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懸,照徹萬妖山脈。山林間妖氣沖霄,萬獸嘶吼。樹木枯敗,地面龜裂,
妖血腥氣撲鼻。沈烈孤身一人,立于山巔斷崖之上。他身披黑金戰(zhàn)甲,裂口遍布,
早已殘破不堪。眉心一道血痕橫過,映出凌厲殺意。背后長發(fā)沾滿血漿,衣袍如被染墨。
手中長槍斷裂,唯余半截。妖王尸骨堆積于其腳下,眼中仍帶未散的驚懼。“還有多少?
”他聲音低沉,喉間沙啞。四面山林,妖潮翻滾,如黑浪涌動。一頭五階魔猿嘶吼而起,
巨拳轟天而落。沈烈身形躍起,膝踏猿首,手中斷槍插入眉心?!八溃 蹦г侈Z然倒地,
砸碎山石,血灑百米??罩幸恢换鹩鹧椄_而下,雙翼如刃,破風(fēng)之聲刺耳。
沈烈單臂格擋,戰(zhàn)甲碎裂,鮮血飛灑。他反手一拳,轟入妖鷹胸骨。骨裂聲中,
妖鷹哀鳴墜地,掙扎片刻,氣絕而亡。他未停步,腳下閃電掠出,直入妖群腹地。萬妖齊吼,
黑壓壓封山鎖路。沈烈如殺神降世,槍如雷,拳如星,步步殺伐。斷槍攪碎妖獸內(nèi)腑,
碎骨之聲連綿不絕。身后,妖尸橫陳,血流成河,腥風(fēng)撲鼻。肩頭已裂,骨肉外翻,
仍不退半步。一頭牛首蛇軀的巨妖從山腹躥出,渾身玄鐵皮甲。它口吐綠毒,毒霧彌漫十丈,
草木枯死。沈烈強忍傷勢,猛地沖刺,斷槍刺入其喉嚨。毒霧入肺,沈烈臉色泛黑,
卻死死扼住妖頸不放。“給我破!”他嘶吼,丹田靈海翻滾。一聲炸響,妖頭炸裂,
黑血四濺三丈。沈烈吐出一口黑血,膝跪山石,喘息粗重。四面妖族卻未止,反而更加狂暴。
他們圍攏而來,如浪吞舟。沈烈緩緩站起,目光如鐵?!皝??!彼麊问治諛?,
血液順手臂滴落,染紅槍尾。天色昏暗,烏云匯聚。電閃雷鳴間,
沈烈身形不斷穿梭于妖潮之中。每一擊,皆伴隨雷鳴轟響。每一次呼吸,皆是極限堅持。
他腳下一寸寸地向后挪,鮮血在地上拖出長痕。妖群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涌。
他身軀搖晃,額頭青筋暴起。背后一只六翼噬魂鳥悄然逼近,爪影如刀,直取后心。
沈烈卻像早有預(yù)感,猛然回身,碎槍橫掃。鳥翼斷落,哀鳴凄厲。他卻再無余力追殺,
肩膀中爪,血流如注。他搖晃著站起,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崖口。那里,是他唯一的生機。
腳步剛挪,地面轟然炸開。一頭白骨巨蠍從地底鉆出,口吐鬼火,火焰灼骨。沈烈咬牙沖刺,
硬生生從火中穿過。甲胄盡裂,皮肉焦黑,體表靈紋暗淡。他躍起,以身作劍,
整個人斬落蠍首之巔。白骨炸裂,他卻再難立起。膝跪地面,鮮血從發(fā)間淌下,染紅眼角。
萬妖齊吼,沖破山林,如山崩海嘯,直壓而下。沈烈仰頭怒嘯:“我沈烈,若死于此,
九州可笑!”他強提最后一口氣,靈海盡燃,渾身仙焰燃起。正欲搏命一擊。忽然,
天穹之上,一道清越琴音穿透云霄。悠揚如泉,清冷如雪,洗凈血火喧囂。沈烈一愣,
回頭望向天邊。只見天際飄來一女子,衣袂翩然,銀裙如霜。她素手撫琴,立于九云之上,
面容清冷,眸如寒潭。琴音如潮,如風(fēng)卷雪。天地氣溫驟降,風(fēng)雪乍起。萬妖之軀瞬間凝霜,
動作停滯。她第二指撥弦,冰浪如海,浩蕩天降。山間風(fēng)雪交織,冰封萬里。
無數(shù)妖軀在霜雪中崩裂,碎為冰塵。第三指起,雪落成劍,萬劍齊飛,穿心裂骨。
沈烈半跪山巔,看著那道飄然而來的倩影。雪白中,她宛如仙臨九天,冷傲無言。萬千妖兵,
在她一曲冰琴下,盡數(shù)覆滅。風(fēng)雪漸止,天光透過云縫灑落山巔。沈烈緩緩起身,
目光鎖定空中女子。銀裙落地,衣角無塵,白雪未侵。她落在不遠(yuǎn)處,仍撫琴于懷。
琴音收息,天地寂靜。沈烈開口,嗓音沙?。骸澳闶钦l?”女子神色淡漠,目光清冷如霜。
“蘇婉清?!彼徽f了三個字,便轉(zhuǎn)身離去。沈烈望著她背影,眼神微凝。他踉蹌幾步,
強撐著身軀,追上前去?!岸嘀x相助。”他道。她停下腳步,未回頭。“我不是來救你。
”沈烈一愣,眉頭微挑:“那是為何?”她緩緩轉(zhuǎn)身,眸光如月:“我來取一物。
”“萬妖山深處,有一株‘冰魂雪芝’?!薄拔倚杷扌小!鄙蛄页烈髌蹋?/p>
點頭:“我?guī)湍?。”她眉頭微皺:“我不需要幫手。”沈烈卻已踏步前行,
語氣平淡:“順路?!碧K婉清看著他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他肩破甲裂,氣息浮動,
卻仍行如山。兩人同行,步入萬妖山脈深處。山林昏暗,雪霧繚繞,殘妖仍在潛伏。
沈烈手執(zhí)斷槍,步步警惕。蘇婉清則收起琴,指間凝雪成刃。“前面五里,有冰魂雪芝。
”“你怎么知道?”她問?!拔以鴣磉^?!彼??!笆菫樾扌??”“是為殺人。
”她默然不語。一只雪羽妖狼從林間撲出,獠牙如鉤。沈烈反手?jǐn)S槍,槍芒閃電,穿喉而過。
妖狼倒地,鮮血染雪,氣息消散。蘇婉清冷眼旁觀,未出手相助。他亦未多言,繼續(xù)前行。
林間冰魄藤悄然生長,蔓延腳下。蘇婉清一劍斬斷,劍氣如霜,冷冽鋒利。沈烈腳步不停,
手掌探出,拍碎冰柱。二人默契配合,卻不交談。氣氛冷淡,只有雪聲作響。
終于在一處冰潭前停下。潭水凍結(jié),冰面之下,一株雪芝泛著寒光?!熬褪撬!碧K婉清道。
“你取吧,我護(hù)法?!彼淳芙^,跪地凝神施術(shù)。沈烈警覺四周,靈識掃蕩四方。半柱香后,
冰魂雪芝緩緩浮出冰面。正欲采摘,地底忽然震動。一頭雪冥冰蟒破冰而出,怒嘯天地。
身長百丈,寒氣沖霄,冰霜凝甲。沈烈怒喝一聲,飛身而上,拳如墜星。拳落冰鱗炸裂,
冰蟒痛嚎,尾鞭橫掃。他被擊退數(shù)丈,口吐鮮血,倒地而起。蘇婉清手持長劍,劍吟出鞘,
霜華彌漫。她沖入戰(zhàn)圈,劍起云落,一斬蛇瞳。冰蟒愈怒,口吐寒息,封鎖四野。
沈烈燃燒靈力,破開冰墻,與她并肩而立?!澳阕撸彝献∷?。”他說。“我不走。
”她回道。二人對視,第一次凝神望進(jìn)彼此眼中。寒光之下,殺機如潮。他們齊身躍起,
一人拳震蒼穹,一人劍走游龍。冰蟒狂吼,鱗片紛飛,血染冰原。一戰(zhàn)三百招,天昏地暗,
山體崩塌。最終,蘇婉清琴音再起,天雪凝劍。沈烈一拳轟穿其顱,黑血四溢。冰蟒墜地,
山林復(fù)寂。兩人皆負(fù)重傷,衣袍破碎,氣息浮動。蘇婉清采下雪芝,小心收起玉匣之中。
沈烈坐在冰石上,吐出一口淤血。她走過去,遞給他一枚丹藥?!隘焸?。”沈烈接過,
抬頭看她:“還是謝謝。”她坐在他對面,神色稍柔?!澳愫軓姟!彼曊f?!澳阋膊蝗酢?/p>
”他輕笑回。兩人靠坐在冰潭邊,望著風(fēng)雪中沉沉暮色。蘇婉清取出一壺清泉,遞給他。
“冰蓮之泉,能清心?!鄙蛄医舆^,仰頭一飲而盡。她也抿了一口,唇瓣沾水,微微泛紅。
夜色降臨,火堆升起,兩人依火取暖。他望著她面龐,眼中閃過異光。她低頭沉思,
指尖拂過琴弦,輕輕顫動。清音渺渺,繞梁不散。沈烈笑了:“你彈得好。
”蘇婉清輕道:“沒人聽過?!薄艾F(xiàn)在有了。”她抬頭望他,眼中寒意漸散。
火光照亮兩人面龐,映出彼此剪影。一壺泉水,兩人共飲。風(fēng)雪掠過,林濤遠(yuǎn)響,天地寧靜。
他們未說情意,心中卻已有波瀾。那一夜,星辰如洗。那一夜,風(fēng)雪溫柔。他們靠得不近,
卻也不遠(yuǎn)。沒有言語,沒有誓言。只有泉水輕響,火焰微跳。情意,不言自明。悄然之間,
在雪后夜色中生根發(fā)芽。斷靈淵,裂縫橫亙?nèi)f里,魔氣森森,黑霧翻滾。沈烈立于斷崖之上,
手握龍雀刀,眸光如炬。蘇婉清站在他身側(cè),銀發(fā)飛揚,身披白袍。風(fēng)穿山谷,嗚咽如鬼嘯。
下方深淵,魔影浮現(xiàn),尖嘯不止?!按_認(rèn)了嗎?”蘇婉清低聲問。“魔界裂口,就在此地。
”沈烈點頭?!斑M(jìn)去之后,隨時可能被困?!彼顪Y?!澳闩??”“從不?!鄙蛄乙恍?,
戰(zhàn)意升騰。蘇婉清右手拂琴,清音激蕩,驅(qū)散魔霧。他一躍而下,身如流星。她緊隨其后,
化光而墜。墜入淵底,四方皆暗,魔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地面斷裂,火山隱伏,尸骨遍地。
無數(shù)魔兵自巖縫中爬出,獠牙長舌,嘶吼咆哮。沈烈怒喝,刀光乍現(xiàn),一斬裂空。
魔兵身碎魂散,腥風(fēng)血雨。蘇婉清撫琴成刃,音刃激射,穿透百魔。他們并肩作戰(zhàn),
踏血前行。斷靈淵的魔族早已覺察入侵,召集大軍迎擊。魔王血牙,身高三丈,怒焰環(huán)繞,
雙目赤紅。它持鬼骨巨斧,一斧劈山斷石,震蕩天地。沈烈毫無畏懼,迎面撞上。刀斬斧交,
火星四濺,氣浪沖天。蘇婉清躍上高巖,十指齊動,冰音驟發(fā)。天地凝霜,魔焰熄滅,
斧勢一頓。沈烈趁勢斬出,一刀破骨入髓。血牙怒吼,轟然倒地。魔族震怒,更多魔將現(xiàn)身,
層層包圍。三面皆敵,四野如獄。沈烈大笑:“殺個痛快!”他如戰(zhàn)神臨世,橫掃千軍。
蘇婉清身影輕盈,所到之處,魔魂皆碎。他們殺穿第一重封鎖,踏入魔界通道。
前方是七獄火橋,地火翻騰,橋斷三節(jié)。橋下魔龍沉睡,一旦打擾,必遭雷霆怒擊。
沈烈沉聲:“我先過去?!碧K婉清攔?。骸拔襾?。”她喚出寒冰琴,琴音如月,凍結(jié)烈火。
她踏冰而行,靈力激蕩,冷氣蔓延。沈烈緊隨其后,躍過斷橋?;瘕?zhí)K醒,咆哮欲起,
沈烈刀斬而下。刀芒如電,斬其雙翼。龍墜火河,煙焰沖天。他們未停步,直入魔宮腹地。
四方魔紋交織,封印陣閃耀妖光。蘇婉清看懂其法,揮袖破符。沈烈以血為引,力破封柱。
地宮開啟,魔核浮現(xiàn),是此次的真正目標(biāo)。這魔核可引異界之力,毀半洲疆域。
沈烈伸手欲取,魔王殘魂忽然復(fù)蘇。虛影騰空,怒嘯震天,欲與他們同歸。蘇婉清前沖,
以身擋前,靈盾開裂。沈烈怒吼,祭出帝印,強行鎮(zhèn)壓魂影。魂滅核收,地宮崩塌。
他們倉皇逃出,碎石如雨,巖漿噴涌。剛出深淵,后方便徹底塌陷。兩人倒在斷崖之上,
滿身血污,氣息虛弱。沈烈仰天喘息,手指微顫。蘇婉清盤膝調(diào)息,臉色蒼白。夜風(fēng)吹來,
魔氣漸散,殘光浮動。她打開藥瓶,給他倒了一顆靈丹。“張嘴。
”他笑著接過:“你現(xiàn)在命令我?”“你打不過我?!薄皶簳r而已?!彼浜咭宦?,
卻沒有否認(rèn)。他們在斷崖邊生火,靠墻歇息。魔氣雖退,靈脈混亂,天地不穩(wěn)。
兩人輪流守夜,警惕殘魔偷襲。夜深時,沈烈低聲問:“你后悔來了?”她望著火光,
沉默許久?!叭舨粊恚銜涝谙旅?。”他輕笑:“你還是在意我?!薄笆菫榱巳蝿?wù)。
”她轉(zhuǎn)開頭?!耙彩菫榱四恪!彼龥]有回應(yīng),只靠著他肩膀輕輕一歪。他沒有動,
也沒有出聲。就這么坐了一夜。天亮又黑,黑再亮。他們走出斷靈淵,沿著崩碎的山道前行。
蘇婉清手中仍抱著那枚魔核,靈光沉沉。沈烈走得很慢,左肩傷口滲血,腳步微斜。
她幾次想攙扶,又咬牙忍住。直到他步伐一頓,差點跌倒,她終是伸手扶住。
他苦笑一聲:“終于肯扶我了。”她沒說話,只將他攙著,繼續(xù)向前。三日三夜,
他們未曾合眼。魔界裂縫未閉,妖潮未退。他們就這么彼此扶持,走回人間的路。身影依偎,
血跡斑斑。卻始終沒有分開一步。魔界風(fēng)雪夜,天裂雷鳴。蘇婉清立于裂縫邊緣,白袍如雪,
面色蒼白。身前,是被魔族圍困的沈烈,血染銀甲,神情堅毅。三頭魔尊獰笑圍攻,
煞氣騰天。她咬牙,抬手彈出一串冰音。玄冰封魔,卻只攔得一瞬。魔尊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