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霧鎖歸途陳默覺得自己的肺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濕棉花,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泥土和腐朽植物的腥氣。雨不大,卻密得像牛毛,
將眼前的世界洇染成一片模糊的黛色。山路泥濘,馬車的輪子陷進一個坑里,
發(fā)出吱呀的呻吟,再也不肯動彈?!瓣愊壬?,對不住,這鬼天氣,前面怕是走不了了。
”趕車的老周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聲音里滿是歉意。他是陳默在縣城雇的車夫,
原本說好了送到鎖龍村外的路口,可這連綿的陰雨,讓本就崎嶇的山路變得更加難行。
陳默推開車窗,望出去。四周是層層疊疊的山巒,像一頭頭蟄伏的巨獸,
被濃重的霧氣纏繞著,看不真切。空氣濕冷,寒意順著衣領(lǐng)鉆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里已經(jīng)是南麓山區(qū)的深處,距離他出發(fā)的省城,足足有半個多月的路程。他此行的目的,
是為了尋找一位失蹤的故人——他的師兄,林正明。林正明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民俗學者,
一年前,他給陳默寫了一封信,說要深入南麓山區(qū),
調(diào)查一個名為“鎖龍村”的村落的奇特風俗。信中語焉不詳,
只提到了一些令人費解的詞語:“血祭”、“鎖龍井”、“守夜人”。此后,便音信全無。
陳默起初并未在意,以為師兄只是深入山區(qū),通訊不便。但半年過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連他托人帶去的信也石沉大海。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籠罩了陳默。林正明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更何況,他對這位師兄的性格很了解,一旦投入研究,便會廢寢忘食,
但也絕不會如此徹底地斷絕聯(lián)系。無奈之下,陳默只能放下手頭的工作,
憑著師兄信中留下的一個模糊地址,一路打聽,輾轉(zhuǎn)來到了這里。他是醫(yī)學院的講師,
對民俗學雖有涉獵,但遠不如師兄精深。他此行,一是尋親,二是也隱隱覺得,師兄的失蹤,
或許與他信中提到的那個神秘村落有關(guān)?!袄现埽@里離鎖龍村還有多遠?”陳默問道,
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微弱。老周撓了撓頭,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說不好啊,陳先生。
這山路一遇雨就難認,再加上這霧……不過聽以前走過的人說,翻過前面那道梁,往下走,
就能看到鎖龍村的影子了。就是……”“就是什么?”“就是這村子,邪乎得很。
”老周壓低了聲音,眼神里帶著一絲恐懼,“外人一般不敢靠近。據(jù)說,村里有規(guī)矩,
不許外人隨便進。前幾年有個貨郎想進去賣點東西,結(jié)果第二天就被人抬出來了,嚇瘋了,
嘴里一直喊著‘鎖龍’、‘血’什么的,沒過幾天就死了。”陳默心中一凜。邪乎?
他不信鬼神,但人心的幽暗,有時比鬼神更甚。師兄的失蹤,難道真的和這村子有關(guān)?
“沒關(guān)系,老周,你把馬車停在這里,等我。我自己走進去看看?!标惸露藳Q心。
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師兄,或者至少,找到一些線索。老周嚇得連連擺手:“使不得,
使不得啊陳先生!您不知道那村子的厲害……要不,咱們先回縣城,等天氣好了再說?
”“等不了了?!标惸恼Z氣很堅定,“我?guī)熜质й櫫丝煲荒辏冶仨氝M去看看。你放心,
我會小心的。”他從馬車上取下自己的行囊,里面除了幾件換洗衣物,
還有一些簡單的藥品和師兄留下的那封信。他穿上一件防水的油布外套,戴上斗笠,
對老周說:“我最多去一天,要是天黑前我沒回來,你……你就想辦法去縣城報官吧。
”老周看著陳默決絕的樣子,知道勸不住,只能嘆了口氣:“那您可千萬當心啊,陳先生。
這山里,邪門的事兒多……”陳默點點頭,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踏入了那片彌漫著霧氣的山林。
雨水打在斗笠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四周靜得可怕,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不知名的鳥叫,
顯得格外凄厲。山路越來越陡,也越來越滑,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踩穩(wěn)每一步。
不知走了多久,霧氣似乎淡了一些。他隱約看到前方山坳處,似乎有一些低矮的房屋輪廓。
他心中一緊,知道,鎖龍村,應該就在前面了。越靠近村子,
空氣里那股濕冷的腥氣似乎越重,
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泥土和某種腐爛植物混合的味道。村子周圍沒有高大的樹木,
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雜草,顯得有些荒涼。房屋大多是土坯墻,灰黑色的瓦頂,樣式古樸,
甚至可以說是簡陋。整個村子靜悄悄的,聽不到雞鳴狗吠,只有雨水滴落的聲音,
敲打在屋檐和地面上,形成一種單調(diào)而壓抑的節(jié)奏。陳默站在村口,猶豫了一下。
村口沒有明顯的標志,只有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樹,樹干上布滿了苔蘚,顯得陰森森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邁步進去,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老漢,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身后。老漢頭發(fā)和胡須都已花白,
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像被刀刻過一樣。他手里拿著一把鋤頭,眼神渾濁,
卻帶著一種審視的、不友好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陳默?!澳闶钦l?來這干啥?
”老漢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像砂紙摩擦一樣刺耳。陳默定了定神,
拱手道:“老丈,我叫陳默,是從外地來的。我有一位師兄,叫林正明,一年前來到這里,
之后就失去了聯(lián)系。我是來找他的?!崩蠞h聽到“林正明”三個字,
渾濁的眼神似乎微微一動,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木然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陳默一番,
語氣依舊冰冷:“外鄉(xiāng)人,鎖龍村不歡迎外人。你走吧,這里沒你要找的人。”“老丈,
我?guī)熜终娴膩磉^這里,我有他的信為證?!标惸泵男心依锾统瞿欠庑?,想遞給老漢看。
老漢卻像看到什么臟東西一樣,猛地后退了一步,連連擺手:“拿走!我們不看這些!
你趕緊走,不然……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
眼神里也露出了一絲恐懼。陳默心中疑竇叢生。這老漢的反應太奇怪了。師兄的名字,
似乎觸動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經(jīng)。這里面一定有問題?!袄险桑?guī)熜挚赡苡龅搅宋kU,
我必須找到他。求您行個方便,讓我進去問問村里人也好?!标惸瑧┣械卣f?!安恍?!
”老漢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村里有村里的規(guī)矩,外人不能進!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說著,他舉起了手中的鋤頭,雖然沒有做出攻擊的姿勢,但那威脅的意味已經(jīng)很明顯。
就在這時,村子里傳來了一陣梆子聲,“咚、咚、咚”,緩慢而沉重,
在寂靜的雨幕中傳得很遠。老漢聽到梆子聲,臉色一變,對陳默喝道:“快走!
守夜人要來了!你不想死就趕緊走!”守夜人?陳默想起了師兄信里提到的那個詞。
他更加確定,這個村子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但眼前這老漢態(tài)度強硬,而且看他的樣子,
似乎對所謂的“守夜人”非常忌憚。硬闖顯然不是明智之舉?!袄险?,我沒有惡意,
我只是想找人?!标惸€想再說什么?!翱熳?!”老漢幾乎是在吼了,同時,
他警惕地望向村子的方向,似乎生怕那個“守夜人”馬上就會出現(xiàn)。無奈之下,
陳默只好暫時退讓。他知道,強行進入只會引起村民的反感,甚至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
他需要另尋機會?!袄险桑也贿M去,我就在村口附近等等?!标惸f,
“我?guī)熜只蛟S還會出來?!崩蠞h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只是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扛起鋤頭,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村子。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霧氣和雨幕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陳默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望著眼前這個神秘而封閉的村落,心中的疑云更重了。師兄到底在哪里?這個村子里,
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那“血祭”、“鎖龍井”、“守夜人”,又到底是什么?
雨還在下,霧氣更濃了,將鎖龍村徹底籠罩在一片迷蒙之中,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謎團,
等待著被解開。而陳默知道,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必須深入虎穴,才能找到師兄失蹤的真相。
第二章 詭秘村規(guī)陳默在村口老槐樹下等了很久,雨沒有停的跡象,村子里也靜悄悄的,
再也沒有任何人出來。那梆子聲之后,整個鎖龍村仿佛陷入了一種更深的沉寂之中,
連雨聲似乎都被吸收了。他不能一直等下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再不走,
恐怕真的要困在這荒山野嶺了。但就這么離開,他又心有不甘。師兄的下落不明,
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村口不遠處,有一片廢棄的破屋,
看起來像是以前的羊圈或者堆放雜物的地方?;蛟S可以先在那里躲一躲雨,等到夜深人靜,
再想辦法潛入村子看看。主意已定,陳默便朝著那片破屋走去。破屋果然很破敗,
屋頂漏著天,墻壁也有多處坍塌,里面堆滿了雜草和一些腐爛的木料。
但好在有幾面墻還立著,可以稍微遮擋一下風雨。他找了個相對干燥的角落,放下行囊,
坐了下來。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他已經(jīng)趕了一天的路,又在雨里走了這么久。
他靠在冰冷的土墻上,閉上眼睛,試圖休息一下。但腦子里卻亂糟糟的,
全是關(guān)于師兄和鎖龍村的事情。那個老漢為什么對“林正明”的名字反應那么大?
他說的“守夜人”又是什么?還有那奇怪的梆子聲,
以及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靜……這一切都透著詭異。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只有一輪被烏云遮蔽的殘月,偶爾從云縫中透出一點微弱的光芒,
照亮周圍朦朧的景物。陳默睜開眼,感覺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他站起身,走到破屋門口,
向村子望去。村子里沒有一點燈光,黑黢黢的一片,像一頭沉睡的怪獸。只有偶爾,
從村子深處傳來一聲模糊的梆子響,“咚……”,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冒險潛入村子。他知道這很危險,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他小心翼翼地沿著村口的小路,朝著村子摸去。四周靜得可怕,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他盡量放輕腳步,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村子里的房屋排列得很緊密,錯落無序,
像是隨意搭建的。家家戶戶的門窗都緊閉著,沒有一絲光亮透出,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整個村子就像一座死城。陳默沿著一條狹窄的土路往前走,路面上鋪滿了濕滑的泥土和落葉。
空氣中那股腥氣似乎更濃了,還夾雜著一種淡淡的、難以形容的氣味,
有點像……香火和某種草藥混合的味道。他走到一個岔路口,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正在猶豫之際,忽然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他心中一緊,
立刻閃身躲到旁邊一堵斷墻后面,屏住呼吸,仔細傾聽?!啊瓡r辰快到了,
該去井邊看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語氣嚴肅。“嗯,今晚是‘守夜’的日子,
不能出岔子。要是讓外人闖進去……”另一個聲音,稍微年輕一些,但也帶著一絲畏懼。
“噓!小聲點!這種話能隨便說嗎?讓‘守夜人’聽見了,有你好果子吃!
”蒼老的聲音厲聲打斷了他?!笆牵俏义e了,族長?!蹦贻p的聲音連忙道歉。族長?
陳默心中一動。看來剛才說話的,是這個村子的族長。他們提到了“井邊”,
還有“守夜”的日子,難道是指師兄信里提到的“鎖龍井”和“守夜人”?
“那……那個外鄉(xiāng)人還在村口嗎?”年輕的聲音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估計走了吧。
這種天氣,又是晚上,誰敢在這山里待著。不過,還是讓狗剩他們多盯著點村口,
萬一……”蒼老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思考,“總之,今晚的事情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閃失。
尤其是‘鎖龍井’那邊,一定要看好了。”“是,族長,我這就去安排。”腳步聲漸漸遠去,
似乎兩個人朝著村子的另一個方向走去了。陳默從斷墻后探出頭,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剛才的對話雖然簡短,但信息量很大??磥斫裢泶_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發(fā)生,
而且和“鎖龍井”有關(guān)。而他們口中的“守夜人”,似乎是一個讓人畏懼的存在。
他必須找到“鎖龍井”,那很可能就是解開謎團的關(guān)鍵。他定了定神,
繼續(xù)朝著村子深處摸去。根據(jù)剛才那兩個人的對話方向,
他猜測“鎖龍井”可能在村子的另一邊。越往村子深處走,房屋顯得越發(fā)陳舊和破敗,
空氣中的香火和草藥味也越來越濃。偶爾,他能看到一些房屋的門上貼著奇怪的符紙,
符紙上的圖案扭曲怪異,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
他看到前方有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盏厣洗A⒅蛔雌饋碛行┠觐^的祠堂,
祠堂的門是關(guān)著的,但門縫里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祠堂旁邊,似乎有一個圓形的土臺,
上面覆蓋著什么東西。陳默心中一動,悄悄靠近。那圓形土臺周圍用石塊砌成,
直徑大約有兩丈左右,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濕漉漉的黑布,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土臺旁邊,插著幾根已經(jīng)熄滅的香燭,地上還有一些燒過的紙錢灰燼。
難道這就是“鎖龍井”?他小心翼翼地繞到土臺后面,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在這時,
他聽到祠堂里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吟唱聲,像是很多人在同時誦經(jīng),聲音壓抑而詭異,
在寂靜的夜里回蕩著,讓人不寒而栗。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祠堂的窗戶,
透過窗戶紙的縫隙向里望去。祠堂里點著很多油燈,光線昏暗。里面站著不少人,
男女老少都有,穿著樸素的衣衫,臉上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虔誠。他們圍成一個圈,
中間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正是他在村口遇到的那個老漢!
原來他就是這個村子的族長。族長手里拿著一根桃木杖,正在對著一個供桌念念有詞。
供桌上擺放著一些祭品,有水果、點心,還有一個……一個看起來像是用茅草扎成的小人。
吟唱聲越來越響,氣氛也越來越詭異。陳默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上來。
這哪里是什么祭祀,簡直像是某種邪門的儀式。就在這時,族長突然停下了吟唱,
舉起桃木杖,指向供桌上的茅草人,厲聲喝道:“邪祟退散!鎖龍安瀾!”隨著他的喊聲,
周圍的村民也跟著齊聲高喊:“邪祟退散!鎖龍安瀾!”喊聲在祠堂里回蕩,顯得格外狂熱。
陳默看得心驚肉跳。他隱隱覺得,這個儀式,恐怕和師兄的失蹤脫不了干系。那個茅草人,
會不會代表著什么?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心中一驚,猛地回頭!只見黑暗中,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那人身材高大,
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將整個身體都籠罩在陰影里,看不清面容。
他手里拿著一根漆黑的棍子,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陳默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人,
難道就是他們所說的“守夜人”?第三章 守夜人影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陳默與那個黑影對峙著,只能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聲。黑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只有斗篷的邊緣在微弱的夜風中輕輕擺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但從之前村民的反應來看,
這個“守夜人”顯然在村里擁有極大的威懾力。硬拼肯定不是對手,唯一的辦法就是逃。
他猛地轉(zhuǎn)身,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腳下的泥土濕滑,他差點摔倒,
但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fā)出巨大的力量。身后沒有傳來追趕的腳步聲,
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如影隨形,讓他脊背發(fā)涼。他不敢回頭,只是拼命地跑,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也不知跑了多久,他感覺肺部火辣辣地疼,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一頭撞進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才敢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回頭望去,身后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動靜。那個黑影似乎沒有追上來。陳默靠在一棵樹上,
努力平復著呼吸。剛才的驚險讓他心有余悸。那個“守夜人”到底是什么人?
為什么他沒有追上來?是不屑于追,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他定了定神,
開始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他似乎跑到了村子的邊緣,旁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遠處隱約能看到村口那棵老槐樹的輪廓。不能再冒險進去了。今晚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他明白,
這個村子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險和詭異。他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
他慢慢朝著村口的方向移動,盡量避開可能有人的地方。當他再次回到那片破屋時,
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東方的天際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驅(qū)散了些許夜的寒意。老周還在那里,縮在馬車里,看樣子一夜沒睡??吹疥惸貋恚?/p>
他驚喜地叫了起來:“陳先生!您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別說了,老周,
我們趕緊離開這里?!标惸穆曇魩е唤z疲憊和急促。老周看到陳默臉色蒼白,
衣衫上還沾著泥土和草屑,知道他昨晚一定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敢多問,連忙爬起來,
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套車。就在這時,村口的方向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陳默和老周同時抬頭望去,只見昨天那個老漢,也就是族長,帶著幾個村民,
朝他們走了過來。族長的臉色陰沉,眼神銳利地盯著陳默:“外鄉(xiāng)人,你昨晚沒走?
”陳默心中一緊,面上卻盡量保持平靜:“老丈,昨晚雨太大,山路難行,
我就在這破屋里躲了一夜。今天天氣好轉(zhuǎn),正準備離開?!弊彘L哼了一聲,
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他上下打量著陳默,眼神里充滿了懷疑:“我看你是進村子里去了吧?
”陳默心中一凜,面上卻裝作驚訝:“老丈何出此言?我昨晚一直在這破屋里,半步未離。
”“是嗎?”族長冷笑一聲,“昨晚村里有‘守夜’的儀式,要是讓‘守夜人’發(fā)現(xiàn)了外人,
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嗎?”陳默心中一寒,知道對方這是在警告他。
他連忙說道:“老丈放心,我知道規(guī)矩,絕不會擅自闖入。我?guī)熜旨热徊辉谶@里,
我這就離開,再也不會打擾貴村了。”族長盯著他看了很久,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
最終,他緩緩點了點頭:“算你識相。鎖龍村的事,不是你一個外鄉(xiāng)人能摻和的。你走吧,
以后別再來了。”說完,他揮了揮手,帶著那幾個村民轉(zhuǎn)身走了。
他們的背影依舊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陳默看著他們離去,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是對方在給他一個臺階下。但這也讓他更加確定,
這個村子里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而且他們不希望任何外人知道。“陳先生,
咱們趕緊走吧,這地方太嚇人了?!崩现艽叽俚?,已經(jīng)將馬車套好了?!暗鹊龋现?。
”陳默卻沒有立刻上車,他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就這樣離開嗎?師兄還下落不明,
他就這樣放棄了?可是昨晚的經(jīng)歷告訴他,強行調(diào)查只會引來更大的危險。
那個“守夜人”和詭異的儀式,都像無形的枷鎖,籠罩著整個村子。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在祠堂外聽到的對話,族長提到了“鎖龍井”,
還有今晚是“守夜”的日子。也許,師兄的失蹤,就和這個“鎖龍井”有關(guān)?!袄现?,
你先把馬車趕到前面那片樹林里躲起來,等我一下。”陳默突然說道?!鞍??陳先生,
您還要去?”老周嚇得臉都白了,“不行啊,太危險了!”“我自有分寸。
”陳默的語氣很堅定,“我只是想再去確認一件事,很快就回來。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看著陳默不容置疑的眼神,老周知道勸不住,只好嘆了口氣:“那您可千萬要小心啊,
陳先生。我就在樹林里等您,您要是半個時辰不回來,我……我就只好先走了?!薄昂谩?/p>
”陳默點點頭,將行囊交給老周,然后再次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這一次,他更加小心,
利用周圍的地形作為掩護,盡量不被人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大亮,村子里也漸漸有了些生氣。
他看到一些村民開始出門勞作,臉上依舊是那種麻木而沉默的表情,見到彼此也很少說話,
只是點點頭,便各自忙活去了。整個村子依然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中。
他繞開村民較多的地方,朝著昨晚看到“鎖龍井”的那個方向摸去。祠堂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外面靜悄悄的,看不出昨晚這里曾舉行過詭異的儀式。那座圓形的土臺還在那里,
上面覆蓋的黑布已經(jīng)被揭開了一部分,露出了下面的井口。井口是用巨大的青石板砌成的,
呈圓形,直徑大約有五六尺。井口邊緣刻著一些模糊的花紋,看起來年代久遠。
井的周圍用粗壯的鐵鏈圍著,鐵鏈的一端固定在井口的石板上,另一端則垂入井中,
看不到盡頭。這就是“鎖龍井”?陳默心中好奇,慢慢靠近。他想看看井里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