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奕暖的意識才從混沌中緩慢浮起。
她眨了眨干澀的眼睛,發(fā)現(xiàn)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男士襯衫,布料散發(fā)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
身體像是被重型卡車碾過,每一寸骨骼都在隱隱作痛。
她艱難地支起身子,薄被滑落,露出鎖骨處斑駁的紅痕。
記憶碎片突然涌入腦海——燥熱難耐的肌膚、男人滾燙的手掌......
"醒了?"
低沉的男聲從房間角落傳來,林奕暖猛地轉(zhuǎn)頭,看見裴焰之正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吞云吐霧,之間在IPAD上隨意嘩啦著。
他穿著黑色絲質(zhì)襯衣,領(lǐng)口敞開處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上面還有幾道新鮮的抓痕。
林奕暖下意識攥緊了被單。
昨晚的記憶雖然模糊,但那種被欲望焚燒的痛楚卻清晰如新
"藥效退了?"裴焰之掐滅煙蒂,拿起床頭柜上的玻璃杯遞給她,"喝水。"
林奕暖接過水杯時手指發(fā)抖,水面蕩起細(xì)小的波紋。
溫水滑過喉嚨,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渴得厲害,一口氣喝光了整杯水。
"謝......謝謝裴先生......"她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裴焰之沒有回應(yīng),只是拿起手機(jī)劃了幾下,然后將屏幕轉(zhuǎn)向她:"認(rèn)識這些人嗎?"
林奕暖的瞳孔驟然收縮。
屏幕上是一張合影,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KT園區(qū)門口,正中那個精壯的中年男子正是每次慶功宴C位的座上賓。
她的胃部一陣痙攣,差點把剛喝下去的水吐出來。
"他.....他們是園區(qū)的......"
"撒坤,KT園區(qū)明面上的負(fù)責(zé)人。"
裴焰之收回手機(jī),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也是我們家在東南亞的合作伙伴。"
林奕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合作伙伴?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裴焰之突然冷笑一聲:"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能把你撈出來?"
他站起身,目光如刀地盯著林奕暖,"這地方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
陽光突然變得刺眼,林奕暖感到一陣眩暈。
"我想回國。"她的聲音顫抖卻堅定,"求您......送我回國......"
裴焰之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目光從她凌亂的黑發(fā)滑到緊攥著被單的指節(jié)。
半晌,他忽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擦過她干裂的唇角。
"可以。"他的指腹帶著煙草的苦澀,"但有個條件。"
林奕暖屏住呼吸。
此刻的裴焰之逆光而立,面容隱在陰影里,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是暗夜中伺機(jī)而動的野獸。
"你的舊身份必須注銷。"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
"林奕暖這個人會從所有系統(tǒng)中消失——學(xué)籍、戶籍、社保......一切。"
林奕暖的嘴唇開始發(fā)抖。這意味著什么?她將永遠(yuǎn)不能回到云城,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曾經(jīng)熟悉的街道上......
"為什么?"她艱難地擠出這三個字。
裴焰之收回手,從床頭柜取出一份文件遞給她:"撒坤不會輕易放棄'貨物',尤其是你這樣的優(yōu)質(zhì)貨。"
他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只有讓'林奕暖'徹底消失,他才會停止追查。"
文件上是她的個人信息,右上角蓋著鮮紅的"作廢"印章。
林奕暖的視線模糊了,她看見自己的身份證復(fù)印件、大學(xué)畢業(yè)照的各種種記錄......所有這些都將被一筆勾銷。
"當(dāng)然,名字可以保留。"
裴焰之補充道,"新身份我會幫你辦好,足夠干凈,足夠安全。"
窗外的鳥鳴突然變得刺耳。
林奕暖盯著文件上自己的笑臉,那是幾個月前她在星辰集團(tuán)拍的團(tuán)建照片,當(dāng)時的她還不知道未來會遭遇什么。
"我答應(yīng)。"她抬起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只要能離開這里。"
裴焰之的眼中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機(jī)扔到她面前:"里面有新身份的電子檔,今晚八點的航班。"
頓了頓,"記住,踏出這個門,你就是渝城人林奕暖,依然是孤女,從未去過云城。"
林奕暖機(jī)械地點頭。
她不在乎了,不在乎新身份是真是假,不在乎裴焰之與撒坤之間有什么骯臟交易。
此刻她只想呼吸沒有鐵銹味的空氣,想走在不會被突然擄走的街道上,想......跟正常人一般活著。
裴焰之突然俯身,手指穿過她的發(fā)絲扣住后腦,強迫她抬頭與他對視:"記住,千萬不要透露你在緬北的一切。"
他的呼吸帶著淡淡的煙草味,林奕暖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蒼白的倒影。
她閉上眼睛,輕輕搖頭。
"裴先生......"她鼓起勇氣開口,聲音比想象中還要顫抖。
"我想知道......您到底是......"
林奕暖握緊被子一角:"我是說......您的全名,還有......您是做什么的?"
她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我想應(yīng)該至少該知道您是誰。"
"裴焰之。"他打斷她。
房間此時突然安靜得可怕,裴焰之的眼神漸漸冷卻。
"好奇心會害死貓,林小姐。"他的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我們家的生意大多見不得光。"
林奕暖的指尖微微發(fā)抖。
這個回答不僅沒有解開疑惑,反而讓眼前這個男人更加神秘危險
"灰產(chǎn)?"她小聲問,"是......走私?還是......"
裴焰之突然站起身,他抬腿徑直走到她身前。
林奕暖能感受到他溫?zé)岬暮粑鬟^她的耳際,混合著煙草的氣息。
"知道得越多,"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就越難脫身。"
林奕暖渾身僵硬。
這個姿勢讓她完全被籠罩在男人的氣息里,后背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
她應(yīng)該害怕的,可某種奇怪的悸動卻從脊椎竄上來,讓她的心跳失了節(jié)奏。
"如果我答應(yīng)您,"她努力控制聲音不要發(fā)抖,"之后呢?您會......怎么安排我?"
裴焰之直起身,手指卻順著她的肩膀滑到鎖骨,若有若無地描摹著那里的曲線:"徐炎會送你去渝城生活。"
他的語氣像是在討論一筆商業(yè)合同,"只要乖乖聽話,你永遠(yuǎn)不會為錢發(fā)愁。"
林奕暖猛地轉(zhuǎn)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您是要......包養(yǎng)我?"
這個詞從舌尖滾出來,帶著難堪的灼熱感。
裴焰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晦暗不明:"你可以這么理解。"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卻不容掙脫,"如果你想好好活著,忘記這里的一切,否則撒坤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唇,那觸感讓林奕暖渾身戰(zhàn)栗。
就在這曖昧的氣氛即將升溫時,徐炎匆匆進(jìn)來,在裴焰之耳邊低語幾句。
裴焰之的表情瞬間陰沉。他松開林奕暖,從西裝口袋掏出一部加密手機(jī):"安排車,現(xiàn)在去碼頭。
林奕暖呆立在原地,看著裴焰之大步離去的背影。
徐炎猶豫了一下,遞給她一張名片:"林小姐,有任何需要可以打這個電話。"
名片上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號碼——"徐炎"
沒有公司地址,沒有具體職務(wù),就像它的主人一樣神秘莫測。
回到客房,林奕暖鎖上門,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在地。
她抱緊雙膝,腦海中回放著剛才的對話。
"見不得光的生意"、"永遠(yuǎn)別為錢發(fā)愁"、"乖乖聽話"......
這些碎片拼湊出一個危險的真相:裴焰之的身份遠(yuǎn)比她想象的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