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大隊屬于向陽公社,是公社五個大隊中的一個。
如今的大隊長姓胡,和平大隊從前叫胡家村,隊內(nèi)大部分社員都姓胡。
“你們來的時間算合適,也算不合適?!?/p>
慕南枝挑眉,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還有說法不成?
李梅沒有賣關(guān)子,解釋道:“過段時間,麥子和稻子、玉米都要成熟了,秋收結(jié)束就能分糧,你們總不至于餓肚子,若是冬天來插隊,不僅冷,還要餓著肚子扛許久。”
這話說得真情實感,李梅當(dāng)初就是冬天來的,可遭了不少罪。
“不過,秋收任務(wù)重,你們雖然不用餓肚子,但是累,累得人連飯都不想吃?!?/p>
種地就是這樣的,最忙的時候就是春種和秋收,和老天爺搶時間,半點都耽誤不得。
她有些可惜地瞅了瞅慕南枝細(xì)嫩的手指,指尖像蔥白一樣,嫩生生的,連個繭子都沒有。
可有得熬了。
“你也別太擔(dān)心,熬過去就好,鄉(xiāng)下縱然就百般不好,總餓不死……”
說到一半,李梅就住了嘴,看慕南枝這樣子,也不像是餓過肚子的人。
“現(xiàn)在不算特別忙,若是要掙工分,需要早點去搶活兒,晚了可輪不到我們。”
工分不是那么好掙的, 需要的人手有限,但是大隊人多,僧多粥少,自然就要靠搶。
若是搶不到,工分就少,工分少分的糧食就少。
“嗯?”慕南枝眼珠忽然轉(zhuǎn)了轉(zhuǎn),“不是每天每個人都必須去干活嗎?”
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情。
“不是強(qiáng)制性的?!崩蠲沸χ鴵u頭,“如果每天所有人都要干活,那糧食哪里夠分?”
“大隊長家的閨女平時就不上工,是隊上的計分員,只有農(nóng)忙的時候才會出來掙工分?!?/p>
像是明白慕南枝在想什么一樣,李梅戳破了她的幻想,“知青不能這樣?!?/p>
“為什么?”
慕南枝有些憤憤,她不要大隊的糧食還不行嗎?
“知青下鄉(xiāng)是為建設(shè)農(nóng)村,不下地干活若是被人舉報,可要倒霉?!崩蠲酚X得慕南枝實在是太單純。
“這話你別出去說?!?/p>
慕南枝心里一凜,對李梅生了感激,“我知道了?!?/p>
“另外知青點這邊,后面有一塊自留地,是我們自己的,可以種點菜吃,大家共同照看,做飯、拾柴、挑水都是輪流做?!?/p>
知青點人多,沒有點規(guī)矩,就完全亂套了,慕南枝也能理解。
但不妨礙她覺得前途黯淡無光。
“還有些成親的知青,搬出去住了,你在隊里待久了就知道。”
慕南枝有氣無力地點頭,“今日真是麻煩你?!?/p>
“不算麻煩,你是新來的,這些事情我不告訴你,回頭你也能知道,都是知青,互幫互助嘛。”
李梅說完這些,就打算出門,現(xiàn)在天色還不晚,可以出去撿柴、挖野菜。
雖然地里的活兒暫時不多,但也不能閑著,瑣碎的事情一籮筐。
“我要出門去,你要和我一起嗎?”
慕南枝瞅了瞅外面曬得人臉疼的太陽,搖頭,“不了,我收拾收拾東西,想要休息一會兒。”
李梅沒有強(qiáng)求,只是背著竹編的背簍,戴著草帽出知青點。
慕南枝脫力地將自己砸到褥子里,望著屋頂出神,知青點的屋子是稻草屋,墻是泥巴糊的,她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地方。
正當(dāng)她哀悼自己逝去的安逸日子時,夏晴走了進(jìn)來,“慕同志,周文遠(yuǎn)同志有事找你?!?/p>
慕南枝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
周文遠(yuǎn)找她她就要屁顛顛出去嗎?她現(xiàn)在不想看見他,生怕他的臉?biāo)さ搅怂陌驼粕厦妗?/p>
夏晴說完,見她沒有反應(yīng),滿臉為難地看向了外面,“周同志,慕同志她……可能是累了,沒聽見?!?/p>
周文遠(yuǎn)瞬間臉黑,要不是理智告訴他,這是女知青住的地方,他就要直接沖進(jìn)去了。
“慕南枝,我知道你能聽見,出來!我有事情找你,我不生你氣了,你趕緊出來。”
慕南枝聽見周文遠(yuǎn)的聲音,撇嘴,白眼都懶得翻了,有些人注定是腦殘,聽不懂人話。
她伸手將被子扯過來,蓋住腦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聽多了,萬一也變成腦殘怎么辦?
周文遠(yuǎn)喊了一通,見慕南枝依舊沒有出來,頓時臉黑沉如水,瞥見一旁的夏晴,才收斂些臉色。
“夏同志,麻煩你幫我拿一下南枝包裹里的水壺,辛苦了?!?/p>
他下鄉(xiāng)來,東西準(zhǔn)備得并不周全,但是他絲毫沒有擔(dān)心,反正慕家人會給慕南枝準(zhǔn)備好的。
到時候他直接把她的東西你拿過來用也一樣,慕南枝的東西就是他的。
夏晴抬手將發(fā)絲捋到耳后,一雙水潤的眸子盯著周文遠(yuǎn),聲音溫柔,“你等等我。”
說完,她朝周文遠(yuǎn)笑了笑,才轉(zhuǎn)身走到了慕南枝的床前,視線正大光明地打量她的包裹。
慕南枝聽見腳步聲在自己旁邊停了,她蹙眉掀開被子,正好看見夏晴頓在自己的行李面前,拉拉鏈。
“你在干什么?”她大聲質(zhì)問。
“你想偷我的東西!”慕南枝飛快從炕上下來,用力抓住夏晴的手往后別,“信不信我報警!”
夏晴嘶了一聲,手指痛得她面色扭曲,一邊掰開慕南枝的手,一邊解釋,“我沒有偷你的東西,是拿周同志的水壺?!?/p>
“騙誰呢?”
慕南枝拽著她往外走,“周文遠(yuǎn)的東西怎么會在我這里,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串通好,趁著沒人偷我的東西?!?/p>
這邊動靜鬧大了,男知青那邊都探出頭看過來。
“我不是!”夏晴看見男知青那邊的視線,臉都?xì)饧t了,連忙委屈地問周文遠(yuǎn)。
“周同志,你剛才是不是讓我去幫你拿水壺?我沒有騙慕同志,更沒有偷東西?!?/p>
周文遠(yuǎn)將夏晴扯到自己身邊,關(guān)切地捧著她的手,“你沒事吧?手受傷了沒有?”
夏晴臉頰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剛才氣的,還是害羞的,她聲音頓時低了下去,“沒事,不怪你。”
慕南枝:……
嘶,真是牙酸。
“你們要卿卿我我,能不能先等等,現(xiàn)在是我在控告你們,沒有征求我的同意,私自翻我的行李!不問自取,是為賊,二位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p>
她話音剛落,知青點大門被推開,門外站著回來的知青。
慕南枝轉(zhuǎn)頭看去,和其中一人對上視線,她收回目光,這人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