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翩翩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伸了伸胳膊,“嘶”了一聲,嘴里倒吸一口涼氣。
腦中還有一些畫面很混亂,她睜開眼又閉上,如此循環(huán)幾次,這才強迫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是的,昨晚她又被他給占便宜了,還是在綺夜這樣的場所,看慣了這一周那些兔女郎是怎么取悅男人的,又想到自己昨晚被他步步引導著,巴掌大的小臉登時灼燒起來。
羞憤欲死。
狗男人……還真是狡猾!
她提著一口氣,身上還穿著睡裙,領口大開,她連忙伸出五指來攏了攏。
身前不知何時橫了一只有力的臂膀,她想坐起身來,慢慢伸出爪子來挪了挪那只有力的大手,對方即便在睡著的情況下力氣都比她大,她不敢驚動他,試了兩回,才慢慢把那只礙事的胳膊給移走。
黎翩翩全程提著一口氣,這才完成了第一步,肚子餓得咕咕叫,她想換好衣服下床就必須越過他去撿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一手用力捂著身前的被子,弓著腰,努力伸長手臂,指尖挑著去夠衣服的邊緣。
勾過來然后迅速脫掉穿好,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生怕他中途一個鯉魚打挺醒過來。
自始至終,偌大寬敞的床上除了她還有一個人,那男人昨晚威逼利誘她,折騰到很晚,竟然到現在還沒起,女孩嫌棄地看他一眼,嘴里唾罵了一聲,“懶豬!”
男人睡顏恬淡,英氣的五官依然深邃,但是比醒著的時候少了幾分駭人的氣息,至少讓她敢平視它,身上搭著被子,滑落到腰際,露出優(yōu)越的人魚線和腹肌,一看就是狂熱的長期健身主義者。
不過黎翩翩關心的不是這個,心里對他的不滿更多,正好趁他沒醒先報個小仇。
說著不解氣,又罵了一句,“怪不得起不來,縱欲過度,活該大懶豬!”
聲音低低的,不大。
“說誰大懶豬?罵誰呢?”
“你你……你怎么醒了?!”完了完了,他聽見了!
“怎么我不能醒?”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還有什么比罵人被當場抓包更讓人尷尬的,黎翩翩無措地抓著身上的衣襟,剛想爬忽然被人捏住雙腿。
她立刻護住胸口,回身戒備地盯著他,“你干嘛!還有你什么時候醒的?”
“就剛剛,你罵我的時候,呵,”周矜肆打了個哈欠,含混不清道,又伸了個懶腰,手從她身上收回來,觸感怪軟的。
周圍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香氣。
“醒怪早。”
“小小年紀不學好,凈學些言語粗俗,背地里偷著罵我,你說這賬該怎么算?”躺著的男人再睜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黑漆漆的眸直直盯著她看。
黎翩翩一驚,身子后仰,差點沒從床上跌下去,腰間忽然多出一只滾燙的大掌及時扶住她,后腰處一小塊皮膚都跟著灼熱起來。
“我不小了,”出言反駁,黎翩翩不服氣,她哪里小了?都二十一了,到年二十二了!
李雙如還總是擔心她的終身大事,說大城市人多年輕帥氣小伙也多,比他們那鳥不拉屎的小縣城不知強了多少倍,讓她別犯傻,得見合適的就找一個。
黎翩翩最煩母親的“緊箍咒”,逃也逃不過,才出來一星期就開始想家了,鼻子一酸甕聲甕氣說“好的?!?/p>
紅著臉慢慢往里挪了挪,很違心地說了句“對不起?!?/p>
男人沒說話,似乎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
他占的空間很大,留給她的地兒就跟巴掌似的那么點,被他擠得睡在床邊邊上,險些沒掉地上,大半被子耷拉到地上。
黎翩翩也不是吃素的,有些委屈地指著床上,控訴他,“你自己看,要不是你擠我,我都快被你擠地上去了!”
睜眼說瞎話這一招她信手拈來。
“你不是……”
“成算我的不是,我們各占一半,”周矜肆退了一步,沒跟她理論,畢竟她大病初愈,燒退了許是冷了,半夜的時候她往他懷里一鉆一鉆的,小腦袋一歪一靠就睡著了。
頭枕著他的胳膊當枕頭,小家伙怪會找地方,揀熱乎的地兒棲,把他擠到床邊,他都沒好意思說她。
現在天明了不知怎么自己一個人又跑到那邊去了,反過來倒打一耙說他擠的她。
“那我剛才幫了你,要不你早滾地上去了,你怎么謝我?”周矜肆不依不饒。
杠就杠吧,看誰杠得過誰。
“謝謝”兩個字像是蚊子哼哼,從聲帶里擠出來的。
黎翩翩喉嚨里很不舒服,捂著嗓子咳嗽了兩聲。
“說什么,我沒聽清,再重復一遍?!?/p>
周矜肆故意使壞。
“謝謝!這樣滿意了吧?”黎翩翩朝他大吼,這句好大聲。
“謝就謝唄,你喊什么?”周矜肆往后仰了仰身子,很滿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躺著。
“你還不起?”黎翩翩對他的反應很驚訝,“你不上班?”
大懶豬果然很懶,名副其實,她不知道現在幾點,但是感覺天不早了,上班都要遲到了。
大城市的人都要靠上班過活,不上班就沒錢沒生計,不比鄉(xiāng)下的人隨性,想幾點起就幾點起,起晚了就晚上工一會兒,想不下地就罷工一天,上班跟種地種花不一樣,要按時打卡,遲到一分鐘就要挨批,還要扣錢。
黎翩翩也是在花店上班后才明白了這個理兒,他去晚了老板肯定要扣他的工錢。
不知怎么一想到周矜肆被扣工資挨訓的模樣,被兇巴巴的上司罵得狗血淋頭,她還挺開心的。
看他吃癟,她就莫名高興,女孩忍不住唇角偷偷上揚。
“急什么,現在才七點!我是人不是機器,我不休息的嘛?累死老子算了!小沒良心的,今天放假?!敝荞嫠疗种割^算了算,他已經連著有一個多月沒休過假了。
嗯,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今天給自己放假一天。
他一低頭恰好看到女孩微揚的唇角,笑得眉眼彎彎,他自然不懂她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沒好生氣地開口,“盤算什么這么高興?燒退了?感冒好了?”
“好了,”黎翩翩捂住嘴巴,這才后知后覺地把笑容收起來,板著臉,學著他的模樣,一本正經地道,“我體質好,很少感冒的,這次是個意外?!?/p>
她剛來這邊還沒完全適應這里的生活環(huán)境,水土不服。
對,一定是這樣,黎翩翩給自己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主要是忘帶感冒藥了,感冒藥還在她的行李箱里,對了,她的行李箱!
“呵,還意外,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蹦腥诵厍焕镆绯鲆宦曒p笑,似乎是嘲笑她這理由未免過于牽強,實在是太low。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毒舌?!”黎翩翩狠狠瞪他,剜他一眼。
她從社交軟件上刷到過毒舌男的視頻,當時還覺得離譜,沒想到這次真碰上了,感覺用來形容他很貼切。
妥妥一毒舌男,人家都是看破不說破,他可倒好,得理不饒人。
得虧沒托生成個女的,要不也是個叉腰罵街的好手。
“呵,老子毒舌又不是一天兩天,”周矜肆笑得更大聲了,開懷又放肆,“也是,你才認識我?guī)滋??以后慢慢就知道了?!?/p>
說來也奇怪,他之前從來不這樣跟人拌嘴,用宋問的話說就是嘴貧了些,不管生熟講話一律不留情面,指出員工的錯處從來都是一針見血。
女孩說不過他,氣得一張小臉漲紅,紅一陣白一陣,比唱戲的還精彩。
跟她斗嘴還挺有意思的。
他之前起床都是說起就起,從不拖泥帶水,今天在床上拖拖拉拉跟她磨蹭了這么久,也是挺稀奇。
男人說完當著她的面開始毫不避諱地動手穿衣服,動作慢條斯理,黎翩翩捂住眼睛。
內心氣得要命,這男人能不能有點邊界感?
不看不看,看了她怕長針眼。
“你干嘛去?”
“你管我呢!我去找我的行李箱!”黎翩翩閉著眼從床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