試圖用來說服她感人淚下的恩愛,正是建立在這首歌的痛苦之上。
真是諷刺。
想著,時念竟然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衍止雙眼微瞇。
“妍小姐,這首歌既然能讓薇薇看到,就說明你本來就有出售意向?!?/p>
他的聲音很冷,很鎮(zhèn)定,就像是他處理過的無數(shù)議案一般,直擊要害。
“如今你不愿意出售,說明要么你對買方不滿意,要么你對價格不滿意?!?/p>
陸衍止直視時念的眼,可是看到的卻只是漆黑的墨鏡。
“著名詞曲人的要價上百萬,明星版權(quán)收益一年或達(dá)千萬?!?/p>
“一千萬?!标懷苤拐f,“這個數(shù)字,我想你應(yīng)該滿意。”
可是時念卻只是笑。
一千萬真抬舉她了。
以“妍”如今幾乎名不見經(jīng)傳的名氣,幾十萬已經(jīng)是很高的要價了。
陸衍止給出一千萬,是為了韓薇。
時念真是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韓薇覺得莫名其妙的,她也來了點火氣。
“妍小姐,這已經(jīng)是很高的價了?!彼f,“最近有一個《天籟之音》音綜我想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是打算用在那個音綜上的,作為我的主打,我想……”
韓薇還在說,一邊的傅津宴已經(jīng)看不下去。
他拍案而起:“說了不愿意賣,陸衍止,你不要欺人太甚!”
陸衍止依舊坐著,他冷冷看向傅津宴,雖是坐著身上氣勢卻穩(wěn)壓傅津宴一頭。
時念擦擦眼角笑出的淚,拉了拉一邊傅津宴的袖子。
“我賣。”時念說。
《天籟之音》就是時念即將參加的那個音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