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淵的臥房內(nèi)。
嬴政死死盯著騎士腳上的物什,他雖然還未見過實物,但通過圖紙與想象,他可以想象到這奇特物什對騎兵的重要性。
良久良久,長舒了口氣。
嬴政放下心中的極度震驚。
不論如何,東西已然擺在他的面前,而最讓他期待的則是這本書籍后面會出現(xiàn)的東西。
如今僅僅兩頁,就讓他如此震驚。
那若是將這本書籍內(nèi)的內(nèi)容盡皆展現(xiàn)出來,或許整個天下之人都將為之動容。
想到此,嬴政滿懷期待的準備繼續(xù)翻頁。
可就在這時,一道稍顯冷冽的聲音徑直傳入他的耳中。
“你最好不要亂動先生的東西!”
瞬時,嬴政的動作停滯住。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就見不知何時,臥房的房門口,荊軻正靜靜而立。
不知怎的,望著隨意站立的荊軻,嬴政竟有一種面臨著兇險猛獸的危險直覺。
“先生不喜歡有人進入他的屋子,你最好馬上離開!”荊軻的聲音再次冷冷的傳來,這次嬴政真的在荊軻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殺意。
嬴政先是低頭掃視了眼那冊書籍,旋即抬頭望向荊軻,輕聲解釋道:“我本無意翻閱先生的藏書,只是我欲與先生道別,臨別之際想要尋筆墨留下字條,這才進入先生的臥房,不小心打開此書籍的?!?/p>
聽聞嬴政的解釋過后,原本神色冷冽的荊軻臉上神情這才稍稍緩和下來。
“荊軻少俠,我有一問?”
望著神色稍緩的荊軻,嬴政稍稍松了口氣,旋即認真開口道:“你能告訴我,你眼中的衛(wèi)先生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衛(wèi)先生嗎?”荊軻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那一日,一個少年滿身是血倒在一籬笆小院前。
周遭村民指指點點,卻無一人敢伸出援手,全因少年那渾身的傷勢讓人望而生畏。
而就在少年以為自己即將身死之際,一個稍顯怪異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來人啊,快把他抬進院中,他再不救治,怕是真的要喪命于此了!”
伴隨著這道男聲,少年迷迷糊糊中就見到原本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村民,竟仿佛聽到了圣旨般一個個伸手將自己抬入籬笆小院中。
而在臨昏迷前,他唯一見到的就是一張面露擔憂的青年面龐。
等到醒來后,少年問過青年一個問題。
“你想要什么報酬?”
“說聲謝謝!”
“嗯?就一聲謝謝嗎?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以給你一生可榮華富貴的錢財!”
“得了吧,你能養(yǎng)好自己再說吧,小小年紀就在江湖闖蕩,也不知你家大人怎么想的,哎,以后還是莫要在行如此危險之舉了?!?/p>
少年沉默不再言語。
自此,少年就留在了青年身旁,成為了其身邊護衛(wèi),二人雖時常拌嘴,但少年對于青年一直都是心存感激。
少年與青年自然就是荊軻與衛(wèi)淵了。
良久,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荊軻這才開口。
“明明貪財,卻又能不取分文診金!”
“明明好色,卻又表現(xiàn)的正人君子!”
“明明怕死,卻又能為他人入虎穴!”
說到此,荊軻深深注視了嬴政一眼,這才接著道:“他身上有著普通人都有的缺點,但他也有著他人難有的優(yōu)點,在這個吃人的時代少有的善良?!?/p>
“而你…”
說到此,荊軻手指著嬴政,語氣突兀的變得森冷起來,“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簡單,但你莫要打先生的主意,若是你對先生不利,我不介意為其出劍殺人!”
聽著荊軻的警告,嬴政倒也不惱,他苦笑一聲道:“我前來寫信道別,就是不想連累先生。”
聞言,荊軻卻搖了搖頭,“你傷勢未愈,想必先生也不希望你就此不辭而別?!?/p>
說罷,荊軻轉(zhuǎn)身離去。
然而,就在嬴政以為二人的交談就此終止之際,一道清晰的話語卻緩緩傳入嬴政的耳中。
“最后再勸告你一次!”
“怕是還未等你踏出云溪村,那些狼就會聞到血腥味而來,而你將會被撕碎?!?/p>
“而留在云溪村,留在先生身邊,或可有一線生機!”
最終,嬴政還是沒有選擇離去,不僅是荊軻的話,最讓他難以釋懷的就是先前看到的那些東西。
他可以確定衛(wèi)淵絕對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山野村醫(yī)。
并且他如今即使離開,怕是不等他回咸陽,或許不用到咸陽,僅僅是靠近咸陽,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就會出現(xiàn)。
因為嬴政知道,咸陽有一些人不愿意讓他回去。
若是如此,自己還不如就此掩藏下來,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再返回咸陽。
想明白這一切,嬴政的心念轉(zhuǎn)瞬通達。
又將目光放在那書籍上,嬴政的眼神逐漸變得熾熱。
還有,眼前書籍雖極為珍貴,但最為珍貴的定然是書寫此書籍的主人了。
若是自己能夠得到其教導,或許會為自己,為大秦的未來增添幾分勝算。
“衛(wèi)先生,衛(wèi)先生……”
……………
與此同時,大恒山深處。
“阿嚏!”
“路虎,你說是不是爸媽在念叨我呢?”
“哎,還好還好,家中除我之外還有弟妹,弟妹兩個也是個孝順孩子,二老應該能安享晚年的。”
“只可惜,我是盡不了孝道了!”
“汪汪……汪汪…”
茂密的叢林中,傳出陣陣人聲,人聲中時不時夾雜著幾聲犬吠之聲,似在回應說話之人。
而此自然是衛(wèi)淵與路虎了。
一人一狗已經(jīng)進入大恒山許久,衛(wèi)淵身后的背簍中也已經(jīng)采摘了不少的藥材。
如今衛(wèi)淵正在返程的途中。
看著周遭那茂密的叢林,不知怎的,衛(wèi)淵就想起當日一人一狗初到此地的情形。
當初初到大恒山,衛(wèi)淵可真是九死一生,不僅要忍饑挨餓,還要面對山中毒蟲猛獸。
若非身旁有著從小養(yǎng)到大的大黑狗路虎相伴,怕是自己難以堅持走到云溪村吧。
衛(wèi)淵心中如是想著。
“汪汪!汪汪!”
就在衛(wèi)淵陷入回憶當中之時,一陣相比較之前更為高昂的犬吠聲傳入衛(wèi)淵耳中,將衛(wèi)淵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循聲望去,就見原先撒歡跳脫的路虎此刻正齜牙咧嘴,滿臉兇相的沖著一處密林狂吠不止。
衛(wèi)淵明白,這是路虎感知到危險的信號。
頓時,衛(wèi)淵就滿臉警惕的注視著前方的密林。
然而就在衛(wèi)淵以為密林中可能會有某些猛獸出沒之際,卻忽見幾道全身被黑袍籠罩的人影陸陸續(xù)續(xù)從密林中走出。
見此,衛(wèi)淵心頭卻無半分松懈。
因為在他的眼中,眼前這幾人,個個手持兵器,并且個個人高馬大,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讓衛(wèi)淵有些不喜的肅殺之氣。
“諸位,為何攔住在下去路?”雖心中有些猜測,但衛(wèi)淵還是拱手輕聲開口詢問道。
見此,那幾名黑袍人正中,明顯是領(lǐng)頭的黑袍人笑了笑,“攔住你的去路,我們可沒有攔,你若是想走,走就是了!”
雖說著這番話,但黑袍人那手中閃爍著森森寒光的刀刃,卻讓衛(wèi)淵明白來者定然不善,他不由的緊了緊手中的一柄鐵劍。
眼見衛(wèi)淵不回話,似乎覺得無趣,領(lǐng)頭黑袍人望著衛(wèi)淵身側(cè)仍在齜牙咧嘴的路虎一眼。
“這狗倒是一身的好肉!”
“若是殺了,倒也能讓我等飽餐一頓了,哈哈哈??!”
大笑幾聲過后,黑袍人的語氣突然變得森寒起來,“小子,我問你,你可曾見過一十歲左右的少年,他應該深受重傷,若是提供情報,搞不好我心情好,就此放你一馬也說不定呢。”
聞聽此言,衛(wèi)淵心中一怔。
他轉(zhuǎn)瞬就想起自己前些時日所救助的趙政。
難道趙政與他們有關(guān)?
但觀眼前黑袍人的裝扮,絕非善類,衛(wèi)淵自然不會傻愣愣的透露給黑袍人趙政的情報。
不僅僅是因為他不愿,而是他明白,即使他告訴眼前這群黑袍人趙政的情報,怕是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眼見衛(wèi)淵依舊沉默以對,領(lǐng)頭黑袍人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同時他身側(cè)一名黑袍人開口勸道。
“大人,眼前這定然就是秦人,既然問不出什么情報來,那殺了便是。”
“我等近些日子殺的還少嗎?”
“還有那條大黑狗,將之剝皮燉煮,也是一番美味,兄弟們倒是許久沒吃過狗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