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回來了?申請打了?”
回到黃家,黃小梅就在家里等著她,一看見她回來,便立刻追問起來。
鹿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搭理,直接回到房間,嘭地一聲,把門反鎖了。
她住的是黃建國的房間,名義上這是他們的新房,但實際上一點兒新房樣式都沒有,連個喜字都沒貼。
鹿加完全不理會黃小梅的話,把自己的東西一收拾,直接往外走。
黃老娘正好回來,一看見她,立刻豎著眉毛大罵:“鹿加,你給我說清楚,今天怎么回事?”
“媽,她干啥了?”
“干啥了?在家說好的把工作讓出來,臨了居然后悔不干了,小賤/人,你這是耍我們玩兒呢!”
鹿加直言:“那是我的工作,我就是不想讓給任何人,你能把我怎么樣!”
“我能把你怎么樣,你看我能把你怎么樣!”說著揮舞拐杖就想來打人。
鹿加一把抓住揮到面前的拐杖,往前就是一推。本就缺了一條腿的老婦頓時站不穩(wěn),被搡了一個趔趄。
黃小梅一把扶住黃老娘,對著鹿加尖叫:“你敢推我媽?”
“興她打我,還不興我躲了?”鹿加也高聲呵道:“誰家像你家?結(jié)婚別家至少出個男人,你們只給一只雞!我好心諒解你們,不鬧事,你們居然還想搶我的工作,沒門兒!”
鹿加和黃建國是一個月之前辦的婚禮,但是婚禮當(dāng)天早上,迎親之前黃建國突然有事,就直接走了,拜堂都是用雞代替的。
上輩子鹿加以為他真的遇到了大事必須要去處理,再者人都被抬過來了,想反悔也晚了。
那時候她年紀(jì)小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被所有人一頓糊弄也就那么傻乎乎地忍了,結(jié)果就被欺負了一輩子。
但這次,重來一回又找回記憶的她怎么會再那么好拿捏?
這一個月,黃家一直在逼她轉(zhuǎn)讓自己的工作。
她不肯,他們就鬧到她單位,但是大院的鄰居們,卻是什么都不知道。
鹿加這次再不忍了,直接扯著嗓子大罵起來,就是要吵得人盡皆知才好。
剛剛忙了一天下班回來,正準(zhǔn)備歇一會兒的左鄰右舍一聽外面鬧起來,立刻跑出來看。
就看到黃家剛進門的新媳婦兒,插著手在那里破口大罵,連忙有人詢問:“哎新媳婦,你吵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鹿加一見有人插嘴,立刻雙眼一紅,嚎啕大哭起來:“老太太您來評評理??!我好好的一個人,聽了他家瞎話才嫁過來。結(jié)果說是結(jié)婚,新郎不見人,連跟毛都沒有留給我。我給他們臉面,沒哭沒鬧,想著他們記我點兒好。結(jié)果呢!”
說到這里,她的語氣更加憤憤:“結(jié)果酒席剛辦完,他們就要讓我把工作交出來,換給小姑子好保住她不用去下鄉(xiāng)。今天更是堵到我單位,逼著我在退職申請上簽字。我就奇了!他們家到底是為什么求親?接親到底是為了娶我還是娶我的工作好給他家人兜底?”
“啊這……”
隔壁老太太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對面馬上有人跟著叫起來:“哎喲哎喲,這不是真的吧?她家小梅子的工作,不是都鬧三回了?怎么還想禍禍別人?我說黃大娘,你可不能這樣啊!好好的媳婦兒,怎么能剛進門就可這勁兒地欺負呢!這有點兒過了?!?/p>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有好事不一定記得住別人,有壞事那絕對一個都不放過。
更何況,就黃老太那性格,平常沒少得罪人。這會兒眼見有膈應(yīng)她的機會,哪里舍得放過?
于是便爭相嘲諷起來:“我說黃大姐啊!人家好好個姑娘嫁進門,連自家男人都沒見到呢,就被全家人合起來欺負,這也太不講道理了。還干部家庭呢,我看連農(nóng)民都不如?!?/p>
“這是我家的事,用得著你管?”黃老娘一看鹿加把事鬧到外面,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就罵:“你在胡說什么?誰要逼你讓工作了!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那你今天逼打退職報告是什么意思,是我弄錯了,你家絕不讓我讓工作?”
“我那不是……那不是在跟你商量么?”
“哦商量??!那我現(xiàn)在就明說,我不同意!”鹿加高聲說道:“我絕對不同意,這事兒沒得商量,誰要是再提,咱們就去找警察評理!”
“你,你……”
黃老娘有心叫罵,卻被左右鄰居盯得十分不自在。
她也不想新媳婦剛進門就火急火燎地說工作的事兒??!她這不是著急么?
女兒運氣不好,接連安排了三份工作都被攆出來了。
但上面又下了指標(biāo),在過不了多久,女兒就得去鄉(xiāng)下受苦了。
若不早做打算,真被送走了怎么辦?
兒子是干部,他們又不能硬逃,不然會影響了他的前程。
“鬧什么鬧,還不回來!”黃老爹的聲音從客廳里傳來,總算讓爭吵告一段落了。
黃老娘哼唧一聲沖大家道:“看什么看!”又吼鹿加:“還不快進屋?!?/p>
其他人見沒熱鬧可看了,只好勸鹿加:“哎哎哎,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兒好商量,別一來就鬧,容易吃虧?!?/p>
這話說的聽上去有道理,實際上真正的情況是,一個注定要被全家打壓的媳婦身份,不鬧才會吃虧。
不過鹿加才不管他們,直接道:“這家我可不敢待,誰曉得會不會在屋子里站一會兒,也要讓我拿工作來抵債?!闭f完直接離開。
發(fā)現(xiàn)鹿加不僅不聽話,居然直接出門了,黃家全家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黃老爹這個一家之主。
別看這人癱瘓在床,實際上家里上上下下全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黃老娘和她比起來,也就是個張牙舞爪的刻薄鬼,真正狠毒的是這老東西。
“建國娶的這是個什么玩意兒?等他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才行!”
面對黃老爹那一雙陰狠的眼神,讓黃老娘和黃小梅都下意識地發(fā)抖。但一想到以后挨整的都是鹿家這個新媳婦,她們便忍不住痛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