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里沒人說話,王彩鳳已經(jīng)共情得泣不成聲,摟著沈非晚就是掉淚,“可憐的星星啊!怎么就攤上了這么惡毒的爺爺奶奶啊!”
倒是沈非晚給看傻了,不是,她媽這演技牛逼大發(fā)了啊!
沈家人,尤其是趙小芬?guī)状稳南胍锨按驍嘣S玉枝,都被廠領(lǐng)導(dǎo)和警察同志用極其嚴(yán)肅的眼神鎮(zhèn)壓了回去。直到許玉枝說完,她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喊著,
“冤枉??!這小賤人要冤死她公公婆婆啊……”
“你他娘的才是老賤人!”
烏軍良站在邊上指著趙小芬的鼻子大罵,許玉枝哭得梨花帶淚的,看得他心都碎了。果然,一個女人沒有男人保護就是會被人欺負(fù),他一定要站在最前面好好保護這個可憐的女人!
“警察面前還敢撒謊!昨天我們保衛(wèi)科跑去你們瓷廠家屬院問的時候,你們那周邊人都說看見你們一家子跟做賊一樣跑出去又跑回來的了!
還有一個男的推著自行車回去的!是不是你!你就是那個搶許玉枝同志自行車的搶劫犯是不是!”
烏軍良的手指從趙小芬鼻子上轉(zhuǎn)移到了沈祥生的鼻子上,給沈祥生嚇了一跳,
搶劫犯的名聲他怎么可以隨便揣!
“不是我!你不要瞎說!我,我自己有自行車!我搶她自行車干嘛!”
“反正大家都看見了,我們鋼鐵廠那邊的人也都看到了,要不要把人叫過來對峙一下?”
“就是!我們都看見了!”王彩鳳抱著沈非晚也是惡狠狠的瞪向趙小芬,“我們幾個婦女同志沖進玉枝家里的時候,她們就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了!你們還在那里翻箱倒柜的!”
“你!你!你!還有一男一女,一共五個人!”王彩鳳把沈家三個人一一指過去,每指到一個人,那人臉色就白上一分。
“警察同志,需要的話,我們廠區(qū)的鄰居都可以過來作證!她們?nèi)胧覔尳龠€傷人!一定得她們都抓起來!”
“對!都抓起來!判死刑!”
烏軍良和王彩鳳配合的格外有默契,尤其是最后三個字,直接讓對面破防了,尤其是沈祥生,頭搖得跟磕了藥似的。
“不是,不是!我沒有!”沈祥生滿頭大汗的對著警察說道,“我們,我們就是上門問問我大哥的情況……”
“對!我們是去問我大兒子的情況的!”沈阿貴也趕緊跟上,企圖先把話題轉(zhuǎn)開,“我大兒子在你們鋼鐵廠當(dāng)司機,現(xiàn)在人沒了,你們不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可是警察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帶頭民警直接一個手勢讓他閉嘴,“關(guān)于宜省的泥石流問題,現(xiàn)在還沒確切的消息傳回,不能隨便確定人的死訊。再說了,”
警察意味深長的看著面前這個貌似老實巴交的男人,“鋼鐵廠去的是一個車隊,也不止沈瑞生一個司機,要是每戶人家都像你們這樣上門打砸搶燒的,那這社會還要怎么運轉(zhuǎn)?”
這話是直接給他們定義為打砸搶燒了?
沈祥生只覺得腦袋發(fā)暈,同時大喊起來,“不是!警察同志!我們沒有打砸搶燒!我們是……是趙大富!都是趙大富干的!”
“祥生!你再說什么!”趙小芬尖利的嗓音從地板上響起,直穿屋頂,但也沒攔住沈祥生的話語,
“打孩子的是趙大富!搶自行車的也是趙大富!是趙大富想要我大哥的工位!都是他!”
沈阿貴在兒子說話的時候,也猛然間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和著一起道。
“對!是趙大富!我們說想去問問情況!趙大富一定要跟我們過去!后面才發(fā)生這些亂七八糟的,警察同志!我們是冤枉的?。 ?/p>
“趙大富是誰?”廠領(lǐng)導(dǎo)皺著眉頭問道。
“是我媳婦兒的侄子!鄉(xiāng)下來的!沒啥出息,小學(xué)畢業(yè)到現(xiàn)在都沒干過正經(jīng)活計,這兩天天熱就賴在我們家做客!”沈阿貴這會兒跟“獻寶”一樣,把趙大富獻了出去。
表情和電影里舊社會的漢奸出賣同伙一樣。
趙小芬早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就要往沈阿貴臉上撓去,“你個畜生!那是我弟弟唯一的兒子!他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
“你個蠢婆娘!這事兒不就都是因為他起得頭!要不是因為你說要給他找工作,我們沒事能去瑞生家!”他趙家的兒子跟他沈家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進去的不是他們姓沈的就行!
“不是你說家里太小住不下了,瑞生那邊剛好有兩間房,給我們的話就能住舒坦了嘛!”
“那我就是說說!還不是你和你侄子挑的頭一定要去!”
……
場面一度混亂,從被告原告指證見面會變成了夫妻倆的互毆對罵了。
“不是,我們鋼鐵廠的房子跟你們瓷廠的有什么關(guān)系???”烏軍良越聽越不對勁,他們到底是怎么理所當(dāng)然的覺得東西都是他們的?“就算許玉枝他們不住在那里了,房子也還是我們廠的?。繎{什么讓你們住?。俊?/p>
“就憑沈瑞生是我兒子!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還沒孝敬我?guī)滋炷兀【捅荒銈冧撹F廠搞沒了!那以后誰給我養(yǎng)老!你們不得賠我損失!”
趙小芬已經(jīng)氣瘋了,這會兒什么都不管了,邊和自己男人打架,邊什么話都說出來了。
“她個右派分子的女兒能住!我們怎么就不能??!”
此話一出,屋內(nèi)的視線中心又回到了許玉枝身上,連沈非晚都驚訝的看向她媽,
娘喂,咱這算不算天崩開局??!
許玉枝則誰都沒看,一直低著頭,像是默認(rèn)了這件事情。
倒是王彩鳳和烏軍良這兩個鋼鐵廠的老人,多少是知道點當(dāng)年的事情的,雙雙站在了許玉枝前面,護著她說道。
“玉枝的家里人是都去農(nóng)場改造了,但他們早就登報聲明跟玉枝斷絕關(guān)系了,她跟右派沒有一點關(guān)系!再說了,她和沈瑞生結(jié)婚那么多年,女兒都那么大了。
她是什么人,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們?nèi)胧覔尳倬褪侨胧覔尳?,別扯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