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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深情恰似已凝固小說 亦謙年 89245 字 2025-05-23 17:2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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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層時,輿論核爆達到臨界點。

陳黎明的道歉視頻在微博發(fā)布,冷調濾鏡下,他歪斜的領帶像條瀕死的黑蛇纏繞著脖頸。"本人承認與沈同學存在不當關系。"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刻意拖長的尾音里藏著不易察覺的惡意。

"在國家級獎學金評審期間,我作為答辯委員會成員給予她異常高分,甚至在論文答辯環(huán)節(jié)大開綠燈,助她摘得優(yōu)秀畢業(yè)生頭銜。" 陳黎明佝僂著脊背,對著鏡頭假作沉痛地垂首,藏在陰影里的左手卻不安分地反復摩挲婚戒,金屬戒圈在冷光燈下折射出詭譎的幽光,仿佛毒蛇吐信時閃爍的毒牙。

"作為已婚者,我愧對家庭。" 最后這句說得分外沉痛,喉結劇烈滾動時,像是硬生生吞咽下帶刺的玻璃碎片。

沈晴盯著陳黎明機械動的喉結,婚戒刺眼,他的道歉分明是層皮,一剝就見底下沒血色的骨頭。

法學院官網(wǎng)同步更新公告,學校將根據(jù)學位條例,對沈晴啟動調查程序。

五分鐘后,某職場論壇流出HR內部群截圖,多個撤回offer的通知帶著鮮紅公章,將沈晴歸類為“學術妲己”,徹底釘進社會性死亡名單。

手機屏幕幽藍的光褪進鎖屏界面時,沈晴瞥見時間從 08:47 跳成 08:48,雨幕的轟鳴忽然出現(xiàn)半拍的失真。同一時刻,寧顧盯著出租車計價器冷光閃爍,數(shù)字定格成 62.3,恰是海桑光纜被切斷的精確公里數(shù)。

晨光裹著鐵銹色雨霧,正從瀚云大廈 21 層落地窗的縫隙里緩慢滲進來,像極了被鈍刀劃開皮肉后,那抹遲遲不肯凝固的血痕。頂燈將會議室切割成鋒利的棱鏡,方燕婧倚在主位的姿態(tài)慵懶又危險,她腕間沉香木珠子每一次叩擊扶手,都像在數(shù)著他的心跳。

當她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掃過自己滲血的唇角時,寧顧喉結微動。猩紅血絲蜿蜒而下,在冷白皮膚上灼燒出滾燙的印記,而她眼底那抹玩味的笑意,分明是在欣賞獵物的傷口。

"寧總," 她勾耳墜的動作帶落碎發(fā),沉香木串在暖光里劃出冷冽的弧,"本想借只帶刀的雀兒啄人眼睛,倒好,這刀先在自己臉上劃了道口子?" 她尾音的譏諷像根細針,精準刺入寧顧混沌的思緒。他盯著她碾動木珠的指尖,忽然看清那些光斑流轉的軌跡,分明是輿論場里,千萬鍵盤對沈晴撕咬的形狀。

整夜未眠的倦意如同蛛網(wǎng)纏住眼球,寧顧眼前的一切都蒙著層虛浮的白霧。存在感近乎透明的沈晴,不過是方燕婧掌心跳動的螻蟻??扇缃?,這位慣于借輿論當?shù)兜哪缓蠛谑郑褂H自下場絞殺,如此大費周章的報復,背后到底藏著什么?

還不待他理清思緒,方燕婧的助理已展開匯報,投影儀藍光打在會議桌上,卻映得方燕婧腕間木串愈發(fā)暗沉,像某個未閉合的傷口,正無聲滲出血珠。

董事長寧邵澤突發(fā)腦溢血昏迷已有一周,方燕婧依公司章程,經(jīng)董事會投票,正式任代理董事長一職。

“紹澤突發(fā)腦溢血......”方燕婧聲線刻意哽咽,絲巾下跳動的脈搏卻泄露了異樣,她忽然抬眼,目光如淬毒的箭矢射向寧顧,"海桑政局突變讓項目風險失控。何況,紹澤此前本就一直不看好海桑。"

話音未落,滿座董事默契地保持緘默,褶皺里藏著算計的目光,像一群靜待分食的禿鷲。

寧顧冷笑。果然,她借著局勢動蕩之名,急著要將他十年的心血連根拔起。

“寧顧,海桑已正式發(fā)函暫停了光纖項目,若三天內拿不出他們滿意的方案,就要我們無條件移交已建部分!” 方燕婧將文件重重拍在桌上,精心維持的優(yōu)雅面具裂開縫隙,眼底翻涌著按捺不住的狠意。

“這根本是巧取豪奪!” 角落里傳來壓抑的低喃,卻在瞬間被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淹沒。

西裝革履的董事們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金表與鋼筆碰撞的輕響中,有人推了推金絲眼鏡:“當務之急是止損,妥協(xié)才能將瀚寧的損失降到最低。”

“說到底,寧總終究不是真正的股東。” 一道帶著嘲諷的聲音輕飄飄響起,“手握授權卻不擔風險,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帶著嘲諷的話語如細沙般灌進耳道,寧顧垂眸凝視掌心縱橫交錯的紋路。那些被沙漠烈日灼出的暗痕,連同十年來在海桑熬過的每一個日夜,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里,成了最荒誕的笑柄。他喉結劇烈滾動,強行咽下腥甜的怒意。

方燕婧指尖摩挲著文件邊緣,將其緩緩推過檀木桌面,紙張摩擦的聲響如同毒蛇吐信。“董事會決定,若屆時拿不出可行方案,將立即撤銷你的項目授權。” 她目光如淬毒的針尖,“畢竟,只有徹底撇清你和尤瑟夫的關系,才能熄滅昆迪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p>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死寂,空調出風口的嗡鳴突然變得刺耳。水晶吊燈在眾人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某位董事轉動鋼筆的咔嗒聲格外清晰。方燕婧端起骨瓷茶杯輕抿,杯沿映出她半張帶著笑意的臉。

“就算你是我兒子,也得公事公辦。” 方燕婧嘴角勾起公式化的微笑,眼尾細紋因表情牽動而微顫,可眼底卻泛著冷硬的光。

“是繼子?!?寧顧迎著她的目光直起脊背,喉結在繃緊的脖頸間艱難滾動,仿佛咽下的不是唾沫,而是帶刺的砂礫。這兩個字像淬毒的鋼針扎進方燕婧耳骨,驚得她握筆的指尖微微發(fā)顫。

鋼筆尖在文件上劃出歪扭的折線,方燕婧死死盯著寧顧緊繃的肩線,那倔強的弧度,眼尾微挑的角度,與寧邵澤昏迷前攥著遺囑看她時的神情如出一轍,恍若時光倒帶,揭開她最不愿觸碰的傷疤。

“寧顧,我只給你 72 小時?!?她指節(jié)叩了叩桌面,“說服不了海桑政府,就算你是我親生的,也得交出授權,滾出瀚寧?!?/p>

“好?!睂庮櫜辉俣嘌裕鹕頃r西裝下擺掃過攤開的文件,帶起的細微聲響混著窗外驟雨,轉瞬即逝。

瀚云大廈底,雨幕中玻璃幕墻扭曲如鏡,六十二層的高度被水汽模糊成一片鉛黛色的陰影。

他凝視著雨里變形的城市天際線。二十四個小時前對沈晴說得最后一句話,是冰冷的“滾”。

此刻化作細密的雨絲,纏得他渾身發(fā)緊。


更新時間:2025-05-23 17:2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