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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韻松開沈樅,親昵地坐到江茜床邊:“茜姐臉色好差呀,要不要我?guī)湍憬嗅t(yī)生?”她指尖“無意”劃過江茜滲出血絲的臉。
程清韻靠近微微顫抖的江茜,以只有她能聽見的氣音說道:“原來茜姐是見不得光的替嫁品???”
她歪頭笑得天真,“難怪沈老師說,你連他襯衫的紐扣都不配碰——”
江茜攥緊拳頭,顫抖不已,隨后抓起水杯砸過去。
玻璃碎裂的聲響中,沈樅眼神一變,沖上前將程清韻護在身后。
程清韻瞬間紅了眼眶,撲進他懷里哽咽:“茜姐好像誤會我了,我只是來探病,我也沒打算追究她......”
江茜皺眉,什么追究?這是要把鍋往她身上砸?
“道歉?!鄙驑簩⒊糖屙嵶o在身后,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江茜死死盯著他領口微敞的鎖骨,那里有一枚淡紅的吻痕。
多可笑,這么多年,她為他付出的一切他看不到,而此刻僅僅為了程清韻的眼淚,卻在逼她道歉。
手機屏幕在窒息般的沉默里亮起,江茜緩慢地打字:【該道歉的是你們,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了,我們離婚?!?/p>
沈樅掃過屏幕,突然嗤笑一聲:“看來我還是太看得起你,四年了,你還是只會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騙騙你自己就行了?!?/p>
江茜死死盯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內(nèi)心情緒翻涌。
護士在這時打破尷尬,“親屬可以過來辦理出院手續(xù)了?!?/p>
江茜蜷縮在病床角落,指尖死死攥著被單。
沈樅半小時前被護士叫去補辦離院手續(xù),臨走前擁著程清韻甚至沒多看她一眼。
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程清韻裹著病號服倚在門邊,蒼白的臉上掛著楚楚可憐的淚痕,身后跟著一名扛著錄音設備的記者。
她抽泣著開口:“茜姐,我知道你喜歡沈老師,可你也不能推我入水啊......”
話音未落,她踉蹌著撲到江茜床邊,指甲狠狠掐進江茜的手腕。
江茜瞳孔驟縮,猛地抽回手,慌亂地比劃:【我沒有推你!是你自己拽我下去的!】
記者立刻將話筒懟到江茜面前,錄音設備紅光刺眼:“江小姐聽說你追求了沈主持四年,你對此有什么解釋?”
江茜的指尖在顫抖,手語快得像破碎的蝶翅:【她在說謊!】
可錄音里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氣音,混雜著程清韻愈發(fā)凄厲的哭訴:“我理解你愛而不得,但害人性命太過分了......父母會擔心的??!大家都是有父母的,難道你......??!你沒有,對不起,但是這么做真的不好......”
記者“啪”地關掉設備,眼神鄙夷:“一個啞巴,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
她轉身離開時,程清韻回頭沖江茜勾起唇角,無聲比了個口型:“加油哦?!?/p>
兩小時后,#滬城電視臺主播兩女爭一男#的詞條爆上滬城論壇首頁。
錄音被掐頭去尾,只剩程清韻的控訴和江茜含糊的嗚咽。
評論區(qū)鋪天蓋地全是詛咒——
“啞巴毒婦!嫉妒程主持和沈樅般配就下黑手?”
“聽說她媽是小三,果然私生女骨子里就臟!”
“滾出滬臺!滾出滬城!”
江茜盯著手機屏幕,渾身發(fā)冷。
那些字句化作利刃,一刀刀剜向她最隱秘的傷疤。
母親臨終前血淋淋的唇,父親將戶口本砸在她臉上時的冷漠:“你姐姐逃了,沈家必須有個交代!”
原來不被愛的人,連呼吸都是錯。
病房門被“砰”地踹開。
沈樅攥著手機沖進來,眼底翻涌著暴怒:“論壇上的錄音是不是真的?你為了爭寵推清韻下水?!”
江茜搖頭,顫抖著打字:【是程清韻拽我下去的,我沒有......】
“夠了!”沈樅一把打落她的手機,“清韻差點淹死,你還要污蔑她?”
他拽住江茜的胳膊往外拖,“現(xiàn)在就去道歉!否則別想回沈家!”
走廊上的病人紛紛舉著手機拍攝,鏡頭里江茜踉蹌著被拖行,長發(fā)凌亂地遮住半張臉。
沈樅的力道幾乎捏碎她的腕骨,而程清韻的病房就在走廊盡頭,像一張血盆大口。
江茜用盡全力甩開他的手,喉嚨里擠出嘶啞的喘.息。
可沈樅反手扣住她的后頸,聲音淬了冰:“你難道忘了當年你母親慘死的模樣?為人子女,你難道不知道清韻溺水,會給她家人帶來多大傷痛?”
這些話徹底擊潰了江茜。
她僵在原地,眼前閃過母親被撞得支離破碎的車廂,還有沈樅在雨夜為她撐傘時溫柔的側臉。
這四年的婚姻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心,已經(jīng)死透。
程清韻的病房門虛掩著。
沈樅將她狠狠推進去時,江茜的膝蓋重重磕在地磚上。
程清韻半靠在床頭,她捂住嘴驚呼:“沈老師,別逼茜姐了......我不怪她的!”
沈樅卻將江茜拽到床邊,厲聲道:“道歉!”
江茜抬頭盯著他領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吻痕,突然笑了。
她摸出手機,當著兩人的面一字字輸入:【沈樅,我們到此為止?!?/p>
在一旁充當路人的記者將剛拍攝到的視頻火速放上了論壇。
畫面定格在江茜被沈樅按著跪地的瞬間,配文“小三之女跪求原諒”。
謾罵如潮水淹沒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