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靈珊沒有要到王天后的簽名。
準確的說,她就沒要。
連她都自己都搞不懂是為什么,聽陳讓唱完那首《匆匆那年》,她會當著這么多人哭、情緒泛濫到一塌糊涂。
女孩子終究愛美——尤其在“喜歡自己”的男孩子面前。
夏同學并不想讓陳讓看到自己滿臉淚痕的樣子,她扭頭就走。
“靈珊,等等我啊——”
李文韜這貨,恨恨瞪了陳讓一眼后,趕緊跟上。
他肯定不知道為什么、夏靈珊聽陳讓唱首歌就能哭得這么兇。
但是這事兒終歸跟陳讓強關(guān)聯(lián)——竟敢把他女神惹哭、實在無可原諒??!
他是真的恨,恨海棠無香、恨紅樓無尾、恨鰣魚多刺,恨自己不是陳讓,沒那個能耐、讓女神為他而哭!
走到操場時,他追上了夏靈珊。
長天冷月之下,夏同學回過頭來:“你跟著我干嘛?”
“靈珊,你情緒很不好,我擔心你啊……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p>
“可是——”
夏靈珊沒讓他說下去,而是指著操場上的跑道。
“李文韜,騰龍體育中心的跑道,去年才修好的,塑膠材質(zhì),質(zhì)量很好?!?/p>
“額,靈珊,你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了?”
“我的意思是說——這里很適合你跑圈圈?!?/p>
“……”
仿佛挨了一刀暴擊,李文韜直接自閉。
夏靈珊不再理他,快步出了體育中心,打了輛計程車便走,只剩下這家伙在風中凌亂。
……
陳讓這邊,很快就跟王天后的團隊,簽訂了相應合同。
兩首歌一百萬,扣除百分之二十勞務所得稅后,剩下八十萬,會在三個工作日內(nèi),打到他提供的銀行賬戶。
值得一提的是,向來矜冷寡言的王天后,難得多了句嘴,跟陳讓說,他形象和嗓音都不錯,又有才華,完全可以到娛樂圈發(fā)展的,要有想法,她可以幫忙聯(lián)系聯(lián)系……
陳總毫不猶豫拒絕。
不裝逼的說——娛樂圈天花板太低,容不下他這尊大佛。
大紅大紫又如何,還不是要屈服于資本——那為什么不直接當資本?
陳讓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十一點過,李女士和老陳兩口子,卻都還沒睡。
某人才剛進門,就被李女士訓了一頓,說他難得放個周末,怎么不在家呆著休息?又問他跑哪兒玩去了,這么晚才回家……
陳讓打個哈哈糊弄了過去。
自己隨便搗鼓兩首歌就賣了一百萬,還是賣給了華語樂壇的副Goat王天后,這事兒怎么看都挺魔幻主義的,陳總覺得還是暫且不說的好。
得考慮兩口子的承受能力,而且有些東西也沒辦法解釋。
他可以跟黃博文裝逼,說自己一直就會寫歌,不告訴他是怕他自卑,但自己是不是真的會,老媽還能不知道?
李女士倒也沒打破沙鍋問到底,轉(zhuǎn)而問起了陳讓三診考試的發(fā)揮。
一說到這個,本來還在裝模作樣看報紙的老陳,也干脆不裝了,麻溜放下報紙,目光灼灼、落在陳讓身上。
有高三學子的家庭就是這樣,但凡有大型考試,家長往往都比孩子本人還緊張。
“咳,我覺得我發(fā)揮的還行,勉強……能踩個一本線?”
陳讓沒有說實話,而是選擇穩(wěn)一手。
有靈魂疊加的內(nèi)掛,又有某位學神少女當外掛。
這次考試,陳讓百分百爆種,至少能比平時多考一百分。
直接從二本段位的“筑基小卡拉”,躍遷到九八五級別的“金丹期巨擘”。
為什么不立馬跟父母講——陳總打算給兩口子制造點生活中的小驚喜。
他已經(jīng)能夠想象,過兩天李女士和老陳看到他真正成績后,會有多么激動。
要不說資本家心都臟。
哪怕對父母,陳總都能用上降低期待值、延遲滿足感、以拔高幸福度的臟套路。
聽陳讓說自己能踩到一本線,兩口子都舒了口氣。
李女士看著陳讓,眼中帶著寵溺:“兒子,好樣的,別說一本,只要能穩(wěn)上二本,你媽這關(guān)都算過了!”
老陳卻還有些不信:“陳讓,沒吹牛吧,要真能上一本線,老漢兒手板心煎魚給你娃兒吃!”
陳讓白了自己的老父親一眼。
“這位老-同-志,先不說您能不能手板心煎魚,咱們假設可以——您能不能煎自己釣的,而不是每次都去菜市場買,然后假裝自己釣的?”
“我跟我媽每次都看破不說破、陪著您演戲,真的有點累了……”
陳立青:“……”
他是那種典型的好男人。
不抽煙、不打牌,極少飲酒,唯一愛好是釣魚。
裝備搗鼓不少,要多專業(yè)就多專業(yè),技術(shù)卻是乏善可陳,經(jīng)?!翱哲姟薄昝涝忈屃耸裁唇小安钌木叨唷?。
這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老陳賊好面子,經(jīng)?!翱哲姟焙蠖既ゲ耸袌鲑I魚,然后假裝自己釣的,回家后還必須讓李女士跟陳讓吹幾句他的彩虹屁。
某位惱羞成怒的老父親突然敲了敲桌子:“對了,陳讓,你現(xiàn)在每周生活費多少?”
陳讓頓覺不妙:“每天十塊……怎么啦?”
老陳轉(zhuǎn)頭看向李鳳琴:“老婆,你有沒有覺得給多了?”
陳讓:“……”
上輩子的陳總,商場風評可不怎么好。
競爭對手都說他報復心重,別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到了陳總這兒,只要逮著機會,向來“從早到晚”。
但是陳總也有話說啊——報復心重能怪我?這尼瑪是遺傳!刻進基因的東西,我能有什么辦法?
“行了——你們爺倆一天不斗嘴是不是就都睡不著覺啊?”
李女士分別白了老陳和小陳一眼,然后命令陳讓滾去洗漱睡覺。
“謹遵母上敕令?!?/p>
陳讓麻溜洗臉刷牙去了。
至于老陳——他又撿起了沙發(fā)上的報紙。
“都這個點了,還看什么報紙?。俊崩钆坎粯芬饬?,踢了他一腳,“走——跟我進屋!”
……
陳讓洗漱完畢后,已是深夜十一點半。
躺在床上,摸出手機,搗鼓一番,登入了W-A-P版本的QQ。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某位學神少女,居然給他發(fā)了十多條信息。
5月10日,19:31
火星少女:陳讓,我到上海虹橋機場了,你的事情還順利吧、見到王天后沒?
5月11日,20:02
火星少女:陳讓,我到佘山的家了,有一丟丟的無聊。
5月11日,20:18
火星少女:剛才爸爸媽媽又吵架了,就很煩,突然有一丟丟想聽你說話。
5月11日,21:03
火星少女:媽媽好像在客廳摔東西,其實我知道,她跟爸爸早就離婚了,我十八歲,又不是八歲,爸爸和媽媽、為什么會天真的以為,能一直瞞著我?有句歌詞,叫“越長大、越孤單”,以前我不懂,現(xiàn)在有點懂了。
5月11日,22:17
火星少女:陳讓,看來你確實很忙,希望你的事情能夠順利吧,看到消息記得回我,因為我有一丟丟的想你(微笑表情三連擊)。
看著屏幕上的微笑表情三連擊,陳讓頓覺頭皮發(fā)麻。
仔細想想,忍不住一笑。
是自己想多了,現(xiàn)在可是零九年,微笑表情就是微笑表情,并沒有其他的引申義。
沉吟片刻,陳讓用還不怎么熟練的九鍵輸入法,給遠在上海佘山的學神少女回了信息。
“呦呦同學,我差不多十點半才忙完,回家后又跟爸媽聊了會天,才看到你的信息,你也是傻,我不回信息,你可以直接打我電話的嘛。”
他本以為,林靜姝要隔一會兒才會回復,更可能是明天才會回消息——現(xiàn)在都快十二點了,她大概率已經(jīng)睡覺。
卻沒想到,學神少女竟是秒回。
還是微笑表情三連擊——她真的很喜歡發(fā)這個表情。
陳讓有些錯愕。
“你怎么回的這么快?”
講道理,W-A-P版本的QQ,可不是后世的APP,壓根沒有消息提示功能,只能不斷刷新網(wǎng)頁,才能看到好友新發(fā)的信息。
“陳讓,因為我一直在刷新網(wǎng)頁呀?!?/p>
“額,你刷了一個多小時???林呦呦,你是不是傻——”
這次林靜姝沒有秒回了,而是沉默十多秒后,才給陳讓發(fā)來信息。
火星少女:陳讓,我不是傻,我是怕你給我發(fā)消息后,我沒有立刻回,你也會有一丟丟的不開心。
看著這段或許不是那么熱烈、卻滿是真誠的話,自詡水泥封心的陳總,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臟、竟也有些悸動。
他早就關(guān)燈了,房間很暗,諾基亞5300瑩白屏幕上閃爍的這句話,卻像是把黑暗狠狠戳了個窟窿,從里面冒出來許多五顏六色的泡泡。
“靠,陳富貴,別他媽飄啊,你他媽也配,人家可是生來就擁有一切的真公主!”
深呼吸好幾下后,陳讓卻還是沒能按捺住,問了林靜姝一個問題。
“呦呦同學,你剛才說你有一丟丟的想我?你真的很喜歡說這三個字啊,你的一丟丟,到底是多少?”
“全部的三分之一?!?/p>
“有什么說法?”
“雖然不多,無限循環(huán)?!?/p>
“……”
要不說“天然呆”克“腹黑”,陳總感覺有被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