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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后,林昭玥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
這期間,她一直心情復(fù)雜,刻意回避了關(guān)于段冬凌的所有消息。
車禍時,她能感覺到對方也撲過來保護(hù)她,可她卻不知道怎么面對。
終于,在出院前的那一晚,她決定去看望段冬凌,向他道謝,也撇清不必要的關(guān)系。
但剛走進(jìn)他的病房,林昭玥打的所有腹稿都沒有了用處。
那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像是還沒睡醒般,頭頂一圈顯眼的紗布。
“他......怎么了......”
林昭玥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回蕩在病房。
“他呀,撞到了腦袋,目前情況不容樂觀,如果今天再不醒來,可能就變成了植物人了?!?/p>
注意到林昭玥握緊的雙手,護(hù)士又補(bǔ)充了一句:“不過他的腦電波很奇怪,時而平緩時而激烈,也許一年才能醒過來,也許現(xiàn)在就能醒來?!?/p>
可惜護(hù)士的安慰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效果,“植物人”這三個字直直的砸在她的心底,砸得她呼吸一滯,頭腦發(fā)暈。
她怎么都沒能想到這輩子,還是逃脫不了“植物人”,只是換了個人替她承受這一切。
她小心上前,目光掃過段冬凌全身,每到一處被紗布包裹的傷口,心都要震顫一瞬。
原本就很復(fù)雜的心緒變得更加理不清。
回到家后,她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沈云湛。
“這不是你的錯......”
沈云湛用沒有受傷的那根胳膊摟住她,低聲安慰。
“我知道,”林昭玥斂下眉睫,“但這本不該是他的命運?!?/p>
本來成為植物人的,應(yīng)該是她。
沈云湛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臉,直視雙眼,認(rèn)真說道:
“玥玥,沒有誰的命運是固定的。我已經(jīng)查到了車禍的一些眉目,等收集完證據(jù),我會讓兇手付出代價?!?/p>
“答應(yīng)我,別自責(zé)好嗎?這不是你的錯?!?/p>
沈云湛憐惜地?fù)徇^她的臉頰,抵著她的額頭。
喃喃細(xì)語安撫了她的心,她聽見自己輕輕回道:“好。”
自從那日后,林父每晚都會按時回來,甚至與她一同吃飯。
但幾十年的疏遠(yuǎn),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
這頓飯吃得都很僵硬,但她能感覺到父親有意改變。
“爸,今晚就別走了吧,你的臥室一直沒動?!?/p>
林昭玥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別再怨祖母了?!?/p>
林父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同意了。
當(dāng)晚,她為父親送水杯時,意外看見他正站在柜前,雙手不停顫抖。
他手中捧了一本相冊,正捏著一封泛黃的信,嗓子不斷收緊,只發(fā)出模糊的聲響。
似悲似嘆。
“爸,自從祖母去世后,你就一直沒再回來。我知道她一直對你很嚴(yán)厲,但這不代表她不愛你?!?/p>
“那筆資產(chǎn)沒有你想象中的多,祖母也并非不讓你見她最后一面?!?/p>
林昭玥說著說著,鼻子一酸。
“她只是太舍不得你了,怕見了你之后就舍不得離開了?!?/p>
她放下水杯后,輕輕關(guān)上門,把空間留給滿是后悔的父親。
第二天,她與沈云湛一同去看望段冬凌,但他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瞬間,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是林若芊做的手腳,沒想到這輩子她還是那么不安分!”
沈云湛斬釘截鐵道,握緊她的手。
“但這一次不會再讓她跑了。證據(jù)我已經(jīng)收集好,故意殺人,致人傷殘,這輩子她就呆在牢里吧?!?/p>
林昭玥沉默著,接受沈云湛所有安排。
只是,她突然抬頭看向他:“云湛,我想等段冬凌醒來,我們再舉辦婚禮?!?/p>
對上沈云湛驚訝的雙眸,她也有些無措。
“我想塵埃落地后,放下所有過去,再把全新的自己給你,可以嗎?”
林昭玥有些不安,她知道這對沈云湛不太公平了,但她無法放任段冬凌為她而死。
沈云湛深深看了她垂下的頭頂許久,有些無奈。
“玥玥,我說過,這一世我只為你而來。所以無論你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
他輕柔地抬起她的臉,摩挲著溫?zé)岬募∧w,聲音仿若隔世。
“畢竟,能再見到這樣鮮活的你,我已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