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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硯辭還是回了蘇家。
剛踏進門檻,就聽到蘇家父母陰陽怪氣地指責(zé):“你還有臉回來?”
“我還以為經(jīng)過上次訂婚典禮的事,你會徹底死心,沒想到居然敢綁架綰綰?不愧是從鄉(xiāng)下來的,見識淺,沒遠見,心思也惡毒!綰綰要是出了事,我們絕不放過你!”
蘇硯辭直勾勾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喃喃地問了句——
“是你們把嘉嘉的骨灰交給她的?”
原本還帶著一絲希望,以為蘇綰綰故意做戲欺騙折磨自己。
可又聽到蘇家父母義正言辭的聲音:“有你這么惡毒的人盯著綰綰,綰綰要是沒點東西傍身制住你,她早就被你害死了!是你自己心術(shù)不正,綰綰也是為了自保......”
蘇硯辭無聲地笑了起來,悲涼而又絕望,讓人看得心里發(fā)毛。
她扯開干裂的唇,拖著滿身的傷痕,一步步地朝向頂樓的雜物間走。
“我知道了,現(xiàn)在我明白了,也懂事了,以后......”
“再也不會破壞你們一家人的幸福了!”
蘇家父母還是不解氣,追著她的背影:“你......”
可對上蘇硯辭僵硬單薄如破布娃娃的身影,他們欲言又止,總算按捺了下來。
直到晚上,顧曦臣和蘇綰綰才回來。
一家人和和氣氣地吃飯,并沒有叫蘇硯辭,蘇硯辭就一如剛回到蘇家那段時間,把自己關(guān)在破舊狹小又悶熱的雜物間里,抱著自己的腿,對著滿眼的蛛網(wǎng)和灰塵出神。
曾經(jīng)在鄉(xiāng)下被養(yǎng)父母打罵時,她滿心想的是等找到親生父母,自己就能解脫了。
在蘇家被排擠欺負時,她以為遇到顧曦臣,自己的苦日子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
現(xiàn)在想來,多可笑啊,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當(dāng)年在醫(yī)院里就沒出生過......
直到那家人團聚的飯局結(jié)束,才有保姆叫她下去。
因為之前的車禍,警方正在調(diào)查,所以,每個人的目光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蘇硯辭沉默片刻,才終于對著警察開口——
“是我制造的車禍,是我開車想撞死他們......”
她如一只僵硬的提線木偶般轉(zhuǎn)向了蘇綰綰:“因為我嫉妒她,一切都是我做的。”
話音剛落,蘇爸就一個箭步地沖上來,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
蘇硯辭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身體撞向后方的古董花瓶,瞬間被碎片扎出滿地鮮血。
蘇媽也聲情并茂地表演著:“好你個死丫頭!”
“早知道你是這副德行,我們當(dāng)初就不該把你接回來,才導(dǎo)致綰綰受了這么多苦......”
她拼命地給蘇爸使眼色,蘇爸也頓時會意,當(dāng)眾宣告道——
“我們蘇家沒你這種歹毒的女兒!從今以后,給我滾出蘇家,再也別讓我們看到你!”
蘇硯辭知道,蘇家早就計劃好了,要把她送去國外。
那是一個無人的荒島,常年冰雪覆蓋,連出行都很困難。
如此一來,就沒人能破壞蘇綰綰的幸福,他們也能對這個不想認的女兒眼不見心不煩了。
蘇綰綰也沒想到蘇硯辭居然這么輕易就認了罪。
她掩飾著滿心的歡喜,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挽住顧曦臣的胳膊問——
“曦臣哥哥,你說......咱們應(yīng)該原諒姐姐么?”
顧曦臣的目光在蘇硯辭的身上停留一瞬,又厭惡地丟下一句:“僅是道歉就完了么?”
蘇硯辭扯出一抹笑,直接從地上拿起一塊瓷器碎片,硬生生地用力往自己的臉上劃。
車禍發(fā)生的時候,他們一家死傷慘重。
可蘇綰綰卻毫發(fā)無損,僅是臉頰上被玻璃劃出一道極淺極淺的傷口。
就這都讓蘇家父母和顧曦臣心疼的不行。
劃完一道之后,蘇硯辭又將瓷片抵在自己的臉上,問了句:“現(xiàn)在這樣夠了么?”
蘇家父母完全嚇傻了,顧曦臣也對著她血肉模糊的樣子愣住了神。
見他們不吭聲,蘇硯辭才將瓷片扔了下來:“已經(jīng)夠了的話,那我先上樓了?!?/p>
她如行尸走肉般,在眾人凝固的注視下,一步步地走上了臺階。
身后還傳來蘇媽尖銳刺耳的聲音:“這個死丫頭真是瘋了!誰讓她這么對自己......”
腳步剛要跨過房間的門檻,蘇綰綰竟不放心地闊步追了上來。
她一下子扯過蘇硯辭的手腕,咬牙質(zhì)問:“蘇硯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以退為進,欲擒故縱,還是以為這樣就能換來曦臣哥的心軟和同情?”
對著她破防扭曲的模樣,蘇硯辭無聲地撬開了唇——
“所以,你是承認那天的車禍跟你有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