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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婚四年冷暴力,離婚了又來作秀?”
“不愧是沈家太子爺,追妻都要帶媒體團!”
“只有我好奇江茜背景嗎?聽說她媽是小三......”
陳星旭找到沈樅時,他正倚在校長辦公室的窗邊抽煙,腳下散落著十幾根煙蒂。
“你以為公開婚姻、擺出深情的姿態(tài),就能抵消你四年的冷漠?”陳星旭一拳砸在墻上,“她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現(xiàn)在裝什么悔不當初?”
沈樅的煙灰簌簌落地,喉結(jié)滾動:“我......”
“你連這所學校的孩子都不如!”陳星旭冷笑,“他們知道江老師右手疼,會偷偷把作業(yè)本摞到她左邊;知道她不愛喝美式,攢零花錢買焦糖糖漿。你呢?你高高在上地施舍‘投資’,卻連手語課都不敢站在窗外聽——因為你怕看見她教孩子們比‘家’字時紅了的眼眶!”
沈樅猛地抬頭,眼底血絲猙獰。
“你說愛她?”陳星旭逼近一步,鏡片后的眸光如刀,“愛是尊重,是成全。而你連她最后一點清凈都要毀掉!”
他抓起桌上的公益宣傳冊摔在沈樅胸口,“看看這些孩子!江茜和他們一樣,都在等一句平等的‘你好’,而不是你居高臨下的‘施舍’!”
宣傳冊嘩啦啦散開,內(nèi)頁是江茜跪在地上教聲障兒童摸聲帶的照片。
她的指尖貼著孩子的喉嚨,陽光從窗外漏進來,將兩人鍍成溫暖的剪影。
沈樅踉蹌著扶住窗框,江素芊的話突然在耳畔回響——“你愛的究竟是誰?”
原來他從未真正凝視過江茜的靈魂。
他追逐的只是少年時未得到的幻影,卻將真正捧出一顆真心的人,釘在“替代品”的十字架上煎熬。
窗外忽地掠過一群白鴿,哨音清越。
陳星旭最后丟下一句“別再來了”,轉(zhuǎn)身離去。
江茜蜷在休息室的沙發(fā)里,神色恍惚。
“要不要離開一段時間?”他蹲在她面前,指尖輕點自己太陽穴,又指了指遠方——那是手語中的“旅行”。
江茜望著他袖口沾的油畫顏料,突然比劃:【向日葵園怎么樣?】
陳星旭眼睛倏然亮起來:“我媽媽的朋友在郊區(qū)有花田,明天周末就能去!”
暮色將錦城的天空染成蜜糖色。
陳星旭推著自行車走在林蔭道上,江茜的石膏手搭在他臂彎,左手比劃著【上次孩子們畫的向日葵,你裱起來了嗎?】。
陳星旭低頭看她,眸光比晚霞還要溫柔:“裱在畫室最顯眼的位置,每個孩子進來都要驕傲地指一指?!?/p>
他忽然停下腳步,變魔術般從車籃里掏出一支向日葵,花瓣上還凝著水珠:“路過花店時看到的,總覺得它該屬于你。”
江茜接過花的瞬間,余光瞥見巷口一閃而過的黑影。
沈樅攥緊拳頭抵在磚墻上,指節(jié)蹭出血痕。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江茜,抑或者從來都是他沒有好好珍惜過她......
她仰頭對陳星旭笑時,眼尾彎成月牙,虎牙尖抵著下唇,發(fā)梢沾了向日葵的金粉,整個人像是從舊膠片里裁下來的一幀光。
原來她會露出虎牙,原來沒有他的世界,她連呼吸也都帶著甜味。
“先生,買束花嗎?”賣花女孩怯生生遞上一支玫瑰。
沈樅盯著花梗上的刺尖,想起兩周年結(jié)婚紀念日那晚,江茜親手為他包裝鮮花,指尖被玫瑰刺扎得滿是紅點。
他當時說了什么?
【丑死了,以后別搞這些沒用的?!?/p>
心臟猛地抽痛,他倉皇退后兩步,不小心摔進泥水里。
向日葵主題小店的玻璃窗上爬滿藤蔓,木制風鈴叮咚作響。
江茜踮腳去夠架頂?shù)奶沾杀?,陳星旭從身后虛虛環(huán)住她,呼吸掃過她后頸:“小心手?!?/p>
暖光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磚墻上,交疊成擁抱的姿勢。
沈樅站在對面街角,眼睛蒙了層水霧。
這時,陶瓷碎裂聲與地震轟鳴同時炸響!
貨架如多米諾骨牌般傾倒,陳星旭猛地將江茜撲向墻角。
電光石火間,一道黑影從斜后方撞來。
沈樅雙臂裹住江茜的頭,碎玻璃扎進他的后背。
陳星旭的手臂被他死死壓在貨架下,三人以扭曲的姿勢卡在三角區(qū)。
“咳咳......”沈樅嗆出一口血,溫熱的液體順著江茜后頸流進衣領。
她顫抖著掀開西裝,看見他蒼白的臉貼在滿地的玻璃碎片上。
【為什么......】她手語打到一半被他攥住腕骨。
“當年車禍......”他每說一個字,唇色就褪一分,“你母親最后在我耳邊說......”
他劇烈咳嗽起來,血沫濺上江茜手背,“說'把我的小茜,帶回家'?!?/p>
天花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陳星旭突然嘶吼:“小心!”
沈樅用盡最后力氣將兩人推出坍塌區(qū)。
承重梁砸下的瞬間,江茜看見他無聲的口型:
【這次,換我護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