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棺材里的新郎消毒水氣味在解剖室凝滯成冰。蘇瓷的手術(shù)刀剛劃開男尸胸骨,
橡膠手套下的手腕突然被鉗住——青紫色的手指從停尸臺邊緣探出,
指甲縫里嵌著半片腐爛的銀杏葉。她的瞳孔劇烈收縮。
凌晨三點(diǎn)的解剖燈在不銹鋼器械上投下冷光,
映出男尸驟然睜開的雙眼:虹膜中央爬滿蛛網(wǎng)狀的黑紋,
像是被人用針尖在眼白上刺了幅咒圖。“嘩啦——”不銹鋼托盤翻倒在地,手術(shù)鉗滾出老遠(yuǎn)。
蘇瓷本能地后撤半步,卻被那只手拽得踉蹌,解剖刀“當(dāng)啷”刺入停尸臺。
男尸的肩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詭異的摩擦聲,脖頸以反人類的弧度抬起,
掌心朝上對著她——淡青色皮膚下,朱砂勾勒的鎮(zhèn)魂符正滲出鮮血。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圖案。十年前暴雨夜,父親倒在血泊中,右手握拳抵在胸前,
指縫里露出的,正是這個扭曲的“困”字。監(jiān)控器的小紅燈在墻角閃爍。蘇瓷深吸口氣,
用消毒水沖掉掌心的血跡。男尸的手突然松開,像斷線木偶般砸回停尸臺,
解剖刀下的胸腔仍保持著被劃開的姿態(tài),肋骨間的臟器卻詭異地蠕動了兩下。她摘下手套,
摸到白大褂口袋里的青銅鏡。鏡面布滿蛛網(wǎng)裂痕,是母親臨終前從火場里扔出來的。
指腹擦過鏡背的饕餮紋,冰涼的觸感順著神經(jīng)爬向脊椎,
十年前的記憶突然在視網(wǎng)膜上炸開:母親渾身是血地蜷在衣柜里,
鏡面映出她身后穿壽衣的男人,刀刃正捅進(jìn)父親后心?!按纱桑?/p>
不要相信穿壽衣的人……”手機(jī)在防水袋里震動。蘇瓷扯掉手套,
鎖屏顯示殯儀館工作群彈出新消息:“無名男尸身份核查中,指紋庫無匹配記錄,
預(yù)估死亡時間超過72小時?!彼⒅掌锬惺滞蟮年惻f燒傷,
突然想起停尸房登記冊上的異常——昨晚接運(yùn)尸體時,尸體右手小拇指是完好的,
此刻卻斷了半截。暴雨在凌晨四點(diǎn)砸向殯儀館的玻璃窗。蘇瓷抱著解剖報告走出大樓時,
后頸的皮膚突然刺痛——那里有塊硬幣大小的青色胎記,此刻正像活物般發(fā)燙。她沒注意到,
停尸房的監(jiān)控畫面里,本該躺在解剖臺上的男尸正支起上半身,對著鏡頭扯動嘴角,
露出沾著尸蠟的牙齒。出租屋防盜門的電子鎖“嘀”地打開時,
玄關(guān)地板上躺著個牛皮紙包裹。沒有寄件人信息,繩結(jié)卻系成殯儀館常用的“引魂扣”,
暗黃色的紙面上滲著水漬,隱約透出“囍”字的輪廓。蘇瓷的手指驟然收緊。
青銅鏡在帆布包里發(fā)燙,鏡面的裂痕間滲出幾絲黑氣。她撕開封口,
婚紗照從夾層里滑落——穿著白紗的女人側(cè)臉被劃爛,露出底下的尸斑,而西裝革履的新郎,
正是三小時前她解剖的男尸。相框背面用尸油寫著行小字:“五月初七,子時,等你來娶我。
”墨跡未干,滴在木質(zhì)地板上,瞬間腐蝕出焦黑的坑洞。雷聲在頭頂炸開。
蘇瓷踉蹌著撞翻玄關(guān)柜,青銅鏡摔在地上,裂痕中突然浮現(xiàn)母親的臉。
火場的濃煙從鏡中涌出,母親的嘴唇在動,卻沒有聲音。她撲過去撿起鏡子,
鏡面突然清晰——母親的胸口插著半截手術(shù)刀,刀刃上刻著和男尸掌心相同的符咒,
而她身后的陰影里,穿壽衣的男人正慢慢轉(zhuǎn)頭。那是張沒有瞳孔的臉。
后頸的刺痛突然變成灼燒。蘇瓷扯下領(lǐng)口,
鏡子里映出她后頸的皮膚:青色胎記周圍蔓延出蛛網(wǎng)狀的紫斑,正沿著脊椎向鎖骨爬去。
樓下傳來救護(hù)車的鳴笛,她突然想起解剖時的異?!惺奈咐锍税朊肚嚆~鑰匙,
還有半朵枯萎的尸香魔芋,那是東南亞邪術(shù)里才會出現(xiàn)的引魂花。手機(jī)在此時震動,
工作群彈出新視頻。監(jiān)控錄像里,解剖臺上的男尸在她離開后緩緩坐起,對著鏡頭歪斜腦袋,
嘴角咧開的弧度超過人類極限。更詭異的是,他胸前的解剖切口正在愈合,
翻卷的皮肉像活物般蠕動,露出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的紋身——和蘇瓷后頸的尸斑,竟一模一樣。
雷聲熄滅了最后一盞燈。黑暗中,帆布包里的青銅鏡突然發(fā)出微光,
鏡面上浮現(xiàn)出血字:“他來找你索命了?!倍鴺窍拢瑲泝x館的方向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蘇瓷盯著婚紗照上男尸的眼睛,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在照片里轉(zhuǎn)動,視線正牢牢鎖住她的咽喉。
2 尸解仙的祭品解剖室的紫外線燈將蘇瓷的影子釘在白墻上。她握著那半枚青銅鑰匙,
齒痕清晰的斷口處嵌著極小的饕餮紋——和母親遺留的青銅鏡背面紋路完全吻合。
鑰匙內(nèi)側(cè)刻著行小篆,她對著解剖燈辨認(rèn)良久,后頸的尸斑突然刺痛,視線竟穿透金屬表面,
“看到”鑰匙內(nèi)部中空的腔體里,凝固著半滴發(fā)黑的血。那是十年前父親的血。
手機(jī)在不銹鋼桌面上震動,陌生號碼來電。蘇瓷按下接聽鍵,
男人的聲音像浸過尸蠟:“蘇法醫(yī)對‘尸解仙’很感興趣?我在城西古玩城三樓八號鋪,
等你帶鑰匙來換真相?!睊斓綦娫挼乃查g,解剖臺上的男尸突然發(fā)出骨骼摩擦聲。
蘇瓷轉(zhuǎn)身時,看見他的手指正摳進(jìn)不銹鋼臺面,指甲縫里的銀杏葉突然變得鮮嫩,
葉脈間滲出的汁液在地面匯成符咒形狀。她抓起青銅鏡對準(zhǔn)尸體,
鏡面裂痕中涌出父親臨終的記憶:暴雨夜,父親將半枚鑰匙塞進(jìn)她嘴里,
背后傳來壽衣布料的窸窣聲。古玩城三樓彌漫著腐朽的檀香。八號鋪匾額寫著“承硯閣”,
推門時銅鈴發(fā)出破音般的輕響。穿墨綠旗袍的女人迎上來,
頸側(cè)紋著褪色的銀杏葉——和男尸指甲縫里的一模一樣?!疤K法醫(yī)比我算的時辰早了三分鐘。
”傅承硯從博古架后轉(zhuǎn)出,指尖摩挲著枚青銅羅盤,邊緣刻滿和男尸掌心相同的“困”字。
他眼底泛著淡金,像浸了層尸油:“十年前滅門案現(xiàn)場,你父親手里攥著半枚鑰匙,
而你母親的鏡中,應(yīng)該藏著另半枚的下落。”蘇瓷的手指扣進(jìn)掌心。
對方竟知道鏡中世界的存在。她注意到傅承硯的袖口露出半截?zé)齻毯郏?/p>
和男尸手腕的舊傷位置完全一致。旗袍女人端來青磚茶,茶碗邊緣印著尸香魔芋的暗紋,
熱氣撲上她后頸,尸斑突然劇烈發(fā)燙?!敖馄蕡蟾骘@示,那具尸體胃里的鑰匙,
能打開你家保險柜。”傅承硯將羅盤按在桌面,指針瘋狂逆時針旋轉(zhuǎn),“二十年前,
你父親參與過‘尸解仙’活體實驗,用自己和你母親的血,為你換了十年陽壽。
”保險柜的密碼在她舌尖打轉(zhuǎn)。蘇瓷轉(zhuǎn)身要走,傅承硯突然抓住她手腕,
掌心的符咒與她后頸的尸斑重疊。劇痛中,鏡中碎片在視網(wǎng)膜炸開:父親的實驗室里,
玻璃罐中泡著具少年尸體,心口紋著和傅承硯相同的羅盤印記。“今晚十一點(diǎn),
帶鑰匙來西郊陵園?!备党谐幩砷_手,旗袍女人遞來個錦盒,“裝著你父親的實驗筆記,
不過……”他指腹劃過羅盤邊緣,“打開前先確認(rèn),你后頸的尸斑,
是不是每天子時都會向心臟移動三厘米?!北┯暝邳S昏再次降臨。蘇瓷站在積灰的保險柜前,
鑰匙插入的瞬間,柜門上浮現(xiàn)出血肉構(gòu)成的密碼鎖——那是父親用自己的肋骨刻的機(jī)關(guān),
需要蘇家血脈的體溫才能激活。當(dāng)她的掌心貼上去,金屬表面突然浮現(xiàn)出尸解仙的圖譜,
心臟位置標(biāo)著朱砂寫的“蘇瓷”。筆記泛黃的紙頁間掉出張照片:二十年前的實驗室,
父親抱著襁褓中的她,對面站著穿壽衣的男人,
懷里抱著具渾身插滿銀針的少年尸體——正是傅承硯羅盤上的印記。
筆記最后一頁用血寫著:“瓷瓷的心臟,是尸解仙重生的最后容器。
”后頸的尸斑已蔓延至鎖骨下方。蘇瓷抓起筆記沖出門,卻在巷口撞上戴斗笠的黑衣人。
對方扔下包尸香魔芋轉(zhuǎn)身就跑,她追進(jìn)死胡同時,墻面上用尸油畫著幅“五行命格圖”,
榜首的“蘇瓷”名字旁,標(biāo)注著“火命,心主祭品”。西郊陵園的守墓人在凌晨被發(fā)現(xiàn)死亡,
喉嚨被刻成鑰匙形狀。蘇瓷踩著濕滑的臺階爬上墓碑,傅承硯站在新挖的墓穴前,
棺材上刻滿和男尸掌心相同的符咒。他轉(zhuǎn)身時,
月光照亮胸前的紋身——正是男尸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的圖案,而圖案中心,
嵌著枚和她后頸尸斑同樣形狀的青銅鏡碎片?!笆昵皽玳T案,兇手要的不是你父母的命,
是你的心臟?!备党谐幭崎_棺材蓋,里面躺著具穿著壽衣的女尸,面容與蘇瓷七分相似,
“那具殯儀館的男尸,是我派去給你報信的——他本該死在十年前,
卻被人用尸解仙秘術(shù)做成了活死人?!碧K瓷的指尖劃過女尸手腕,陳舊的燒傷疤痕下,
皮膚里埋著枚和傅承硯相同的羅盤紋身。鏡中突然浮現(xiàn)母親的聲音:“瓷瓷,
穿壽衣的人……是你的哥哥?!彼偷睾笸?,后頸撞在墓碑上。傅承硯的眼底金光大盛,
棺材里的女尸突然睜眼,掌心攤開半枚鑰匙——和蘇瓷手中的合在一起,
正是鏡背饕餮紋的完整形狀。而在他們身后的陰影里,戴斗笠的黑衣人正將這幕攝入手機(jī),
屏幕備注顯示:“白無?!薄J謾C(jī)在口袋里震動,
工作群彈出新消息:“無名男尸DNA比對結(jié)果異常,
與十年前滅門案兇手基因相似度達(dá)99.7%?!碧K瓷盯著傅承硯手腕的燒傷,
突然想起解剖時男尸右手小拇指是斷的,而此刻傅承硯的小拇指,正不自然地彎曲著。
尸香魔芋的氣味從棺材里溢出。蘇瓷后頸的尸斑突然劇痛,她低頭看見自己的鎖骨下方,
皮膚下竟浮現(xiàn)出半透明的血管紋路,正沿著心臟位置,勾勒出和傅承硯胸前紋身相同的圖案。
傅承硯忽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動:“現(xiàn)在相信了嗎?十年前那場火,燒死的不是你父母,
是想搶走你心臟的尸解仙。而我——”他掀開壽衣,心口猙獰的疤痕間嵌著枚黑色尸丹,
“是你父親用尸解仙秘術(shù)造出來的,專門用來給你擋災(zāi)的活死人。
”遠(yuǎn)處傳來狼嚎般的警笛聲。蘇瓷握緊青銅鏡,鏡中卻不再浮現(xiàn)母親的臉,
而是殯儀館那具男尸的影像——他正站在解剖室里,對著鏡頭比出“三”的手勢,
嘴角咧開的弧度里,露出和傅承硯相同的金瞳。
3 冥婚契約棺木上的符咒在月光下滲出熒光。蘇瓷被紅線綁在墓碑前的槐樹上,
手腕勒出的血珠滴在青磚地,竟自動匯成“困”字紋路。
傅承硯穿著繡滿尸解仙圖的大紅壽衣,指尖捏著三炷尸油浸過的白燭,火苗詭異地向下燃燒,
映得他眼底金瞳像兩簇鬼火?!笆昵澳愀赣H給我下了‘替命咒’,用我的魂魄給你當(dāng)燈芯。
”他將白燭插在墳頭,燭淚滴在蘇瓷腳面,瞬間燙出焦黑的印記,“現(xiàn)在尸解仙的人追來了,
只有結(jié)冥婚,才能把你的命格藏進(jìn)我的尸身里?!焙箢i的尸斑已蔓延至胸口,
蘇瓷能清楚看見皮膚下的血管正以心臟為中心,勾勒出和傅承硯胸前相同的羅盤紋身。
她盯著對方心口的尸丹,
突然想起實驗室照片里那個被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少年——傅承硯說那是他的“本體”,
而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不過是具用秘術(shù)操控的傀儡。“我母親臨終前讓我別信穿壽衣的人。
”她咬碎舌尖,血沫噴在青銅鏡上,
鏡面裂痕中突然涌出火場記憶:穿壽衣的男人舉起手術(shù)刀,父親的血濺在鏡面上,
而那男人轉(zhuǎn)頭時,露出和傅承硯一模一樣的金瞳。冥婚喜帖在風(fēng)中翻飛,
每張上都印著蘇瓷和男尸的婚紗照。傅承硯掏出青銅羅盤,
指針突然指向西北方——?dú)泝x館的方向。遠(yuǎn)處傳來密集的犬吠,緊接著是玻璃爆裂的脆響,
停尸房的方向騰起幽藍(lán)鬼火,成百上千個黑影正沿著公路踉蹌奔來?!八麄儊砹?。
”傅承硯的傀儡身體突然抽搐,壽衣下露出半截機(jī)械臂,
“尸解仙用你的血激活了停尸房所有尸體,現(xiàn)在只有完成冥婚,
才能啟動替命咒——”話未說完,最近的尸體已撲到近前。那是具腐爛的老人尸體,
眼球掛在顴骨上,喉嚨里卡著半張殯儀館的登記卡。蘇瓷拼命甩動青銅鏡,鏡光掃過之處,
尸體的胸腔突然炸開,露出里面蠕動的尸解仙芯片——和第二章解剖時發(fā)現(xiàn)的一模一樣。
“傅承硯!”她的聲音混著血沫,“你胸口的尸丹,是不是十年前從我父親體內(nèi)挖出來的?
”羅盤突然發(fā)出蜂鳴。傅承硯的傀儡身體不受控制地跪下,掏出婚書就要按在蘇瓷掌心。
鏡中碎片卻在此刻拼湊完整:父親被綁在實驗臺上,
傅承硯(或者說穿壽衣的男人)正用手術(shù)刀剜出他的心臟,刀刃上的“困”字符咒,
和男尸掌心、蘇瓷后頸的尸斑完全一致?!澳憔褪钱?dāng)年的兇手!”蘇瓷的眼淚混著血水落下,
后頸的尸斑突然爆發(fā)出強(qiáng)光,“我父親把你當(dāng)成實驗體,你就殺了他全家?
”傀儡身體突然僵住。傅承硯的金瞳里閃過掙扎,
機(jī)械般的卡頓:“不……是你父親讓我這么做的……他要保護(hù)你……”尸群在二十米外停下,
像被無形的墻擋住。戴斗笠的黑衣人從尸群中走出,
斗笠邊緣垂下的黑紗滴著尸香魔芋的汁液——是白無常。他抬手扔下卷羊皮紙,
紙張在空中展開,露出“五行命格祭品名單”,榜首“蘇瓷”的名字用朱砂圈了七遍。
“傅承硯,你以為用傀儡身體結(jié)冥婚,就能騙過尸解仙?”白無常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
“十年前你替她死在火場,現(xiàn)在又想用傀儡術(shù)偷換命格——”他抬手指向蘇瓷,
“可她后頸的尸斑已經(jīng)和尸解仙祭壇共鳴,子時一到,所有祭品都會來取她的心臟。
”蘇瓷低頭看去,青磚地面的“困”字紋路正在吸收她的血,形成血色祭壇。
傅承硯的傀儡身體突然四分五裂,機(jī)械零件混著尸蠟掉在地上,而真正的他,
此刻正躺在打開的棺材里,心口的尸丹發(fā)出瀕死的暗啞光芒。
“對不起……”棺材里的傅承硯咳出黑血,“我本想在尸解仙找到你前,
用傀儡術(shù)把你的命格轉(zhuǎn)到我身上……可他們提前激活了尸體……”白無常突然輕笑,
斗笠下露出半片燒傷的下頜:“蘇法醫(yī),你以為名單上的‘五行命格’是隨機(jī)的?
你父親、母親、鄰家哥哥,包括傅承硯——”他指向祭壇,“你們?nèi)遥?/p>
本就是尸解仙為了長生,特意培養(yǎng)的‘五行祭品’。”雷聲在頭頂炸開。
蘇瓷后頸的尸斑突然劇痛,她看見自己的血沿著祭壇紋路匯聚,形成“子時三刻,
取你心臟”八個血字。停尸房的尸群開始躁動,最前排的男尸(殯儀館那具)舉起手機(jī),
屏幕里播放著她剛才的解剖畫面,鏡頭慢慢拉近,
對準(zhǔn)她后頸正在融化的尸斑——那里不知何時,竟浮現(xiàn)出和傅承硯棺木相同的符咒。
“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卑谉o常扔出把染血的手術(shù)刀,“要么殺了傅承硯,
用他的尸丹熄滅祭壇;要么等子時,被尸解仙挖心取命——”他的斗笠突然滑落,
露出半張腐爛的臉,“猜猜看,你后頸的尸斑,為什么和十年前你母親死時一模一樣?
”蘇瓷的手指摳進(jìn)泥土。青銅鏡在此時碎成兩半,一半映出白無常腐爛的臉,
另一半映著傅承硯棺材里的尸體——他的右手小拇指不知何時斷了,
斷口處露出和男尸相同的機(jī)械關(guān)節(jié)。而在祭壇中央,她的血正托起枚黑色尸丹,
那是從傅承硯心口掉出來的,上面刻著她的生辰八字。子時的鐘聲在遠(yuǎn)處響起。
尸群同時抬頭,喉間發(fā)出“蘇瓷、蘇瓷”的低吟。蘇瓷抓起手術(shù)刀,
刀刃卻在對準(zhǔn)傅承硯心臟時顫抖——鏡中碎片突然閃現(xiàn),十年前火場里,
母親把她推進(jìn)衣柜前,曾快速在她后頸按了個東西,溫?zé)岬?,帶著青銅鏡的紋路。
“?!笔謾C(jī)彈出工作群消息,
是殯儀館新監(jiān)控:解剖臺上的男尸正在拼接傅承硯的傀儡零件,他轉(zhuǎn)頭對著鏡頭微笑,
掌心攤開蘇瓷的婚書,上面“新郎”一欄不知何時,換成了白無常的名字。
后頸的尸斑突然傳來灼燒感。蘇瓷低頭,看見自己胸前的血管已勾勒出完整的羅盤紋身,
而紋身中心,正緩緩浮現(xiàn)出“祭品”二字。傅承硯在棺材里咳出最后一口黑血,
熄滅:“對不起……沒保護(hù)好你……”白無常的笑聲混著尸香魔芋的氣味涌來:“來不及了,
蘇法醫(yī)。你看——”他指向祭壇,蘇瓷的血已漫過“子時三刻”四個字,“你的心臟,
該回家了?!? 尸體在說謊手術(shù)刀劃開男尸后頸的瞬間,蘇瓷屏住了呼吸。
青紫色皮膚下埋著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表面蝕刻的尸解仙符文正在滲出熒光,
和她胸前血管里的羅盤紋身形成共振——這是昨晚尸群襲擊時,
她從三具尸體后頸取出的同型號控制器?!八鼈冊谟梦业难せ羁?。
”她將芯片泡進(jìn)福爾馬林,玻璃瓶壁上立刻凝出霜花,“每個芯片都刻著我的生辰八字,
就像……”“就像給尸體裝了GPS,專門定位你的心臟。
”傅承硯的聲音從解剖室門口傳來。他穿著蘇瓷的備用白大褂,領(lǐng)口大開,
心口的尸丹位置纏著滲血的繃帶,
金瞳比昨夜暗了七成:“十年前你父親在我體內(nèi)植入了初代芯片,
所以尸解仙能通過我找到你。”蘇瓷的手指扣進(jìn)解剖臺。監(jiān)控顯示,
他的傀儡身體在凌晨三點(diǎn)自行修復(fù),此刻走路時右腿還帶著機(jī)械卡頓。
鏡中碎片突然閃現(xiàn):母親跪在白無常面前,掌心托著染血的婚書,而白無常手里攥著的,
正是傅承硯的初代芯片?!澳阏f我父母是尸解仙的祭品培養(yǎng)者。
”她轉(zhuǎn)身時手術(shù)刀劃破橡膠手套,血珠滴在傅承硯腳邊,地板上的尸解仙符文突然亮起,
“但鏡中記憶顯示,我母親曾向白無常買你的命——用她自己的心臟換你活下來。
”傅承硯的瞳孔劇烈收縮。他抓起蘇瓷的手,翻開掌心:十年前火場留下的燙傷疤痕下,
皮膚里竟埋著枚微型青銅鏡碎片,邊緣刻著和他胸前相同的羅盤紋。“這是‘替命鏡’。
”他的聲音發(fā)顫,“你父親用你母親的命做引,把我的魂魄封進(jìn)傀儡身體,
就是為了讓我替你承受尸解仙的追殺?!苯馄逝_的男尸突然發(fā)出咯咯笑聲。蘇瓷猛地轉(zhuǎn)頭,
看見尸體的眼球正在眼眶里360度旋轉(zhuǎn),舌尖頂出嘴角,用她母親的聲音說:“瓷瓷,
別信穿壽衣的人……他們連自己的魂魄都不是真的?!备党谐幍目苌眢w突然抽搐,
白大褂下露出機(jī)械臂的齒輪。他扯掉繃帶,尸丹表面裂出蛛網(wǎng)紋:“昨晚白無常說的沒錯,
你全家都是五行祭品——你父親是‘火命心祭’,母親是‘水命肝祭’,
而我……”他指向男尸,“是你父親用尸解仙秘術(shù)造出來的‘木命筋祭’,
專門用來給你擋災(zāi)的活死人?!笔謾C(jī)在防水袋里震動。蘇瓷擦著血跡翻開工作群,
NA比對報告跳出:“無名男尸(傅承硯傀儡)與十年前滅門案兇手基因相似度99.7%,
線粒體DNA完全一致?!彼⒅党谐幍慕鹜?,突然想起實驗室照片里,
父親抱著的襁褓中有兩個嬰兒,其中一個裹著壽衣?!澳闶俏腋绺纾?/p>
”這個念頭讓她踉蹌后退,后腰撞上冰冷的停尸柜,“所以滅門案現(xiàn)場的血跡,
其實是你替我死時留下的?”傅承硯沒有回答。他掏出半枚青銅鑰匙,
和蘇瓷手中的合在一起,鑰匙孔里彈出張微縮膠片——是她父親的臨終影像:“瓷瓷,
當(dāng)你看到這個,說明承硯已經(jīng)用傀儡術(shù)替你死過一次。記住,白無常手里的名單是假的,
真正的五行祭品,是尸解仙組織里的七位長老。”后頸的尸斑突然蔓延至手腕。
蘇瓷看見自己的指甲正在變青,指尖滲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竟凝結(jié)成尸解仙符文的形狀。
傅承硯突然掏出注射器,將黑色液體注入她頸側(cè):“這是用我尸丹提煉的抑制劑,
能延緩尸化——但每次注射,都會燒掉我三成魂魄?!苯馄适业臒敉蝗幌纭:诎抵?,
男尸的手指抓住蘇瓷腳踝,她揮刀砍斷機(jī)械關(guān)節(jié),
卻聽見傅承硯的傀儡身體發(fā)出齒輪摩擦聲:“小心!
白無常的人在監(jiān)控里裝了尸解仙蠱蟲——”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入,照亮男尸胸口的紋身。
蘇瓷的青銅鏡突然自行懸浮,鏡面裂痕中涌出母親的記憶:暴雨夜,
白無常將染血的婚書拍在桌上,母親流著淚在“新娘”欄按下血手印,而“新郎”欄寫著的,
正是蘇瓷的生辰八字。“原來十年前的冥婚,早就定下了?!彼站o碎裂的鏡面,
鋒利邊緣割破掌心,血滴在傅承硯的尸丹上,竟讓裂紋開始愈合,“你說要替我死,
可白無常送來的解藥……”她摸向口袋里的小瓶,標(biāo)簽上用尸油寫著“取傅承硯心臟,
保你七日無虞”。傅承硯的傀儡身體突然單膝跪地,
機(jī)械臂從胸腔掏出枚銀色鑰匙:“這是打開尸解仙實驗室的鑰匙,
里面有你父親留下的‘尸解仙滅門計劃’?!彼慕鹜珴u漸黯淡,
“但你必須在我魂魄消散前做決定——是相信鏡中碎片,還是相信你后頸正在消失的尸斑。
”蘇瓷這才發(fā)現(xiàn),注射抑制劑后,后頸的尸斑竟縮小了一圈。她低頭看向解剖臺上的男尸,
發(fā)現(xiàn)其右手小拇指的斷口處,露出和傅承硯機(jī)械臂相同的齒輪結(jié)構(gòu)——原來這具尸體,
根本就是傅承硯傀儡身體的備用零件。手機(jī)再次震動,是白無常的短信:“蘇法醫(yī),
你真以為傅承硯是在保護(hù)你?他胸口的尸丹,明明是用你父親的心臟煉成的。
”附帶的照片里,傅承硯(或穿壽衣的男人)正舉著染血的手術(shù)刀,
刀刃上刻著和蘇瓷后頸相同的符咒。解剖室的通風(fēng)系統(tǒng)突然倒轉(zhuǎn),尸香魔芋的氣味涌進(jìn)來。
蘇瓷后頸的皮膚再次發(fā)燙,她看見傅承硯的傀儡身體正在融化,
露出底下刻滿咒文的金屬骨架,而骨架心口的位置,嵌著的正是她父親的實驗室鑰匙。
“最后三分鐘?!备党谐幍穆曇粝裆P的鏈條,“如果我魂魄消散,
傀儡身體會自動啟動自毀程序,帶著你后頸的尸斑一起炸掉——”他抬頭,
金瞳里只剩零星光點(diǎn),“或者你現(xiàn)在殺了我,拿走尸丹,成為新的尸解仙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