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樓--京城最大的青樓,近日剛得了一批還未開苞的官家子。
此刻,老鴇一臉肅穆,正對著院兒里的新人訓(xùn)話。
“各位可知曉,作為一名出色的妓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無人應(yīng)答。
老鴇也不怒,繼續(xù)道:“那便是——放得下這張臉。今日,老娘便好心教教你們這些雛兒,如何才能低下身段,做下賤人該做的事兒!”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來人!把他們衣服都給我扒光!”
隨著老鴇一聲令下,趴在屋頂上的張小草看見老鴇身后的一群大漢果斷上前,將對面那排男女當(dāng)眾剝了個(gè)精光……
院中哭泣哀嚎聲不斷。
只有一個(gè)男人例外。
男人死死抱住身體,不讓他人靠近半分。幾位大漢像是顧忌什么,躊躇不敢上前。
“沒用的東西,這點(diǎn)小事都辦不好!”老鴇罵罵咧咧走到男人面前。
手指輕佻地抬起對方下巴,來回打量一番,嘴角扯起一絲笑意:“老娘在樓里干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出色的館兒?!?/p>
下一瞬,老鴇直起身子,笑意不見:“就是性子烈了些。你們幾個(gè)過來把他按住。”
隨后又對男人道:“既然他們治不了你,那就只有難為老娘我親自調(diào)教你了?!?/p>
話落,溫行知被數(shù)名大漢牢牢拉開四肢,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一般,難以挪動(dòng)分毫。
老鴇再次上前,靠近。
“嘶啦”——
院中響起一陣陣布料撕碎的聲音。
溫行知感受到?jīng)鲆庹稽c(diǎn)一點(diǎn)侵入他的肌膚,他拼命搖晃身體試圖反抗,卻終究是徒勞無功。
他的肉體正地被道道鋒利的目光狠狠凌遲著。他痛苦地地閉上眼,妄圖讓靈魂抽離,忘記此刻的屈辱與不安。
可老鴇并沒有就此放過他,那雙肥胖粗糲地手掌不由分說地覆上了他的身軀。
他猛地睜開猩紅的雙眼,含恨怒視著對面的人。
老鴇不以為意,仿佛正欣賞著什么稀世珍寶,得意道:“身段不錯(cuò),絕對能賣個(gè)好價(jià)錢?!?/p>
那雙手抽離溫行知身體的剎那間,他胃中一陣翻滾,控制不住地干嘔起來。
目睹了全過程的張小草多次想要沖過去殺了那些羞辱公子的人,最終考慮到公子身份不宜暴露……
強(qiáng)忍下殺意。
興許是商品的估價(jià)很是得老鴇中意,剛剛的插曲立刻就被拋到腦后。
老鴇一改剛才的狠辣,語氣平緩:
“各位都看到了,這里可不比溫府,來到這醉夢樓,就得放下之前的身段兒。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世家門閥,全都是在人身下承歡的仆兒。若是討得貴人歡心,被贖出樓去,當(dāng)個(gè)精貴兒的孌童小妾也是說不準(zhǔn)的,各位且仔細(xì)掂量掂量吧?!?/p>
“是……”那排站著的男男女女,認(rèn)命地回答道。
“這批貨身段模樣都不錯(cuò),不過還需調(diào)教一番,都送到各自樓里管事的那兒去吧?!崩哮d手絹轉(zhuǎn)到溫行知的方向,朝他揮了揮,對身后跟著的幾位漢子交代著:“給這位單獨(dú)準(zhǔn)備一間房,看好了可別讓人給跑了,今晚他可是重頭戲。”
“是!”
幾位漢子齊刷刷低頭應(yīng)道。
老鴇得意地扭著豐腴的身子離開了。
等老鴇消失在視線中,那幾位下屬紛紛將人押送出了院子。
張小草一路尾隨押送溫行知的隊(duì)伍,直到看見溫行知幾人扔進(jìn)了一處房間,“啪嗒”一聲落了鎖。
門口還有兩人把守著。
張小草坐在房頂上等了許久,也不見兩人有片刻的松懈。
看來只能等晚上在行事了。
另一邊。
榮親王玄胤帶著一行手下,心急如焚地趕到滿目瘡痍的溫府。
“給我搜!死要見人,活要見尸!”
說話人周身彌漫著刺骨逼人的寒氣,一雙逐漸下沉的黑眸此刻深不見底,仿佛底下積壓的驚濤駭浪下一刻就要噴涌而出。
離他最近的侍衛(wèi)難以抑制地開始發(fā)抖。
話落,眾人頃刻間如巨網(wǎng)一般散開,勢必要將眼前這燒得一片狼藉的溫府翻個(gè)底朝天。
玄胤不知自己在得知溫府走水,被燒得火光沖天的那一刻是怎么拖著絕望到麻木的身體來到此處的。
他當(dāng)下心中只有一個(gè)念頭——找到他的愛人!
無論如何,他的行知都不能有事。
他是他的命!
偌大的溫府,此刻目光所及皆是一堆殘骸。昔日跟行知在此互訴衷腸、親密相依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
不知過了多久,下屬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殿下,找到了!”
但玄胤緊繃的身體此時(shí)卻遲遲不敢轉(zhuǎn)身,他忽地不敢面對,迫切地想要趕緊逃離。
奈何催命符般的聲音并不愿意放過他。
“殿下,我們在溫公子房間內(nèi)搜到一具男尸?!?/p>
話音落下,眾人盡皆垂首,靜候指令,不敢再多言半句,唯恐引火燒身。
周圍的空氣仿佛已經(jīng)凝固。玄胤感覺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無法呼吸。
就這樣玄胤拖拽著沉重的步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近,最后在那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前堪堪停住。
指尖顫顫巍巍地捏起白布的一角,緩緩揭開。自虐般地掃視一圈,最后視線停留在那雙炭黑的手指上。
左手?沒有。
右手?依然沒有!
“哈哈哈——”玄胤終于控制不住地大聲笑了出來。
心中十分肯定道:這不是他的行知!
當(dāng)年他花重金托人從西域?qū)さ靡粔K上好的碧玉,打造成了一對兒鴛鴦扳指。
在七夕當(dāng)日,親手將其中一枚戴在了溫行知手上。此后兩人便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這些年,這枚扳指行知從不離身。
然而此刻,這具男尸手指上卻全然不見扳指的蹤跡。
大喜大悲過后,玄胤終于支撐不住,向后倒去……
夜幕降臨。
京城的街道燈火通明,大大小小的商鋪門前掛起了大紅燈籠,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響徹整個(gè)都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人們絡(luò)繹不絕,一番熱鬧景象更甚白日。
醉夢樓作為京城最大的青樓,繁華之非常當(dāng)屬京城之最。
眾人無不沉浸在這花天酒地的銷魂窟里,沒有人注意到一位小廝裝扮的女子正一路飛檐走壁,悄悄爬上了三樓。
憑著白天的記憶,張小草準(zhǔn)確找到了溫行知被關(guān)的房間。
正欲推門而入時(shí),里間隱隱約約傳來推嚷的聲音。
“美人兒,你就從了我吧,哥哥我會(huì)很溫柔的,來,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把你的臟手拿開!你敢碰我,小心你的狗命!”
“美人兒,性子真烈啊,不過我喜歡,不枉我花重金買下你的初夜。咱們都是男子怕什么呢?今晚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定為你贖身,聽話,來……”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滿臉肥肉的中年男人“啪”的一下,應(yīng)聲倒地。
隨著對面男人倒下,一個(gè)全臉黢黑,身材有些瘦小的身影露了出來,拍了拍剛剛作案的手,不屑道:“終于閉嘴了,就你還想肖想公子!”
張小草為了隱藏自己,來之前特意用木炭摸了把臉,任誰也看不出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溫行知通過對方的聲音,這才辨明了性別。見此人似無惡意,手掌不動(dòng)聲色地從靴子處藏匿匕首的位置移開。
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被主人強(qiáng)行按下,此刻只余下一臉驚恐和對來人不安地打量。
溫行知本欲取那財(cái)主的性命,卻沒預(yù)料到半路殺出個(gè)程咬金……算是便宜他了!
溫行知沒看出來人的身份,拼命搜索記憶中關(guān)于此人的印象,遺憾的是,腦海中并沒有這號(hào)人物。
“你是誰,為什么救我?”清冷的聲音出口即帶著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