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霓虹燈下的較量我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方案，第三十七次修改，
眼睛酸澀得像是被砂紙摩擦過。窗外，上海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霓虹燈開始閃爍，
寫字樓里的燈光卻依然亮如白晝。“林總監(jiān)，周總說這個方案還是不行。
“助理小林站在我辦公室門口，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同情。我揉了揉太陽穴，
感覺那里有一根血管在突突跳動。“他有沒有說哪里不滿意？““還是老問題，
說創(chuàng)意不夠'爆'，執(zhí)行成本太高，而且...“小林猶豫了一下，
“他說您的風格太保守了，不符合現(xiàn)在年輕人的審美?！拔依湫σ宦?，
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周沉，公司新來的執(zhí)行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三十歲出頭，
從國際4A空降過來的“天才“。自從他上個月入職，我的每一個方案都被批得體無完膚。
“告訴他，我會在明天早會前改好?！拔谊P掉文件，突然覺得辦公室的空調冷得刺骨。
小林點點頭離開了，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三十二歲，在這個行業(yè)已經(jīng)不算年輕。
五年前我加入這家本土廣告公司時，還是創(chuàng)意部最年輕的總監(jiān)，
現(xiàn)在卻成了周沉口中“跟不上時代“的老派人物。手機震動起來，
是閨蜜蘇雯的消息：“老地方，八點，別遲到?！拔铱戳丝幢?，已經(jīng)七點四十。
迅速收拾好東西，把筆記本電腦塞進包里——今晚注定又是個熬夜的夜晚。
“藍調“是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酒吧，我和蘇雯的固定據(jù)點。推門進去時，
蘇雯已經(jīng)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擺著兩杯馬天尼。“看你這表情，又被周公子虐了？
“蘇雯推過一杯酒給我。我一口喝掉半杯，酒精灼燒著喉嚨，
卻奇異地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了些?！八盐覟榍迦V泉水做的方案全否了，
說不夠'年輕化'。那可是我們合作了三年的老客戶！““聽說他在挖你團隊的人？
“蘇雯壓低聲音。我點點頭，感覺胃部一陣絞痛。過去兩周，
已經(jīng)有三個資深文案和美術指導被周沉約談過?！八胍M建自己的'夢之隊'，
我這個'前任'自然礙眼?！啊澳愕孟朕k法反擊，“蘇雯皺眉，“不能讓他這么欺負人。
““怎么反擊？他背后有總部大老板撐腰?！拔铱嘈χ鴵u頭，“現(xiàn)在只能忍，把方案做好，
證明我的價值?！疤K雯嘆了口氣，正要說什么，突然她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眼睛微微睜大。
“天啊，那是季遠嗎？“我的背脊瞬間僵直，這個名字像電流一樣擊中我。七年了，
我從未想過會在這種場合再次遇見他?！皠e回頭，“蘇雯興奮地低聲說，“他在吧臺那邊，
一個人。老天，他比大學時更有味道了?！拔覐娖茸约罕３宙?zhèn)定，
手指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不得不放下酒杯。季遠，我大學暗戀了整整四年的學長，
建筑系的風云人物，畢業(yè)前夕不告而別去了美國深造的人?！八裁磿r候回國的？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不自然。“不知道，但這是個機會??！“蘇雯擠眉弄眼，
“你當年不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拔掖驍嗨?，卻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吧臺方向。
即使隔著昏暗的燈光和嘈雜的人群，我也能一眼認出那個背影——挺拔如松，
卻又帶著藝術家特有的不羈。就在這時，像是感應到我的目光，季遠突然轉過身來。
我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他的眼睛還是那么亮，像是盛滿了星光。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舉起酒杯向我示意。“他認出你了！“蘇雯激動地掐我的手臂，
“快，打個招呼！“但我卻像被釘在了座位上，動彈不得。
太多回憶涌上心頭——圖書館的偶遇，設計課的并肩合作，
畢業(yè)前那封始終沒勇氣送出的信...季遠卻已經(jīng)朝我們走來，步伐從容。
他穿著簡單的深藍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比起大學時代，
他的輪廓更加堅毅，眼角有了細紋，卻更添魅力?！傲窒?？“他的聲音比記憶中低沉，
帶著一絲不確定，“真的是你？“我強迫自己露出微笑：“季學長，好久不見?！啊疤炷?，
七年了吧？“他在我們對面自然地坐下，“你一點都沒變?！啊膀_人，“蘇雯插嘴，
“我們夏夏現(xiàn)在可是廣告公司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女強人了?！凹具h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臉上，
讓我臉頰發(fā)燙?！安灰馔?，她一直很有才華?！八D向蘇雯，“你是蘇雯吧？
我記得你們總是形影不離。“他竟然記得蘇雯的名字。這個細節(jié)莫名讓我心頭一暖。
“你現(xiàn)在...在上海工作？“我努力讓自己的問題聽起來只是禮貌的寒暄?！班牛?/p>
去年回來的?！凹具h晃了晃酒杯，“和朋友合伙開了家建筑設計工作室，勉強糊口。
““季遠建筑設計？“蘇雯驚呼，“天啊，那可是業(yè)內新銳！
上個月《ELLE DECORATION》還專題報道了你們！“我驚訝地看著他。
原來他已經(jīng)這么成功了。季遠謙虛地笑了笑：“運氣好而已?！八哪抗庥致浠匚疑砩?，
“你呢？在哪個公司？““眾合廣告，做創(chuàng)意總監(jiān)?！拔艺f出公司名字時，
突然想到明天還要面對周沉和那個該死的方案，表情不自覺地黯淡下來。
季遠敏銳地察覺到了：“工作不順心？““職場日常而已?！拔逸p描淡寫地帶過，
不想在重逢時倒苦水。但蘇雯這個大嘴巴立刻接話：“她被人針對了，
新來的總監(jiān)處處刁難她?！啊疤K雯！“我瞪了她一眼。
季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眾合...我好像認識你們公司的誰...“他皺眉思考了一下，
“周沉？上周剛在一個活動上見過?！拔业男某亮讼氯?。世界真小，
季遠竟然認識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八俏覀児拘聛淼膱?zhí)行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啊霸瓉砣绱?。
“季遠的表情變得微妙，“他確實...很有性格。
“這個委婉的評價讓我忍不住笑了：“你可以直接說他是個傲慢的混蛋?！凹具h也笑了，
眼角的紋路舒展開來：“看來我的第一印象沒錯?！拔覀冎g的氣氛突然輕松起來，
仿佛回到了大學時代那種無話不談的默契。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我們聊起共同認識的朋友，
母校的變化，各自這些年的經(jīng)歷。季遠說起他在紐約的艱難起步，我分享做廣告的趣事，
刻意避開了工作中的不如意。“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有個早會?！白罱K我看了看表，
遺憾地說。季遠點點頭，拿出手機：“留個聯(lián)系方式？改天...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
“我輸入他的號碼，心跳加速。這只是一個老友重逢的禮貌邀約，我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走出酒吧時，夜風拂過發(fā)燙的臉頰。季遠堅持要為我們叫車，站在路邊時，
他的肩膀偶爾碰到我的，帶來一陣微妙的觸電感。“你的車到了。“他為我拉開車門，
手輕輕護在車頂，“晚安，林夏。““晚安?！拔易M車里，
透過車窗看他站在路燈下的身影，修長而孤獨。車子啟動后，
蘇雯立刻抓住我的手臂：“他對你有意思！絕對的！““別胡說，只是老同學敘舊。
“但我摸出手機，看著通訊錄里新增的“季遠“兩個字，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氐郊遥?/p>
我泡了杯咖啡，打開電腦繼續(xù)修改方案。但季遠的笑容不斷浮現(xiàn)在腦海中，打亂我的思緒。
七年過去，我以為自己早已忘記那種心動，但今晚證明我錯了。凌晨三點，方案終于改完。
我癱在沙發(fā)上，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短信，來自季遠：“睡不著，
想起大學時你幫我做的那個建筑模型。一直沒好好謝你。明天有空嗎？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粵菜館。“我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很久，心跳如鼓。最終，
我回復：“明天晚上七點？把地址發(fā)我。“放下手機，我走到窗前。
上海的夜空難得能看到幾顆星星，就像多年前大學校園里的那些夜晚?；蛟S，
命運給了我第二次機會，在職場最黑暗的時刻，送來了一束意外的光。而明天，
我將同時面對兩個挑戰(zhàn)：周沉的刁難，和與季遠的“約會“。前者讓我胃部絞痛，
后者卻讓我的心輕盈得像要飛起來。2 夜遇舊情人、第二天早晨，
我頂著黑眼圈沖進公司電梯，手里攥著熬夜修改的方案。
電梯鏡面反射出我憔悴的臉——眼睛浮腫，頭發(fā)也只是隨便扎了個馬尾。
我連忙從包里掏出粉餅補妝，至少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通宵的僵尸?！傲挚偙O(jiān)這么拼啊。
“周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手一抖，粉餅差點掉在地上。他不知什么時候進了電梯，
就站在我身后半步遠的地方，身上散發(fā)著某種昂貴的木質香水味?！霸?。“我簡短地回應，
把粉餅塞回包里，刻意拉開距離。周沉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沒打領帶，
領口敞開露出鎖骨。他確實有副好皮囊——高挑身材，輪廓分明的臉，
難怪公司里的小姑娘們私下稱他為“周公子“。但那雙眼睛里總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讓人不舒服?！胺桨父暮昧耍俊八麊?，眼睛盯著電梯樓層顯示。“嗯，已經(jīng)發(fā)到你郵箱了。
““希望這次能看。“他輕笑一聲，“清泉的李總十點就到，別搞砸了。
“電梯停在創(chuàng)意部樓層，他大步走出去，留我站在原地，手指掐進了掌心。深吸一口氣，
我告訴自己保持冷靜。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晚上和季遠的約會。
這個念頭像一束陽光照進陰霾，讓我重新振作起來。
整個上午我都在應付清泉礦泉水的提案會議。周沉坐在會議室盡頭，時不時打斷我的講解，
提出一些無關緊要的挑剔。但出乎意料的是，客戶最終認可了我的方案，只要求做少量調整。
“林總監(jiān)還是了解我們的品牌調性?！扒迦睦羁偱R走時對我說，還特意和我握了握手。
我看到周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心里涌起一絲小小的勝利感。下午三點，
我溜出公司去了附近的沙龍。蘇雯推薦的造型師幫我做了個快速護理，長發(fā)變得柔順有光澤。
“今晚有重要約會？“造型師一邊幫我吹頭發(fā)一邊笑著問。“只是...和老朋友吃飯。
“我盯著鏡子里逐漸煥發(fā)光彩的自己，心跳微微加速。回到家，我站在衣柜前猶豫不決。
太正式顯得刻意，太隨意又不夠重視。最終我選了一條藏藍色的修身連衣裙，
既顯氣質又不失優(yōu)雅，搭配一件輕薄的米色開衫。化了個淡妝，
噴了點香水——柑橘調的前香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七點整，我站在季遠發(fā)來的餐廳門口。
這是一家隱蔽在小巷中的高檔粵菜館，門口只掛著一盞小小的紅燈籠，低調而雅致?！傲窒?。
“我轉身，看到季遠從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襯衫，
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整個人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挺拔。我的喉嚨突然發(fā)緊，
手指不自覺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亂的頭發(fā)。“你來得正好。“他微笑著走近，“我剛停好車。
““這地方真難找?！拔遗κ棺约旱穆曇袈犉饋碜匀?，“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客戶帶我來過，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八p輕扶了一下我的后背，引導我進入餐廳。
那個觸碰輕得像羽毛，卻讓我整個背脊都繃緊了。餐廳內部比外觀更加精致，
暗色調的裝潢搭配柔和的燈光，每張桌子都有足夠的私密空間。
服務員帶我們到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窗外是小小的庭院，點綴著石燈籠和竹子。
“這里真美。“我由衷地說，突然慶幸自己選了得體的著裝。
季遠為我拉開椅子：“我記得你大學時就喜歡安靜的地方?！八谷挥浀眠@種小事。
我心頭一暖，同時又有些驚訝于他對細節(jié)的記憶力。點完菜后，我們之間出現(xiàn)了短暫的沉默。
昨晚在酒吧的輕松氛圍似乎被今天正式的約會場景沖淡了些，兩人都有些拘謹?！八?，
“季遠打破沉默，“周沉平時都怎么'刁難'你的？“我正喝著水，差點嗆到：“這么直接？
““職業(yè)習慣?！八柭柤?，“建筑師總是直奔主題?！拔要q豫了一下，
但季遠專注的目光讓我有種傾訴的沖動：“他上個月空降到我們公司，
從那以后我的每個方案都被挑刺。昨天那個礦泉水案子，已經(jīng)改了三十多稿?！啊叭喔?？
“季遠皺眉，“這明顯是故意刁難?！啊白類盒牡氖牵贿叿穸ㄎ业膭?chuàng)意，
一邊挖我團隊的骨干。“我壓低聲音，“上周我發(fā)現(xiàn)他私下約談了我的兩個資深文案。
“季遠的表情變得嚴肅：“這已經(jīng)超出正常競爭范疇了?！啊霸趶V告圈這不算新鮮事。
“我苦笑，“資源有限，人人都想往上爬?！胺諉T端上了前菜——精致的蝦餃和燒賣。
季遠為我夾了一個蝦餃：“嘗嘗這個，他們的招牌。“蝦餃入口，鮮美的湯汁在口中爆開。
我忍不住發(fā)出滿足的嘆息：“太好吃了！“季遠笑了：“看來我?guī)Φ胤搅恕?/p>
“隨著美食下肚，我們之間的氣氛逐漸輕松起來。季遠說起他在紐約的經(jīng)歷，
如何在知名建筑事務所從打雜做起，最終參與重要項目。“最困難的時候，
我連續(xù)三個月每天只睡四小時?！八貞浀?，“有一次在模型室通宵，
第二天早上被清潔工發(fā)現(xiàn)睡在圖紙堆里?！啊爸档脝?？“我問。
他思考了片刻：“當時覺得是必經(jīng)之路，現(xiàn)在回頭看...有些代價其實不必付。
“這句話莫名觸動了我。在廣告行業(yè)摸爬滾打的這些年，
我也付出了許多——健康、個人生活，甚至一部分初心。主菜上來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顯示“周沉“的名字，我的好心情瞬間消散?！耙訂?？“季遠問。我搖搖頭，
按了靜音：“周末還打電話，肯定沒好事?！暗艹溜@然不死心，連續(xù)打了三個電話，
最后發(fā)來一條短信：“急事，速回電?！啊氨?，“我尷尬地對季遠說，
“可能真是工作上的急事?！凹具h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我走到餐廳外的庭院回撥電話，
周沉立刻接了起來?！懊魈焐衔缡c，藍海地產(chǎn)的比稿提前了?！八鼻兄黝}，
“你負責的部分需要重做?！啊笆裁矗俊拔覊旱吐曇趔@呼，“方案不是已經(jīng)定稿了嗎？
““客戶臨時改了brief，要更年輕化的方向。“周沉的聲音里帶著不容反駁的決斷，
“我今晚發(fā)了新要求到你郵箱，明天早會前我要看到你的修改。““這不可能！
“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那是整個團隊兩周的工作量——““那就通宵?！爸艹链驍辔?，
“別忘了，藍海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新客戶。“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我站在庭院里，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藍海地產(chǎn)的比稿關系到公司下半年的業(yè)績，也關系到我的職業(yè)前景。
周沉這是故意在周末晚上給我下馬威。深吸一口氣，我整理好表情回到餐桌。
季遠正望著窗外出神，側臉在燈光下輪廓分明?！氨福ぷ魃系募笔?。“我勉強笑了笑。
季遠轉回頭，目光敏銳地落在我臉上：“需要現(xiàn)在回去處理嗎？“他的體貼讓我鼻子一酸，
但我搖搖頭：“不，明天的事。我們繼續(xù)吃飯吧。“但接下來的晚餐，我明顯心不在焉。
周沉的要求像塊石頭壓在心頭，我不停地想著要修改的方案和所剩無幾的時間?！傲窒?。
“季遠突然叫我的名字，我回過神來?！皩Σ黄?，我有點走神?！啊翱吹贸鰜怼?/p>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工作很重要，但今晚是我們的時間?！八氖譁嘏稍?，
覆在我的手上有種安定的力量。我點點頭，決定暫時把工作拋到腦后。甜點上來時，
季遠問起了我的廣告創(chuàng)意。我給他講了最近做的一個公益廣告案例，
如何用簡單的視覺符號傳遞環(huán)保理念?！斑@個創(chuàng)意很棒。“季遠真誠地說，
“用建筑的語言來說，你找到了最簡潔有力的'結構'來表達復雜的概念。
“他的贊賞讓我臉頰發(fā)熱：“可惜現(xiàn)在客戶都追求'爆點'和'流量'，
這種安靜的創(chuàng)意越來越難通過?！啊澳鞘且驗榇蠖鄶?shù)人不懂欣賞留白的美。
“季遠的目光專注，“好的設計——無論是建筑還是廣告——都應該有呼吸的空間。
“這番話直擊我心。在追求即時效果和數(shù)據(jù)的行業(yè)現(xiàn)狀下，
我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有人這樣理解創(chuàng)意了。離開餐廳時已近十點。夜色中的上海華燈璀璨，
微風拂面，帶著初夏特有的溫暖。“要散步嗎？“季遠提議，“這里離外灘不遠。
“我點點頭，突然不想這么快結束夜晚。我們沿著安靜的街道漫步，偶爾肩膀相碰，
又各自拉開一點距離，像在試探彼此的界限?！捌鋵崳凹具h突然說，
“我認識藍海地產(chǎn)的人?！拔殷@訝地停下腳步：“什么？
““他們的副總裁王志遠是我大學同學，我們工作室做過藍海一個售樓處的設計。
“季遠解釋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不，不用?！拔疫B忙搖頭，
“我不想把工作和...這個混在一起。“季遠理解地點點頭：“我尊重你的決定。
但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告訴我?！八捏w貼讓我心頭一暖。我們繼續(xù)走著，
話題轉向了大學時代的回憶。說起共同的熟人、校園里的趣事，笑聲中，
時間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段單純美好的日子。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外灘。黃浦江對岸，
陸家嘴的摩天大樓燈火通明，像一座未來之城。“上海變化真大?！凹具h望著江面，
“我出國那年，那邊還有很多工地?！啊澳愫蠡诨貋韱幔俊拔覇?。
“有時候會想念紐約的活力，但...“他轉向我，目光柔和，“上海有我牽掛的人和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確定他話中的深意。夜風吹亂了我的頭發(fā)，
季遠自然地伸手幫我撥開眼前的發(fā)絲，手指輕輕擦過我的臉頰，像一道電流。時間已近午夜，
季遠堅持送我回家。他的車是輛低調的沃爾沃，內飾簡潔但質感上乘，很符合他的風格。
“到了?！八谖壹覙窍峦Ｏ萝?，“謝謝你今晚的時間?！啊皯撌俏抑x謝你，
餐廳選得太棒了?！拔医忾_安全帶，突然有些不舍得下車。
季遠轉頭看我：“下次...還能約你嗎？“他的眼睛在車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
我仿佛看到了七年前那個讓我心動的學長?！爱斎??！拔衣犚娮约赫f。
、3 暗流涌動的約會周一早晨的會議室里，空氣凝固得能劃出痕跡。我站在投影儀前，
展示為藍海地產(chǎn)修改的方案。盡管只睡了三個小時，
但季遠提供的資料讓我的方案有了質的提升。“這是我們根據(jù)新brief調整的方向。
“我點擊遙控器，屏幕切換到核心創(chuàng)意頁面，“針對年輕購房群體，
我們提出'城市新主場'的概念，
將購房行為與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價值觀連接...“周沉坐在長桌盡頭，
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桌面，臉上看不出喜怒。我繼續(xù)講解，盡量忽略他帶來的壓迫感。
“這部分視覺表現(xiàn)需要加強?！爱斘艺故镜狡矫嬖O計部分時，周沉突然打斷，
“看起來太靜態(tài)了?！拔疑钗豢跉猓骸斑@只是初稿，我們會根據(jù)——““初稿？
“周沉冷笑一聲，“藍海的人下午就到，你跟我說初稿？“會議室里的其他同事低下頭，
沒人敢出聲。我的后背滲出冷汗，但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我的意思是核心創(chuàng)意已經(jīng)確定，
執(zhí)行細節(jié)可以快速調整?！爸艹炼⒅铱戳藥酌耄蝗晦D向團隊其他人：“張妍，
你接手這個案子的美術指導。林總監(jiān)最近太忙了，需要減輕負擔。
“張妍——周沉一手提拔的新人——驚訝地睜大眼睛，隨即掩飾不住得意地點頭：“沒問題，
周總。“我的手指緊緊攥住遙控器，指節(jié)發(fā)白。這分明是當眾奪權，
而且是在最重要的項目上。“還有其他問題嗎？“周沉環(huán)視會議室，目光刻意略過我，
“散會?！叭巳貉杆偕⑷?，留下我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