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雷葬禮暮春的雨絲混著刑臺磚石的焦糊味,像極了母妃焚稿時的氣息,
滲進(jìn)陸塵的領(lǐng)口。他被鐵鏈鎖在刑臺中央的玄武柱上,
望著兄長陸焱在三丈外的觀禮臺負(fù)手而立。火靈璽在對方掌心明滅,
那枚刻著 "鎮(zhèn)北" 二字的璽印本是五行神火的容器,本該由他繼承,
此刻卻成了兄長弒兄奪位的證據(jù)。"鎮(zhèn)北王世子陸沉,弒父克兄,
觸怒天威 ——" 監(jiān)斬官的銅鑼聲被驚雷碾斷。陸塵抬眼,看見自己腕間的紅繩突然繃直,
繩上的茱萸核正在滲血。霉運(yùn)如毒蛇般順著血管游竄,在瞳孔里凝成灰霧,
指尖不受控地溢出墨色氣流,將掌心離卦符紙腐蝕出孔洞。"時辰已到,行刑!
"劊子手的鬼頭刀劈下的剎那,陸塵本能偏頭。刀身竟在半空寸寸崩裂,
鐵銹混著血珠濺在觀禮臺的黃綢上,像極了三年前母妃薨逝時的梅花血案。
人群中爆發(fā)出尖叫,前排的老婦突然抓著胸口倒地,她腕間的火靈玉碎成齏粉。"看!
是霉神降罰!" 有人指著陸塵頭頂?shù)臑踉啤Qt色的劫雷在云層里翻涌,
這不該是凡人能引來的天象。陸塵忽然想起今早被塞進(jìn)囚車的紙團(tuán),
上面用朱砂寫著:火靈璽是引雷針,陸焱要用你的血祭天。他抬眸望向兄長,
卻見對方嘴角揚(yáng)起冷笑,掌心的火靈璽正泛著妖異的紅光。"陸焱!" 他怒吼,
鐵鏈掙得嘩嘩作響,"你用火靈脈引動血雷?!""三弟莫急," 陸焱抬手揮袖,
火靈衛(wèi)如潮水般涌上刑臺,"待你魂飛魄散,孤便用這血雷洗凈鎮(zhèn)北王府的晦氣。
"刑臺下的百姓突然齊齊跪下,有人扔來爛菜葉:"霉神滾出鎮(zhèn)北!
" 腐臭的汁水混著雨水流進(jìn)陸塵領(lǐng)口,
他卻盯著陸焱腰間的玉佩 —— 那是母妃臨終前塞進(jìn)他掌心的東西,
半月前被兄長以 "驗(yàn)看" 為名奪走。閃回:十二歲生辰,陸焱替他擋下火靈璽暴走,
父君甩袖離去:“廢物,連靈璽都握不穩(wěn),如何承繼大統(tǒng)?
” 陸焱攥著他染血的手:“別怕,哥替你瞞著,你只管做鎮(zhèn)北最干凈的世子。
”第一記血雷劈在玄武柱上時,陸塵聽見自己的鎖骨發(fā)出斷裂聲。
焦糊味混著血腥味鉆進(jìn)鼻腔,他卻笑了 —— 因?yàn)樵诶谆鹬校匆娙巳豪镩W過道綠影。
那人身形纖細(xì),腰間掛著藥簍,正是三日前在破廟替他包扎傷口的女子。"小心!
" 他想喊,卻被第二道雷火堵住喉嚨。綠影頓住,轉(zhuǎn)身時露出半張面容。
陸塵看見她耳后的朱砂痣,像極了母妃養(yǎng)在溫室里的紅山茶。她指尖凝出木靈咒印,
藤蔓卻在觸及雷火的瞬間焦黑。原來她竟想救他,用最克制火靈的木靈術(shù),在血雷之下。
"走!" 陸塵拼盡全力嘶吼,喉間腥甜翻涌。女子指尖的綠芒突然盛極,
藤蔓卷住他腳踝向后拽去。鐵鏈崩斷的剎那,第三道血雷正中玄武柱,碎石飛濺間,
陸塵看見她發(fā)間的金步搖墜子裂開,露出半塊刻著 "離" 字的玉佩。
那是母妃的貼身之物,為何會在她手里?"抓住他!" 陸焱的怒吼混著雷聲。
火靈衛(wèi)的箭雨破空而來,女子揮袖甩出藥粉,竟是能迷亂靈根的 "清心神散"。
陸塵在昏迷前最后一刻,聽見她附在耳邊的低語:"鎮(zhèn)北王府的密道在梧桐巷第三棵槐樹下。
"醒來時,陸塵躺在破廟的草堆里,肩上的灼傷被敷了生肌膏。女子坐在燭火旁,
正在研磨某種散發(fā)松脂香的草藥 —— 那氣味勾著回憶往鼻尖鉆,像極了母妃書房的熏香。
她的側(cè)臉被火光鍍上金邊,耳后的朱砂痣隨著動作輕輕顫動。"你是誰?" 他掙扎著起身,
發(fā)現(xiàn)手腕的紅繩已被換成茱萸手環(huán)。"花璃。" 她頭也不抬,"藥仙谷弟子。
""為何救我?""因?yàn)槟悴辉撍涝陉幹\里。" 她將藥汁遞過來,瓷碗邊緣裂了道縫,
"喝吧,能壓制雷火傷。"陸塵嗅到藥汁里混著鐵銹味,那是他的血。
花璃忽然按住他手背:"別多問,天亮前必須離開鎮(zhèn)子。
陸焱的火靈衛(wèi)不會放過任何與你接觸的人。"破廟外傳來犬吠,由遠(yuǎn)及近。
花璃起身吹滅燭火,陸塵在黑暗中聽見她裙擺掃過草葉的聲響。月光從瓦縫漏下,
映出她腰間玉佩的紋路 —— 竟與他記憶中母妃的玉佩能拼成完整的離卦。"等等!
" 他扯下腕間的茱萸手環(huán),"這個給你。雖不能擋火靈術(shù),
卻能......""卻能讓我也變成霉運(yùn)纏身的人?" 她輕笑,聲音里帶著苦澀,
"鎮(zhèn)北王世子,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犬吠聲突然炸開,數(shù)十道火光亮起。
花璃猛地推開他,木靈藤蔓在門前織成屏障。陸塵看見火靈衛(wèi)的箭尖泛著幽藍(lán),
那是淬了蝕心毒的金系靈箭。"走!" 她轉(zhuǎn)頭時,金步搖墜子終于脫落,
露出完整的離卦玉佩。陸塵撞開后墻的瞬間,聽見花璃的悶哼。他回頭,看見她肩頭插著箭,
卻仍在催動火靈衛(wèi)腳下的藤蔓。雷火傷在她脈中肆虐,將木靈根燒出焦黑紋路。而他的霉運(yùn),
正在她體內(nèi)生根發(fā)芽,如老樹根般攀爬上她的手臂,在皮膚表面綻開霉斑狀紋路。"花璃!
" 他想沖回去,卻被沖天的火墻攔住?;痨`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走上前,
甲胄上的 "陸" 字刺目:"世子爺,您看這木靈丫頭能撐多久?"陸塵握緊拳頭,
指甲陷進(jìn)掌心。他聽見花璃的喘息,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忽然想起母妃臨終前的話:沉兒,
若遇絕境,便讓霉運(yùn)暴走吧。"讓開。" 他抬眼,看見自己的瞳孔已被灰霧完全覆蓋。
統(tǒng)領(lǐng)嗤笑:"你以為還能引發(fā)血雷?"回答他的,是撲面而來的毒瘴。
陸塵看著自己指尖溢出的灰氣,如同一道黑色的河,卷著蝕心毒向火靈衛(wèi)涌去。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釋放霉運(yùn),依賴憤怒情緒催動的灰氣呈深黑色,
輕易腐壞了火靈衛(wèi)的甲胄與兵器。毒瘴彌漫間,他聽見花璃的驚呼,
看見她眼中的詫異與擔(dān)憂。而在遠(yuǎn)處的觀禮臺上,陸焱正握著火靈璽,
與某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低語。面具上的饕餮紋與刑臺的玄武柱紋路吻合,
那是玄冥教的標(biāo)志。"花璃,閉眼。" 他在毒瘴中扯出離卦符紙,"等會兒無論看見什么,
都別回頭。"她沒有問為什么,只是閉上眼,任由他牽住手腕。
陸塵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毒瘴,像來自深淵的詛咒:"陸焱,這血雷,我替你引完了。
下一次,便是你的劫數(shù)。"破廟在毒瘴中轟然倒塌,火光映著陸塵泛灰的瞳孔。
花璃在昏迷前最后一刻,感覺有溫?zé)岬囊后w滴在手上 —— 那是陸塵的血,帶著鐵銹味,
卻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松脂香,像母妃焚稿時飄落的灰燼。刑場的血雷還在轟鳴,
而他們的命運(yùn),已在這雷火與毒瘴中,緊緊纏在了一起。
第二章 蝕心蠱種荒野的晨霧混著腐葉味漫過斷墻時,陸塵背著花璃躲進(jìn)廢棄的山神廟。
她肩頭的箭傷還在滲血,鐵銹色的毒斑沿著木靈根蔓延,像極了被火舌舔過的藤蔓。
他撕布條時指尖泛灰,每扯動一下便咳出黑血 —— 這是連續(xù)使用灰氣腐蝕靈兵的副作用,
壽元正隨血跡迅速流失。喉頭腥甜翻涌,他卻強(qiáng)撐著將布條按在她傷口上,
指腹的灰霧染透白布,化作細(xì)密的霉斑紋路。"撐住。" 他啞聲開口,聲音沙啞如破竹。
花璃卻在觸到他皮膚時驚覺:他腕間茱萸手環(huán)顏色已從青綠褪成灰白,
編織繩結(jié)處露出斑駁霉斑,那是灰氣透支生機(jī)的征兆。
"你的手......" 她指尖顫抖著撫過他腕間,觸到皮膚下凸起的灰氣脈絡(luò),
如同干涸的河床。陸塵別過臉,將離卦符紙貼在她肩頭傷口。符紙發(fā)出 "滋滋" 輕響,
霉運(yùn)灰氣如蛛網(wǎng)裹住毒咒,卻在觸及她木靈根時激起金芒。他瞥見自己映在石壁上的倒影,
發(fā)間灰絲比昨夜又添幾分,眼尾灰霧凝結(jié)成蛛網(wǎng)狀紋路,這是過度使用灰氣的代價。
廟外突然傳來妖獸的嘶吼。那是頭渾身焦黑的火鱗豹,前爪纏著火靈衛(wèi)的鎖鏈,
顯然是被用來追蹤他們的靈寵?;暝鹕恚瑓s因毒發(fā)栽進(jìn)陸塵懷里,
他聞到她發(fā)間的松脂香混著鐵銹味,與記憶中母妃焚稿時的氣息重疊。"別動。
" 他將她推到神像后,指尖凝聚的灰氣在掌心化作毒霧?;瘅[豹撞開廟門的剎那,
他看見它眼中的戾火 —— 那是被靈術(shù)強(qiáng)行操控的征兆。灰氣剛觸到獸息,他便劇烈咳嗽,
喉間涌出黑血,滴在石磚上竟腐蝕出坑洼。"陸沉!" 花璃的驚呼混著獸吼。
毒霧與火鱗豹的吐息相撞,爆出刺耳的尖鳴。陸塵看見自己的灰氣被燒出缺口,
這才驚覺妖獸體內(nèi)竟藏著枚火靈珠。他摸向腰間的茱萸手環(huán),卻想起已送給花璃,
空蕩蕩的腕間只余灰氣凝成的淡青印記,如同一道即將消散的煙。"接著!" 她擲來藥瓶,
松木香混著苦味炸開 —— 是能暫時壓制火靈的 "寒泉散"。火鱗豹在毒霧中發(fā)出哀鳴,
化作灰燼前的瞬間,陸塵看見它眼底的清明。那不是妖獸該有的眼神,倒像是被封印的生魂。
"是玄冥教的五行傀儡。" 花璃扶著墻起身,指尖的綠芒又弱了幾分,
"他們在試驗(yàn)用生魂操控妖獸。"陸塵皺眉,撿起火鱗豹留下的鎖鏈。
鏈環(huán)內(nèi)側(cè)刻著 "陸" 字,與陸焱的火靈衛(wèi)甲胄如出一轍。他指尖撫過鎖鏈,
灰氣竟無法腐蝕其金系靈紋,這才驚覺連日來的透支已讓灰氣強(qiáng)度降至平靜狀態(tài),
僅能腐壞凡鐵。"跟我走。" 沙啞的聲音從廟頂傳來。陰影中落下個灰衣人,
面具上的饕餮紋與刑臺所見一模一樣。他抬手?jǐn)S出枚青銅鈴鐺,
花璃的瞳孔驟然收縮 —— 那是玄冥教的攝魂鈴。陸塵本能揮出灰氣,卻只凝成淡淡灰霧,
連鈴鐺表面都無法觸及。"你是誰?" 他擋在她身前,鼻腔涌出溫?zé)岬难?/p>
滴在衣襟上綻開黑色花斑。"冥尊座下左使。" 灰衣人摘下面具,露出眉心的蛇形咒文,
"陸沉,你的霉運(yùn)是天罰,加入玄冥教,我們助你弒神改命。
"花璃的指尖突然掐進(jìn)陸塵手背:"別信!
他們用生魂煉蠱......"攝魂鈴的嗡鳴打斷她的話。陸塵感覺鼻腔涌出的血變作黑色,
眼前浮現(xiàn)母妃被火靈璽灼傷的畫面?;乙氯顺脵C(jī)欺身而上,
掌心里躺著枚黑色蠱蟲:"蝕心蠱,每月需吞噬他人氣運(yùn)續(xù)命。
拒絕的話 ——"蠱蟲鉆進(jìn)陸塵頸側(cè)的瞬間,花璃的藤蔓纏住灰衣人手腕。
她的木靈根已被毒咒侵蝕得千瘡百孔,卻仍在拼命催動靈術(shù):"走!
"陸塵攥住她的手沖進(jìn)迷霧,聽見灰衣人的冷笑從四面八方涌來:"下個月十五,
蠱毒發(fā)作時,你會親手殺死最在乎的人。"暮春的雨又下起來,兩人躲進(jìn)獵人廢棄的窩棚。
花璃靠在墻角,月光照亮她泛青的唇色。陸塵扯開衣領(lǐng),看見頸側(cè)的蠱蟲印記正在發(fā)燙,
印記周圍的皮膚已泛起灰斑,與他腕間的茱萸色變相互呼應(yīng),如同兩條交纏的毒藤。"疼嗎?
" 花璃摸出最后半顆解毒丸。"比血雷輕些。" 他別過臉,
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發(fā)間新增的灰絲已蔓延至鬢角,耳后皮膚浮現(xiàn)細(xì)密的樹狀紋路,
那是灰氣與蠱毒共生的跡象。她忽然抓住他手腕,用匕首割開自己掌心。
木靈血珠落在蠱蟲印記上,竟發(fā)出 "嘶嘶" 的灼燒聲:"用我的血試試。""你瘋了?!
" 陸塵想掙脫,卻被她按得更緊,他看見她小臂上的樹紋又蔓延幾分,幾乎纏至心口,
每道紋路都像在啃噬她的靈根。"木靈血能壓制毒咒。"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當(dāng)年母妃......"話未說完,窩棚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火靈衛(wèi)的燈籠光透過縫隙,
映出花璃眼底的決然。陸塵握緊她染血的手,灰氣在兩人相觸的瞬間暴走,
卻只能勉強(qiáng)卷起地面浮塵,再不復(fù)刑場時的黑色洪流。"陸沉!" 她的驚呼里帶著詫異,
因?yàn)樗匆娮约旱哪眷`根正在灰氣中煥發(fā)生機(jī),而他的瞳孔卻蒙上一層灰霧,
幾乎遮住眼底清明。毒霧散盡時,火靈衛(wèi)已倒在血泊中。陸塵望向自己的掌心,
灰氣里竟混著一絲綠意,卻比往日稀薄許多?;У哪眷`血珠在他掌心跳動,
如同一盞即將熄滅的燈,照亮他掌紋間的灰氣裂痕。"你早就知道會這樣?" 他低語,
喉間腥甜難抑,卻強(qiáng)忍著不咳出聲。她別過臉,
耳后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能讓你死在他們手里。
"遠(yuǎn)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是子時三刻。陸塵摸出懷中的離卦玉佩,與花璃的半塊拼合,
竟在掌心映出鎮(zhèn)北王府的密道圖。圖角空白處有母妃血書:' 灰氣可觸天道裂痕,慎用之。
' 他忽然想起母妃臨終前攥著他的手,指甲劃過他掌心刻下的暗紋,
正是日后在鼎中所見的 ' 混沌之氣 ' 紋路。"花璃," 他輕聲道,"你與我母妃,
究竟有何關(guān)聯(lián)?"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震驚與痛楚。而在此時,頸側(cè)的蠱蟲印記突然發(fā)燙,
陸塵看見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眼尾灰霧已凝結(jié)成實(shí)體,如同一道真正的傷疤,
刻在命運(yùn)的裂痕里。"別問。" 她轉(zhuǎn)身走向雨中,聲音里帶著哽咽,"天亮前,
必須趕到藥仙谷。"雨絲打濕她的衣襟,陸塵看見她腰間的玉佩在晃動,
離卦紋路與母妃的梳妝臺暗格一模一樣。他忽然想起灰衣人說的 "弒神改命",
想起火鱗豹眼中的生魂,終于明白 ——這場逃亡,從來不是單純的自救。
而是有人想借他的霉運(yùn),打開那扇被五行神封印的門。而花璃,或許就是那把鑰匙。
只是他不知道,這把鑰匙是否會在開門的剎那,與他一同碎在宿命的門扉上。
窩棚外的雨越下越大,陸塵摸向頸側(cè)的蠱蟲印記,指尖觸到一絲木靈的清涼。他知道,
從今天起,他與花璃的命,已像離卦與兌卦般糾纏,再難分開。只是他沒告訴她,
此刻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胸腔深處的刺痛,如同有藤蔓從心臟開始生長,
將他的靈根與她的命運(yùn)緊緊綁在一起。第三章 乞丐阿丑暮秋的蟬鳴撕破天青時,
陸塵蜷縮在破窯的稻草堆里,腕間茱萸手環(huán)發(fā)燙如烙鐵。老乞丐用木棍戳他后腰:"阿丑,
該討飯了。" 陸塵低頭整理袖口,瞥見對方腕間梅花形燒傷疤痕,
記憶突然炸開 —— 五年前鎮(zhèn)北王府后巷,他目睹火靈衛(wèi)追殺頸后有相同烙印的少女,
救她的少年腰間火靈刀刻著 "昭" 字,刀柄銘文與老乞丐臨終前握過的刀鞘紋路吻合。
"阿丑!" 老乞丐的催促打斷思緒。陸塵混在乞丐群里挪向粥棚,
周圍抱怨:"鎮(zhèn)北王府的霉神血還沒洗干凈......" 他望著施粥小廝腰間的火靈玉,
指尖灰氣蠢蠢欲動,卻被老乞丐按?。?別惹火靈衛(wèi),他們抓活人煉蠱。"粥棚坍塌的瞬間,
陸塵本能蜷身,卻見老乞丐被木梁壓斷手臂。火靈衛(wèi)的哨聲由遠(yuǎn)及近,
老人抓住他腳踝:"小友...... 巷口槐樹......" 話未說完,
瞳孔蒙上灰霧。陸塵指尖灰氣溢出,磚石腐成齏粉,
卻在觸到老人傷口時驟縮 —— 灰霧中浮現(xiàn)半幅火靈刀圖,
刀柄 "昭" 字與老乞丐藏在衣襟的碎片重疊。"是霉神!" 人群抄起木棍圍來。
陸塵蜷縮墻角,看見花璃戴著斗笠閃過,藥簍邊緣露出赤陽草。她指尖綠芒掃過乞丐靈臺,
扁擔(dān)懸在半空:"他救了人!" 王寡婦撕扯斗笠,
露出她耳后朱砂痣 —— 與母妃溫室的紅山茶一模一樣。暮色漫過鎮(zhèn)子,兩人躲進(jìn)破廟。
花璃替他包扎時,陸塵瞥見她腰間玉佩裂痕,
忽然想起母妃臨終前的碎語:"離卦玉佩分兩半,
持另一半者眉心有朱砂痣......" 他指尖撫過她耳后朱砂痣,觸感細(xì)膩如花瓣,
記憶中母妃密室畫像里的木靈圣女印記重合 —— 當(dāng)年母妃正是用圣體血為花璃母親續(xù)命,
而花璃的玉佩正是母妃所贈。"這玉佩......" 他喉間滾動,
指尖劃過裂痕邊緣的金紋,那是木靈圣體的專屬紋路。她慌忙掩飾:"是母親遺物。
體腕間的梅花疤痕時瞳孔驟縮:"這印記...... 和玄冥教左使眉心的蛇形咒文同源,
都是圣體覺醒的標(biāo)記。"陸塵猛然想起,刑場所見青銅面具人頸后亦有相同梅花烙印,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 原來玄冥教追殺的 "木靈圣體" 竟一直藏在他身邊,
而他曾親手將離卦玉佩的半塊碎片塞進(jìn)花璃掌心。"老乞丐是玄冥教的人?
" 他握緊她手腕,卻觸到她掌心老繭下的樹紋 —— 那是圣體血脈在作祟?;u頭,
樹紋在小臂隱現(xiàn):"梅花疤是圣體宿主的標(biāo)記,左使想抓的不是我,
是......" 她望向老乞丐遺體,喉間哽咽,"是我母親。"廟外傳來犬吠。
火靈衛(wèi)箭破空而來,花璃推開他時金步搖墜子脫落,露出完整離卦玉佩。陸塵這才驚覺,
她的玉佩裂痕與母妃的半塊嚴(yán)絲合縫,缺口處刻著的 "離" 字銘文,
正是當(dāng)年母妃用靈根刻下的守護(hù)咒。"走!" 她轉(zhuǎn)頭時,陸塵看見她眼底灰霧與自己共鳴。
毒瘴席卷破廟前,他扯下茱萸手環(huán)塞給她:"這次換它護(hù)你。" 離卦符紙?jiān)谡菩娜急M,
灰氣如黑色河流卷向火靈衛(wèi),余光中卻見老乞丐遺體被玄冥教左使拖走,
袖口滑落半塊火靈刀鞘,銘文 "昭臨" 二字刺目。亂葬崗磷火中,陸塵被按在墓碑上,
統(tǒng)領(lǐng)的刀架在脖頸。他望向花璃藏身的樹影,嘴角揚(yáng)起血笑:"陸焱想借我打開神墓?
" 指尖灰氣凝出離卦,炸碎墓碑露出玄冥教符文,中央刻著的正是云昭少年畫像。
符文邊緣環(huán)繞著梅花圖騰,與老乞丐、左使的印記構(gòu)成完整陣圖,
原來所有追殺都是為了逼出圣體宿主。刀光落下時,花璃沖來,木靈血珠滴在他蠱蟲印記上。
灰氣與綠芒相撞,在他眉心綻開黑蓮,花瓣紋路與她手環(huán)編織紋一致。藤蔓纏住刀刃的瞬間,
他聽見她低語:"云昭的火靈刀,
刀柄刻著 ' 昭臨天下 '...... 與老乞丐的印記同源,
或許......"黎明晨光中,陸塵抱著昏迷的花璃,看見她心口樹紋蔓延至鎖骨,
頸側(cè)蠱蟲印記卻化作淡青茱萸。他腕間空無一物,卻在她手環(huán)里摸到半片火靈刀碎片,
與老乞丐的 "昭" 字碎片拼合,完整銘文顯現(xiàn):"昭臨天下,逆命改章。
"而她腰間的離卦玉佩仍在發(fā)燙,裂痕處金芒與他灰氣隱隱呼應(yīng),如同兩條交纏的宿命之線,
在黑暗中織就微光。陸塵終于明白,母妃用半生靈根封印的,不僅是花璃的圣體,
更是將兩人的命運(yùn)煉成了逆命的雙生鑰匙。
第四章 黑市冰鋒入夏的熱風(fēng)卷著沙礫撲過黑市牌坊時,
陸塵背著花璃擠過掛著人皮燈籠的街巷。她的體溫比尋常人高些,掌心的木靈血已染透衣袖,
在灰氣中泛著琥珀色的光。"左拐...... 冰玉堂。" 花璃在懷中呢喃,
指尖攥緊他后領(lǐng),指甲幾乎掐進(jìn)他皮膚。冰玉堂的冰磚外墻結(jié)著薄霜,門環(huán)是具骷髏頭,
眼窩里嵌著兩枚冰靈玉。陸塵推門時,霜花與花璃腕間茱萸手環(huán)共鳴,在他指尖凝成冰晶,
如同一朵微型冰蓮綻放又迅速凋零。"求購寒泉散。" 他將碎銀拍在柜臺,
目光掃過掌柜渾濁的瞳孔 —— 那里映著他泛灰的指尖,如同倒映著烏云的死水。
掌柜冷笑:"寒泉散需用活人心頭血換。"花璃指尖藤蔓驟然纏住對方咽喉,
金芒裹著灰氣在藤蔓上綻開黑蓮:"用我的。" 她小臂上的樹紋隨著動作蔓延至手背,
如同一株墨色藤蔓在皮膚下生長。陸塵驚覺她靈根已呈金色,
卻在冰劍襲來時本能滾向角落 —— 葉清霜的冰靈璽正迸射冷光,劍光如匹練般劈來。
"玄冥教余孽,拿命來!" 葉清霜的冰劍劃出半丈冰墻,寒氣所過之處,
花璃的藤蔓瞬間凍成碎冰。陸塵看見葉清霜頸后露出的梅花疤痕,
與記憶中母妃救下的啞女烙印完全重合。"葉姑娘!她是木靈圣體!" 他大喊,
灰氣在掌心聚成屏障,卻被冰靈脈彈得粉碎。葉清霜瞳孔驟縮,冰劍抵住他咽喉:"圣體?
那為何身懷玄冥蠱毒?""當(dāng)年花婆婆用圣體血為他續(xù)命!" 花璃咳血跪倒,
樹紋已蔓延至眉心,"你頸后的疤...... 是我母妃用木靈血所救!
"冰靈璽 "當(dāng)啷" 落地。葉清霜踉蹌后退,記憶如潮水涌來:破廟中,
渾身是血的婦人將她護(hù)在身后,少女花璃用木靈血為她治愈傷口,
臨走前塞給她半塊冰靈玉佩。"跟我走!" 葉清霜揮劍劈開暗門,
冰屑飛濺間露出通向藥仙谷的地道,"神墓入口在冰靈脈深處,你們的血是鑰匙!
"地道里彌漫著陳年藥味,
前將枚種子塞進(jìn)葉清霜掌心:"種在...... 冰靈脈......" 陸塵接住她時,
看見她心口的樹紋已纏上脖頸,如同一圈黑色的蕾絲。"她的靈根快撐不住了。
" 葉清霜舉著火折,石壁上的玄冥教符文與刑臺玄武柱如出一轍,
"當(dāng)年鎮(zhèn)北王妃用離卦玉佩封印圣體,如今需要雙生劫者血祭......"話未說完,
地道深處傳來轟鳴。陸塵感覺頸側(cè)蠱蟲印記發(fā)燙,灰氣如老樹根般鉆透石壁,
將前方符文腐成齏粉。
葉清霜的冰劍在灰氣中布滿裂紋:"你的霉運(yùn)...... 竟能吞噬靈脈?""能。
" 他想起亂葬崗的火鱗豹,掌心灰氣與花璃腕間茱萸手環(huán)共鳴,竟在石壁上投出離卦陰影,
"也能救人。"藥仙谷入口的瀑布如白練垂落,月光穿過水簾照在石碑上,"凡入此谷者,
忘盡前塵" 八字被灰氣染上一層柔光?;г谒麘阎休p顫,指尖無意識勾住他衣領(lǐng),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醒后會忘記你。" 葉清霜按住石門,冰靈璽碎成齏粉,
"這是圣體封印的代價。"陸塵望向花璃耳后的朱砂痣,
將離卦玉佩塞進(jìn)她掌心:"替我告訴她...... 離卦未濟(jì),終有重逢時。
" 石門閉合前,他最后看見她指尖的樹紋與玉佩裂痕重合,如同命中注定的拼圖。
黑市的喧囂漸遠(yuǎn),陸塵站在谷口,聽著花璃的心跳聲漸弱。頸側(cè)的蠱蟲印記突然泛起涼意,
那是她的木靈血在作祟,如同一滴露水墜入深潭,漣漪擴(kuò)散至全身。"陸沉!"他轉(zhuǎn)身,
看見花璃扒著石門縫隙伸手,腕間茱萸手環(huán)與他灰氣共鳴,在月光中織出一道微弱的光橋。
"我不會忘......" 她的淚混著水霧落下,瞳孔深處閃過灰霧,
與他眸中的灰氣遙遙相映。石門轟然閉合,如同一道傷疤愈合。陸塵摸出懷中半塊梅花碎玉,
那是母妃留給葉清霜的信物,此刻與他掌心的灰氣共振,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夜風(fēng)卷起沙礫,
掠過他泛灰的瞳孔。青嵐鎮(zhèn)的燈火在遠(yuǎn)處明滅,如同他與花璃交織的命運(yùn),雖被天道隔絕,
卻在裂痕中種下了名為希望的種子。"總有一天,我們會在陽光下重逢。" 他低語,
灰氣在掌心凝成茱萸形狀,那是她留給他的最后念想,也是逆命的誓言。
第五章 毒血姻緣深秋的金梅香混著松脂味,勾著回憶往鼻尖鉆。陸塵蹲在藥仙谷水潭邊,
看水中自己發(fā)間灰絲,頸側(cè)蠱蟲印記如活物啃噬。葉清霜遞來藥碗:"花璃今早摸到赤陽草,
靈根暴動險些撕裂圣體封印。"暮色中,那聲 "阿丑" 讓他渾身僵住?;д驹谠鹿饫铮?/p>
發(fā)間金梅與腕間茱萸手環(huán)相映,
眼神清澈又蒙霧:"你的眼睛...... 像我夢里的雷火。" 她指尖觸到他腕間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