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剛被推出產(chǎn)房，臉色白得像張紙。我立馬翻出住院繳費記錄，
點開計算器按了幾下：“6630塊，報銷完你轉(zhuǎn)我3300就行。
”她原本半閉的眼睛突然睜大，眼眶迅速紅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枕頭上。
我愣住了結(jié)婚前白紙黑字說好的AA制，水電費、買菜錢，
連看電影買爆米花的錢都分得清清楚楚，怎么到生孩子就變了？
預(yù)覽我媳婦林雨桐是個過日子仔細的人。剛談戀愛時，她就常念叨 “親兄弟明算賬”，
約會吃飯都是主動掏手機掃碼，非得和我平攤飯錢。后來談到結(jié)婚，
我們順理成章地約定婚后工資各管各的，家里花銷也對半分。
連生幾個孩子、孩子跟誰姓這種大事，都在領(lǐng)證前掰扯得明明白白。一人一個姓氏，
誰也不吃虧。去年冬天雨桐預(yù)產(chǎn)期到了。在產(chǎn)房外守了六個小時，
聽見護士喊 “母子平安” 的瞬間，我懸著的心才落了地。等她被推回病房，
我翻出手機里的繳費記錄，住院費報銷后實際支出 6630 塊。想著她剛遭完罪，
我特意少算 15 塊，湊個整說：“雨桐，這次住院費你出 3300 就行。
”病房里暖氣開得足，雨桐卻突然打了個寒顫。她原本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
眼神里滿是陌生：“張明遠，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我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你就惦記這點錢？
”我被她吼得發(fā)懵，手機差點掉地上。結(jié)婚這三年，我倆連水電費都算得清清楚楚，
她平時算賬比我還利落，怎么這會兒變了臉色？“這不是結(jié)婚前就說好的嗎？
生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當初也同意 AA 制的?！蔽胰滩蛔√岣呱らT，
走廊里護士探頭看了我們一眼。雨桐嘴唇抖得厲害，剛生產(chǎn)完的虛弱混著怒意，
臉漲得通紅：“你當生孩子是去菜市場買菜？我疼了整整十二個小時，打催產(chǎn)針、側(cè)切，
這些你替我受過嗎？說好了的事，怎么到關(guān)鍵時候就這么冷血？”我心里 “咯噔” 一下，
突然想起她生產(chǎn)時的慘叫聲確實撕心裂肺?？梢?guī)矩就是規(guī)矩，總不能因為吃點苦頭就反悔吧？
“行，等你出院再轉(zhuǎn)錢，我也不催你?！蔽野咽謾C塞回口袋，轉(zhuǎn)身給她倒了杯水，
卻聽見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仡^時雨桐正咬著牙在手機上打字，指尖蒼白得沒血色。
沒一會兒手機 “?！?地響了一聲，3315 塊到賬提示彈出來。
她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扔，背過身去不再看我。我盯著那多出來的 15 塊，想說點什么，
喉嚨卻像被棉花堵住了。當時我以為這事翻篇了，沒想到出院回家后，雨桐收拾了幾件衣服，
抱著孩子回了娘家。我給她發(fā)消息，只回了句 “讓我靜靜”。晚上躺在床上，
摸著空蕩蕩的枕邊，我盯著天花板想：明明是她先違反約定，怎么倒像是我做錯了什么？
出院后的第三天，雨桐在視頻里突然問我：“你媽什么時候過來？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剛加載完的游戲界面，拇指正滑動著調(diào)整角色視角，
隨口回了句：“來不了?！甭犕怖飩鱽韹雰旱奶淇蘼?，被她手忙腳亂捂住話筒的聲音蓋住。
我知道她想問什么，其實那天在產(chǎn)房外，我媽提著保溫桶趕來，聽見護士說是女孩，
保溫桶 “咚” 地砸在地上，小米粥濺出來燙紅了她的手背。她抹著眼淚說家門香火斷了，
轉(zhuǎn)身就坐大巴回了老家?，F(xiàn)在我哪敢再提讓她來的事？“你媽說過要幫我?guī)Ш⒆拥摹?/p>
”雨桐聲音發(fā)顫，我聽見她那邊有奶瓶碰撞的叮當聲，“我側(cè)切傷口還沒長好，
抱孩子都費勁......”“家里農(nóng)活忙，走不開?！蔽尹c了根煙，煙灰落在鍵盤縫隙里，
“等下次生兒子再說吧，到時候你在村里也能挺直腰板?！边@話是我媽教我的，
她總說女人生不出兒子，到哪兒都抬不起頭。手機突然劇烈震動，
視頻畫面里晃動著她蒼白的臉。她搶過孩子奶奶遞來的紙巾，聲音拔高：“張明遠，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重男輕女？當初要不是你媽拍胸脯保證，
說孩子她全包，我工作正上升期根本不想生孩子！”我差點笑出聲。
她果然被城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帶壞了。村里哪個媳婦不是生不出兒子就接著生？
我把煙按滅在可樂罐里，鍵盤上的 WASD 鍵被煙熏得發(fā)黃：“你別胡攪蠻纏，
想好好過就聽話，不想過就......”“就怎么樣？離婚？
” 她突然把手機懟到嬰兒床前，屏幕里女兒皺著小臉在哭，口水把襁褓浸出深色的印子，
“你研究生畢業(yè)了不起？我一個月工資頂你半年獎金，
要不是因為你......”這話像根刺扎進心里。我確實靠著她的工資還房貸，
可男人的尊嚴哪能被戳破？“你不過是個大專生！離了我，你帶著拖油瓶能找到什么好歸宿？
”我抓起桌上的煙灰缸重重砸在茶幾上，玻璃震出蜘蛛網(wǎng)似的裂紋。她突然安靜下來，
屏幕里只有女兒的抽噎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慢慢把手機轉(zhuǎn)向自己，
眼睛腫得像核桃：“張明遠，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你以為現(xiàn)在還有女人吃你這一套？
”我想起我媽說的 “老婆不能慣”，想起村里二嬸被三叔打到流產(chǎn)還不敢吭聲，
血液突然沖上腦門。等反應(yīng)過來時，手機已經(jīng)摔在地上，我的巴掌重重落在她臉上。
清脆的響聲里，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混著屏幕碎裂的紋路，
在我眼前炸開。我正被小舅子揍得滿地打滾，后腦勺 “咚” 地磕在茶幾角上。
玻璃茶幾早被煙灰缸砸出裂紋，這會兒又發(fā)出 “咔嚓” 一聲脆響，
鋒利的玻璃碴子扎進我胳膊?？蛷d地板上，丈母娘帶來的飯盒里，紅燒排骨和米飯糊成一團，
湯汁正順著瓷磚縫隙滲進木地板。“你放開我女婿！” 丈母娘突然撲上來拽小舅子胳膊，
染成棕色的頭發(fā)亂得像團草。小舅子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
還在罵罵咧咧：“這種人也配當丈夫？姐你看看他，孩子剛出生就動手打人！
”我蜷縮在墻角喘氣，鼻腔里全是血腥味。門牙被打掉半顆，說話漏風(fēng)：“林雨桐，
你就看著你弟打我？”可她抱著孩子站在玄關(guān)背對著我，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動。
我心里騰起無名火，掙扎著站起來，后槽牙咬得發(fā)酸：“行，你們家有種！這日子不過了！
”預(yù)覽摔門出去時，樓道感應(yīng)燈忽明忽暗。我摸出手機給朋友打電話，
聲音帶著哭腔：“兄弟，來接我…… 我被人打了?！焙笠曠R里我看見自己嘴角腫得老高，
襯衫扣子崩掉兩顆，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接下來幾天，我窩在朋友家打游戲，
手機調(diào)成靜音。直到我媽踹開房門，手里攥著手機直哆嗦：“你媳婦訂了個啥月子會所！
”她把手機懟到我眼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我看不清，
只看見 “68800 元” 幾個大字格外刺眼?！靖魑豢垂倮蠣斎绻X得小張寫的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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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每天更新1-2篇短篇故事】“六萬八？夠咱老家蓋半棟房了！”我騰地站起來，
碰倒了旁邊的啤酒罐。泡沫順著地板流到床腳，我突然想起結(jié)婚時丈母娘要的八萬八彩禮，
心里更堵得慌，“她就是故意氣我！”我媽在客廳來回踱步，
拖鞋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音：“當年我坐月子，連雞蛋都得省著吃?，F(xiàn)在倒好，
花這么多錢享?！彼蝗煌Ｗ?，眼睛亮得嚇人，“讓她把這錢給我！我去伺候月子，
又省錢又能看著她！”我盯著手機通訊錄里林雨桐的名字，手指懸在上面半天沒動。
上次視頻吵架后，她朋友圈設(shè)成了三天可見。我咬咬牙按下?lián)芴栨I，
聽筒里傳來 “嘟嘟” 聲，心里卻盤算著：只要她肯服軟，把錢要回來，這事兒就翻篇。
手機聽筒里的彩鈴?fù)蝗粩嗔?，林雨桐的聲音像塊冰似的砸過來：“什么事？
”我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聽見那邊傳來嬰兒的咿呀聲，還有電視新聞模模糊糊的背景音。
我靠在朋友家的舊沙發(fā)上，腳邊堆著幾個空泡面桶。本來想好的客套話全咽了回去，
直接說：“把月子中心退了，錢給我媽。讓她去照顧你，之前的事就算了。
以后別總跟我頂嘴，好好孝順我媽，日子還能過下去?！蔽叶⒅鴫ι系羝岬暮?，
心里想著只要她服軟，這事就能翻篇。突然聽筒里傳來一陣嘈雜，
小舅子的大嗓門震得我耳朵生疼：“張明遠你還要臉不？我姐生孩子遭那么大罪，
你不出錢不出力，現(xiàn)在倒惦記起那點錢！我姐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
”我下意識看了眼鏡子里自己還沒消腫的臉，等著林雨桐能說句話。
可那邊除了小舅子的叫罵，只有孩子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白屇憬憬与娫?！
” 我把煙蒂按在可樂罐里，鋁皮被燙出個黑印。等了幾秒林雨桐的聲音又響起來，
比剛才更冷：“說吧?！蔽覔钢嘲l(fā)破洞處露出的海綿，咬著牙說：“只要你把錢給我媽，
這事就這么算了。等你回了家......”“我們離婚吧?！?她突然打斷我。
我握著手機的手僵住了，泡面桶被踢翻在地，湯汁濺到褲腳都沒察覺：“你瘋了？
哪個男人會要帶著拖油瓶的女人？你以為離了我還能找到更好的？
”我站起來在屋里來回踱步，踢到墻角的啤酒瓶，玻璃碴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不用你操心。孩子歸我，我們一直各花各的，也沒什么好分的。等出了月子，去辦手續(xù)。
”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就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結(jié)婚時她家陪嫁的洗衣機突然在腦海里閃過。這婚要是離了，不僅拿不到月子中心的錢，
以后每個月還得給撫養(yǎng)費?！跋腚x婚？我不同意！只要我不簽字，你這輩子都是我老婆！
”我對著手機吼完，用力把手機摔在床上，彈簧床墊發(fā)出 “吱呀” 一聲。
窗外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雨水拍打著生銹的防盜網(wǎng)。我盯著手機，
心里盤算著她娘家那套三居室的房子，還有她工作攢下的存款。這婚絕對不能離，
就算拖著也得把該拿的都拿到手。正盯著手機里林雨桐的聊天界面琢磨怎么拿捏她，
手機突然在褲兜里震起來。我媽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聽筒里炸出來：“明遠！
月子中心說只要你去就能退錢！趕緊的，晚了雨桐該住進去了！”我騰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
膝蓋撞得茶幾上的煙灰缸 “當啷” 響。早知道能退錢，剛才電話里何必跟她撕破臉？
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腦子里已經(jīng)盤算開了：林雨桐現(xiàn)在沒地方落腳，退了月子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