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五天傍晚,蘇沫籬被持續(xù)的敲門聲驚醒。
透過貓眼,她看到威爾森站在門外,手里捧著一個紙袋,金發(fā)在晨光中泛著蜂蜜般的光澤。
“moli?我知道你在家?!彼穆曇舾糁T板悶悶的,“朱莉太太說你四天沒出門了,我?guī)Я怂{莓司康餅。”
蘇沫籬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解開防盜鏈。
門開的一瞬間,威爾森明顯怔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糟,黑眼圈深重,頭發(fā)亂蓬蓬地扎在腦后,睡衣皺得像抹布。
威爾森體貼地沒有評論她的外表,而是晃了晃紙袋,香甜的氣息飄出來。
“我烤的司康可是消防站一絕,要不要嘗一嘗?甜得對心情好?!?/p>
蘇沫籬側身讓他進門,目光不自覺地掃向窗外。
街道空蕩蕩的,只有幾只小鳥在草坪上蹦跳。
“別害怕,這附近的安保很好。”
威爾森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找出盤子擺放司康餅。
蘇沫籬默默接過他遞來的司康餅,溫熱酥脆的外皮在指尖留下一點油漬。
這五天她靠外賣和冰箱庫存過活,甚至不敢拉開窗簾。
“你不能一直躲著,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蓖柹蝗徽f,藍眼睛直視她,“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去海邊咖啡廳坐坐?那兒的老板是我兄弟,安保絕對可靠?!?/p>
司康餅在喉嚨里變成一團棉絮。
出門?面對可能潛伏在任何角落的謝寒逸?蘇沫籬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左手腕。
“就一小時好不好?!蓖柹跑浡曇簦Z氣里竟帶上了一絲撒嬌。
“曬曬太陽對你有好處。而且......”他指了指她身后的窗戶,“你的藍雪花也哭著想要見陽光......”
蘇沫籬回頭,窗臺上那盆威爾森送的花確實耷拉著腦袋,藍色花瓣邊緣已經卷曲發(fā)黃。
“好?!彼犚娮约赫f,“等我換件衣服?!?/p>
一小時后,蘇沫籬坐在海邊的木質露臺上,咸澀的風吹散了她盤起的發(fā)髻。
威爾森說得對,陽光確實讓她感覺好多了。
咖啡廳里人不多,幾個沖浪歸來的年輕人正笑著分享照片,遠處海浪拍打著礁石。
“看吧,沒那么可怕?!蓖柹瓕⒁槐爸鵁釟獾哪描F推到她面前,”嘗嘗,他們家咖啡豆是本地烘焙的。”
蘇沫籬剛要接過,余光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咖啡廳后門走進來。
她的手指瞬間僵住,杯子咔地一聲倒在托盤里,深色液體在桌面上蔓延。
是謝寒逸。
他比上次見面更憔悴了,下巴上的胡茬已經連成一片。
但最讓蘇沫籬心驚的是他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時候布滿血絲卻亮得嚇人,像沙漠里瀕死的旅人看到了海市蜃樓。
“沫籬。”他徑直走到他們桌前,完全無視了威爾森,“我們得談談?!?/p>
威爾森立刻站起來,一米九的身高像堵墻擋在蘇沫籬前面:“先生,請你離開。”
謝寒逸的眼神終于聚焦到威爾森臉上,嘴角扭曲出一個冷笑。
“這是我和我未婚妻的事,與你無關?!?/p>
“未婚妻?”威爾森回頭看了蘇沫籬一眼,她拼命搖頭。
“他撒謊!”蘇沫籬的聲音比想象中尖銳,“我根本不——”
“沫籬?!敝x寒逸輕聲打斷她,聲音突然軟下來,帶著那種她熟悉的、令人不適的溫柔。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找了整整半年......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伸手想碰她,蘇沫籬猛地后退,撞翻了椅子。
整個咖啡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這一幕。
“這位先生。”咖啡廳老板——一個紋著花臂的大塊頭走過來,“你已經給我們店造成了影響,麻煩你出去?!?/p>
謝寒逸置若罔聞,目光死死鎖住蘇沫籬:“就五分鐘,聽我說完。之后你要我走我就走,我發(fā)誓?!?/p>
蘇沫籬看著這個曾經風度翩翩的男人,現在像個偏執(zhí)的乞丐一樣哀求。
她應該害怕,應該立刻逃跑,但看到威爾森眼睛的那一刻,她忽然冷靜下來。
或許威爾森是對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五分鐘。”她聽見自己說,“就在這里說?!?/p>
威爾森擔憂地看著她,但她微微搖頭示意沒事。
花臂老板退到一旁,但手已經按在了報警按鈕上。
謝寒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首先......我對不起你。其次我做了很多錯事,但我發(fā)現我不離開你,我真的愛上你了?!?/p>
蘇沫籬差點笑出聲。
愛?把她當復仇工具的愛?錄下隱私視頻準備公開的愛?
“我知道你短時間沒辦法接受我,但是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你不可能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可以等你?!?/p>
“說完了嗎?”她問,聲音平靜得自己都驚訝。
謝寒逸似乎沒料到這種反應,他張了張嘴,又閉上。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我會等你,一直等。”
“不必了。”蘇沫籬突然挽住威爾森的手臂,“介紹一下,這是我男友。我們在一起三個月了?!?/p>
威爾森的肌肉瞬間繃緊,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
“沒錯。所以請你別再騷擾我女朋友?!?/p>
謝寒逸的表情像被人當胸捅了一刀。
他看看威爾森,又看看蘇沫籬,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熄滅,變成某種更危險的東西。
“你撒謊?!彼p聲說,“你根本不愛他?!?/p>
蘇沫籬突然笑了。
她松開威爾森的手,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捧住他的臉,輕輕吻在他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