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這種用豆子才能釀制出來的稀罕物。
這兩年災荒以來,姐妹三人別說嘗到,連味兒都沒聞過。
張海山成了滿滿一大盆肉,咚的一聲,豪氣十足地放在桌子上。
“來,大口吃肉!”
楊溪溪迫不及待,伸出手抓起一塊就啃。
滿嘴流油,揚起笑臉:“姐夫你做的真是咕嚕咕?!?/p>
她的小嘴塞的滿滿的話都說不清楚。
張海山被她逗笑了。
“你這家伙慢點吃,別噎著?!睏钚闵徟拇蛑拿玫暮蟊场?/p>
“愣著干什么,”張海山看向楊彩霞,“吃啊。”
后者這才拿起一塊兒,狠狠咬了一口。
爆汁的口感,噴薄的香味,她感覺整個人都要融化似的。
“行了秀蓮,你也別光看著,這是在自己家,那么拘謹干什么?”
“咋的呀,難不成還想讓我把你當成客人,三請四讓之后再吃啊?!?/p>
楊秀蓮抿著嘴笑:“姐夫你先吃。”
“你這個人啊,就是太懂事兒了?!睆埡I街苯幼テ鹨粔K肉,放到對方碗里。
“以后有我在,在家里你們?nèi)齻€就是我的親妹妹?!?/p>
“我一定能把你們養(yǎng)的白白胖胖滴?!?/p>
三姐妹瞇著眼笑,彎彎月牙真是水靈。
楊秀蓮咽下嘴里的肉:“那可不行,真要是養(yǎng)得太胖,三妹和四妹可就嫁不出去了?!?/p>
“切,”楊彩霞舔了舔手指,“我還不稀罕嫁出去呢?!?/p>
“現(xiàn)在咱們村,有誰能有咱們家吃的好?”
“我巴不得一輩子都當老姑娘?!?/p>
“又瞎說。”楊秀蓮微微拉下臉。
“好了,吃飯的時候不準說話,趕緊的,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睆埡I接纸o姐妹三人各自分一塊。
然后他自己才拿起一塊。
他的吃相也極其難看。
重生到這里,他已經(jīng)很久沒嘗過滋味這么好的肉了。
飽飽地吃了一頓肉,楊溪溪的肚皮吃的滾圓。
楊秀蓮和楊彩霞也是扶著肚子,都有些撐得慌。
這個年代可沒有人會吃飽飯后出去遛彎。
那是只有吃飽了撐的人才會。
她們巴不得這些肉在自己肚皮里消化的慢一些。
收拾好碗筷,張海山盤腿坐在灶頭前,拿出那把步槍,用力快速拉動槍栓。
咔嚓咔嚓的聲音十分清脆順滑。
他把槍托對著灶臺,瞇起一只眼,往槍口里瞅。
借著火光,里面的膛線清晰可見。
然后壓進五發(fā)子彈,依次拉動槍栓退彈。
至于那兩把老槍,說實話他不太敢用。
因為年歲太老了,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炸膛。
還是等以后有空,好好拆開檢查一番再用吧。
“呀!”楊秀蓮端著洗腳水過來,頓時嚇了一大跳。
“姐夫,你這是在哪弄的?”
灶臺和火炕中間的土墻有個放煤油燈的小洞。
楊彩霞和楊溪溪聽見動靜,也都探出頭,好奇地看。
“姐夫,你從哪弄的這么新的槍?!”楊彩霞飛快地下炕過來。
“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舉報上去可是要沒收的,弄不好你還會被關(guān)起來?!?/p>
“放心吧,”張海山抬頭微笑,“咱們村支書知道這事兒?!?/p>
“反正我只進山才拿出來,而且我現(xiàn)在是巡山隊隊長,拿著把槍誰敢說有問題?”
說起巡山隊,這事兒其實讓他挺無語。
本來他以為,既然是一個隊伍,至少能有五六個人。
實際上就只有他自己而已,是真真正正的光桿兒隊長。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糾結(jié)。
反過來想這也是件好事,他現(xiàn)在仍舊有很多習慣,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少與人相處,也能減小被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的幾率。
姐妹三人聽到他的解釋,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姐夫,你耍這玩意兒的時候可千萬小心,別打著自己腳面。”
這話一說張海山實在是忍不住笑了。
他差點當場脫口而出:你在跟誰說話?!
后世各種主流槍械他都能用地爐火純青,更別提這種老古董了。
但他還是點頭:“好,我會小心的?!?/p>
“你們仨趕緊睡覺,明天我進山一趟,以后這就是我保命的家伙,我得好好擦一擦?!?/p>
楊秀蓮帶著兩個妹妹上炕睡覺。
張海山望著手中的子彈,想了想,從灶臺旁邊的木質(zhì)手拉風箱下面,掏出了一把小銼刀。
銹跡斑斑,也不是多么硬的鋼。
本來是用來調(diào)整鋸子的齒。
他嘆了口氣,也只能拿著這玩意用了。
使勁捏住子彈,他輕輕搓著子彈尖端。
銅屑紛飛,他拿著子彈吹了一口。
如此處理,這發(fā)子彈的穿透性會大大降低,但對于打獵來說,如此操作更好用!
降低了射程和穿透性,提高近距離的威力。
把柴刀和槍裝到一塊,子彈也收好,他這才上炕睡覺。
凌晨時分,天空還是墨藍色。
張海山就已經(jīng)拎著槍出門。
那里的積雪太厚,他必須得早點出發(fā),這樣到了山里,正好是上午十點多。
陽光明媚,各種動物正好也開始活動。
有了硬家伙傍身,張海山也不像之前那么畏畏縮縮。
“有了這個東西,”他停下來休息,看著手中的步槍,“之前那頭黑熊來了,我也不怕?!?/p>
呼哧……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粗重的呼吸聲,一頭黑熊出現(xiàn)在樹林的邊緣。
真是冤家路窄。
一人一熊隔著中間的空雪地對視。
張海山眼角猛跳,立刻端槍瞄準。
結(jié)果沒想到這黑熊機靈的很,掉頭扭著厚重的屁股就跑。
張海山要扣動扳機。
但是樹林已經(jīng)遮住了熊的身體,這一槍未必能中。
子彈寶貴,不能浪費。
“媽的!”張海山暗罵一句,提著槍就往前追。
放在正常的年月,任何人都不會去追黑熊,哪怕是手里有槍。
可現(xiàn)在人隨時都會被餓死,哪里還會管這些,是肉就行!
熊的奔跑速度很快,人是很難追上的。
偏偏這頭熊慌了分寸,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
結(jié)果咚的一聲,這家伙撞到了一棵樹上,渾身一顫,向后仰倒進雪里。
張海山停下腳步,抬手就是一槍。
他的槍法很準,但是這次運氣不太好。
開槍的瞬間,黑熊掙扎著扭動身子,子彈貼著其腦袋擦過,砰的一聲擊中右臂。
整條熊臂當場高高飛起,噴出來的鮮紅血液同時掉進雪里。
張海山格外冷靜,再補一槍就是了。
他拉動槍栓,整個過程不到一秒。
可當他再次瞄準的時候,那黑熊居然不見了。
“大白天見鬼了,我那么大一頭熊呢?”張海山有些發(fā)懵。
他舉著槍,緩緩走過去。
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黑熊倒下的地方旁邊就是一處十多米高的懸崖邊。
黑熊靠著厚厚的積雪已經(jīng)滾落下去。
下面長滿了濃濃的松樹林,只能看見若隱若現(xiàn)的熊影越跑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