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膳罷,經管家奶奶覺羅氏提議,女主人赫舍里福晉允準,安茹成了他塔喇府上的管家格格,安茹雖覺得從實習生到代總經理的升職速度有點快,但世情如此,只能先謙虛一番,打預防針之后走馬上任。
他塔喇府人口簡單,家主布雅努任陜西巡撫,在西安上值,帶了一個戶下人出身的姨娘伺候,早在月初覺羅氏已拾掇好一應節(jié)禮打發(fā)人起身了,福晉赫舍里氏留守京城,獨子張保柱夫妻恩愛和諧,孫格格安茹成了留牌秀女,兩個阿哥雖沒有成丁,但身子康健。
安茹作為管家格格,除了日常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之外,一家人的衣食住行,節(jié)日交往,莊鋪收支核算等一應瑣事看的安茹又頭大又慶幸。
頭大的是此時沒有冰箱電視洗衣機,一切日常皆靠人力,一個小小的三進院七口家,就有大大小小四五十伺候的奴才,這些奴才都出自他塔喇氏戶下的包衣,安茹翻完人口冊子后決定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認人吧。
后宅里太太身邊仆婢如下:
兩個陪嫁嬤嬤何氏和李氏,這倆卻是一路伴太太長大的丫鬟,尤其何氏,還是太太的奶姐。
兩個管事媳婦子小李氏和王氏,這倆是先頭丫鬟放出去結婚后又進府當差的。
兩個一等大丫鬟吉祥和吉蓮,如今十六七的年紀,正是得用得時候。
四個二等丫鬟金珠、珊瑚、長安、長壽,十一二剛留頭一兩年的小丫頭雖沒那么得用,顯然是給小輩們預備的。
額娘雖是當家奶奶,人數(shù)與太太一致也沒什么,只覺羅氏孝順,到底按照婆婆的例裁減了人數(shù),因此覺羅氏身邊人數(shù)如下:
一個陪嫁奶嬤嬤王氏。
兩個管事管事媳婦子劉氏和安氏,也是先頭丫鬟放出去結婚后進府當差的。
兩個一等大丫鬟樂書和樂棋。
兩個二等丫鬟秋明,秋月。
再多就是安茹身邊的一應人等了,除了青梅、青杏、紅梅、紅簪之外,令有一個奶嬤嬤張氏和保姆小王氏。
自家瑪法上任倒是帶了二十來口人,只不過現(xiàn)今不在府上居住,一應支出皆不用管。
至于自家阿瑪身邊,只有兩個伺候小廝。
呼他布和穆隆額這兩個弟弟身邊,也只有兩個小廝并一個嬤嬤,只不過呼他布是奶嬤嬤,穆隆額身邊是保姆罷了。
除了近身伺候的這些人之外,前后院廚房各有大小廚子兩人,廚娘兩人,切菜洗碗的婦差4人。
為保府邸安全,前院倒座還住了莊丁六人,門房兩人,再配了二管事王德發(fā)一人。
安茹看到王德發(fā)的名字后,撲哧一聲笑出來,只青梅不知道自家格格笑什么,只當因房里出了內賊格格怒極反笑,因此安慰道:“格格不必傷心,紅簪雖是您的奶妹妹,但您是主子格格,想發(fā)落只管開口?!?/p>
安茹經此提醒才想起留紅簪是因她娘是自己的奶嬤嬤張氏才成為二等丫鬟的,康熙尊重乳母,引得時下旗人也尊乳重保,不光自己尊重奶嬤嬤,張氏奶了主子格格一場,在福晉赫舍里氏和大奶奶覺羅氏跟前都有三分體面。
安茹看了府中人口冊子后發(fā)現(xiàn)規(guī)矩之所以能存在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雖然看起來府中女主子身邊服侍得人多,但時下既沒有制衣廠也沒有縫紉機,衣衫鞋襪都是手工縫制,女主子身邊的嬤嬤丫鬟們除了服侍主子,縫鞋制衣也是日常功課。
上午熟悉冊子之后,午歇起床安茹就命安氏傳人來分撥拜見,如此回環(huán)往復一個時辰,安茹也將冊子上的諸多信息對上了人。
安茹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是衛(wèi)生,主子房間自然每日有丫鬟嬤嬤灑掃,其余地方犄角旮旯有些灰,下人房卻略有些不堪,雖有青杏擋著,安茹看到那黢黑積灰的墻角還是有些惡心,限令三日輪班拆洗清掃,另讓一個會泥瓦粉刷的壯丁,這幾天專粉房子。
除此之外,還定下府上奴才飲熟水,廚房每日做飯時多燒熱水,晾涼后飲用。
專事吩咐完之后的安茹讓其他一切隨例,若有不足再補,雖然傍晚涼爽,轉了一圈的安茹還是有些熱,待回了上房后也沒進屋,直接去了東稍間坐在坐在太太赫舍里氏身邊。
此時赫舍里氏正在制衣,旁邊有拆下來的灰鼠里子,看服色不是瑪法就是阿瑪?shù)?,安茹也不打擾,親自取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一飲而盡。
赫舍里氏見狀有些不贊同了:“先前選秀時還被熱到中暑了,如今正暑,你倒不講究開始喝涼茶?!?/p>
安茹自是知道老人家只是關懷愛護,笑嘻嘻回:“孫女轉了一大圈,走熱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焙丈崂锸下犙圆_了孫女一眼,思索半響到底開口道:“讓你管家理事是讓你漲見識呢,自然是身子最重要,若累到我的阿茹豈不是舍本逐末,讓太太憂心。”
婦人眉目間真真切切的擔憂讓安茹心中一動,是啊,自己不再是從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女了,如今的自己有了家人自然有了牽掛。
“太太,因您允許孫女經營莊子,近日孫女很是看了些書,才知道病從口入,后罩房實在邋遢,孫女看不過去就都巡了一番”,如此就是解釋了。
安茹的所作所為赫舍里氏自然知道,在自家摔打明白了之后,到了婆家也不至于被奴才糊弄,如今還有兩年,時間自然從容。
安茹看著專心制衣的太太也沒有多加打擾,待了一會兒后就回到西間,此時在西間候著的不光有守門做針線的紅梅,張嬤嬤和紅簪赫然在列,母女倆一見面就朝著安茹跪下了,原來那兩個銀錁子的事兒到底讓張嬤嬤知道了,因此押著女兒紅簪來請罪了。
“格格,奴才帶這眼皮子淺的小蹄子來請罪了,她祖父好飲酒,前幾日酒后狂言說要將紅簪許了人家給他兄弟娶妻,紅簪聽了后懼怕,這才偷了銀子給她祖母,求老人家慈愛,在祖父跟前周旋一二,奴才錯不該將格格屋子單交給這眼皮子淺的,求格格念著奴才奶過您兩年的情分,將這小蹄子從輕發(fā)落吧。”
安茹聽著聽著就笑出來了,難為她在唱念作打間還能講清楚始末,如今雖將話把兒留給自己,但末尾將自己的功勞顯的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