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不卑不亢的幾句話,像熱油一樣澆在了傅時煙的心頭。
她難以置信地看過來,態(tài)度冷硬。
“是我的客人,和你無關(guān)?你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夫妻。我知道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但也該有個度?!?/p>
原來,她還知道他們是夫妻啊。
可寧肯睡沙發(fā)也不回臥室、偷偷親謝晚臨、婚后一直把離婚掛在嘴邊的人,不也是她嗎?
他剛要開口,謝晚臨已經(jīng)打起了圓場。
“一點小事而已,何必吵成這樣,阿煙,喬先生他和我前妻一樣家境普通,他們本來就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沒什么安全感,做事也小家子氣,我能理解的?!?/p>
謝晚臨雖然是笑著在說話,可語氣傲慢而鄙夷。
喬青舟心中壓抑,正想反駁,卻被傅時煙呵斥了。
“夠了!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要是還不肯罷休,那就離婚!”
撂下這句話,傅時煙就帶著一臉詫異的謝晚臨去處理傷口。
聽見她還在拿離婚說事,喬青舟忍不住說個清楚。
“離婚的事,我早已經(jīng)聯(lián)系律師……”
可傅時煙根本不想聽,抱著謝晚臨回了臥室。
只剩下喬青舟對著這一地狼藉,如鯁在喉。
接下來好幾個小時,她們兩個人都沒從臥室出來。
直到中午,謝晚臨和傅時煙都換好了衣服,看樣子是打算出去。
他剛打算避而不見,卻被謝晚臨攔住。
“喬先生,我和阿煙準(zhǔn)備出去吃飯,你和我們一起出去吧?!?/p>
喬青舟想要拒絕,卻被他連拖帶拽拉上了車。
到了餐廳,傅時煙拿著菜單輕車熟路地點了很多吃的,謝晚臨笑得暖暖的。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阿煙,我的口味你還記得這么清楚???”
傅時煙眼里泛起笑意,聲音淺淡,“我們認識那么多年,怎么能忘?”
“也是,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小時候我挑食,連我爸媽都覺得麻煩,只有你每次會耐心哄我;叛逆期我天天泡酒吧,你不喜歡待在那,卻也會為了保護我陪著我;有一次你還為了替我出頭,和那些混混打架,斷了幾根肋骨……”
喬青舟坐在一旁,這才知道原來在謝晚臨身邊的傅時煙是這樣的。
可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呢?
他低垂著頭,腦海里涌現(xiàn)出的那張臉,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看不清也觸不到。
而喜怒哀樂的情緒就像不曾存在過,不會從她身上泄露出分毫。
在除了謝晚臨之外的所有人面前,傅時煙都是這樣。
或許,只有他,才是她心底唯一的例外吧。
而喬青舟,只怕和這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一樣,是漂浮在她心里毫不起眼的一粒微塵。
看著他們言笑晏晏的模樣,他沉默著不語。
一陣熱鬧里,服務(wù)員推著餐車,卻被一個路人撞倒了。
幾桶剛出爐的熱湯瞬間潑灑出來,眼看就要澆在離得最近的喬青舟和謝晚臨身上。
傅時煙臉色驟變,第一反應(yīng)就是抱住謝晚臨躲開。
而喬青舟被潑得濕透,全身皮膚都像要燒起來一樣,緋紅火燙。
蒸騰的熱氣里,他身上冒起一片片水泡,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痛到摔倒在地,喉嚨里止不住溢出痛苦的哀嚎呻吟。
劇痛牽扯著他的神經(jīng),他抬起那張發(fā)抖的臉哽咽著求救。
隔著朦朧的白霧,傅時煙回頭瞥了他一眼,眼里是化不開的冰雪。
她并沒有因這聲呼救停下腳步,而是帶著謝晚臨離開了。
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喬青舟心中刺痛不已。
意識越來越迷糊,他不知道是被誰扶起來,送到了醫(yī)院。
可護士看到他身上大片大片的燙傷,也嚇了一跳,正要處理卻被同事叫走了。
“剛剛有一位傅女士已經(jīng)包下整座醫(yī)院,她男朋友腿部輕微燙傷,所有醫(yī)護人員都要去照看,不接待任何患者,抱歉?!?/p>
喬青舟只能拖著滿身傷,忍著痛離開。
路過隔壁一個病房時,他在擁簇成堆的人群里,看見傅時煙半跪在地上,替謝晚臨吹著腿上的傷口。
這一瞬間,他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滴滴答答落在傷口上,又掀起一陣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