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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鳩占鵲巢的保姆 笑灰塵 16141 字 2025-05-24 15: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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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 不速之客廚房里的油煙熏得我眼睛發(fā)酸。我踮腳去夠櫥柜頂層的豆瓣醬時,

聽見院子里傳來行李箱滾輪碾過水泥地的聲音。這破房子隔音差得要命,

連隔壁王阿姨教訓(xùn)兒子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小滿!出來幫忙!

"我爸的破鑼嗓子穿透兩層玻璃砸進(jìn)來,我手一抖,那瓶快過期的豆瓣醬差點(diǎn)砸在灶臺上。

窗外蟬鳴聲突然大了起來,像有幾百個破喇叭同時對著我耳朵吹。

我甩著濕漉漉的手沖出廚房,看見我爸正把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往屋里拖。

他身后站著個女人,穿著件褪了色的碎花襯衫,手里攥著個藍(lán)布包袱。"這是張素芬,

以后在咱家?guī)兔Α?我爸抹了把汗,T恤腋下濕出兩個深色的圓,"人家在縣醫(yī)院當(dāng)過護(hù)工,

照顧過癱瘓病人。"我盯著那女人看。她約莫四十出頭,頭發(fā)在腦后挽了個髻,

鬢角有幾根白絲。最讓我不舒服的是她看人的眼神——像菜市場里挑豬肉似的,

從我的拖鞋看到發(fā)梢。"爸,"我聽見自己聲音在發(fā)抖,"媽才走三個月。

"我爸突然暴起青筋:"就是因為你媽走了!你看看這屋子!"他手指劃過積灰的電視柜,

掃過堆滿泡面碗的茶幾,"你哥天天不著家,你連個地都拖不干凈!"二樓傳來游戲音效聲。

我哥林朝陽趿拉著拖鞋出現(xiàn)在樓梯口,睡褲松垮垮地掛在胯骨上。

他瞇著熬夜通紅的眼睛往下看,目光突然在張素芬身上定住。"張姨是吧?

"他三步并作兩步跳下樓,伸手就去接那個藍(lán)包袱,

"我屋里正好有堆衣服......""林朝陽!"我抄起鞋柜上的雞毛撣子,

"媽的衣服還在衣柜里掛著呢!"張素芬突然"哎喲"一聲,整個人往我哥身上倒。

她那雙手——指甲縫里還帶著沒洗凈的菜漬——精準(zhǔn)地抓住了我哥的手腕。

"大少爺當(dāng)心臺階......"我哥耳朵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這個廢物,

去年相親被三個姑娘放鴿子都沒見他臉紅。我爸已經(jīng)拖著蛇皮袋往客房走:"素芬住一樓,

小滿你去把縫紉機(jī)挪出來。"我渾身血液都沖到了頭頂。那間客房是媽的縫紉室,

窗臺上還擺著她最愛的茉莉花。去年冬天媽坐在縫紉機(jī)前給我改連衣裙,

說等我結(jié)婚時要親手做套喜被......門鈴?fù)蝗豁懥?。透過貓眼,

我看見陳浩抱著一束蔫頭耷腦的玫瑰。他白襯衫后背全濕透了,黏在脊梁骨上。

我拉開門的瞬間,一股廉價古龍水味混著汗臭撲面而來。"小滿,

我......"陳浩的話卡在喉嚨里。張素芬不知什么時候貼到了我身后,

她身上飄來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風(fēng)油精混著雪花膏。"這位是姑爺吧?

"她嗓子眼里像含了蜜,布滿老繭的手已經(jīng)搭上陳浩的手腕,"快進(jìn)來喝碗冰鎮(zhèn)綠豆湯,

這大熱天的......"我眼睜睜看著陳浩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他的目光黏在張素芬領(lǐng)口——那里別著枚褪色的蝴蝶胸針,

和媽葬禮上別在我黑裙子上的那枚一模一樣。

"阿姨好......"陳浩的聲音突然變得又輕又軟,像在哄幼兒園小朋友。

我猛地拽回陳浩的手腕:"你叫我媽什么?"屋里突然安靜得可怕。我爸在客房咳嗽,

我哥的拖鞋一只踩在另一只上,張素芬的手絹掉在地上,展開像個投降的白旗。

陳浩的玫瑰掉了一地花瓣。"那個......"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林叔說新請了保姆......"我扭頭看向我爸。他正把媽的縫紉機(jī)往走廊推,

機(jī)器輪子在地板上刮出兩道白痕。窗臺上的茉莉花盆被碰得晃了晃,一朵小白花飄下來,

正好落進(jìn)張素芬的藍(lán)布包袱里。"都站著干嘛?"我爸頭也不回地喊,"素芬去做飯,

小滿收拾客房,朝陽把你那些臟衣服拿出來!"張素芬彎腰撿手絹時,

我看見她嘴角飛快地翹了一下。2 第二章 溫水煮青蛙張素芬來的第三天,

我家冰箱里多了三罐自制辣醬。我蹲在冰箱前,

盯著玻璃罐上貼的便簽紙——"朝陽最愛"的字跡歪歪扭扭,還畫了個笑臉。

保鮮層里我上周買的提拉米蘇不見了,換成一盤油膩膩的紅燒肉。"小滿,別擋著冰箱門。

"我哥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他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

身上那件GUCCI T恤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當(dāng)時他說"這么花的衣服狗都不穿"。

現(xiàn)在他穿著它,像只開屏的孔雀圍著廚房轉(zhuǎn)。"張姨!我那條灰褲子放哪了?

"張素芬從衛(wèi)生間探出頭,手上還戴著橡膠手套:"熨好掛你衣柜了,

左邊第三......""張姨最好了!"我哥蹦跶著往樓上跑,差點(diǎn)撞翻我媽的遺像。

相框晃了晃,又被張素芬一把扶正。她用手套背面擦了擦玻璃,動作輕柔得像在摸小貓。

我后槽牙開始發(fā)酸。"小滿姑娘,"張素芬突然轉(zhuǎn)向我,"你爸說今晚帶陳浩來吃飯。

"她摘下手套,露出龜裂的手背,"我做幾個拿手菜?

"我"砰"地關(guān)上冰箱門:"陳浩海鮮過敏。""知道知道,"她笑得眼睛瞇成縫,

"你爸特意交代了,不做魚不做蝦。"說著從兜里掏出個小本本,"我還記著呢,

陳浩愛吃辣但不能吃麻,喜歡萵筍但要切絲......"我盯著那個翻毛邊的小本子,

呼吸變得困難。上周陳浩來吃飯,這女人就坐在旁邊假裝擦桌子,原來是在記這些。"對了,

"張素芬突然壓低聲音,"你爸讓我提醒你,

今天是你媽百日......"我抄起流理臺上的蒜臼子砸在地上。陶片炸開的瞬間,

張素芬猛地抱住頭蹲下,動作熟練得像是經(jīng)常挨打。"怎么了怎么了?

"我爸提著公文包沖進(jìn)來,領(lǐng)帶歪到耳朵根。張素芬立刻站起來,

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沒事沒事,

我不小心打碎個碗......"我爸的目光在我和碎陶片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

突然嘆了口氣:"小滿,你跟我來書房。"書房里還留著媽常用的薰衣草香包。

我爸一屁股坐在皮椅上,壓得彈簧發(fā)出慘叫。"素芬不容易,"他揉著太陽穴,

"人家丈夫在工地摔斷了腿......"我冷笑:"所以您就撿回來當(dāng)慈善?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爸一拍桌子,茶杯跳起來又落下,"你看看這三個月,

家里亂成什么樣了?你哥襯衫扣子掉了都沒人縫!

"我盯著書架上全家?!ツ暝诤D吓牡?,我媽穿著藍(lán)裙子,我爸摟著她的腰。

現(xiàn)在那藍(lán)裙子還掛在主臥衣柜里,而張素芬的碎花襯衫已經(jīng)侵占了玄關(guān)衣帽鉤。門鈴響了。

透過窗戶,我看見陳浩提著兩盒保健品站在院子里。他今天穿了件新襯衫,

頭發(fā)抹得能滑倒蒼蠅。張素芬小跑著去開門,圍裙帶子在腰后一飄一飄的。"叔叔好!

"陳浩的嗓門比平時高了八度,"這是給張姨買的阿膠糕,

聽說補(bǔ)氣血......"我抓起書桌上的鎮(zhèn)紙。

我爸一把按住我的手:"人家素芬昨天幫陳浩媽媽搶到了專家號。"我這才注意到,

陳浩看張素芬的眼神,就像他去年在車展上看保時捷。餐桌上擺了八菜一湯。

張素芬給陳浩盛了第四碗米飯時,我踢了他一腳。結(jié)果這混蛋居然說:"小滿你踢我干嘛?

張姨手藝比你強(qiáng)多了......"我哥正把雞腿往張素芬碗里夾:"張姨你太瘦了。

"這貨上周還說我胖得像充氣娃娃。最可怕的是我爸。他居然在夸張素芬腌的蘿卜干下飯,

而三個月前他還在飯桌上說"你媽做的菜就是有家的味道"。

我盯著張素芬腕上的銀鐲子——那是我媽去年在云南買的,現(xiàn)在戴在她手上,居然嚴(yán)絲合縫。

"我吃飽了。"我推開碗站起來。

張素芬立刻跟著起身:"我給你盛碗湯......""不用!"我聲音太大,

嚇得她自己絆了自己一跤。陳浩和我哥同時跳起來去扶,兩腦袋"咚"地撞在一起。

我爸突然說:"素芬下周搬去主臥吧,客房朝北太潮了。"我的叉子掉在盤子上,

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主臥。我媽的梳妝臺,我媽的衣柜,我媽的床。

張素芬搓著手:"這怎么好意思......""沒事,"我爸喝了口酒,

"反正空著也是空著。"陳浩居然在點(diǎn)頭:"是啊,張姨每天起最早,

住主臥方便......"我看向我哥。這叛徒正給張素芬剝蝦,蝦殼在盤子里堆成小山。

"對了,"張素芬突然從兜里掏出個藥盒,"老林,這是托人從香港帶的護(hù)肝片。

"她手指劃過我爸手背,"少喝點(diǎn)酒,我心疼......"最后三個字輕得像蚊子叫,

但我聽見了。我看見我爸耳朵紅了,陳浩和我哥的眼神像被磁鐵吸住一樣粘在她身上。

窗外突然打了個悶雷。我抬頭看墻上的全家福,發(fā)現(xiàn)我媽的笑容被一道閃電照得慘白。

3 第三章 鳩占鵲巢主臥搬家的那天,下著瓢潑大雨。我站在樓梯口,

看著張素芬抱著她的藍(lán)布包袱走進(jìn)我媽的房間。

她腳上穿著我媽的毛絨拖鞋——那是去年雙十一我搶的限量款,

鞋面上還繡著我媽名字的縮寫。"小滿,"我爸在身后叫我,"去幫你張姨收拾衣柜。

"我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我爸手里拿著我媽的相冊。他手指正好壓在一張海灘照片上,

我媽穿著紅泳衣的笑臉被他的大拇指遮住了一半。"爸,"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我爸皺了皺眉:"周三?""媽生日。"我一字一頓地說。

我爸的手抖了一下,相冊"啪"地掉在地上。張素芬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門口,

手里端著杯參茶。"老林,"她把參茶遞給我爸,眼睛卻看著我,"我剛收拾出幾件舊衣服,

想著捐給山區(qū)......"我沖進(jìn)主臥,衣柜大敞著。

我媽的羊絨大衣、真絲連衣裙、甚至那件她舍不得穿的貂皮小坎肩,

全被塞在一個大垃圾袋里。"你干什么!"我撲向垃圾袋。

張素芬一把按住我的手:"這些好料子放著多可惜,

我老鄉(xiāng)在慈善機(jī)構(gòu)......""放屁!"我扯開垃圾袋,

我媽的香水味混著樟腦丸的氣息撲面而來。

最上面那件藍(lán)裙子上還別著干洗店的標(biāo)簽——那是她出事前一天送洗的。

我爸在門口咳嗽一聲:"素芬也是好心。""好心?"我抓起一件襯衫,

"這上面還有媽的口紅??!

"張素芬突然開始抹眼淚:"我、我就是看這些衣服招灰......"我哥突然冒出來,

頭發(fā)上還滴著雨水。他一把摟住張素芬的肩膀:"小滿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張姨天天起早貪黑......""她睡的是媽的床!"我尖叫。

陳浩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怎么了?"他噔噔噔跑上樓,手里還提著個蛋糕盒,"張姨,

您要的奶油蛋糕我買......"他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二樓安靜得可怕,

只有雨點(diǎn)砸在窗戶上的聲音。陳浩看看我,又看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柜,

最后目光落在張素芬通紅的眼睛上。我看著他喉結(jié)動了動,

然后這個跟我談了五年戀愛的男人,把蛋糕盒往張素芬手里一塞:"張姨,

您別跟小滿一般見識。"我仿佛被雷劈中。五年來我生理期疼得打滾時,

陳浩都會冒雨去買紅糖;我論文被導(dǎo)師罵哭,他連夜坐高鐵來陪我。

現(xiàn)在他胳膊肘往外拐的樣子,活像條哈巴狗。張素芬接過蛋糕,

手指在陳浩手背上輕輕一刮:"還是浩浩懂事。"浩浩?我差點(diǎn)把去年的年夜飯吐出來。

"行了!"我爸突然吼了一嗓子,"衣服先放著。素芬,我那條藍(lán)領(lǐng)帶放哪了?

"張素芬立刻變魔術(shù)似的從口袋里掏出領(lǐng)帶:"熨好了,知道你今晚有飯局。

"我爸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任由張素芬給他打領(lǐng)帶。

我盯著她的手指在我爸脖子上繞來繞去,指甲縫里還帶著剝蒜留下的黃漬。"對了,

"張素芬突然說,"老林,主臥窗簾該換了,

那顏色多晦氣......"我媽最喜歡那套墨綠色窗簾,說是像老電影里的天鵝絨。

現(xiàn)在它們被雨水打濕,沉重地垂在那里,像兩具被吊死的尸體。

我哥突然舉手:"我明天陪張姨去買新的!"那興奮勁兒,比他考上大學(xué)那天還夸張。

陳浩也不甘示弱:"我認(rèn)識個家居城經(jīng)理,能打折。"我爸系好領(lǐng)帶,

拍了拍張素芬的手:"你做主就行。"我站在一堆被拋棄的衣服中間,

突然注意到梳妝臺抽屜開了一條縫。我媽的首飾盒不見了,那里只剩下一個淡淡的圓形痕跡。

"我的珍珠項鏈呢?"我猛地拉開抽屜。張素芬正在給我爸整理衣領(lǐng),

聞言手一抖:"什么項鏈?""我媽嫁妝那條!"我聲音尖得自己耳朵疼,

"就放在這個抽屜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梳妝臺。張素芬臉色變了變,

突然拍了下腦門:"哎喲,看我這記性!收在保險箱了,

怕落灰......"我立刻沖向衣柜后的保險箱。密碼是我生日,我飛快地轉(zhuǎn)動旋鈕。

"咔嗒"一聲,保險箱開了。里面空空如也。"怎么可能......"我跪在地上,

手指摸過冰冷的金屬內(nèi)壁,

"我前天還看見......"張素芬突然哭出聲:"小滿姑娘這是要逼死我??!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頓足的樣子活像鄉(xiāng)下哭喪的,

"我一片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我爸臉色鐵青:"林小滿!你媽的東西遲早要收拾,

素芬忙前忙后......""項鏈呢?"我盯著張素芬,"你戴著了?藏哪兒了?

"陳浩突然擋在張素芬前面:"小滿你冷靜點(diǎn)!張姨怎么可能......"我一把推開他,

扯開張素芬的衣領(lǐng)。她脖子上空空如也,

只有一道明顯的白痕——那是長期佩戴項鏈留下的印記。張素芬尖叫一聲,捂住領(lǐng)口。

我哥像頭暴怒的獅子沖過來:"你瘋了嗎!"我被推倒在地,手肘撞在床頭柜上。

一張照片從柜子底下滑出來——是我媽穿著藍(lán)裙子站在茉莉花旁的獨(dú)照。

現(xiàn)在照片上多了個鞋印,正好踩在她臉上。窗外炸響一個驚雷。借著閃電的光,

我看見張素芬嘴角飛快地翹了一下,又立刻恢復(fù)成委屈的表情。

"老林......"她往我爸懷里鉆,

"我是不是不該來這個家......"我爸摟著她的肩膀,眼神陌生得可怕:"林小滿,

給你張姨道歉。"我撿起那張被踩臟的照片,慢慢站起來。照片背面,

我媽清秀的字跡寫著:"給我最愛的小滿,生日快樂。"今天也是我生日。沒有人記得。

4 第四章 眾叛親離我抱著我媽的衣服蹲在儲藏室,鼻子埋在羊絨大衣里猛吸一口氣。

衣服上殘留的香水味已經(jīng)淡得幾乎聞不到了,只有樟腦丸刺鼻的味道直沖腦門。"小滿?

"陳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們談?wù)劇?我把大衣塞進(jìn)真空袋,故意把抽氣泵開得震天響。

門把手轉(zhuǎn)動了幾下,陳浩居然用鑰匙開了門——那是我媽給他的備用鑰匙,

說將來結(jié)婚后回家方便。"出去。"我沒抬頭。陳浩蹲下來想拉我的手,

我聞到他身上有股陌生的油煙味——張素芬炒菜愛放花椒,

那味道已經(jīng)滲進(jìn)這個家的每一塊磚縫。"張姨不是故意的,"陳浩的拇指摩挲著我手腕,

"她今天還特意給你煮了長壽面......"我猛地抽回手:"那是給我媽上供用的!

"陳浩臉色變了變。昨天張素芬在廚房煮面時我聽見了,她對著電話說"反正死人吃不了,

煮完擺一會兒再給那丫頭"。"小滿,"陳浩嘆了口氣,"你媽走了三個月了,

總不能一直這樣......""哪樣?"我抬頭盯著他,"像你們一樣,圍著那個保姆轉(zhuǎn)?

我哥給她買包,我爸給她買鞋,你呢?"我戳著他胸口,"你給她買什么了?內(nèi)衣?

"陳浩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你胡說八道什么!張姨幫我媽掛上了專家號,

人家是真心對我們好......""好啊,"我站起來,從真空袋底下抽出一個信封,

"看看你的'張姨'有多好。"信封里是上周我從物業(yè)要的監(jiān)控截圖。

張素芬深夜從我家溜出去的照片,穿著我媽的貂皮坎肩,

在小區(qū)后門跟一個光頭男人交頭接耳。陳浩盯著照片,

喉結(jié)動了動:"這能說明什么......""再看這個。"我甩出第二張,

光頭男人往她手里塞了個小紙包。"萬一是藥呢?"陳浩聲音開始發(fā)虛,

"張姨說她丈夫有病......"我冷笑:"你不如直接問她,

為什么半夜翻我爸媽的結(jié)婚證?"陳浩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因為我裝了攝像頭。

"我指了指儲藏室角落的煙霧報警器,"就在她搬進(jìn)主臥那天。"陳浩的表情像吞了只蒼蠅。

他張了張嘴,突然扭頭看向門口:"張姨?"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

張素芬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門外,手里端著個插了蠟燭的蛋糕。燭光在她臉上跳動,

照得那雙下垂眼像兩個黑洞。"生日快樂啊小滿。"她聲音甜得發(fā)膩,

"我特意......""滾出去!"我抓起真空袋砸過去,衣服散落一地。

張素芬尖叫一聲,蛋糕"啪"地扣在自己胸口,奶油順著她緊繃的襯衫往下滑。

陳浩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張姨您沒事吧?"他的手直接摸上張素芬的胸口,

幫她撣奶油的樣子活像在擦豪車引擎蓋。

我哥的腳步聲咚咚咚從樓上沖下來:"怎么了怎么了?"場面頓時亂成一鍋粥。

我哥看見地上的奶油,二話不說就沖我吼:"林小滿你還有沒有良心!

"張素芬假模假式地拉著他胳膊,眼睛卻直往我手里的信封瞟。我爸最后出場,

西裝革履像是要去參加商務(wù)會談——實際上他只是去樓下倒垃圾。自從張素芬來了,

他連這種小事都要親自做,說是"不能總麻煩素芬"。"又鬧什么?

"我爸皺眉看著滿地狼藉。張素芬立刻戲精上身,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怪我,

想給孩子過生日......""不關(guān)張姨的事!"我哥和陳浩異口同聲。

我爸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信封上:"那是什么?"我還沒開口,

張素芬突然一個踉蹌往地上栽。陳浩和我哥同時去扶,結(jié)果三個人一起摔在了奶油堆里。

場面滑稽得像三只掉進(jìn)面粉袋的老鼠,但我一點(diǎn)都笑不出來。因為那個信封不見了。

"林小滿,"我爸的聲音冷得像冰,"從今天開始,你要是再找你張姨麻煩,就搬出去住。

"我張了張嘴,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可怕的事實——這個家已經(jīng)沒有一個站在我這邊的人了。

我哥正手忙腳亂地給張素芬擦臉,陳浩蹲在地上撿蛋糕渣,而我爸摟著張素芬的肩膀,

眼神警惕得像在看一個入室搶劫犯。"對了,"張素芬突然說,"老林,

明天我侄女要來城里找工作......"我爸想都沒想:"住朝陽那屋吧,朝陽搬去書房。

"我哥點(diǎn)頭如搗蒜:"沒問題!我打地鋪都行!"陳浩居然也插嘴:"要不去我家?

我那兒離地鐵近......"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排,

仿佛在看一場荒誕劇。張素芬的侄女?那個在監(jiān)控里跟她接頭的光頭,

說不定明天就會以"表哥"的身份登堂入室。"爸,"我聲音發(fā)抖,

"媽的遺囑......""你媽哪有什么遺囑!"我爸突然暴怒,

"車禍那么突然......"張素芬柔聲打斷:"老林別激動,對身體不好。

"她的手在我爸后背上下?lián)崦?,動作熟練得像在擼一只炸毛的貓。我突然意識到什么,

沖進(jìn)書房翻找我媽的檔案盒。

盒子里空空如也——房產(chǎn)證、存折、連我媽珍藏的郵票集都不見了。"找這個嗎?

"張素芬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手里晃著一串鑰匙——我媽的保險柜鑰匙,

上面還掛著個小茉莉花吊墜。"還給我!"我撲上去搶。張素芬靈活地往后一躲,

鑰匙"不小心"掉進(jìn)了她領(lǐng)口。她挑釁地看著我,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小滿!

"我爸的吼聲震得窗戶嗡嗡響,"你再鬧就給我滾!"我站在原地,

看著我爸摟著張素芬上樓,我哥屁顛屁顛跟在后頭問"張姨要不要喝紅糖水"。

陳浩留在最后,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小滿,"他壓低聲音,"你最近太敏感了,

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yī)生?張姨認(rèn)識個很好的......"我抓起桌上的相框砸過去。

陳浩躲開了,玻璃碎了一地。相框里是我和他去年在迪士尼的合影,現(xiàn)在裂成了兩半,

正好從我們中間分開。5 第五章 鳩占鵲巢(下)張素芬的"侄女"來的時候,

我正在廚房煮泡面。門鈴響到第三聲,我哥像被電打的蛤蟆一樣從沙發(fā)上彈起來,

拖鞋都穿反了。他開門的速度快得像是怕錯過五百萬大獎。"這是小芳。

"張素芬的聲音甜得能榨出糖水,"我大哥家的閨女,在城里找實習(xí)。

"我端著泡面碗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見一個穿超短裙的姑娘站在玄關(guān)。她染著一頭黃毛,

嘴唇涂得像剛喝完血,耳朵上掛著的耳環(huán)比我家自行車輪子還大。"朝陽哥好!

"那丫頭一嗓子嚎得我太陽穴直跳,"姑媽老提起你!"我哥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這個廢物,去年被女網(wǎng)友騙了八千八都沒長記性。"芳芳是吧?"我哥搓著手,"行李給我!

你睡我屋,我睡書房!"黃毛丫頭把行李箱往我哥手里一塞,

眼睛卻往客廳里瞟:"陳浩哥不在?。?我手里的泡面湯灑了一手。陳浩?她怎么認(rèn)識陳浩?

張素芬立刻接話:"浩浩公司加班,說晚點(diǎn)來看你。"她親熱地?fù)еS毛的肩膀,

"這孩子可崇拜浩浩了,說他朋友圈發(fā)的項目方案特別專業(yè)。"我差點(diǎn)把泡面碗捏碎。

陳浩什么時候加的張素芬微信?我翻了下自己手機(jī),發(fā)現(xiàn)他上次給我發(fā)消息還是三天前,

內(nèi)容是他媽腌的咸菜要不要給我送點(diǎn)。"小滿,"我爸從書房探出頭,"把你那間收拾一下,

芳芳的閨蜜明天也來。"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什么閨蜜?""我同學(xué)!

"黃毛丫頭蹦蹦跳跳地湊過來,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我后退三步,"她來城里看病,

姑媽說住一起熱鬧!"我看向張素芬。這女人正低頭整理黃毛的衣領(lǐng),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

她脖子上戴著我媽的珍珠項鏈,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爸,"我嗓子發(fā)緊,

"這是我家還是收容所?"我爸的眉毛擰成疙瘩:"你怎么說話的?芳芳是素芬親戚,

住幾天怎么了?""幾天?"我指著玄關(guān)處堆成山的行李,"她這是要定居吧?

"黃毛突然"哇"地哭出聲,眼淚沖出一道道黑色眼線痕跡:"姑媽,

我還是住酒店吧......"我哥立刻化身護(hù)花使者:"林小滿你夠了!

"他摟著黃毛的肩膀,"芳芳別怕,當(dāng)自己家!"張素芬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老林,

要不我還是帶孩子們出去住......"我爸一拍桌子:"反了天了!林小滿,要么接受,

要么滾蛋!"我端著泡面碗轉(zhuǎn)身回廚房,突然聽見黃毛壓低聲音說:"姑媽,

主臥那個保險箱......"后面的內(nèi)容聽不清了,但足夠讓我渾身發(fā)冷。

我摸出手機(jī)想給陳浩發(fā)消息,

卻發(fā)現(xiàn)他十分鐘前發(fā)了條朋友圈——和張素芬、黃毛丫頭的三人合影,

配文"家人們團(tuán)聚啦"。照片里,張素芬的手搭在陳浩大腿上。我對著水槽干嘔起來,

泡面湯和胃酸一起沖進(jìn)下水道。窗外開始下雨,

雨點(diǎn)砸在空調(diào)外機(jī)上像無數(shù)個小錘子敲著我的太陽穴。手機(jī)突然震動,

是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照片里,我媽的保險箱大開著,里面空空如也。

另一張是陳浩和張素芬在咖啡廳,他正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最后一張讓我血液凝固——我媽車禍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截圖,模糊但能清楚看見,

有雙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我死死盯著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2023年5月16日14:23。

那是我媽死亡時間的前五分鐘。手機(jī)又震了一下,一條文字信息:「想知道真相嗎?

明早九點(diǎn),老鋼廠見。別告訴任何人,除非你想和你媽一樣?!刮姨ь^看向客廳。

張素芬正在給我爸捶背,我哥圍著黃毛丫頭轉(zhuǎn)圈,電視里放著無聊的綜藝節(jié)目,

笑聲罐頭一樣虛假。雨下得更大了。

我摸向胸口掛著的小瓶子——里面裝著我媽骨灰的一小撮。這是火化那天我偷偷藏的,

誰都不知道。"媽,"我對著小瓶子輕聲說,"明天我去給你討個公道。

"泡面碗里的湯已經(jīng)凝成了一層油脂,像具腐爛的尸體浮在沼澤上。

6 第六章 暗夜驚魂凌晨四點(diǎn),我偷偷摸下了樓。整個房子安靜得像口棺材,

只有張素芬的鼾聲從主臥傳來——那聲音像頭老母豬在打呼嚕。我光著腳踩在地板上,

生怕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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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24 15:4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