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友出軌將我拋棄后,全寨人找上門想替我討公道。
我又哭又笑,勸大家。
“大伯,只是分手,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可千萬別用蠱!”
“我只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p>
寨里人紛紛認可。
“我們就是人多給小夢占場子!”
“一切有我們在,放心?!?/p>
我安心入睡。
再醒來,屋外的七大姑八大姨背上行囊,手里還拿著鈴鐺。
身后跟著一排排貼著鎮(zhèn)尸符的僵尸。
村長樂呵呵的說道。
“放心吧小夢,我們不用蠱,就找兩湘西的朋友一起幫幫忙。”
1
天一亮,我就被外面議論聲吵醒。
大伯脾氣火爆。
“村長,咱都是玩蠱的,這看家本領不用,一把老骨頭去了干得過年輕人?”
老村長語重心長。
“老祝頭現(xiàn)在法治社會,你想讓夢夢隔著鐵柵欄探望你?”
寨里人也開始勸。
“老祝別擔心,我讓幺兒從部隊連夜飛回來給夢夢撐腰。”
“我孫女是城里的律師,假都沒批就趕回來了,老祝相信法律?!?/p>
大伯憤怒的情緒逐漸被壓制。
他還是不爽。
老村長按住大伯的肩膀:“咱一把老骨頭了,讓年輕人去解決,我們在后面撐腰就好?!?/p>
見老村長笑的神秘。
大伯瞳孔一顫,重重的點頭。
收拾完,我出門感謝大家的好意。
這時一個年輕女孩探出腦袋。
“夢姐,你把渣男信息告訴我,讓直播間幫你人肉,讓他身敗名裂!”
直播間的人寥寥無幾,我卻感到一陣心暖。
女孩舉著著手機,鼓著腮幫子:“姐,相信網(wǎng)絡,相信輿論,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傷人。”
我點頭微笑,謝謝好意。
又見穿著背心的壯漢站出,秀著爆炸肌肉。
“違法亂紀的事不干,我們跟你去幫你占場子,這么多人就站那兒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寨里人紛紛附和。
“夢夢,我兒子體制內(nèi)的,合法合規(guī)絕不會招惹麻煩,你只管去大膽拿回屬于你的東西。”
“咱寨子人是少,但也不是隨便欺負的主,后輩們在各個領域都支棱著,咱就不怕事!”
“夢夢心太善了,有這么多人給你撐腰,你話都不用說,都是你的嘴替?!?/p>
戴著眼鏡框的御姐翻出法律條文。
“需要法律援助,只管開口。”
穿便衣的治安員和煦微笑。
“為人民服務不分場合地點?!?/p>
抱著狗狗的女人瞇著眼。
“訓狗我拿手,咬還是撕你來選。”
披著外套的白大褂中年男人揮著手術刀。
“打殘廢也沒事,驗傷我拿手,別弄死就成?!?/p>
家里人的關心,讓我感動得紅了眼。
老村長杵著拐剁了剁。
他佝僂著身子站在我身旁,露出慈愛的笑容。
“夢夢,具體情況路上給他們說,咱都是遵紀守法的人,拿應該拿的,教訓什么的另說?!?/p>
“總之,千萬別委屈自己。”
我點頭,眼淚不自覺滑落。
2
畢業(yè)后,我應聘一家銷售。
我不善溝通,天天被領導罵,好幾次都想辭職。
是顧清風帶著我邁出的第一步。
他安慰我:“別放棄,我教你?!?/p>
話不多,但他溫暖的笑容,讓我在冰冷的職場感到了溫暖。
后來,顧清風從搭檔變成了我的依靠。
他主動跟我表白。
我竊喜了好幾天才敢接受。
可有一次慶祝,我卻看到顧清風親密的摟著別的女人。
還是那個一直在工作上針對我的許小薇。
明明顧清風一直維護我,我想不明白他為什跟我的對頭這么親近。
同事們起哄。
“親一個!”
“親一個!”
顧清風和許小薇深情對視。
吻得熱烈。
我理智被怒火淹沒,端起酒水就潑了上去。
許小薇委屈落淚。
顧清風連個解釋都沒有,重重的給了我一耳光。
“祝夢!你發(fā)什么瘋?”
我難以置信,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現(xiàn)在都記得顧清風看我的眼神。
冷漠,厭惡。
許小薇哭唧唧跟我解釋:“夢夢,你誤會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樣?!?/p>
我情緒爆炸,顫抖著身子,沖她大吼。
“你什么都跟我搶,男朋友你也要搶,我哪里得罪你了??!”
許小薇被我一耳光打懵,捂著臉雙眼滿是水霧。
顧清風怒了,一把扯過我摔在地上。
哪怕我頭磕破,鮮血直流,他也沒看一眼。
反而抱住許小薇一臉心疼。
“小薇疼嗎?”
許小薇不說話,眼淚一個勁的流。
顧清風指著我罵:“都是干銷售的,聚餐玩點小游戲,你心就這么臟?”
我氣得渾身發(fā)顫。
明明親眼看見了,他怎么還這么理直氣壯!
聚餐不歡而散。
離開時,顧清風還摟著許小薇。
“她就是太敏感,三天兩頭發(fā)瘋,別管她了?!?/p>
我被客人們指指點點,像個小丑一樣崩潰大哭。
那時候,滿腦子都是顧清風照顧我時溫暖的笑容。
可表白那天,沒有鮮花,沒有精心準備。
顧清風只是指著城里的高樓,向我承諾。
“祝夢,給我一年時間,這座城市一定會有屬于我們的家?!?/p>
他很沒有誠意,可我還是稀里糊涂的同意了。
我就像個戀愛腦一樣。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是我冒著烈日,鼓足勇氣跟客戶談項目,準備給他買生日禮物?
還是我在商場發(fā)傳單,為我們的小家籌首付,中暑輸液?
或許不是,又或許都是。
那天,我狼狽逃離。
那晚,回到夢想中的小家。
我心碎了。
曾經(jīng)美好的回憶,卻像刮骨刀一樣,讓我受著凌遲的痛。
顧清風說只是小游戲。
說我心臟。
可為什么在我們的家里,卻傳出來了別的女人聲音。
我蹲在角落哽咽。
等一切平息下來,許小薇開門,滿臉嘲笑的看我。
“我們只是做小游戲,別往心里去。”
顧清風走出來,神色不自然的看我一眼。
“夢夢,我跟小薇在討論銷售技巧別多想?!?/p>
“你先進屋,我送小薇下樓?!?/p>
當著我的面,顧清風還親密的摟著許小薇。
電梯門關上那一刻,他們還在激吻。
什么小游戲。
什么銷售技巧。
一直以來,我才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huán)。
那一刻,我心死了。
3
聽著我的講述。
抱狗狗的女人一臉憤慨。
“欺負夢夢單純!這種渣男就該撕成渣滓!”
“二黃,一會兒咬渣男,沒收工具!”
狗狗齜牙狂叫。
寨里人火氣一個比一個大。
“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沒得怕!”
“我們這些老東西打不過,還躺不過他?”
“敢動嗎?一躺一個一百萬!”
咬著手指的小伙嘿嘿笑。
“我能捅他心窩子嗎?”
便衣治安員搖頭。
“原則上不允許?!?/p>
小伙撓頭,拿出證件。
“持證上崗呢?精分加殘疾?”
御姐律師點頭笑了笑。
“理論上行得通,但咱們要不要先聽聽夢夢的訴求是什么?”
話落,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只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可又有什么是屬于我的?
顧清風嗎?
他心不在我這兒,我還要他?
我茫然的看著大家。
回寨子當晚,顧清風醉醺醺的,是許小薇送回的家。
“夢夢,清風應酬喝多了,我送他回來可什么都沒干?!?/p>
我一言不發(fā)。
顧清風抬手就給我一巴掌。
“祝夢你擺什么臉色?小薇好心跟你解釋,你還疑神疑鬼!”
“看看你自己,跟妒婦有什么區(qū)別!”
“小薇還勸我多關心下你,你覺得你配嗎?”
顧清風推我出門,把我掛在衣柜的衣服全都丟出去。
“你今天不給小薇道歉,就收拾東西滾蛋!”
我失魂落魄下樓,直到冷風吹得哆嗦,思緒才慢慢清晰。
錯的人不是我,是他!
我才是受害者,為什么是我走?
而且房子的首付是我付,房貸也是我在還。
家里的家具,裝修......
全都是我用每一滴汗水澆筑起來的。
歸根結(jié)底,要走的是他??!
老姑見我落淚,伸出褶皺的手替我擦了擦。
“老婆子我年輕的時候跟別人吵架,回去后總覺得沒發(fā)揮好,你猜我怎么做的?”
“老婆子我即時報,找上門去罵,罵爽了心里的疙瘩就解開了?!?/p>
寨里的長輩開始講起了經(jīng)驗之談。
“渣男誰沒遇到百來個,年輕的時候我種情蠱,誰背叛我都得哭著跪求我原諒?!?/p>
“夢夢你早看透,早發(fā)現(xiàn),跟那渣男分手都是好事。”
“是啊,青春是該作踐,被狗給咬了也正常?!?/p>
見一個個感嘆歲月。
老村長輕咳兩聲:“讓夢夢把話說完?!?/p>
眾人安靜下來,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我想通了,目光堅定。
“我要跟他分手,房子是我的,我要拿回來,我還要......”
說著說著,眼淚不爭氣滑落。
在一起的那一刻,顧清風曾跟我約法三章。
“夢夢,你主內(nèi)我主外,我工資不上交,應酬陪客戶都需要花錢,我要為以后的未來籌劃。”
“以后日常開支你負責,買房存首付的錢,人情往來的錢也需要存。”
“夢夢,你是這個家的頂梁柱,責任重大!”
戀愛腦的我根本禁不起顧清風的PUA。
往后幾年,我恨不得一天睡一個小時,打幾十份工才勉強支撐這個家。
可每次回家顧清風都不在。
他解釋說:領導重視,他事業(yè)在上升期,需要隨叫隨到,就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單間。
我累得倒頭就睡,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
聽到這里,御姐律師皺眉。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在吸你的血,你付出從未得到他的回報。”
我苦澀點頭。
“最后一個問題,房產(chǎn)證上......”
4
見我表情像個怨種,御姐律師嘆了口氣。
“你沒寫你名字!”
我漲紅了臉。
從一開始,顧清風就沒想過我們的未來。
他一直在利用我!
從我臉上得到答案,長輩們看我恨鐵不成鋼,又不忍心罵我。
老村長搖頭嘆息,親自送我上了車。
等到了小區(qū),就一晚上顧清風竟把密碼都換了。
我試過他的生日,也試過紀念日。
關于我們的回憶數(shù)字,我都嘗試過,無一例外,都打不開。
我只好給顧清風打電話。
從打通到無人接聽,再到忙音,最后關機。
我感覺渾身力氣被抽空。
這個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他才是鳩占鵲巢的惡人。
憑什么做這么絕!
我登錄智能門后臺聯(lián)網(wǎng),毫不猶豫刪掉顧清風的權限。
此刻年輕女孩的直播間,原本寥寥無幾的人數(shù)也達到了四位數(shù)。
就連小區(qū)鄰居都來看熱鬧了。
我深吸一口氣。
想過跟顧清風撕破臉皮,甚至打得不可開交。
最后他幡然悔悟,求我原諒。
能考慮的我都考慮了。
卻沒想到開門那一瞬,門口,客廳......
沙發(fā),冰箱......
滿屋子都是顧清風和許小薇的衣服。
我愣在原地。
老姑罵罵咧咧進屋,抱狗狗的女人放狗,憨笑男孩提起水果刀沖向臥室。
年輕女孩舉著手機緊緊跟在后面。
只聽破門聲響起。
許小薇發(fā)出一陣刺耳尖叫。
顧清風怒罵聲傳出:“祝夢!你沒完了是吧,誰讓你帶這些人進屋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裹著被子,護住身后的許小薇,瞪著我怒吼。
“讓他們滾!不然我報警了!”
看著床頭還掛著我們的婚紗照。
婚床,大喜被是準備新婚夜才睡的,現(xiàn)在卻被許小薇捷足先登。
這一刻,我語氣平靜得可怕。
“這是我家,你沒資格讓我滾!”
顧清風愣了一下,譏諷笑道:“你家?房本上有你的名字嗎?你只不過是幫我還房貸的房奴!”
“我心情好,讓你住,你還得陪我睡,給我提供情緒價值!”
“你不會真把自己當這個家的主人吧?”
我氣得渾身顫抖,話都說不出。
顧清風不屑一笑:“祝夢你最好讓他們滾,在跪下道歉給小薇磕頭求她原諒,我心情好還可以考慮讓你留下,繼續(xù)當我的房奴?!?/p>
直播間已經(jīng)炸開了鍋。
【踏馬的怎么這么囂張!治安員呢?抓起來啊!】
【律師!不是有律師嗎?他特么犯法了吧,快送進去蹲號子!】
【持證上崗的小伙,勞資贊助二百五,給勞資閹了他!】
寨子里的人此時一個個眼睛瞇了起來。
陰暗的氣氛籠罩,顧清風還得意的昂著頭,一臉鄙夷等我磕頭認錯。
老姑忍不住了,剛?cè)∠卤澈t里的陶罐。
老村長搖頭,按住她的手。
“別急,人快到了?!?/p>
顧清風不以為然,冷笑:“一群老東西,還敢叫人,都給我等著?!?/p>
他拿出手機報警,傳出的卻是一陣電音。
下一秒,顧清風眼神滿是驚恐。
只聽清脆的鈴鐺聲刺痛耳膜。
老村長笑著望向我們背后不遠處一排詭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