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線被鮮血模糊,后背緊貼著潮濕的樹干,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
森林里的霧氣像活物般纏繞在腳邊,遠處傳來吸血鬼特有的、近乎無聲的腳步聲。
"暗夜之眼"的精英獵人從不失手——直到今晚。我,蘇雨晴,
吸血鬼獵人組織中最年輕的五星獵手,此刻正蜷縮在邊境森林的一棵古樹后,
左臂的傷口深可見骨。我的銀質短劍掉在五米外的空地上,而那個高階吸血鬼——我的獵物,
或者說,獵殺我的獵人——正在優(yōu)雅地繞著圈子,享受著我生命最后時刻的恐懼。"小獵人,
你的心跳聲真是美妙。"他的聲音像是絲綢裹著碎玻璃,"像只受驚的小鹿。"我咬緊牙關,
右手摸向腰間的備用匕首。組織的情報嚴重失誤,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高階吸血鬼,
而是至少活了三個世紀的老怪物。我的隊友已經全部倒下,而我也撐不了多久。
吸血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蒼白的面孔在月光下如同雕塑。我揮出匕首,
卻被他輕易扣住手腕。"別急,小可愛。"他露出獠牙,
"我會讓你活到日出——足夠漫長的時間。"劇痛從脖頸傳來,世界開始旋轉。
在意識模糊的邊緣,我感覺到體內有什么東西突然蘇醒了。
一幅幅畫面如閃電般劈進我的腦海:——三天后,血月當空,
成千上萬的血族從邊境裂縫涌入獸人部落; ——城市在燃燒,
獸人與人類的尸體堆積如山; ——唯一能阻止這場災難的是一份古老的魔法契約,
被鎖在黑道家族"赤炎會"的密室里; ——還有一個銀發(fā)紅眸的男人,
他的眼神既危險又熟悉..."這是什么?"吸血鬼猛地松開我,像是被燙到一樣,
"你體內有先知的血脈?"我癱倒在地,卻露出微笑。
瀕死激活了我體內沉睡的能力——預知未來。而現在,我看到了一條生路。
趁吸血鬼震驚的瞬間,我抓起地上的枯枝刺入他的眼睛,在他慘叫時翻身撿回銀劍,
一劍斬下他的頭顱。黎明第一縷陽光穿透樹冠時,我拖著殘破的身軀離開了那片森林。三天,
我只有三天時間找到那份魔法契約,阻止那場大屠殺。三天后,
我偽裝成商隊護衛(wèi)混入了獸人部落的主城。赤炎會的總部設在一座看似普通的商行后院,
但我的獵人直覺能嗅到地下彌漫的血腥味。入夜后,我輕松放倒了兩個守衛(wèi),
潛入了赤炎會的內院。就在我接近主樓時,
一陣異樣的氣息讓我渾身汗毛倒豎——不是吸血鬼,也不是純種獸人,
而是某種...混合體。"擅闖者,報上名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我轉身的瞬間,銀發(fā)紅眸的男人已經近在咫尺。他比我預知夢里看到的更加危險,
高大身軀散發(fā)著頂級掠食者的氣息,金色獸瞳在黑暗中微微發(fā)亮。赤炎會少主——凌夜寒。
我沒有廢話,直接出手。銀劍劃破夜色,卻被他用一柄奇特的彎刀格擋?;鸹ㄋ臑R中,
我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吸血鬼獵人?"他冷笑,"誰派你來送死的?
"我們的打斗驚動了守衛(wèi),但我顧不上那么多。預知畫面中的災難場景在我腦海中閃回,
我必須拿到那份契約!然而凌夜寒的實力遠超我的預估。十招過后,我的武器脫手,
被他反扣住喉嚨按在墻上。"有趣。"他湊近嗅了嗅我的氣味,
"你身上有血族的臭味...還有別的什么。"就在他說話的瞬間,
我們同時僵住了——遠處傳來了只有超自然生物才能感知到的震動,
那是大量血族聚集時產生的能量波動。凌夜寒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你也感覺到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也在調查血族?"他的金瞳微微收縮,
隨即冷笑一聲:"看來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了,小獵人。"下一秒,后頸一陣劇痛,
黑暗吞噬了我的意識。我蘇醒時,后頸的疼痛像是有根燒紅的鐵釘一直插到了頭骨里。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的石質天花板,空氣中彌漫著草藥與鐵銹混合的氣味。"醒了?
"那個聲音——低沉、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我瞬間清醒。我猛地坐起,
隨即因眩暈又倒回硬榻上。手腕和腳踝上冰冷的金屬觸感告訴我,自己被鐐銬鎖住了。
凌夜寒坐在三步外的木椅上,銀發(fā)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同流動的水銀。
他手中把玩著我的銀質短劍,金色獸瞳在陰影中微微發(fā)亮。"蘇雨晴,27歲,
'暗夜之眼'五星獵手,擅長近身格斗和追蹤術。"他頭也不抬地念著我的資料,
"過去三年獵殺了17個高階吸血鬼,包括昨晚的莫里斯伯爵——一個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
"我的肌肉繃緊了。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詳細?"別那么緊張。"凌夜寒終于抬起頭,
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赤炎會的情報網比你想象的要廣得多。
"我試著動了動手腕,鐐銬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這是專門對付超自然生物的禁魔鐐銬,
即使是我這樣的純人類也會感到力量被抑制。"省省力氣吧。"凌夜寒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俯視我,"這些鐐銬是用墜星鐵打造的,就算全盛時期的你也掙脫不開。
"他走近一步,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與他對視。
那雙異色瞳孔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現在,告訴我,吸血鬼獵人為什么要潛入赤炎會?
誰派你來的?"我咬緊牙關。預知能力是我的底牌,絕不能輕易暴露。更何況,
面前這個男人本身就是半吸血鬼,誰知道他與血族有沒有勾結?
"我只是追蹤一個吸血鬼線索。"我選擇部分真相,"他偷走了組織的重要物品,
最后出現的地點就在這附近。"凌夜寒的手指收緊,指甲幾乎陷入我的皮膚:"撒謊。
"他冷冷地說,"莫里斯伯爵是血族議會成員,他親自出馬追殺你,
說明你掌握了某些他們不愿公開的秘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怎么會知道莫里斯追殺我的細節(jié)?除非..."你當時在場?"我脫口而出。
凌夜寒松開手,轉身走向石室另一端的桌子,倒了兩杯暗紅色的液體。
他背對著我說:"赤炎會的職責之一就是監(jiān)視邊境超自然生物的活動。
昨晚的能量波動足以引起任何敏感者的注意。"他將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
液體散發(fā)出甜膩的血腥味。"喝下去。你的失血量已經接近危險線。
"我盯著那杯疑似血液的液體,胃部一陣抽搐。作為吸血鬼獵人,
我們被嚴格禁止攝入任何血制品——那可能是血族控制人類的第一步。
凌夜寒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嗤笑一聲:"不是人血,是血藤汁混合了一些草藥。
如果我想對你做什么,在你昏迷時有的是機會。"猶豫片刻,我還是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液體滑過喉嚨時帶來一股暖流,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確實,眩暈感減輕了不少。"謝謝。
"我生硬地說,同時暗中觀察著這個囚禁我的房間。石室約五米見方,
除了一張硬榻和凌夜寒坐的那把椅子外幾乎空無一物。墻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文,
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我的獵人裝備被整齊地擺放在遠處的桌子上,
包括那件內襯縫有銀線的外套。
對床榻的那面墻——上面的符文排列方式與我預知夢中看到的魔法契約上的圖案驚人地相似。
凌夜寒注意到我的視線,眼中閃過一絲警覺:"你能看懂這些符文?""不能。
"我迅速移開目光,"只是好奇這是什么地方。""赤炎會創(chuàng)始人的冥想室。
"凌夜寒走向那面墻,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凹痕,"三百年前刻下的防護咒文,
據說能抵御血族親王的精神控制。"我的呼吸微微加速。
他提到了血族親王——在我的預知夢中,
那場即將到來的災難正是一位蘇醒的血族親王領導的。"現代人還相信這些古老傳說?
"我故意用嘲諷的語氣掩飾內心的震動。凌夜寒轉身,突然一把扯開自己的衣領,
露出左胸上方一個奇特的烙印——與墻上的某個符文一模一樣。
"當你的家族與超自然力量斗爭了三百年,你就會學會不輕視任何'傳說'。
"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現在,我再問最后一次,你到底為什么來這里?
"就在我思考如何回應時,石門突然被敲響。"少主,趙二當家說有急事找您。
"一個恭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凌夜寒的表情變得陰沉。他快步走到我面前,
一把扣住我的后頸,聲音壓得極低:"記住,無論誰問你,你只是我抓到的普通竊賊。
提起血族半個字,我會讓你后悔沒死在莫里斯手里。"他松開手,
從懷中掏出一副普通手銬換下我的禁魔鐐銬,然后才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獸人,
灰黑色的毛發(fā)間夾雜著幾縷暗紅,銅鈴大的眼睛在看到我時明顯亮了一下。
"這就是昨晚闖入的小賊?"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看起來細皮嫩肉的,
不像有什么威脅。"凌夜寒擋在我面前:"趙叔有什么事?""長老會派使者來了。
"被稱為趙叔的獸人——顯然就是赤炎會二當家趙鐵山——目光仍在我身上逡巡,
"說邊境出現異?;顒樱M覀冊雠裳策?。"凌夜寒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我馬上過去。
"他轉向我,語氣冷酷,"把這竊賊關到地牢去,等我回來再審。"趙鐵山咧嘴一笑,
露出參差不齊的獠牙:"交給我吧,少主。我最擅長...審問小賊了。"他伸手要來抓我,
凌夜寒卻搶先一步扣住我的手腕:"不必,我還有問題要問。阿厲!
"一個年輕守衛(wèi)應聲出現。"把她帶到側室,看好別讓她跑了。"凌夜寒下令,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接近她。"叫阿厲的守衛(wèi)點頭,押著我穿過幾條昏暗的走廊,
最后來到一間比石室小得多的儲藏室。確認門窗鎖好后,他沉默地站在門外。我靠在墻邊,
大腦飛速運轉。凌夜寒明顯對血族有所戒備,甚至可能也在調查即將到來的威脅。
但他為什么不信任自己的二當家?長老會又為何突然關心起邊境安全?最關鍵的,
墻上的符文與我的預知夢之間的聯(lián)系,以及凌夜寒身上的那個烙印...窗外天色漸暗,
我估算著凌夜寒一時半會兒回不來?,F在正是逃跑的好時機。雖然普通手銬難不倒我,
但問題是如何取回我的裝備。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身體倒地的聲音。
門鎖輕輕轉動,一個瘦小的身影溜了進來——是個十幾歲的人類女孩,
手里拿著從我裝備上拆下來的開鎖工具。"快走!"她急切地低語,"趙鐵山派我來試探你,
他懷疑你是吸血鬼獵人!"我警覺地后退:"你是誰?""小桃,赤炎會的情報員。
"女孩遞給我一把小刀,"凌少主救過我的命。他說如果你真是獵人,
就讓你從西側密道離開。"這很可能是個陷阱。但另一方面,如果趙鐵山真的懷疑我的身份,
留下來更危險。我用小刀輕松撬開手銬:"我的裝備在哪?""武器庫,但我拿不到。
"小桃搖頭,"守衛(wèi)太多了。"猶豫片刻,我決定賭一把。跟著小桃穿過幾條狹窄的通道,
我們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小門邊。"從這里出去就是西巷,沒人把守。"小桃遞給我一件斗篷,
"少主說,如果你真是為了那件事而來,三天后的月圓之夜,去黑市找'銀刃'。
"我披上斗篷,突然意識到什么:"他知道我會逃跑?
"小桃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他說真正的獵人不會坐以待斃。"踏出密道前,
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赤炎會的高墻。凌夜寒到底是什么立場?他是在幫我,還是在測試我?
更重要的是,我該不該相信一個半吸血鬼?夜風拂過臉龐,帶著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的氣息。
我的預知能力再次輕微顫動,提醒著時間的緊迫。最終,
我做了一個違背獵人本能的選擇——轉身回到密道內。"告訴凌夜寒,"我對驚訝的小桃說,
"我想和他談談關于血族親王蘇醒的事。"月圓之夜的黑市像一頭蟄伏的野獸,
在暗處吞吐著各色人等。我裹緊斗篷,穿過販賣各種違禁品的攤位,
尋找那個叫"銀刃"的聯(lián)絡點。赤炎會的密探小桃傳達的信息很模糊,只說了時間和地點。
我摸了摸藏在靴筒里的匕首——這是我目前唯一的武器。其余裝備都被扣在赤炎會,
包括那套專門對付吸血鬼的銀質器具。"買花嗎?夜薔薇,剛摘的。
"一個佝僂的老婦人攔在我面前,籃子里的花朵呈現出不自然的深紅色,
在月光下幾乎像凝固的血液。我搖搖頭準備繞開,
卻注意到她枯瘦的手指在籃底比劃著一個奇特的手勢——獵人組織內部的暗號。
"多少錢一支?"我試探地問。"對您這樣的小姐,三枚銀幣。"老婦人咧嘴一笑,
露出缺失的門牙。這是約定的暗語。我從暗袋里摸出三枚銀幣遞過去,
她接過錢的同時塞給我一張紙條,然后蹣跚著消失在人群中。我找了個隱蔽角落展開紙條,
上面只有一行字:"銀刃鐵鋪后院,子時,獨自來。"距離子時還有半小時。
我繞到鐵鋪后面的小巷,爬上相鄰建筑的屋頂,準備先觀察環(huán)境。作為獵人,
盲目信任等于自殺。鐵鋪后院比想象中要整潔,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井邊。
即使遮住了那頭顯眼的銀發(fā),我也一眼認出是凌夜寒。他雙手抱胸,不時抬頭看向月亮,
顯得有些不耐煩。確認周圍沒有埋伏后,我從屋頂輕巧地落在院內。凌夜寒的反應極快,
我剛落地他的彎刀就已經出鞘,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寒光。"下次走正門。"他冷冷地說,
收回武器,"跟我來。"凌夜寒帶我進入一間地下密室,這里比赤炎會的石室要寬敞得多,
墻上掛滿了各式武器,大部分都刻有克制超自然生物的符文。"你的裝備。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個包裹,"檢查一下,什么都沒動。"我迅速翻查,
所有武器和工具都完好無損,連隱藏在最隱秘夾層里的幾枚圣銀鏢都沒少。"為什么幫我?
"我直視他的眼睛,"你大可以把我交給那個趙鐵山。
"凌夜寒的金色瞳孔在燭光下收縮成一條細線:"因為我需要確認一些事。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鋪在桌上,"你說血族親王即將蘇醒,證據呢?
"我猶豫了。預知能力是我的秘密武器,透露給一個半吸血鬼是否明智?"我看到了征兆。
"我選擇含糊其辭,"邊境的吸血鬼活動異常,
還有黑市上獸人奴隸交易量激增...""官方說辭。"凌夜寒冷笑,"我要的是實據。
比如這個——"他指向羊皮紙上的一個復雜符號,"赤炎會先祖留下的預言,
最近這個符號開始發(fā)光,三百年來第一次。"我湊近看去,呼吸瞬間凝滯。
那正是我預知夢中反復出現的符號,代表著血族親王蘇醒的倒計時。"三天后。
"我脫口而出,"血月當空時,邊境封印會破裂,除非...""除非什么?
"凌夜寒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事已至此,隱瞞可能更危險。
"除非找到完整的魔法契約,重新加固封印。"凌夜寒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他松開我,
轉身從暗格中取出一個小匣子:"你知道魔法契約被分成了三部分嗎?
"這次輪到我震驚了:"什么?""三百年前,三位領袖共同封印了血族親王。
"凌夜寒打開匣子,里面是一塊刻滿符文的金屬碎片,"赤炎會保存著其中一塊。
第二塊據說在獸人長老會手中,而第三塊...""在'暗夜之眼'。"我接過他的話,
心跳加速,"獵人組織的圣物之一。"我們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這太巧合了,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將我們推向同一個方向。"我需要看到更多資料。"我說,
"你們先祖留下的所有關于封印的記載。"凌夜寒沉默片刻,
突然笑了:"你知道赤炎會的禁地從不對外人開放吧?""特殊時期,特殊措施。
"我回敬道,"除非你寧愿等著血族大軍踏平你的地盤?"他收起笑容,
從墻上取下一把銀質短劍扔給我:"明天日出前,赤炎會東側小門。穿護衛(wèi)制服,戴這個。
"他又拋來一枚赤炎會徽章,"別被人認出來。""你就這么信任我?"我接過徽章,
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體溫。"當然不。"凌夜寒拉開密室的暗門,"但我的直覺告訴我,
在這件事上我們的利益暫時一致。"回到臨時落腳的小旅館,我輾轉難眠。
凌夜寒的態(tài)度轉變太快,很難不懷疑有詐。但另一方面,
他展示的那塊契約碎片確實散發(fā)著古老而純凈的力量,不像是偽造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我按照約定來到赤炎會東側小門。一個身材高大的狼人守衛(wèi)已經等在那里,
看到我時鼻子抽動了幾下,但什么也沒說,只是遞過一套護衛(wèi)制服。換上制服后,
我被領著穿過迷宮般的走廊,最后來到一座古老的石塔前。凌夜寒站在塔門口,
今天他穿著一身暗紅色勁裝,銀發(fā)高高束起,看起來比昨晚更加危險而迷人。"記住,
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碰。"他壓低聲音,"禁地的防護咒語可不管你是不是客人。
"石塔內部比外觀看起來要廣闊得多。螺旋樓梯通向各個樓層,
每層都堆滿了古籍和奇異的法器。凌夜寒帶我直接上到頂層,
這里只有一張石桌和一個巨大的金屬柜。"赤炎會成立前的記載都在這里。"他打開金屬柜,
取出一本厚重的皮面書,"先祖留下的預言全文。"書頁泛黃脆弱,
上面的文字是一種古老的獸人方言。凌夜寒熟練地翻到某一頁,指向一段文字。
"這里提到'當三星匯聚,血月臨空,沉睡者將醒'。"他翻譯道,
"而阻止災難的關鍵是'混血之子與預言之女,以契約之力重封裂隙'。
"我的后背一陣發(fā)涼。"預言之女"?這難道是指我的預知能力?"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夜寒突然逼近,將我困在石桌與他之間,"為什么你的血樣檢測顯示有微弱的先知血脈?
吸血鬼獵人組織為什么會收留一個先知后裔?"我喉嚨發(fā)緊。他什么時候取了我的血樣?
是在我昏迷期間?"我不知道什么先知血脈。"我實話實說,"預知能力是最近才出現的,
在被莫里斯伯爵咬傷后。"凌夜寒的表情變得古怪:"被吸血鬼咬傷應該會感染,
而不是覺醒能力。"他若有所思地放開我,"除非...你的能力本來就被封印在體內,
而吸血鬼的毒素陰差陽錯解開了封印。"這個推測讓我不安。如果真是這樣,
那我的身世可能比想象中復雜得多。"我們需要另外兩塊契約碎片。"我轉移話題,
"你知道長老會的那塊藏在哪嗎?""不確定。"凌夜寒搖頭,
"但最近黑市上獸人奴隸交易激增,可能與此有關。血族需要獸人血液進行某種儀式。
"我們正討論著,樓下突然傳來腳步聲。凌夜寒反應極快,一把將我拉到柜子后的陰影處。
"少主?您在嗎?"是趙鐵山的聲音。凌夜寒示意我保持安靜,自己走了出去:"趙叔,
有事?""長老會急召。"趙鐵山的腳步聲停在樓梯口,"說是邊境又出現襲擊事件,
這次整個村莊都被屠戮殆盡。""我馬上過去。"凌夜寒語氣平靜,"你先去準備車馬。
"待趙鐵山離開后,凌夜寒迅速返回:"改計劃。你留在這里繼續(xù)研究,我去應付長老會。
日落前回來。""等等。"我拉住他,"整個村莊被屠?這比預想的要快。
"凌夜寒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可能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情況有變,用這個聯(lián)系我。
"他遞給我一枚紅色晶石,"捏碎它,我會感知到。"他離開后,我繼續(xù)翻閱古籍,
尋找關于魔法契約和三族聯(lián)盟的更多線索。在一本破舊的附錄中,
現了一段關于"記憶移植"禁術的記載:"...施術者可將一人之記憶移植至另一人腦中,
覆蓋原有記憶,創(chuàng)造全新人格...最常用于培養(yǎng)忠誠死士...需以血為媒,
以痛為引..."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這段話莫名觸動了某段深埋的記憶——五歲那年的一場高燒后,
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養(yǎng)父說我昏迷了整整三天,
醒來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難道我的過去...是被移植的記憶?塔外傳來鐘聲,
打斷了我的思緒。已經正午了,我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回到任務上。根據資料,
三塊契約碎片必須同時在血月之夜置于邊境的三個祭壇上,才能重新封印親王。問題是,
祭壇的確切位置沒有明確記載,
只有一些晦澀的提示:"影之湖底"、"無回之巔"和"遺忘之廊"。傍晚凌夜寒回來時,
臉色比離開時更加陰沉。"情況比想象的糟。"他直接說道,
"被屠殺的村民全部變成了血仆,而且攻擊模式很有組織性,不像普通血族所為。
""血族軍隊的先遣隊。"我推測道,"他們在測試防線反應。"猶豫片刻,
我決定告訴他我的發(fā)現,"關于祭壇位置,我找到一些線索..."凌夜寒聽完我的分析,
眉頭緊鎖:"'影之湖'應該是指迷霧沼澤的中心湖,'無回之巔'是北面的絕壁。
但'遺忘之廊'...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可能需要更多資料。"我說,
"或者...""或者什么?""或者用我的預知能力主動探查。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提議使用這個尚不熟悉的能力,"雖然風險很大。
"凌夜寒斷然搖頭:"太危險。先知血脈使用不當會導致精神崩潰。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嗎?"我反問,"時間不等人。"我們爭執(zhí)不下,最終不歡而散。
凌夜寒堅持要先鞏固赤炎會內部權力,清除可能的叛徒,再集中力量尋找契約碎片。
而我則認為應該立即前往邊境調查血族據點,獲取第一手情報。第二天清晨,
我發(fā)現凌夜寒已經離開赤炎會去處理幫派事務。留下口信說晚上回來繼續(xù)研究。
但我等不了那么久。留下簡短字條后,我?guī)еb備悄悄離開,
前往最近報告吸血鬼活動的邊境村莊。如果凌夜寒選擇鞏固權力的道路,
那么我就走另一條路。無論如何,
血族親王的蘇醒必須被阻止——即使要單槍匹馬面對整個血族先遣隊。
邊境村莊比想象中還要安靜。我潛伏在一棵古樹的枝椏間,透過夜視鏡觀察著下方的景象。
這個名為灰溪村的小聚居地本應有著五十多戶獸人家庭,現在卻死寂得如同墳墓。月光下,
幾具干癟的尸體散落在村中央的廣場上,姿勢扭曲,仿佛死前經歷了極大的痛苦。沒有活人,
也沒有血仆。這不對勁——根據情報,這里應該已經被轉化為血族的前哨站。
我輕巧地落在地上,銀質匕首隨時準備出擊??諝庵袕浡襞c另一種古怪的甜膩氣味,
像是陳年的血液混合了某種草藥。我的獵人直覺開始尖叫——這是個陷阱。
但陷阱里往往藏著最有價值的情報。我選擇了一間看起來相對完好的木屋潛入。
屋內一片狼藉,餐桌上還擺著已經發(fā)霉的食物,顯示襲擊來得突然。墻上有幾道深深的爪痕,
不是普通吸血鬼能留下的。臥室里,我發(fā)現了一本攤開的日記。
最后一條記錄寫著:"長老會派來的守衛(wèi)行跡可疑,常在午夜前往舊礦洞。
告訴卡爾不要單獨..."字跡在這里戛然而止,頁面上有幾滴褐色的血跡。我翻到前面,
找到關于礦洞的更多信息——在村子西面約兩里處,一個廢棄的鐵礦。正當我準備離開時,
耳朵捕捉到極細微的動靜——液體滴落的聲音。抬頭看去,
天花板角落有一團黑影正在緩慢蠕動,像是一灘活著的瀝青。血族偵察者!
這種低級血族生物沒有自主意識,但會將看到的一切傳回主人那里。我迅速擲出匕首,
將那團黑影釘在墻上。它發(fā)出高頻尖叫,化為一陣惡臭的煙霧消散了。
但已經晚了——如果附近有高等血族,現在肯定知道我在這里。沖出木屋,
我決定直接前往礦洞。既然行蹤已暴露,不如主動出擊。剛跑出村子,
背后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血仆群被喚醒了。兩里路在平時不算什么,
但現在每一秒都彌足珍貴。我全力沖刺,身后的嚎叫聲越來越近。月光下,
礦洞入口像一張漆黑的大嘴,等待著吞噬闖入者。洞口的守衛(wèi)已經變成了干尸,
脖子上兩個細小的穿孔顯示是被高等血族直接吸干的。我打開微型手電,小心地深入礦道。
墻壁上開始出現新鮮的血跡和奇怪的符號,與赤炎會禁地里的符文有幾分相似,但更加扭曲。
礦道盡頭是一個寬敞的洞窟,眼前的景象讓我胃部抽搐——十幾具獸人尸體被擺成一個圓形,
中央是一個由鮮血繪制的巨大法陣。法陣邊上站著三個披著黑袍的身影,聽到我的腳步聲,
他們同時轉身,兜帽下露出慘白的面孔和發(fā)光的紅眼。"啊,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中間的血族開口,聲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莫里斯伯爵就是死在你手上?"我沒有回答,
迅速評估著局勢。三個高等血族,我獨自一人,生還幾率渺茫。
但若能帶回這里的情報..."不說話?沒關系。"那血族露出獠牙,
"你的血液會告訴我們一切。"他們同時撲來,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我擲出兩枚圣銀鏢,
逼退左右兩個,但中間的血族已經近在咫尺。他的利爪劃過我的肩膀,
劇痛瞬間傳遍全身——爪上有毒!我咬牙反擊,銀匕首劃過他的腹部,令他尖叫后退。
但另外兩個血族已經繞到我背后。一記重擊打在我的后腦,視野頓時模糊起來。"別弄死了。
"一個遙遠的聲音說,"主人要活的先知血脈。"先知血脈?
他們怎么知道...意識模糊間,我被拖向那個鮮血法陣。其中一個血族拿出一把骨刀,
劃開我的手掌,讓血液滴入法陣中央。血液接觸法陣的瞬間,整個洞窟開始震動,
法陣發(fā)出刺目的紅光。"果然是她!"血族興奮地大叫,"快通知親王,我們找到鑰匙了!
"鑰匙?我努力保持清醒,但毒素已經開始影響神經系統(tǒng)。就在我以為一切都要結束時,
洞窟入口處傳來一聲爆炸般的巨響。一道銀光閃過,最靠近我的血族頭顱飛起。
另外兩個血族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柄彎刀已經刺穿其中一個的心臟。最后一個血族撲向我,
獠牙瞄準我的頸動脈——砰!他的腦袋像熟透的瓜一樣爆開。硝煙中,
我看到凌夜寒手持一把奇特的銀色手槍,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怒火。"堅持住。
"他單膝跪在我身邊,快速檢查我的傷勢,"能站起來嗎?"我試著動了動,
但毒素讓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凌夜寒咒罵一聲,一把將我抱起:"抓緊了,
外面至少還有二十個血仆。"他抱著我沖向礦洞另一側的狹窄通道。
血仆的嚎叫聲在身后越來越近。凌夜寒的速度快得驚人,半吸血鬼的血統(tǒng)在此刻展露無遺。
通道盡頭是一堵石壁。就在我以為我們要撞上去時,凌夜寒單手按在某塊凸起的石頭上,
石壁無聲滑開,露出后面的一條暗道。"赤炎會三百年前挖的逃生通道。"他喘著氣解釋,
迅速關閉暗門,"能暫時甩開它們。"暗道通向山腰的一個隱蔽洞穴。
凌夜寒小心地將我放在干燥的草鋪上,然后返回入口處布置了幾個簡易警報裝置。
"你跟蹤我。"我虛弱地指控,毒素讓我的舌頭變得笨拙。
凌夜寒冷笑一聲:"要不是我'跟蹤'你,現在你已經變成血族的儀式祭品了。
"他從腰間取下一個小皮袋,取出幾支藥劑,"這是解毒劑,會有點疼。
""有點"是嚴重的輕描淡寫。當藥劑注入傷口時,我差點咬碎牙齒。劇痛過后,
麻木感開始消退,但隨之而來的是高燒般的燥熱。"還有余毒。"凌夜寒皺眉,
"需要放血治療。"我點頭同意,看著他熟練地在我手臂上劃開一個小口,讓污血流出。
但隨著血液流失,我開始感到寒冷和眩暈。"不行,你失血太多了。"凌夜寒停下放血,
表情變得凝重,"需要輸血。"在這荒郊野外?我剛想質疑,卻見凌夜寒解開自己的衣領,
露出脖頸:"半吸血鬼的血有治療功效,也能中和血族毒素。""那很危險!
"我知道血液交換在吸血鬼和人類之間意味著什么——可能形成一種危險的紐帶,
甚至初級的血奴關系。"比看著你死要好。"凌夜寒簡單地說,將我的頭輕輕推向他的頸側,
"小口吞咽,別太多。"他的皮膚聞起來像雪松和鐵銹的混合。當獠牙刺破皮膚,
第一滴血滑入喉嚨時,一種奇異的溫暖立刻擴散到全身。
那味道出乎意料地不令人反感——帶著一點銅腥味,
但更多的是某種辛辣的、生機勃勃的氣息。隨著每一口吞咽,我感到力量在逐漸恢復,
同時還有一種奇怪的連接感在形成,仿佛有根無形的線將我們系在一起。
凌夜寒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肩膀,呼吸變得急促。"夠了。"他最終推開我,
臉色蒼白但神情警覺,"感覺怎么樣?"我剛要回答,突然一陣眩暈襲來。
洞穴開始扭曲變形,眼前的凌夜寒變成了一個銀發(fā)小男孩,
蜷縮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母親...不要離開我..."畫面跳轉,
我看到一個美麗的獸人女子被幾個黑影拖走,小凌夜寒被施了定身術般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看著...然后場景又變,
我看到了自己——年幼的蘇雨晴在一個陌生的實驗室里,
一個穿白袍的男人正往我手臂注射某種發(fā)光的液體..."雨晴!回來!
"凌夜寒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發(fā)現自己渾身發(fā)抖,冷汗浸透了衣服。"你看到了什么?
"他緊盯著我的眼睛,表情異常嚴肅。"你的記憶...你母親..."我語無倫次,
"還有我自己的...但我從不記得有這些..."凌夜寒的臉色變得蒼白:"血液共鳴。
我聽說過這種現象,當兩個有魔法潛質的生物交換血液時,可能會短暫共享記憶。
"他停頓一下,"你看到的關于我的...是哪一段?
""你小時候...你母親被..."凌夜寒猛地站起,
轉身走向洞口:"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一群血族襲擊了我們的村莊,
抓走了所有混血孩子和他們的父母。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但我能感受到下面洶涌的痛苦。我想起看到的畫面中小凌夜寒的無助與絕望,心臟一陣絞痛。
"我看到自己在某個實驗室里。"我輕聲說,"但我確定從未經歷過這些。
養(yǎng)父說我五歲前的記憶因為高燒丟失了..."凌夜寒轉身,
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先知血脈極其稀有,通常只在幾個古老家族中傳承。
如果血族稱你為'鑰匙'..."他的話被外面的警報聲打斷。
凌夜寒瞬間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血仆找到我們了。你能走嗎?"我試著站起來,
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經恢復了基本行動能力:"能。""跟緊我。"他遞給我一把短劍,
"暗道通向山下的溪流,我們順流而下能甩開它們。"接下來的逃亡像一場模糊的噩夢。
我們在狹窄的暗道中狂奔,身后是血仆的嚎叫。凌夜寒時不時停下布置障礙或陷阱,
為我們爭取時間。當我們終于沖出暗道,跳入冰冷的溪水中時,月光已經西斜。
水流帶著我們沖向下游,血仆的聲音漸漸遠去。半小時后,我們爬上一處隱蔽的河岸。
凌夜寒生起一小堆火,烘干我們的衣服。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火焰噼啪作響。"謝謝。
"最終我打破沉默,"為救我冒這么大風險。
"凌夜寒盯著火焰:"我需要你的能力阻止血族。僅此而已。
"但血液共鳴時的情感連接告訴我,這不全是實話。我看到了他記憶中的孤獨與痛苦,
也感受到了他在礦洞發(fā)現我時的恐慌——不是為了任務,而是為我這個人。
"關于你看到的記憶。"凌夜寒突然說,"我母親是純血獸人,父親是半吸血鬼。
在那個村莊,這樣的結合不被任何一方接受,但我們過得很...平靜。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小吊墜,
"直到血族親王決定收集所有混血兒做實驗。""實驗?""試圖創(chuàng)造完美的容器。
"凌夜寒的聲音變得冰冷,"為了他自己某天的轉生。
"這解釋了很多事——為什么他對血族如此痛恨,為什么他如此關注親王的動向。"你呢?
"他反問,"獵人組織怎么會收留一個先知后裔?"我搖頭:"我不知道自己有先知血脈。
養(yǎng)父說我是他在戰(zhàn)場廢墟發(fā)現的孤兒。"但現在,我開始懷疑這個說法了。
我們沉默地看著火焰漸漸變小。某種無形的紐帶在兩人之間形成,比血液共鳴更微妙,
但同樣真實。"天快亮了。"凌夜寒最終站起身,"血族白天不活躍,我們趁現在回赤炎會。
趙鐵山可能已經注意到我的離開了。"回程的路上,我們保持著警惕但不再像之前那樣疏遠。
當穿過一片開闊地時,凌夜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他閉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
片刻后,我也感覺到了——一種微弱的共鳴,像是兩個音叉在遠距離振動。"預知波動。
"凌夜寒睜開眼,驚訝地看著我,"我們的能力...在近距離會產生共鳴。
"我集中注意力,果然感受到一種奇特的連接。當我有意識地與這種共鳴同調時,
一幅模糊的畫面閃過腦?!嘌讜箝T前站著幾個陌生獸人,
其中一個手持刻有長老會徽章的信函..."長老會派使者去赤炎會了。"我脫口而出。
凌夜寒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不完全是看到,
更像是感覺到...""共鳴增強了你的能力。"凌夜寒若有所思,
"這可能是我們對抗血族的關鍵。"我們加快腳步,都想盡快驗證這個新發(fā)現。
當赤炎會的高墻終于出現在視野中時,一種奇怪的安心感涌上心頭——這個曾經敵對的地方,
現在卻像是某種臨時的...家。而站在我身邊的這個銀發(fā)半吸血鬼,
從敵人變成了某種更復雜的存在。血液連接會隨時間淡化,但那段共享的記憶和感受,
已經永遠改變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你確定要這樣做?"我盯著凌夜寒遞過來的禮服裙,
那是一件深紅色的露背長裙,看起來價值不菲但也極度不實用,"這連把匕首都藏不住。
"凌夜寒嘴角微揚:"正因如此,沒人會懷疑穿它的人攜帶武器。
"他從衣袋里取出一個精致的臂環(huán),"這個可以藏三枚銀針,腰帶內側有暗袋,
足夠放兩把微型匕首。鞋子也改造過了,鞋跟里有濃縮圣水。"我接過衣物,
手指觸碰到他掌心的老繭。自從那晚的血液共鳴后,
這種偶然的肢體接觸總會帶來一種微妙的電流感。我迅速收回手,
轉身走向屏風:"給我十分鐘。"禮服比想象中更合身,仿佛量身定制。
當我從屏風后走出時,凌夜寒正在調整袖扣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他今天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銀發(fā)整齊地束在腦后,
看起來更像一位貴族而非黑道少主。"怎么樣?"我轉了個圈,裙擺如花瓣般展開。
凌夜寒的目光在我裸露的后背停留了一秒,隨即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晚上會冷。
"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我們需要統(tǒng)一說法。你是蘇家大小姐,我的新婚妻子,
對古董文物有興趣。""新婚?"我挑眉,"會不會太夸張了?""恰恰相反。
"凌夜寒遞給我一枚紅寶石戒指,"新婚夫妻最不容易被懷疑,
人們只會覺得我們眼里只有彼此。"他頓了頓,"而且地下拍賣會只對特定家族開放,
婚姻關系是最快捷的入場券。"我戴上戒指,
寶石在燈光下如血般鮮紅:"所以這次的目標是什么?""根據情報,
今晚會拍賣一塊來自古獸人帝國的金屬碎片,上面的符文與契約相似。
"凌夜寒靠近幫我調整項鏈,他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更重要的是,
拍賣師可能是'影月'的人——那個神秘組織最近與血族走得很近。
"我強忍住顫栗:"你是想打草驚蛇?""我想看看蛇巢里到底有什么。
"凌夜寒的金色瞳孔在昏暗燈光下收縮成一條細線,"準備好了嗎,夫人?
"這個稱呼讓我的胃部奇怪地翻騰了一下。我點點頭,挽上他的手臂。
赤炎會的馬車將我們送到城郊一座看似普通的莊園。入口處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獸人守衛(wèi),
他們仔細檢查了我們的邀請函——一張燙金卡片,上面寫著"凌先生及夫人"。"記住,
"凌夜寒在我耳邊低語,"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現出異常。這里的客人...品味獨特。
"大廳內燈光昏暗,幾十張面具臉在燭光下顯得詭異而模糊。我緊挽著凌夜寒的手臂,
感受著四周投來的打量目光。有好奇的,有評估的,還有幾道明顯不懷好意的。"凌少主,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右側傳來。轉頭看去,
是個滿頭灰發(fā)的老年獸人,左眼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陳老。"凌夜寒點頭致意,
"帶夫人來見見世面。"被稱為陳老的獸人用那只獨眼上下打量我:"人類?有意思。
"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獠牙,"希望你的小妻子膽子夠大,
今晚的壓軸貨可是相當...刺激。"凌夜寒的手覆上我的后腰,
一個看似親昵實則警惕的動作:"我夫人的膽量不勞費心。"陳老怪笑幾聲,搖晃著走開了。
我低聲問:"什么人?""'鐵爪幫'的老大,專做人口買賣。"凌夜寒的聲音冷得像冰,
"最近三個月有二十多個獸人少女失蹤,都和他有關。
"我忍住回頭瞪視的沖動:"所以這里聚集的都是...""黑市最骯臟的那群人。
"凌夜寒帶我走向前排座位,"注意右前方那個穿紫袍的,
是趙鐵山的表親;左后方戴金絲眼鏡的人類,表面上是古董商,
實則為至少五個血族家族提供'清潔服務'。"我悄悄記下這些面孔,
同時注意到大廳四角站著幾個穿灰袍的侍從,他們的動作異常同步,
仿佛被同一根線操縱的木偶。"影月的人?"我小聲問。
凌夜寒幾不可見地點頭:"他們的低階成員都被某種精神控制術連接。
"拍賣會開始得悄無聲息。一個身材瘦高的蒙面人走上臺,沒有開場白,
直接展示了第一件拍品——一把鑲嵌著人牙的匕首。
"十七世紀著名連環(huán)殺手'屠夫漢克'的隨身武器,每一顆牙齒都來自不同的受害者。
"拍賣師的聲音平淡得像在介紹茶具,"起拍價五萬金幣。"我的胃部一陣翻騰。
凌夜寒的手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指,無聲地提醒我保持冷靜。
玩偶、用處女皮膚裝訂的魔法書、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各種怪異生物...凌夜寒偶爾舉牌,
但從不堅持競價,仿佛只是在維持角色。"第十七號拍品。"拍賣師掀開紅絨布,
露出一塊銹跡斑斑的金屬片,"來源不明,年代約在三百年左右,
上面的符文具有未知魔法屬性。"我的呼吸一滯。雖然表面銹蝕嚴重,
但那塊金屬片的形狀與我見過的契約碎片一模一樣!凌夜寒的肌肉也瞬間繃緊,
但他表面仍保持著漫不經心的表情。"起拍價十萬金幣。"競價迅速攀升。
當價格達到五十萬時,大部分競爭者已經退出,
只剩下凌夜寒、陳老和一個始終藏在陰影中的身影。"八十萬。"凌夜寒冷靜地舉牌。
陳老冷笑一聲:"一百萬!凌少主,這么塊破鐵片值得你下血本?""夫人喜歡收藏古文字。
"凌夜寒微笑著回應,手指在我掌心輕敲摩斯密碼:準-備-行-動。"一百二十萬。
"陰影中的人第一次開口,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凌夜寒瞇起眼睛:"一百五十萬。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這個價格足以買下一座小型城堡。
拍賣師的木槌懸在半空:"一百五十萬一次...""兩百萬。"陳老突然吼道,
獨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外加三個純血獸人少女。
"拍賣師似乎對這種以物易物的方式習以為常:"有高于兩百萬加三個純血獸人的嗎?
"凌夜寒的表情變得危險:"兩百一十萬,外加陳老一直想要的東港口岸使用權。
"這個出價引起一陣騷動。陳老的臉漲成紫紅色,顯然被戳中痛處。他猛地站起:"凌夜寒!
你——""安靜!"陰影中的人突然厲喝,同時掀開兜帽。
露出的面孔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一張完全沒有五官的臉,
光滑得像煮熟的雞蛋。"影月高階成員。"凌夜寒低聲警告,同時將我往身后護了護。
無面人轉向拍賣師:"三百萬,加上赤炎會少主的命。"話音剛落,
大廳四角的灰袍侍從同時掀開長袍,露出下面的銀色武器——專門對付超自然生物的法器。
"就知道會這樣。"凌夜寒嘆了口氣,突然一把將我推開,"趴下!"他的外套在瞬間爆裂,
一對巨大的黑色蝠翼從背后展開,同時手指伸長成利爪。整個大廳頓時亂作一團,
尖叫和咒罵聲響成一片。無面人發(fā)出刺耳的尖嘯,灰袍人同時開火。
凌夜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避,蝠翼掀起的氣流吹滅了大部分蠟燭,大廳陷入半明半暗。
我趁機滾到一根立柱后,迅速取出臂環(huán)中的銀針。第一個靠近的灰袍人被我精準地射中咽喉,
倒地抽搐。第二個更謹慎,手持一把閃著綠光的短劍逼近。"人類小妞,"他獰笑,
"你知道這上面的毒能讓——"他的話沒能說完。凌夜寒從天而降,
利爪直接撕裂了他的胸膛。"契約碎片!"我在打斗間隙喊道。凌夜寒會意,
蝠翼一振沖向拍賣臺。無面人早有防備,雙手結印釋放出一道黑色能量波。凌夜寒被擊中,
重重撞在墻上。我顧不得隱藏,抽出鞋跟中的圣水小瓶沖向拍賣臺。無面人轉向我,
雖然沒有眼睛,但我能感覺到冰冷的注視。"先知血脈。"他嘶嘶地說,
"主人會很高興得到你。"就在他伸手要抓我的瞬間,我將圣水潑向他的臉。
無面人發(fā)出不似人類的慘叫,面部開始融化。
我趁機抓起臺上的契約碎片塞入胸衣——這種地方大概是唯一不會被搜查的。"凌夜寒!
"我回頭尋找他的身影,卻看到三個灰袍人正圍著他,其中一人手持銀質長矛刺向他的后背。
沒有思考,我擲出藏在腰帶里的匕首,精準地命中持矛者的手腕。凌夜寒趁機反擊,
利爪劃過剩下兩人的咽喉。大廳已經半毀,幸存者四散奔逃。
凌夜寒收起蝠翼跌跌撞撞地走向我,胸前有一道可怕的傷口。"走..."他喘息著說,
"援兵馬上到..."我們互相攙扶著沖出后門,卻發(fā)現馬車已經被毀,車夫不知所蹤。
遠處傳來追兵的聲音,凌夜寒的傷勢嚴重到無法長時間維持飛行。"那邊!
"我發(fā)現了一輛看似普通的貨運馬車,車主正驚恐地看著混亂的莊園。
我用最后幾枚金幣買下了馬車,勉強將凌夜寒扶上車。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爪子和獠牙已經縮回,但傷口處開始泛出詭異的黑色。"毒?"我撕開他的衣服檢查傷口。
凌夜寒虛弱地點頭:"影月特制...針對吸血鬼的..."我咬破自己的手指,
將血滴在他的傷口上:"先知血脈有凈化作用,記得嗎?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不...你的血太珍貴...""閉嘴。"我又劃開一道小口,
直接將手腕貼在他唇邊,"喝下去,這是命令。"凌夜寒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最終還是輕輕含住我的傷口。那種奇異的連接感再次出現,比上次更加清晰強烈。
我能感覺到他的痛苦,他的抗拒,以及...某種更深層的情感,溫暖而明亮,
像黑暗中的螢火。當他的唇離開時,傷口已經不再泛黑。我迅速包扎好,
然后駕著馬車駛向最近的隱蔽處——一座廢棄的磨坊。磨坊里灰塵密布,但至少干燥。
我鋪開干草做成簡易床鋪,幫凌夜寒躺下。月光從破舊的窗戶灑入,照在他蒼白的臉上。
"為什么?"他突然問。"什么為什么?
""看到我這個樣子..."他指了指自己已經恢復普通形態(tài)但仍殘留著戰(zhàn)斗痕跡的身體,
"大多數人類都會尖叫逃跑。你卻..."我取出胸前的契約碎片,
借著月光檢查:"因為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長什么樣。"碎片上的符文在月光下微微發(fā)光,
"而且...你救了我兩次,這算扯平。"凌夜寒輕笑,
隨即因疼痛皺眉:"那塊碎片是真的嗎?""我想是的。"我將碎片遞給他,
"上面的符文與我們在禁地看到的吻合。
"他仔細檢查后點頭:"是第二塊...長老會保管的那部分。"突然,他抓住我的手腕,
"你的血...剛才我嘗到了某種...記憶。"我心跳漏了一拍:"什么記憶?
個白色房間...一個穿白袍的女人...她在對年幼的你說話..."凌夜寒的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