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帝君精心布置的陣法,一股寧靜祥和之感油然而生。此刻,若能將他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細(xì)細(xì)道來,或許能助他避開那剜心之痛。
尊貴的帝君啊,在那紛繁復(fù)雜的夢境中,我親眼目睹師父因功德幾近枯竭,被魔氣侵蝕心智,最終墮入魔道,在熊熊烈焰中化作灰燼,黯然隕落于九霄之上。
而您,至高無上的帝君,卻因一只名為白鳳九的九尾狐而遭受剜心之痛。在我的夢境里,這只狐貍扮演了太多角色。最初,她為報恩潛入太晨宮,化作仙婢侍奉左右。恰逢帝君封印魔尊渺落元氣大傷,需下凡歷劫??伤某霈F(xiàn),卻擾亂了您的劫數(shù),致使歷劫功敗垂成。
待您重返天界,不知何故竟對那狐貍暗生情愫。因歷劫失敗,魔尊渺落的封印開始松動,您不得不再次下凡歷劫。那白鳳九又如影隨形,卻依然未能助您渡過此劫。更令人唏噓的是,你們之間竟孕育了一個新生命。
最終,魔尊渺落沖破封印,您拖著殘破之軀與之抗衡。千鈞一發(fā)之際,白鳳九挺身而出,為您擋下致命一擊,鮮血噴涌而出。危急關(guān)頭,您發(fā)現(xiàn)她的血液竟能克制魔尊,遂以她的鮮血重新加固封印。
為救她性命,您毅然剜出半顆心臟,化作一枚琉璃戒戴在她指間,以心頭精血滋養(yǎng)她虛弱的元神。她得以重生,而您的仙體卻日漸衰敗,最終羽化歸天。
這不過是我夢境中的驚鴻一瞥,其間還有無數(shù)動人心魄的細(xì)節(jié),知鶴實在難以盡述。
起初,帝君與我都以為這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煽粗垲伾砩先諠u黯淡的功德金光,我們才驚覺這一切竟是即將發(fā)生的宿命。
帝君竟真要為了白鳳九剜心獻(xiàn)情,您可知道您的心臟是維系三界平衡的基石?一旦取出,四海八荒必將陷入混沌。
帝君神色驟變:"你怎知我的心是天地支柱?"
我仰望著漸暗的天穹,幽幽嘆道:"它...就要消失了。下一個,又會是誰來承擔(dān)這份重?fù)?dān)?"
帝君沉聲道:"折顏此人,看似閑云野鶴,實則在下著一盤大棋。他所圖非小,所往之處更是非同尋常。"
折顏聞言神色凝重:"確實如此。沒想到我們竟都成了他棋局中的棋子,世事如棋,令人唏噓。"
帝君,您當(dāng)真會愛上白鳳九到甘愿為她剜心的地步嗎?
既已看透這盤棋局,又怎會輕易入彀?我本就是個無情無欲之人,從未體會過七情六欲,又何來情愛之說?
帝君閉目推演,約莫一刻鐘后睜眼道:"前路兇險,轉(zhuǎn)機(jī)卻在知鶴身上。她已跳出棋局。往后行事需慎之又慎,切莫打草驚蛇。"
"知鶴,如今你已超然局外,可有什么見解?"
"帝君,當(dāng)務(wù)之急是穩(wěn)住魔尊渺落。雖然封印尚在,但她有兩滴魔血遺落在外。"
"哦?在何處?"
"一滴藏于白鳳九額間鳳尾花印,另一滴在魔族一位魔君手中。我們必須設(shè)法延緩魔尊破封。"
"折顏,煩請你先回十里桃林啟動陣法穩(wěn)住白家。待我們從妙義淵歸來,你再下凡重修功德。"
"東華,你與知鶴此行務(wù)必小心。"
折顏上神起身,衣袂飄飄地離開太晨宮,轉(zhuǎn)瞬消失在桃林方向。
"知鶴,你對魔尊渺落有何看法?"
"帝君,我夢中聽她說因愛生恨,嫉妒您天地共主的尊位。"
"我打算給她帶些凡間話本,試著與她談心。若此計不成,再隨機(jī)應(yīng)變。"
"帝君,我先去找司命取書。"
"去吧。"
我快步穿過巍峨的宮殿,直奔藏書閣。找到司命后,請他取來大量凡間話本。
司命聞言一怔,眼中閃過疑惑,但還是迅速取來一摞話本:"小殿下要這些作甚?"我未多解釋,只說有用。抱著書回到太晨宮,帝君見狀微微頷首:"何時去見魔尊?"
"今夜吧,趁夜色前往不易驚動他人。"
帝君點頭:"我與你同去。"
夜幕低垂,我們悄然來到封印之地。四周魔氣繚繞,陰森可怖。我深吸一口氣,緊隨帝君踏入這片黑暗領(lǐng)域。
剛近封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便撲面而來。黑暗中響起魔尊渺落冰冷的聲音:"東華,你竟敢?guī)€女子來見我,真是可笑至極。"
我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中的忐忑,聲音雖帶著些許顫抖卻字字鏗鏘:"知鶴拜見魔尊。帝君此行為視察封印而來,而我...則是仰慕魔尊威名已久,特來拜會。"
面對魔尊那攝人心魄的威壓,我稍作停頓,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錦盒:"為表心意,知鶴特意準(zhǔn)備了些許薄禮。這些皆是凡間游歷時搜羅的奇聞話本,每一冊都經(jīng)過精心挑選,盼能為魔尊解悶。"說罷,我輕輕揮袖,數(shù)十冊裝幀精美的書卷在空中徐徐展開。
帝君負(fù)手而立,聲音如寒潭般清冷:"你的存在本就是天道默許。只要不妄動滅世之念,便不會招致封印之禍。"他目光如炬,"你乃天地孕育而生,若真要逆天而行,我等雖無法將你徹底抹殺,卻也不得不永世鎮(zhèn)壓。"
魔尊渺落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區(qū)區(qū)幾冊話本就想討好本座?"
我凝視著這位與帝君齊名的強(qiáng)者,心中涌起無限感慨。
若魔尊與帝君生于同一時代,其成就或許不遜分毫。這般通天徹地的修為,當(dāng)真令人嘆服。只可惜立場相悖...若有機(jī)會并肩,知鶴定當(dāng)以師禮相待。
魔尊忽然沉默,周身凌厲的氣勢竟緩和了幾分:"哼,倒是個有眼力的丫頭。"只見她指尖輕點,那些話本便化作流光沒入封印之中。
帝君沉聲道:"渺落,如今天下太平,只要你安守封印,本君自不會為難于你。"魔尊聞言放聲大笑:"安分?本座生來就不是安分的性子!不過..."她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看在這丫頭懂事的份上,姑且靜觀其變。"
我連忙躬身:"多謝魔尊垂憐。這些話本或可聊解寂寥,他日若有新作,知鶴定當(dāng)?shù)谝粫r間奉上。"
就在我們準(zhǔn)備離去之際,封印結(jié)界突然泛起詭異的光芒。魔尊的聲音幽幽傳來:"東華,這盤棋...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帝君神色驟變,一把拉住我瞬移離開。
回到太晨宮后,帝君眉宇間的凝重久久不散。我們相對而坐,細(xì)細(xì)揣摩魔尊話中玄機(jī),隱約感到一場更大的風(fēng)波正在醞釀...
"知鶴,你今日為何突然對魔尊說那些話?"帝君忽然開口,"對義兄治下的四海八荒,你可曾察覺異樣?與當(dāng)年我們平定亂世時相比..."
我輕嘆一聲:"帝君明鑒,這四海八荒...平靜得太久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如今的天界,倒與凡間宮廷無二。諸仙不思修行,終日沉溺于聯(lián)姻結(jié)黨。長此以往...只怕神仙都要忘了何為仙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