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水拍打著窗戶,如同我破碎的心跳。"寧小姐,您又看到那個畫面了嗎?
"吳醫(yī)生溫和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將我從恍惚中拉回。我攥緊了沙發(fā)扶手,
指甲幾乎要嵌入皮革。"還是同樣的夢...他站在那里,身后是爆炸的火光。我想喊他,
想拉住他,但怎么也夠不到..."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
"距離程先生去世已經(jīng)半年了,您需要嘗試接受現(xiàn)實。"吳醫(yī)生遞來一杯溫水,
"您描述的夢境,很可能反映了您內心深處的自責。"我苦笑,水杯在掌心傳來微弱溫度。
接受現(xiàn)實?如何接受?那個暴雨夜,那通該死的電話,
那個十字路口——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在我的骨髓里。如果當時我沒有和他吵架,
如果我能早一分鐘趕到...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診室慘白的墻壁。我猛地瑟縮,
雷聲轟鳴而至,與記憶中輪胎打滑的刺耳聲響重疊在一起。"今天的治療就到這里吧。
"吳醫(yī)生擔憂地看著我,"我建議您考慮服用一些抗焦慮藥物。"我搖搖頭,
抓起包沖出門診室。走廊上,一位護士投來憐憫的目光——半年來,我已經(jīng)成為這里的???。
心理治療、安眠藥、酒精...什么都無法驅散那個畫面:程昱轉身的瞬間,
卡車刺眼的遠光燈,然后是漫天火光。雨還在下。我站在診所門口,
看著雨水在地面匯成細流,如同那晚從他車底蔓延出的汽油。手機震動起來,是公司群消息。
我機械地劃開屏幕,強迫自己回到現(xiàn)實世界。自從程昱走后,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白天完成建筑設計工作,晚上回到空蕩蕩的公寓。
唯一的"外出"就是每天繞路到那個十字路口,
在欄桿上系一根藍色絲帶——那是程昱眼睛的顏色。"寧微,別忘了今晚的酒會!
"同事小林發(fā)來消息,"大客戶點名要見你,說是喜歡你的設計風格。"我下意識要拒絕,
手指卻停在鍵盤上。程昱生前總說我太封閉自己..."好吧,我會去。"我回復道,
心想這大概能讓他安心。酒會在城中最高的酒店舉行。我穿著程昱最喜歡的黑色連衣裙,
躲在角落啜飲香檳。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笑聲,刺得我耳膜生疼。
正當我考慮要不要提前離開時,兩個男人的對話飄進耳朵。"...趙總手段高明,
那件事處理得干凈利落。""噓,小點聲。不過確實,
誰能想到程氏集團的證據(jù)就這么消失了?連人帶車,完美解決..."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程氏集團?證據(jù)?我僵硬地轉頭,看到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落地窗前,
其中一人側臉讓我莫名熟悉。"寧設計師!原來你在這里。"公司總監(jiān)突然出現(xiàn),
拉著我走向人群,"來,我給你介紹今晚的重要客戶..."我勉強擠出笑容,
心思卻全在那段對話上。是巧合嗎?還是...酒會結束后,我魂不守舍地走向停車場。
雨又下了起來,越下越大,如同那個夜晚。導航顯示回家必經(jīng)那個十字路口,
我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顫抖。紅燈。停車。雨刷瘋狂擺動,卻趕不走擋風玻璃上的一片模糊。
"程昱..."我輕聲呼喚,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回來。恍惚間,
我看到馬路對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藍色領帶在風中飄動——綠燈亮起。我猛地踩下油門,
淚水模糊了視線。刺耳的喇叭聲從右側傳來,我轉頭,只見一輛失控的貨車迎面而來。
劇痛襲來的瞬間,我看到了光。程昱站在那里,向我伸出手。
---第二章刺眼的白光讓我下意識抬手遮擋。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床墊——這不是我的公寓。"醒了?"一個護士站在床邊,調整著輸液管,
"輕微腦震蕩,需要觀察24小時。你的手機和包在床頭柜上。"我猛地坐起,
一陣眩暈襲來。最后的記憶是那輛失控的貨車,刺眼的車燈,還有...程昱的身影。
"今天是幾號?"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護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2021年5月18日。"2021年?我手指掐進掌心,
疼痛告訴我這不是夢。我抓起手機,鎖屏上顯示的日期與護士說的一致——一年前,
程昱還活著的時候。手指顫抖得太厲害,指紋解鎖三次才成功。通知欄里堆滿了未讀消息,
最上面一條讓我的心臟幾乎停跳:【昱】:會議結束啦,今晚想吃什么?
我給你帶城西那家提拉米蘇。這是程昱的短信。程昱的語氣。
程昱會用的那個咖啡杯emoji。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這不是惡作劇——聯(lián)系人列表里我們的聊天記錄完好無損,相冊里是我們上周去野餐的照片,
他甚至在我的通訊錄里還是"我家程先生"這個備注。"我能出院嗎?
"我扯掉手背上的針頭,血珠冒出來也毫不在意。"醫(yī)生還沒——"沒等她說完,
我已經(jīng)抓起包沖出了病房。醫(yī)院走廊的電子鐘顯示下午3點27分,
這個時間程昱應該在公司。出租車在城市中穿行,我額頭抵著冰涼的窗戶,
貪婪地看著每一處街景。一年前被拆除的老書店還立在街角,
程昱最愛的那家咖啡館門口排著長隊,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模樣。"程氏建筑設計。
"司機在氣派的大樓前停下,"到了。"前臺小姐抬頭看我:"請問有預約嗎?
""我找程昱。"我的聲音在發(fā)抖。"您是?""寧微,他的..."我哽了一下,
"他的女朋友。"電梯上升的30秒里,我反復深呼吸。鏡面墻壁映出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
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前世這個時候,我應該剛熬完一個通宵趕設計稿,
程昱還為此嘮叨了好久。叮。電梯門開。開放式辦公區(qū)里,幾個熟悉的面孔抬頭看我。
小張、李姐、王總監(jiān)...那些在程昱葬禮上紅著眼睛的人,現(xiàn)在活生生地坐在那里。
"寧小姐?"李姐驚訝地站起身,"程總監(jiān)在會議室,需要我——"我沒等她說完,
徑直沖向盡頭的玻璃會議室。透過磨砂玻璃,我能隱約看到里面站著的高挑身影,
那個刻在我靈魂里的輪廓。門被猛地推開,會議室里所有人轉過頭。程昱站在投影幕前,
手里還拿著激光筆,藍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那塊我送給他的腕表。"微微?
"他眉頭微蹙,"出什么事了?"世界在那一瞬間安靜了。我的視線模糊成一片,
雙腿不受控制地奔向他,在眾目睽睽之下?lián)溥M他的懷里。真實的體溫,真實的心跳,
真實的松木香氣——不是夢境,不是幻覺。"程昱...程昱..."我死死抓著他的襯衫,
淚水浸濕了他的前襟。他的手臂環(huán)住我,溫暖而有力。"怎么了?做噩夢了?"他輕聲問,
手掌撫著我的后腦勺,就像從前每次我情緒崩潰時那樣。我拼命搖頭,卻說不出話。
如果這是夢,請不要讓我醒來。會議室里的人識趣地退了出去,最后一個還帶上了門。
程昱捧起我的臉,拇指擦去我的淚水:"到底怎么了?你臉色很差。
""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我勉強編出借口,"夢見你出事了,
我找不到你..."他松了口氣,嘴角揚起那個讓我心碎的弧度:"傻不傻,
我這不是好好的?"他捏捏我的鼻尖,"要不要去我辦公室休息會兒?我馬上結束。
"我點點頭,任由他牽著我走出會議室。辦公區(qū)里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人竊竊私語。
前世的我一定會窘迫得想鉆地縫,但現(xiàn)在我只想緊緊抓住他的手,
向全世界宣告這個人是我的。程昱的辦公室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整潔的書架,
堆滿圖紙的辦公桌,窗臺上那盆我送他的多肉。
唯一不同的是墻上少了我們去年在青島的合影,那本該掛在他右手邊的位置。"你先坐會兒。
"他給我倒了杯溫水,"我十分鐘后回來。"門關上后,我終于放任自己顫抖起來。
指尖觸碰每一件物品——他的鋼筆、他的杯墊、他的日程本——都是真實的觸感。
日歷上圈出的日期刺痛了我的眼睛:5月28日,我們計劃去聽音樂會的那天,
前世那天我們大吵一架,他負氣開車出去,然后...我打開他的電腦,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桌面壁紙是我們倆在滑雪場的合影,照片里他摟著我的腰,兩人笑得沒心沒肺。前世他走后,
我把這張照片鎖進了抽屜,因為看一眼都像刀割。
電腦右下角彈出一條消息:【劉副總:那件事處理好了嗎?趙總在等回復?!口w總?
我渾身一僵。酒會上那兩個男人提到的"趙總"?程昱回來時,我已經(jīng)擦干眼淚,
裝作在翻雜志。他蹲在我面前,掌心覆上我的膝蓋:"好點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忙你的。"我勉強笑笑,"我就是...突然很想你。"他眼神柔軟下來,
湊近在我額頭落下一吻:"我六點下班,帶你去吃火鍋?""好。"我點頭,喉嚨發(fā)緊。
離開前,我鬼使神差地問:"對了,你最近是不是在查公司什么事?"程昱的動作頓了一下,
幾乎難以察覺:"怎么突然問這個?""就是...感覺你最近電話很多。
"我裝作漫不經(jīng)心。"常規(guī)審計而已。"他揉揉我的頭發(fā),"別擔心。"他的眼睛在說謊。
前世在一起三年,我能分辨出他每一個微表情。程昱確實在調查什么,而且不想讓我知道。
程昱執(zhí)意送我回家,我拗不過他。出租車停在我的公寓樓下時,
一陣違和感襲來——我明明住在7樓,但電梯按鈕旁的門牌顯示我現(xiàn)在的公寓在5樓。
"怎么了?"程昱看我盯著電梯按鈕發(fā)呆。"沒什么,就是有點恍惚。"我勉強笑笑。
鑰匙插入鎖孔,推開門的一瞬間,我僵在了門口。
公寓的布局完全不同——沙發(fā)從左邊換到了右邊,電視墻變成了書架,
連窗簾都從藍色換成了灰色。"你確定沒事?"程昱擔憂地看著我,"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我反應過度地搖頭,"我就是...需要睡一覺。"關上門后,
我迅速檢查了整個公寓。衣柜里的衣服是我的風格但款式略有不同,
冰箱上貼的便簽寫著"別忘了周六看房",書桌上的設計稿是我不記得接過的項目。
這個世界的"寧微"似乎和前世有微妙差異。床頭柜抽屜里,
一個牛皮紙信封引起了我的注意。里面是一張名片——私家偵探林政,
背面用鋼筆寫著"證據(jù)已找到,務必小心"。我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前世我從未見過這張名片,
也不認識什么私家偵探。但"證據(jù)"二字與酒會上聽到的對話形成了詭異的呼應。
撥通名片上的電話時,我的心跳快得發(fā)疼。"林政。"一個低沉的男聲。"我是寧微。
"我試探道,"程昱的女朋友。"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寧小姐,我們見面談吧。
"一小時后,我坐在咖啡館最角落的位置,對面是一個四十出頭、眼神銳利的男人。
他推給我一個文件袋:"程先生預付了尾款,這是全部資料。""他雇你調查什么?
"我直接問道。林政挑了挑眉:"你不知道?"他壓低聲音,"程氏集團近兩年的財務異常,
特別是與趙氏集團合作的北區(qū)項目。你男朋友懷疑公司高層洗錢,而且金額巨大。
"趙氏集團。那個趙總。"他有危險嗎?"我的聲音繃緊。"如果他繼續(xù)查下去,有。
"林政意味深長地說,"我昨天剛把關鍵證據(jù)交給他,
今天就接到匿名電話警告我'別多管閑事'。"我的血液瞬間凍結。前世程昱車禍前一周,
曾提到公司有些"麻煩事",但我當時忙于工作沒放在心上。
如果他是因為調查這件事而被..."寧小姐?"林政皺眉,"你臉色很差。
""我需要所有資料的復印件。"我緊緊攥著文件袋,"尤其是能證明趙氏集團涉案的部分。
"離開咖啡館時,夕陽將街道染成血色。我站在十字路口,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
突然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重生。程昱的死或許從來不是意外,而我現(xiàn)在有機會改變一切。
手機震動,程昱發(fā)來消息:【臨時加班,火鍋改明天?愛你。】我凝視著那個"愛你",
淚水再次模糊視線。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第三章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我睜開眼,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夕。
身旁的位置空著,但床單上還殘留著體溫和淡淡的松木香。廚房傳來煎蛋的滋滋聲。
我躡手躡腳走到門口,看著程昱背對著我忙碌的身影。他穿著那件我最喜歡的深藍色家居服,
頭發(fā)因為睡姿而翹起一撮,正哼著走調的歌翻動鍋里的荷包蛋。這一幕太過熟悉又太過珍貴,
我的眼眶又開始發(fā)熱。前世每個他比我早起的周末,都是這樣開始的。"偷看要收費的。
"程昱突然轉身,嘴角掛著狡黠的笑。我沖過去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背上。真實的體溫,
真實的心跳。"怎么了?"他關火轉身,捧起我的臉,"最近這么黏人?""怕你跑了。
"我半開玩笑地說,卻忍不住又抱緊他。早餐后,程昱去洗澡,
我迅速翻看他放在茶幾上的公文包。前世的我絕不會做這種事,
但現(xiàn)在我必須知道他在調查什么。文件大多是普通的設計方案,
直到我在夾層摸到一個U盤——純黑色,沒有任何標記。浴室水聲停了,
我趕緊把東西放回去。程昱擦著頭發(fā)走出來時,我已經(jīng)裝作在沙發(fā)上看雜志。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彎腰親了親我的額頭。"趕設計稿。"我隨口答道,"你呢?
""公司季度審計,一堆破事。"他皺眉的表情轉瞬即逝,但沒逃過我的眼睛。審計?
還是調查?我想起林政說的財務異常。前世程昱車禍后,程氏集團確實爆出過財務丑聞,
但很快平息,沒人深究。"對了,"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上次你說和趙氏集團有合作?
我們公司可能也要和他們接洽,了解下他們靠譜嗎?
"程昱系領帶的手頓了一下:"你們要和趙世勇合作?"趙世勇。
這個名字像冰塊滑進我的衣領。酒會上那兩個男人提到的"趙總"。"只是初步接觸。
"我觀察著他的反應,"你認識他?""商業(yè)酒會上見過。"程昱的語氣平淡得不自然,
"這人風評不太好,最好保持距離。"他系好領帶,拿起公文包和車鑰匙:"晚上可能加班,
別等我吃飯。"門關上后,我立刻給林政發(fā)了消息:【查趙世勇和程氏集團的關系,
越快越好。】——————接下來的兩周,我過著雙重生活。白天是溫柔體貼的女友,
晚上是暗中調查的復仇者。我學會了偷偷復制程昱的文件,在他洗澡時檢查他的手機,
甚至跟蹤他去過幾次可疑的會面地點。奇怪的是,程昱似乎也在隱瞞什么。他加班次數(shù)變多,
回家時身上有時帶著陌生的古龍水味,手機里多了幾個沒有保存的聯(lián)系人。最可疑的是,
他書房的抽屜上了鎖——前世我們的公寓里根本沒有這個抽屜。周五晚上,
程昱破天荒地提前回家,手里還拿著一束向日葵。"明天請假了。"他把花遞給我,
"帶你去個地方。""去哪?"我接過花,警惕地聞了聞——只有花香,
沒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秘密。"他眨眨眼,"收拾下過夜的行李,明天一早出發(fā)。
"我整晚都在猜測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調查,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第二天,
程昱開車帶我去了城郊的青山湖——前世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最近你壓力太大。
"停好車后,他揉揉我的頭發(fā),"需要放松。"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小路上,
程昱背著野餐籃,一手牽著我在林間穿行。熟悉的場景讓我恍惚——前世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做過同樣的事,就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一周年紀念日。"這里。
"他帶我來到湖邊一塊平坦的草地,鋪開野餐墊,"怎么樣?""完美。"我輕聲說,
喉嚨發(fā)緊。程昱從籃子里拿出三明治、水果和我最愛的那家檸檬撻。
他還帶了一瓶氣泡酒和兩個塑料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配置。
"你最近..."他斟酌著詞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為什么這么問?""半夜說夢話,經(jīng)常翻我東西,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還有三次半夜我醒來發(fā)現(xiàn)你在查資料。"血液沖上我的臉頰。
我以為自己足夠小心。"工作壓力大。"我低頭擺弄餐巾紙,"新項目甲方太難纏。
"程昱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寧微,你知道你撒謊時會不自覺地眨右眼嗎?"該死。
他太了解我了。"我只是..."我搜腸刮肚找借口,"做了個很真實的夢,夢見你出事了。
醒來后總覺得不安,怕夢會成真。"這不算完全的謊言。程昱的表情軟化下來,
他把我拉進懷里:"傻不傻,夢都是反的。"他的心跳穩(wěn)健有力,我閉上眼睛,
試圖將這個瞬間刻進骨髓。
如果這就是重生的意義——讓我有機會好好珍惜每一刻與他在一起的時光。傍晚時分,
夕陽將湖面染成金色。程昱脫了鞋襪坐在湖邊,我靠在他肩上,兩人靜靜地看著落日。
"程昱。"我輕聲喚他。"嗯?"我轉身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夕陽的溫度和湖水的氣息,比記憶中任何一個吻都要真實。程昱先是驚訝,
隨即回應著我,手指穿過我的發(fā)絲。"這是怎么了?"分開時,他額頭抵著我的,呼吸不穩(wěn)。
"沒什么。"我微笑,"就是想吻你。"他眸色轉深,再次吻住我,這次更加深入而熱烈。
當我們倒在野餐墊上時,遠處傳來游人的笑聲,程昱懊惱地埋在我頸間嘟囔:"回去再繼續(xù)。
"——————周一上班,小林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今晚的酒會別忘了,
聽說趙氏集團的老總也會來。"我手中的筆掉在地上。趙世勇。"哪個趙氏?""還有哪個?
趙世勇?。?小林壓低聲音,"據(jù)說超難搞,但手上有幾個大項目??偙O(jiān)點名要你參加,
說你的設計風格他可能會喜歡。"這可能是接近趙世勇的最好機會。
前世我只在新聞上見過他的照片,那個在程昱葬禮后一周收購了程氏集團部分股份的男人。
酒會在凱悅酒店頂層。我穿了條低調的黑色連衣裙,化了淡妝。程昱今晚要加班,
不知道我來這種場合——他一定會反對。會場觥籌交錯,我端著一杯香檳,目光掃視人群。
當那個梳著背頭、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入場時,我立刻認出了他——趙世勇。
酒會上談論"完美解決"的兩人之一。"寧設計師!"總監(jiān)拉著我走向趙世勇,
"這位就是我們公司的寧微,北區(qū)項目的設計負責人。"趙世勇約莫五十出頭,
眼睛小而銳利,握手時力道大得讓人生疼。"久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聽說寧小姐的設計很有...創(chuàng)意。""趙總過獎。"我微笑,強忍抽回手的沖動,
"我對趙氏集團的環(huán)保項目很感興趣。"兩杯香檳下肚,我裝作微醺,
有意無意地透露"程氏集團最近審計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趙世勇的眼神立刻變了,
他靠近一步:"寧小姐認識程氏的人?""我男朋友在那里工作。"我假裝失言,捂住嘴,
"啊,這個應該保密...""當然,當然。"趙世勇遞給我一張名片,"有機會一起吃飯,
我對程氏的項目也很感興趣。"回家路上,我反復檢查是否被跟蹤。剛進公寓,
手機響了——程昱。"你在哪?"他的聲音異常冷峻。"家啊。"我脫下高跟鞋,"怎么了?
""我就在家里。"血液瞬間凍結。我忘了程昱有備用鑰匙。"我...出去買點東西。
""是嗎?"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
"那為什么小林發(fā)消息說'今晚和趙總聊得不錯'?"該死的職場八卦精。"程昱,
我可以解釋——""立刻回來。"他掛斷了電話。出租車像蝸牛一樣爬行。
我攥著趙世勇的名片,思考如何圓謊。程昱的反應太激烈了,他一定知道什么。
公寓燈火通明。程昱站在客廳中央,面色陰沉得可怕。"你去找趙世勇干什么?
"他單刀直入。"公司安排,我沒辦法拒絕。"我放下包,故作輕松,"怎么了?你認識他?
""離他遠點。"程昱一字一頓,"那人不安全。""為什么?"我試探道,
"你們有業(yè)務沖突?"程昱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強壓怒火:"寧微,
有些事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但請你相信我,趙世勇不是普通的商人,他很危險。""那你呢?
"我反問,"你最近在查什么?為什么突然對我保密?"我們四目相對,空氣中火花四濺。
這是重生后第一次,我們之間劍拔弩張。最終程昱先敗下陣來。
他揉著太陽穴坐下:"我只是...不想你卷入麻煩。"我坐到他身邊,
握住他的手:"程昱,我們是戀人。無論什么麻煩,都應該一起面對。"他凝視著我,
眼神復雜。有那么一瞬間,我以為他會坦白一切。但最后他只是把我拉進懷里,
聲音悶在我發(fā)間:"我不能失去你。"這句話像刀子扎進我心里。
我才是那個不能失去他的人,所以才要調查這一切。"答應我,別再接近趙世勇。
"他捧起我的臉,"求你了。"在他擔憂的目光中,我點了點頭。
但內心已經(jīng)下定決心——為了保護他,我必須冒這個險。---第四章凌晨三點,
程昱的呼吸聲均勻而綿長。我輕輕挪開他搭在我腰上的手臂,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書房里,
我打開臺燈,調至最暗。電腦屏幕的光映在我臉上,
集的所有資料——偷拍的程昱文件照片、林政提供的調查報告、趙世勇公開的商業(yè)活動記錄。
我將它們一張張鋪在桌面上,像拼圖一樣試圖找出關聯(lián)。"找到了。
"我咬住嘴唇抑制住驚呼。一張模糊的照片上,趙世勇與程氏集團的副總劉昌明站在一起,
背景看起來是某家私人會所。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是上個月,而根據(jù)公開日程,
那天劉昌明應該在深圳出差。
更可疑的是劉昌明手中拿著的文件袋——上面印著程昱正在負責的項目編號。
我迅速將這張照片與林政提供的銀行流水對比。過去三個月,
一個離岸賬戶向劉昌明親屬的戶頭定期轉賬,
金額恰好與程氏集團北區(qū)項目的幾筆異常支出吻合。"洗錢..."我輕聲自語。
前世程昱死后,劉昌明迅速升職,半年后卻突然辭職出國。當時媒體猜測是與財務丑聞有關,
但最終不了了之。我將關鍵證據(jù)掃描到一個新建郵箱,匿名發(fā)給了程昱的工作賬號。
發(fā)件人署名"一個朋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04:17。我關掉電腦,正準備回臥室,
卻聽到廚房傳來玻璃碰撞的輕響。程昱站在冰箱前喝水,只開了櫥柜下的夜燈。
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他轉身看到我,差點打翻水杯。
"嚇我一跳。"他壓低聲音,"怎么起來了?""口渴。"我撒謊道,心跳如雷。
他聽到了書房的聲音嗎?程昱放下杯子,伸手撫上我的臉頰:"做噩夢了?
"他的掌心溫暖干燥,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我突然鼻子一酸——這樣平常的深夜互動,
在前世失去他后,曾是我最懷念的瑣碎之一。"嗯。"我順勢靠進他懷里,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夢見你不見了。""我在這兒。"他收緊手臂,"永遠都在。
"這句話像刀子扎進我心里。我知道他無法保證,
就像前世他出門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晚上見",卻再也沒回來。
程昱突然彎腰將我打橫抱起,我小聲驚呼著摟住他的脖子。他把我放回床上,拉好被子,
然后從背后環(huán)住我。"睡吧。"他的唇貼在我后頸,"明天還上班呢。
"我在他懷中僵硬了片刻。明天——5月27日,我的生日。前世那天,程昱加班到深夜,
我們?yōu)榇舜蟪骋患?。第二天,就是那場致命車禍?!绯康年柟馔高^窗簾灑進來,
程昱已經(jīng)不在床上。廚房傳來煎蛋的聲響,還有他五音不全的哼唱。"生日快樂。
"我剛走進廚房,他就轉身遞給我一杯咖啡,杯沿上歪歪扭扭地用奶油畫了個愛心,
"早餐馬上好。"我接過咖啡,喉嚨發(fā)緊。前世的記憶與當下重疊——同樣的場景,
只是那時我因為他忘了生日而大發(fā)雷霆。"你今天...不加班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程昱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當然不,訂了你最喜歡的意大利餐廳,七點。
"他轉身繼續(xù)煎蛋,不讓我看到他的表情,"對了,我媽讓我們周末回家吃飯,
說好久沒見你了。""好啊。"我應道,心里卻打了個突。前世程昱的父母對我一直很友善,
直到他去世后態(tài)度突然冷淡,甚至在葬禮上拒絕與我同坐。早餐后,程昱說要去公司一趟。
"早點回來接你。"他在門口吻我,眼神閃爍,"穿那條紅裙子好嗎?你穿紅色最美。
"門關上后,我立刻給林政發(fā)了消息:【查一下劉昌明和趙世勇最近的通聯(lián)記錄,
特別關注他們是否提到過程昱?!炕貜秃芸斓絹恚骸緞⒉髯蛲砣チ粟w的私人會所,
談話內容不詳。但有個新發(fā)現(xiàn)——趙世勇在調查你。】我的血液瞬間凍結:【調查我什么?
】【全部。家庭背景、教育經(jīng)歷、甚至醫(yī)療記錄?!苛终貜?,【小心,這人手段狠辣。
】我放下手機,走到衣柜前。程昱說的紅裙子是去年他送我的生日禮物,V領束腰的款式。
當我取出裙子時,一個念頭閃過——他是不是計劃今晚求婚?這個猜測在下午得到了證實。
我在整理臥室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程昱西裝內袋里掉出的小絨盒。打開后,
一枚鉆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簡約的六爪鑲,主鉆周圍一圈藍寶石,
正是我前世隨口提過的理想婚戒款式。我的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住盒子。
前世我們沒走到求婚這一步,總是在"再等等"、"事業(yè)穩(wěn)定些"的拖延中。而現(xiàn)在,
程昱竟然...將戒指放回原處后,我坐在床邊,淚水模糊了視線。這不該發(fā)生的。
如果我改變不了那個結局,這只會讓一切更痛苦。六點半,我穿上紅裙子,化了精致的妝。
鏡中的女人眉眼間有掩不住的憂慮,我強迫自己揚起嘴角。七點整,門鈴沒響。七點十五分,
手機屏幕亮起:【緊急會議,可能要遲到半小時,對不起寶貝?!课疫o手機,
指甲陷入掌心。和前世一樣的開場,只是這次他提前告知了。深呼吸幾次后,
我回復:【沒關系,工作重要。】八點半,程昱終于出現(xiàn),頭發(fā)凌亂,領帶松開,滿臉愧疚。
"對不起,"他一進門就抱住我,"劉昌明突然召集審計組,我實在走不開。""我理解。
"我拍拍他的背,努力掩飾失望,"還去吃飯嗎?""餐廳已經(jīng)沒位了。"他沮喪地說,
"我叫了外賣,我們...在家吃好嗎?"外賣是那家我喜歡的意大利餐廳的招牌菜,
甚至包括提拉米蘇。程昱點了蠟燭,開了紅酒,還放上爵士樂背景。"生日快樂。"他舉杯,
眼神溫柔,"雖然搞砸了晚餐,但我保證補過。""已經(jīng)很好了。"我與他碰杯,
酒液在燭光下像紅寶石般閃爍。我們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新上映的電影,同事的趣事,
計劃中的旅行。程昱異常健談,甚至有些過度熱情,眼睛亮得不自然。十一點,
他突然說:"我去切蛋糕。"然后匆匆進了廚房。我聽到抽屜開合的聲音,
還有他低聲的自言自語。心跳加速,我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廚房燈突然熄滅,
程昱端著插了蠟燭的提拉米蘇走出來,輕聲唱著生日歌。燭光映在他臉上,
勾勒出深邃的輪廓。他在我面前單膝跪下,盤子放在一旁。"寧微。"他聲音有些發(fā)抖,
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絨盒,"我知道這不夠浪漫,在廚房里,還錯過了晚餐..."我捂住嘴,
淚水已經(jīng)涌出。"但我不想再等了。"他打開盒子,鉆戒在燭光下閃爍,"你愿意嫁給我嗎?
"前世夢寐以求的場景就在眼前。我點頭如搗蒜,說不出話。
程昱小心翼翼地將戒指戴在我手上,然后起身緊緊抱住我。"我愛你。"他在我耳邊低語,
"比生命還愛。"這句話讓我崩潰。我抓著他的襯衫后背,哭得像個孩子。
程昱以為這是喜悅的淚水,輕笑著吻我的發(fā)頂,
殊不知我心中滿是恐懼——我能否真的改變命運?還是只是將悲劇推遲?
——————周末去程昱父母家時,我的戒指引起了程母的驚呼。"太美了!
"她拉著我的手細看,然后擁抱我,"歡迎加入我們家。"程父只是點點頭,
說了句"恭喜",就轉身去了書房。這與前世他熱情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別介意,
"程昱低聲說,"老頭最近工作壓力大。"午餐時,
我注意到程母戴了一條獨特的項鏈——銀鏈上掛著一枚藍寶石吊墜,
寶石內部有一道金色紋路,像閃電般貫穿其中。"您的項鏈很特別。"我稱贊道。
程母下意識摸向吊墜:"老物件了,結婚時我婆婆給的。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類似的設計..."我若有所思。
程昱突然插話:"微微最近在設計珠寶系列,職業(yè)病。"他迅速轉移話題,
問起父親的高爾夫比賽。離開前,我去洗手間時路過書房,
虛掩的門內傳來程父低沉的聲音:"...太危險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誰。
""我有分寸。"這是程昱的聲音。"分寸?"程父冷笑,"那你查清楚寧微的背景了嗎?
她父親和趙家的關系?"我的血液瞬間凍結。我父親?他在我十歲時就去世了,
生前只是個普通工程師,怎么會和趙世勇有關系?"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程昱聲音堅決,
"我愛她,這就夠了。""感情用事!"程父提高音量,
"你——"程母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對話戛然而止。我趕緊退回客廳,心跳如鼓。
回程的車上,程昱異常沉默。我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你爸好像不太喜歡我?
""他性格就那樣。"程昱盯著前方的路,"別往心里去。
""他提到我父親...和趙家有什么關系嗎?"車子猛地減速,
程昱轉頭看我:"你聽到了?""只聽到一點。"我老實承認。
程昱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又松開:"沒什么,老一輩有些商業(yè)糾紛,早就過去了。
"他在撒謊。我看向窗外,思緒萬千。程母的項鏈我確實見過——在趙世勇辦公室的照片里,
他身后書架上擺著同樣寶石的擺件。這絕非巧合?;氐郊?,
我立刻聯(lián)系林政:【查我父親和趙世勇的關系,越快越好?!糠畔率謾C,
我看著左手上的鉆戒,心中五味雜陳。程昱在隱瞞什么?我父親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這場重生帶給我的不僅是救贖的機會,更是一個錯綜復雜的謎團,而我必須解開它,
才能真正改變命運。---第五章林政發(fā)來的郵件讓我手指冰涼。
【確認趙世勇與令尊曾是北區(qū)項目合伙人。27年前項目失敗,令尊車禍身亡后,
趙世勇獨占資產成立趙氏集團。附件是當年警方報告副本,案件以意外結案,
但有證人稱看到剎車線被剪斷的痕跡?!课叶⒅聊簧细赣H模糊的黑白照片,喉嚨發(fā)緊。
記憶中那個總是笑著把我扛在肩上的男人,他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而程昱一家知道內情?
更令人不安的是郵件最后一段:【趙世勇計劃在兩周后的慈善晚宴上解決程昱,
消息來源可靠,務必小心?!看壬仆硌?。我迅速翻查日歷——6月15日,
比前世的車禍日期早了近一個月。時間線已經(jīng)改變,但危險依然存在。"在看什么?
"程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迅速切換屏幕。"設計稿。"我轉身微笑,心跳如雷,
"下班這么早?""特意回來陪你。"他俯身吻我額頭,胡茬蹭得我發(fā)癢,"最近總加班,
冷落你了。"我注視著他疲憊卻溫柔的眼睛,胸口一陣刺痛。程昱最近明顯睡眠不足,
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卻還在擔心我的感受。"你應該多休息。"我撫摸他的臉頰,
"公司的事...很麻煩嗎?""常規(guī)審計。"他避開我的目光,這個謊言已經(jīng)輕車熟路,
"對了,下周有個慈善晚宴,公司要求帶伴侶,你有空嗎?"我的手指僵在他臉上。
他主動邀請我去那個危險的場合?"當然。"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什么主題?
""兒童醫(yī)院募捐。"他走向廚房,"趙氏集團協(xié)辦。"趙氏集團。我盯著他的背影,
思緒飛轉。程昱知道危險嗎?還是說...他另有計劃?——————接下來的日子,
我開始刻意與程昱保持距離。白天假裝工作忙減少聯(lián)系,晚上借口趕設計稿睡在書房。
我需要時間和空間去調查,
更需要讓他習慣我的"缺席"——這樣慈善晚宴那天我單獨行動才不會引起懷疑。
但程昱的反應出乎意料。他非但沒有給我空間,
反而變本加厲地"黏人"——早晨做好早餐才讓我起床,
中午突然出現(xiàn)在我公司樓下帶我去吃午餐,晚上無論多晚都等我一起睡。"你到底怎么了?
"周五晚上,我終于忍不住問。程昱正給我按摩肩膀,手法嫻熟得令人心疼。"怕你反悔。
"他半開玩笑地說,手指在我肩頸處輕輕按壓,"婚期越近,你躲得越遠,經(jīng)典婚前恐懼癥。
"我轉身面對他:"我沒有恐懼癥,只是工作忙。""是嗎?"他挑眉,
"那為什么半夜翻我手機?為什么跟蹤我去公司?"血液瞬間沖上我的臉頰。他都知道?
"我...沒有...""書房抽屜里的文件復印件,"他繼續(xù)道,聲音出奇地平靜,
"電腦里的監(jiān)控軟件,還有你包里那個GPS追蹤器。微微,你到底在查什么?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程昱的眼神不是憤怒,而是受傷,
這比任何責備都更讓我難受。"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他握住我的手,
"為什么要這樣?"窗外開始下雨,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填補了室內的沉默。
我該告訴他真相嗎?他會相信重生這種荒謬的事嗎?"我擔心你。"最終我選擇部分事實,
"你最近神神秘秘的,我害怕你...出事。"程昱長嘆一口氣,把我拉進懷里:"我保證,
等過了慈善晚宴,一切都結束了。我會告訴你所有事。"這個承諾讓我后背發(fā)涼。
前世他也說過類似的話,就在車禍前一天?!芰绯?,程昱去公司加班,
我終于有機會單獨行動。我驅車前往父親生前居住的老城區(qū),那里可能還保留著線索。
老房子已經(jīng)易主多次,但社區(qū)中心的檔案室或許還有記錄。
我以"家族史研究"的名義申請查閱27年前的社區(qū)報和活動記錄。泛黃的報紙散發(fā)著霉味。
我小心翼翼地翻閱,尋找父親和趙世勇可能存在的交集。在連續(xù)兩小時一無所獲后,
一份不起眼的社區(qū)簡報引起了我的注意——"本地企業(yè)家贊助兒童醫(yī)院籌建委員會成立",
配圖中站在后排的一個年輕男子酷似年輕時的趙世勇,而委員會名單上有程昱父親的名字!
更令人震驚的是,在簡報角落的一張小組討論照片中,我父親和趙世勇竟然同框,
兩人面前攤開著圖紙,看起來正在熱烈討論什么。
照片說明只簡單標注為"北區(qū)項目籌備會議"。我的手指顫抖著拍下這些照片。
父親從未提過與趙世勇的合作,也從未說過認識程昱一家。為什么?離開檔案室時,
雨下得更大了。我坐在車里給林政發(fā)消息,讓他查北區(qū)項目的更多信息,
特別是父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后視鏡里,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車牌被泥水模糊。
我盯著它直到消失,莫名的不安爬上脊背?;丶衣飞希依@道去了程昱公司,
想看看他是否真的在加班。透過咖啡廳的窗戶,我看到他的辦公室亮著燈,
人影晃動——不止他一個。我冒雨穿過馬路,從消防通道溜進大樓。這個時間前臺無人,
我順利到達程昱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隔著磨砂玻璃,我能分辨出兩個身影——程昱,
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證據(jù)足夠了。"程昱的聲音隱約傳來。"太冒險。
"另一個聲音讓我渾身僵硬——是程父,"趙世勇不會坐以待斃。""正等著他出手。
"程昱語氣堅決,"這次能一網(wǎng)打盡。""你考慮過寧微嗎?"程父的話讓我屏住呼吸,
"如果她知道你利用她接近趙世勇...""我沒有利用她!"程昱突然提高音量,
"我愛她,這完全是兩回事。""那為什么不告訴她真相?"程父冷笑,
"你父親和趙世勇的恩怨,她父親是怎么死的..."一陣耳鳴淹沒了我接下來的聽力。
利用我?接近趙世勇?程昱知道父親的事?無數(shù)疑問在腦海中炸開,我踉蹌后退,
撞倒了走廊上的盆栽。"誰在那里?"程父厲聲喝道。我轉身就跑,心臟狂跳。電梯太慢,
我沖向樓梯間,高跟鞋在臺階上打滑。身后傳來開門聲和程昱的呼喚:"微微?
"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視線。我鉆進出租車,顫抖著報出家里的地址。
程昱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我全部掛斷。利用我。這三個字像刀子一樣反復捅進心臟。
前世今生,我以為的救贖與愛情,原來只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利用?到家后,我沖進浴室,
讓熱水沖刷全身,卻怎么也暖不起來。鏡中的女人面色慘白,
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諷刺地閃爍著。門鈴響了。我裹著浴巾,從貓眼看到渾身濕透的程昱。
"微微,開門。"他的聲音沙啞,"我們需要談談。""沒什么好談的。"我隔著門說,
"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利用我接近趙世勇?真高明。
"程昱沉默了幾秒:"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怎樣?"我猛地拉開門,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父親的事?知道我父親可能是被趙世勇謀殺的?卻一個字都不告訴我?
"程昱站在雨中,襯衫濕透貼在身上,頭發(fā)滴著水:"進來說好嗎?""不!"我后退一步,
"我要真相,現(xiàn)在就要。""好。"他深吸一口氣,"是的,我一開始接近你,
確實因為你是寧建國的女兒。"這個承認像一記重拳擊中我的胃部。我抓緊門框才沒有跌倒。
"但后來我愛上你了,真的。"程昱上前一步,"我調查趙世勇不僅為父親報仇,
也為查清你父親的死因。我想等一切結束再告訴你,怕你卷入危險...""騙子!
"我抓起門口的雨傘砸向他,"你們都一樣!把我當棋子!我父親死了,你也要死了,
而我像個傻子一樣想救你!"程昱愣住了:"什么叫我'也要死了'?""慈善晚宴!
"我失控地喊道,"趙世勇計劃在那里殺你,就像他殺我父親一樣!就像前世那樣!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程昱的表情從震驚變成困惑,
最后化為擔憂:"微微...你在說什么?"雨水打在我們之間的地面上,
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進來吧。"我轉身走進屋內,"我會告訴你一切,
但你要保證不打斷我,不認為我瘋了。"程昱跟著我進來,拿了條毛巾擦頭發(fā),
然后坐在沙發(fā)另一端,保持距離,仿佛怕刺激到我。我從車禍重生開始講起。前世的死亡,
酒會上聽到的對話,重生后的調查,以及我如何確定趙世勇計劃在慈善晚宴上對他不利。
程昱全程沉默,眉頭越皺越緊。"...我知道這聽起來像妄想癥。"我苦笑,
"但林政可以證實部分調查結果。至于重生...我無法證明,但我知道一些尚未發(fā)生的事。
""比如?"程昱終于開口,聲音謹慎。"你右臀上有個胎記,形狀像澳大利亞。"我說,
"你十歲時從秋千上摔下來,門牙缺了一角,后來補的。你第一次約我去青山湖野餐,
帶了超市買的三明治,
昱臉色變了:"這些都可以通過調查或猜測——""劉昌明的情婦住在碧水灣8棟1702。
"我打斷他,"他每周三晚上去那里,用現(xiàn)金付房租。
趙世勇辦公室保險箱密碼是他女兒生日倒序,里面藏著一把槍和北區(qū)項目的原始合同。
"程昱徹底僵住了。這些信息絕非外人能輕易知曉。"還有這個。"我拿出手機,
翻出剛拍的老照片,"今天在社區(qū)檔案室找到的。我父親和趙世勇,還有你父親,
27年前就認識。而我父親死于'意外'車禍,就像你差點遭遇的那樣。"程昱接過手機,
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當他再次抬頭時,
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前世我真的死了?""在6月28日。
"我哽咽道,"我們吵架后你開車出去,在城北十字路口被貨車撞上。警方說是意外,
但我一直懷疑..."程昱突然站起身走向陽臺,雙手撐在欄桿上。雨已經(jīng)小了,
但他的肩膀在微微發(fā)抖。我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不知過了多久,他轉身回來,
臉色蒼白但平靜:"我需要驗證一些事。今晚我回父母家,明天給你答復。
"他沒有說相信或不相信,只是拿起外套和車鑰匙離開了。我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