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人們稱我為“天道之下第一人”，卻不知我每次揮劍，都能聽見天道在云端冷笑。

“別問太多?！蔽逸p聲說，“活著出去，比什么都重要?！彼聊撕芫?，

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說話，卻聽見一聲極輕的“謝謝”。我握著掃帚的手緊了緊，快步離開，

靴底碾碎了落在腳邊的一片枯葉，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像極了心碎的聲音。子夜時分，

我又去給她送干草。她已經(jīng)把生肌膏涂好了，傷口處結(jié)了層淡粉色的痂，

在昏暗的牢房里泛著微光。她靠在墻上，手里把玩著那支碎玉簪，見我進(jìn)來，

抬頭笑道：“老陳，你說外面的桃花開了嗎？”桃花？我怔了怔，忽然想起圣城后山的桃林，

每到春日便開得如云似霞。三百年前最后一次見小弟子時，她摘了朵桃花別在我衣襟上，

說師尊穿白衣配桃花最好看。后來桃林被魔族燒成灰燼，小弟子的尸身就埋在桃林舊址，

連塊墓碑都沒有。“應(yīng)該開了吧?！蔽覍⒏刹莘畔?，“等你出去了，可以去看看。

”她低頭看著碎玉簪，指尖輕輕撫過斷裂的簪頭：“我爹說，等我突破化神境，

就帶我去圣城見謫仙真人。”她忽然輕笑一聲，

“原來謫仙真人根本不會管我們這些螻蟻的死活?！蔽疑碜用偷匾唤?/p>

掃帚柄“咔嗒”一聲撞在鐵欄桿上。謫仙真人，這世上已經(jīng)很久沒人這么叫我了。

自從三百年前那場與天道的大戰(zhàn)后，世人只當(dāng)謫仙真人隕落于天魔之亂，

卻不知他茍延殘喘至今，成了鬼哭涯里一個籍籍無名的掃地工。“你想見謫仙真人？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啞，“如果他已經(jīng)死了呢？”她抬頭看我，眼中映著獄外的月光，

清亮如霜：“如果他死了，我就替他殺盡魔族，讓這天地間再無一人敢辱沒他的名號。

”我的心猛地一顫，像被人用指尖撥弄了一下生銹的琴弦，發(fā)出喑啞的聲響。

眼前的女子明明渾身是傷，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像塊蒙塵的美玉，雖遭踐踏，

卻依然不改其光。“傻丫頭。”我低聲說，轉(zhuǎn)身走出牢房，“先顧好你自己吧。

”她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