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次醒來時,喬青穗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
門外傳來蘇念寧的抽泣聲:“怎么辦……我不是故意把消炎藥弄錯成安眠藥的……”
“要是真出了事,這可是重大醫(yī)療事故……”
然后是陸予深溫柔的安撫:“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p>
“就算真的要追究,我也可以作為家屬簽諒解書。”
喬青穗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陸予深走了進來。
“我怎么了?”她顫抖著問,“為什么會暈倒?!?/p>
“低血糖?!?/p>
親耳他說出這三個字時,喬青穗聽見自己心臟狠狠碎裂的聲音。
還記得剛結婚時,有個名媛在酒局上故意灌她酒,第二天陸予深就讓對方公司股價跌停。
那人跪在她面前道歉時,他摟著她的腰說:“穗穗,有我在,沒人能動你一根手指?!?/p>
現(xiàn)在她因為蘇念寧的失誤快死了,他卻還在護著罪魁禍首!
陸予深啊陸予深,你怎能傷我至此。
她疼得幾欲顫抖,可陸予深卻絲毫未曾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
見她無礙后,他迫不及待的起身:“念寧因為你擔驚受怕了一整夜,我先送她回去,晚點來陪你?!?/p>
可接下來幾天,喬青穗再沒見過他。
只是從朋友圈看到,陸予深帶著蘇念寧去了海邊,去了音樂會,去了所有他們曾經(jīng)約定要去卻一直沒去的地方。
出院那天,陸予深終于出現(xiàn)。
他抱著一束菊花靠在車邊,見她出來,將花遞給她:
“最近公司有事沒來陪你。今天是岳母忌日,我陪你一起去?!?/p>
喬青穗沉默地接過花,這才發(fā)現(xiàn)蘇念寧也在車上。
她視而不見地坐進后座,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
“穗穗,媽媽只希望你找個真心愛你的人?!?/p>
她摸了摸包里僅剩的三封情書,苦澀地想:
媽,我好像找錯了人。
到了墓園后,喬青穗還沒來得及去祭拜,就聽到了一個噩耗。
“非常抱歉喬小姐,最近雨季頻繁,山體滑坡嚴重,這一片的墓都需要遷走……”
她攥緊了手中的包,指節(jié)泛白。
母親生前最愛清凈,如今卻連死后都不得安寧。
陸予深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文件,龍飛鳳舞地簽下名字。
“穗穗,你先去把骨灰?guī)聛?,我先去辦遷墓的手續(xù)。”
喬青穗點了點頭,轉身往山上走去。
雨水打濕了臺階,她拖著虛弱的身體,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母親的墓碑前,工作人員已經(jīng)挖開了墳。
喬青穗跪在泥濘的地上,親手將母親的骨灰盒抱出來。那是一個樸素的檀木盒子,上面刻著母親的名字……
姜婉。
“阿姨生前一定很美吧?”蘇念寧突然開口,伸手想幫忙,“陸太太,我來幫你拿吧?!?/p>
“不用?!眴糖嗨雮壬肀荛_,抱著骨灰盒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
可就在這時,蘇念寧突然尖叫一聲:“??!有蟲子!”
慌亂之間,她猛地往喬青穗身上撞去。
喬青穗猝不及防,整個人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她死死抱住骨灰盒,后背重重撞在石階上,疼得眼前發(fā)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蘇念寧慌慌張張地跑下來,“我?guī)湍銚炱饋恚 ?/p>
她伸手去拿骨灰盒,喬青穗還未來得及阻止,就見蘇念寧腳下一滑……
“砰!”
骨灰盒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灰白的骨灰灑了一地,被雨水迅速浸濕。
“對不起!我、我馬上收拾!”
蘇念寧手忙腳亂地去捧那些骨灰,卻越弄越亂。
雨水沖刷下,母親的骨灰一點點消散在泥土里。
喬青穗渾身發(fā)抖,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
“夠了!你就是故意的對不對?”
蘇念寧捂著臉,眼淚瞬間涌出:“我沒有!我只是想幫忙,雖然笨手笨腳了一點,可我是好心,你憑什么打我?我是沒錢,但也不能任由你們這樣折辱?!?/p>
“你不過是沒了母親的骨灰,可我失去的是尊嚴!”
喬青穗絕望直沖頭頂,再次揚起手,卻被一股大力拽住。
陸予深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喬青穗!你干什么?”
蘇念寧再也忍不住開口,哭得梨花帶雨:“我只是好心幫她搬骨灰盒……不小心灑了而已……她就打我……”
“既然你們都這么容不下我,那我走就是了?!?/p>
她剛邁出一步,就被陸予深拉入懷中。
“不準走,我會為你討回公道?!?/p>
說完,他冷冷看向喬青穗,“道歉!”
雨水順著喬青穗的臉頰往下流,和眼淚混在一起。
她看著陸予深一邊心疼地擦掉蘇念寧臉上的淚水,一邊怒斥著她讓她道歉,心臟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一塊。
她死死盯著他,嘴唇發(fā)抖:“陸予深,你剛剛有沒有聽清楚,她摔了我媽的骨灰!”
“那也不是你動手的理由!”
陸予深的聲音比這冰雨還要冷,他一把拽過蘇念寧的手腕,“別怕,既然她不肯道歉,又打了你,那你就打回去?!?/p>
喬青穗瞳孔驟縮,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陸予深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包裹著蘇念寧的手,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朝她扇來,
“啪……”
這一巴掌,比她打的重了整整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