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樹洞奇遇夏日的午后，楊家洼被一層薄薄的熱浪籠罩著。蟬鳴聲此起彼伏，
像是給這個沉睡的村莊打著節(jié)拍。十二歲的楊小川赤著腳，
踩在村頭那條被太陽烤得發(fā)燙的土路上，每一步都帶起一小團塵土。"小川！
又去老槐樹那兒？"隔壁的王嬸正在自家院子里曬玉米，看見小川便扯著嗓子喊道。"嗯！
"小川頭也不回地應(yīng)了一聲，加快腳步向村口跑去。他討厭大人們那種帶著憐憫的眼神，
好像他是個沒爹沒娘的可憐蟲似的。自從父母三年前在縣城車禍中雙雙離世后，
他就跟著奶奶生活。村里人都說這孩子命硬，克死了爹娘。老槐樹矗立在村口已有千年，
樹干粗得五個大人手拉手才能環(huán)抱。樹冠如一把巨大的綠傘，
投下的陰影足夠二十幾個孩子乘涼。小川最喜歡這里，不僅因為涼快，
更因為這里沒人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他。"老槐樹，我又來啦。"小川拍了拍粗糙的樹皮，
像在跟老朋友打招呼。他熟練地爬上樹干分叉處的一個天然"座椅"，
從褲兜里掏出一本破舊的《西游記》，這是他唯一從家里帶來的書。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書頁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小川看得入神，沒注意到樹干的另一側(cè)，
樹皮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這書......有趣嗎？
"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小川嚇得差點從樹上摔下來。他四下張望，卻不見人影。
"誰？誰在說話？"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我就在你面前啊，小家伙。"那聲音帶著笑意。
小川這才注意到樹干上那張若隱若現(xiàn)的臉——粗糙的樹皮構(gòu)成了五官的輪廓，
兩道深深的紋路像是瞇起的眼睛。"你...你是樹精？"小川瞪大了眼睛，既害怕又好奇。
他讀過不少志怪小說，但從沒想過真能遇見精怪。"精怪多難聽啊。
"樹干上的紋路微微變動，像是在皺眉，"我叫懷瑾，守護這片土地已經(jīng)九百年了。
"小川咽了口唾沫，心跳如鼓，但好奇心最終戰(zhàn)勝了恐懼："你...你能出來嗎？
這樣說話好奇怪。"樹干發(fā)出一陣輕微的"咯咯"聲，像是老人在笑："現(xiàn)在不行，
太陽太大了。等晚上吧，如果你敢來的話。""我當(dāng)然敢！"小川挺起胸膛，突然想起什么，
"不過奶奶說晚上不能來老槐樹這兒，說這里......"他猛地住口，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出"鬧鬼"這個詞。"說這里不干凈？"懷瑾的聲音帶著了然，
"那是因為我偶爾會嚇走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你不一樣，我能感覺到。
"小川還想再問些什么，遠(yuǎn)處卻傳來奶奶的呼喚聲。"小川！回家吃飯了！""我得走了。
"小川匆忙從樹上滑下來，猶豫了一下又回頭問道，"晚上真的能見到你嗎？
""月亮升起時，我等你。"樹干上的臉漸漸隱去，最后只剩下普通的樹皮紋路。
小川一路小跑回家，腦子里全是剛才的奇遇。他決定不告訴任何人，包括奶奶。
大人們總是會毀掉有趣的事情，他們要么不信，要么大驚小怪。晚飯時，
奶奶注意到小川的心不在焉："想什么呢？飯都不好好吃。""沒什么，
就是在想...老槐樹有多少年了？"小川扒拉著碗里的米飯。奶奶停下筷子，
眼神變得深遠(yuǎn)："那可說不清。我嫁過來時，它就已經(jīng)那么大了。聽你爺爺說，
他小時候那樹就差不多這樣。村里最老的楊太公說，他爺爺?shù)臓敔斝r候，
那樹就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了。""那豈不是有上千年了？"小川眼睛發(fā)亮。"差不多吧。
"奶奶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不過你少往那兒跑，尤其是晚上。
那樹下......"她欲言又止。"樹下怎么了？"小川追問。"沒什么，快吃飯吧。
"奶奶明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小川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只好埋頭吃飯，
心里卻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溜出去。夜深人靜時，小川等奶奶睡熟后，輕手輕腳地溜出院子。
夏夜的村莊安靜得出奇，只有偶爾的犬吠聲打破寂靜。月光如水，將土路照得發(fā)白。
老槐樹在月光下顯得更加高大神秘，樹影婆娑，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搖曳。小川站在樹下，
突然有些膽怯。"懷瑾？"他小聲呼喚，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沒有回應(yīng)。
小川走近樹干，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樹皮："你說過等我的..."一陣微風(fēng)吹過，
樹葉沙沙作響。小川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化。等他回過神來，
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在老槐樹下，但周圍的環(huán)境完全不同了。
原本的土路變成了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古道，遠(yuǎn)處村子的房屋也變成了低矮的茅草屋。
更奇怪的是，老槐樹看起來年輕了許多，樹干沒有那么粗壯，枝葉也沒那么茂密。
"歡迎來到我的記憶。"懷瑾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小川猛地轉(zhuǎn)身，
看到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站在那里。男子面容清秀，眉目如畫，
長發(fā)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整個人透著一股出塵的氣質(zhì)。"你...你就是懷瑾？
"小川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讓小川想起春風(fēng)拂過樹葉的樣子："正是。
這是我化形后的模樣，喜歡嗎？"小川點點頭，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是哪里？
我們怎么突然......""這是九百年前的楊家洼，或者說，楊家洼的前身。
"懷瑾解釋道，"我用靈力帶你進入了我的記憶。這樣交流更方便些。""九百年前？
"小川瞪大了眼睛，"那時候你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懷瑾點點頭，
眼中閃過一絲滄桑："那時候我還只是一棵三百歲的小樹，剛剛開啟靈智不久。
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把我當(dāng)作神樹祭拜，我也就自然而然地?fù)?dān)起了守護他們的責(zé)任。
"小川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你為什么選擇現(xiàn)身見我？九百年來你應(yīng)該見過很多人吧？
"懷瑾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因為我需要幫助，小川。結(jié)界正在減弱，邪氣開始滲入村莊。
我能感覺到，你是特別的，你有純凈的靈性，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結(jié)界？邪氣？
"小川聽得一頭霧水，"你是說我們村有危險？"懷瑾正要回答，
突然臉色一變："有人來了！"周圍的景象開始模糊，小川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等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現(xiàn)實中的老槐樹下，
而遠(yuǎn)處正有一個搖晃的手電筒光向這邊靠近。"小川？是你嗎？"是奶奶的聲音，
帶著焦急和憤怒。小川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半夜跑到這里來。就在這時，
他注意到樹根處有一個小洞，剛好能容他躲進去。他迅速鉆了進去，屏住呼吸。
奶奶的手電筒光在樹下掃了幾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便罵罵咧咧地走開了："這孩子，
大半夜跑哪兒去了..."等奶奶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小川才長舒一口氣，從樹洞里爬出來。
月光下，他看到樹洞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反光。他伸手一摸，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小物件。
打開油布，里面是一本發(fā)黃的古書，封面上用褪色的墨跡寫著《楊家洼志異》。
小川好奇地翻開第一頁，上面記載的正是關(guān)于老槐樹的傳說："村東古槐，植于唐末，
千年生靈。每逢甲子，需以凈水祭之，否則邪祟入村，
禍及人畜......"小川的手微微發(fā)抖。
他突然明白了懷瑾所說的"結(jié)界"和"邪氣"是什么意思。更讓他心驚的是，
最后一頁的記載："民國三十三年，祭禮延誤，村中連死七人，牲畜盡歿。周半仙作法鎮(zhèn)壓，
言下個甲子若再延誤，封印將破，大禍臨頭......"小川迅速計算了一下，
從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到現(xiàn)在，正好差不多六十年一個甲子。
他的心沉了下去——難道懷瑾說的危險，就是指這個？"看來你找到了答案。
"懷瑾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小川差點把書扔出去。"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
"小川急切地問，"村里真的會有大禍？"月光下，懷瑾的化身顯得格外凝重："是真的。
而且情況比記載的更糟。上次只是延誤了祭禮，而這次......"他頓了頓，
"祭禮已經(jīng)失傳了。"小川倒吸一口冷氣："什么意思？
""六十年前主持儀式的周半仙被村民趕走了，沒人學(xué)會完整的祭禮。這些年，
全靠我勉強維持著結(jié)界，但我的力量越來越弱了。"懷瑾的聲音中帶著疲憊，"最近，
你有沒有注意到村里的異常？"小川想了想："王嬸家的雞前幾天突然死了好幾只，
李叔說他家的井水有怪味...還有，
張爺爺?shù)膶O子小寶一直發(fā)燒不退..."懷瑾點點頭："這只是開始。
如果不盡快恢復(fù)完整的祭禮，情況會越來越糟。""那我們該怎么辦？"小川急切地問。
懷瑾正要回答，突然樹冠劇烈搖晃起來，明明沒有風(fēng)。他的臉色驟變："不好！它來了！
小川，快回家！明天再來找我！""什么東西來了？"小川驚恐地問，
但懷瑾的化身已經(jīng)消散在空氣中。就在這時，小川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響，
像是某種動物在低吼，又像是風(fēng)吹過狹窄縫隙的呼嘯。聲音來自地下，就在老槐樹的根部。
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到樹根周圍的泥土在微微隆起，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
小川嚇得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回家。他悄悄溜進房間，鉆入被窩，卻怎么也睡不著。
耳邊回蕩著那可怕的聲音，眼前不斷浮現(xiàn)泥土隆起的畫面。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
給楊家洼披上了一層不祥的紅光。2 異兆初現(xiàn)第二天清晨，小川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小川！快起來！出事了！"奶奶的聲音透著驚慌。小川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門，
看到奶奶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口："怎么了，奶奶？""老趙家的牛全死了！七頭牛啊，
一夜之間全倒在了圈里！"奶奶顫抖著說，"更怪的是，
那些牛...那些牛的眼睛全都變成了黑色，一點眼白都沒有！"小川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昨晚懷瑾說的話，還有那本古書上的記載。"我去看看！"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顧不上奶奶在身后的呼喊。趙家的牛圈前已經(jīng)圍了一大群村民，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小川擠進人群，看到了那可怕的場景——七頭黃牛橫七豎八地倒在圈里，身體僵硬，
眼睛圓睜，本該是白色的部分卻漆黑如墨，像被灌滿了墨水。"邪門！太邪門了！
"趙叔蹲在一旁，雙手抱頭，"昨晚還好好的，
今早一來就......""是不是得了什么??？"有人問道。"什么病能讓牛一夜暴斃，
還把眼睛變成這樣？"趙叔激動地反駁。人群中，楊太公拄著拐杖慢慢走近。
他是村里最年長的人，今年已經(jīng)九十八歲了。太公蹲下身，仔細(xì)檢查了一頭死牛的眼睛，
然后臉色大變。"這...這是邪氣入體啊！"太公顫抖著站起來，"我小時候見過一次，
那是民國三十三年，村里連死了七個人，眼睛就是這樣變黑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恐懼在村民間迅速蔓延。小川注意到，有幾個老人的表情變得異常驚恐，
他們互相交換著眼色，似乎知道什么。"太公，那時候是怎么回事？"小川鼓起勇氣問道。
太公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小孩子別問這些。"然后轉(zhuǎn)向其他村民，"先把這些牛埋了，
記住，要埋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能吃！"小川悄悄退出人群，直奔老槐樹。清晨的陽光下，
老槐樹看起來與往常沒什么不同，但小川注意到，樹根周圍的泥土確實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而且有幾根細(xì)小的樹根暴露在外，已經(jīng)變成了不祥的灰黑色。"懷瑾！你在嗎？
"小川小聲呼喚。樹干上慢慢浮現(xiàn)出那張模糊的臉，
但比昨天看起來更加疲憊："你來了...看到村里的情況了？
"小川點點頭："趙家的牛全死了，眼睛都變黑了。太公說民國三十三年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
死了七個人。"懷瑾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邪氣已經(jīng)開始滲入村莊了。昨晚你聽到的聲音，
就是地下的封印在松動。""那我們該怎么辦？那本古書上說的祭禮到底是什么？
"小川急切地問。"祭禮需要三樣?xùn)|西：凈水、古符和誠心。"懷瑾解釋道，
古井打的第一桶水；古符是刻在槐樹木牌上的特殊符文；誠心則是主持儀式者必須心懷純凈，
無惡念。""聽起來不難啊。"小川說。"難的是符文。"懷瑾嘆了口氣，
"正確的符文已經(jīng)失傳了。六十年前，周半仙是最后一個知道完整符文的人。他被趕走后，
村民們只記住了殘缺的部分，這些年用的都是不完整的祭禮，效果越來越差。
"小川突然想到什么："那本古書！里面會不會有符文的記載？
"他急忙掏出昨晚發(fā)現(xiàn)的《楊家洼志異》，快速翻閱起來。在最后一頁的背面，
確實畫著幾個奇怪的符號，但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這...這能看出來嗎？
"小川把書舉到樹干前。懷瑾仔細(xì)"看"了一會兒："只有一部分...但總比沒有強。
我們需要找到知道更多信息的人。""太公！"小川眼睛一亮，
"他剛才提到民國三十三年的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懷瑾的聲音突然變得警惕："有人來了！記住，別告訴任何人關(guān)于我的事。晚上再來找我。
"樹干上的臉迅速消失。小川轉(zhuǎn)頭看到李嬸正向這邊走來，手里拿著一疊黃紙。"小川，
你在這兒干嘛？"李嬸疑惑地問。"我...我來乘涼。"小川隨口編了個理由，
注意到李嬸手里的黃紙，"這是什么？"李嬸猶豫了一下："太公讓準(zhǔn)備的，
說是要貼在各家門口驅(qū)邪。"她壓低聲音，"太公說，
六十年前的災(zāi)禍可能要重演了..."小川心頭一震："太公還說了什么？
""他說今晚要在祠堂召集村里老人開會。"李嬸看了看四周，聲音更低了，
"我聽我爹說過，當(dāng)年那件事后，村里立下規(guī)矩，每到甲子年就要...算了，
這些事不該跟小孩子說。"李嬸匆匆離開后，小川決定去找太公問個明白。
他剛走到太公家院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砑ち业臓幊陈暋?...必須找到周家的人！
只有他們知道完整的祭禮！"這是太公的聲音。"周半仙早就死了！
他那些后人誰知道在哪兒？再說了，當(dāng)年是你們把他趕走的，現(xiàn)在又去找人家？
"另一個老人反駁道。"當(dāng)年要不是他偷挖槐樹根，也不會......""夠了！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小川正聽得入神，院門突然打開，
楊太公站在門口，銳利的目光盯著他："小川？你在這兒干什么？
""我...我聽說牛死了，想來問問太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川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太公盯著他看了良久，突然嘆了口氣："進來吧。"小川跟著太公進了屋，
發(fā)現(xiàn)里面坐著五六個村里最年長的老人，個個面色凝重。"各位，這是楊老四的孫子。
"太公介紹道，"他爹娘走得早，現(xiàn)在跟著奶奶過。"老人們點點頭，
有人小聲說了句"可憐的孩子"。太公轉(zhuǎn)向小川："你聽到我們剛才說的話了？
"小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那你應(yīng)該明白，村里可能要出大事了。"太公嚴(yán)肅地說，
"六十年前，因為一次祭禮延誤，村里死了七個人?，F(xiàn)在，征兆又出現(xiàn)了。
"一個老人激動地打斷他："別嚇唬孩子！
那些?？赡苁堑昧耸裁垂植?.....""怪??？"太公冷笑一聲，"那你解釋解釋，
為什么村東古井的水突然變苦了？為什么老槐樹下的泥土昨晚無緣無故翻動了？
"屋內(nèi)一片寂靜。小川的心跳加速——原來太公也知道泥土翻動的事！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小川問道。太公和其他老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首先，
要找到完整的祭禮符文。其次..."他頓了頓，"需要有人自愿主持儀式。
""主持儀式會怎樣？"小川好奇地問。老人們再次交換眼神，這次明顯帶著不安。
"很危險。"太公最終說道，"民國三十三年主持儀式的七個人，后來都...都不在了。
"小川倒吸一口冷氣："都死了？""不是死了。"一個老人低聲說，"是消失了，
連尸體都沒找到。"屋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
小川突然明白了為什么老人們?nèi)绱丝謶帧麄儾粌H擔(dān)心災(zāi)禍重演，
更害怕被選為主持儀式的人。"小川，"太公突然嚴(yán)肅地看著他，
"這兩天你最好別靠近老槐樹，尤其是晚上。""為什么？"小川心頭一緊。
太公的眼神變得深邃："因為那棵樹...不簡單。民國三十三年出事的那晚，
有人看見樹底下...伸出了一只手。3 外來的風(fēng)水師太公的話讓小川整夜輾轉(zhuǎn)難眠。
樹底下伸出的手？難道老槐樹會吃人？但懷瑾明明那么溫和友善。
小川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懷瑾問個明白。天剛蒙蒙亮，小川就溜出家門。
清晨的楊家洼籠罩在一層薄霧中，遠(yuǎn)處的山巒若隱若現(xiàn)。當(dāng)他走近老槐樹時，
卻猛地剎住腳步——樹下已經(jīng)站著一個人。那是個陌生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灰色中山裝，
正繞著老槐樹慢慢踱步，時而蹲下查看樹根，時而伸手撫摸樹干，嘴里還念念有詞。
小川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屏住呼吸觀察。男子約莫五十歲上下，面容瘦削，
眼睛卻炯炯有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腕上戴著一串暗紅色的木珠，
每顆珠子上都刻著奇怪的符號。"奇怪...太奇怪了..."男子自言自語，
"明明靈氣充沛，卻透著衰敗之象..."他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羅盤，
對著樹干比劃。羅盤的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最后指向樹根處那些發(fā)黑的部位。"果然如此！
"男子驚呼，隨即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小川趕緊縮回頭，心跳如鼓。等小川再次探頭時，
男子已經(jīng)收起羅盤，正從隨身的布包里往外掏東西。那是一疊黃符紙和一個小瓷瓶。
他將符紙貼在樹干上，然后從瓷瓶中倒出一些紅色粉末，撒在樹根周圍。
小川再也忍不住了："你在干什么？"男子明顯嚇了一跳，手中的瓷瓶差點掉在地上。
他轉(zhuǎn)身看到小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和善的笑容："小朋友，你是這個村的？
""我叫楊小川。"小川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為什么往老槐樹上貼符紙？
""鄙人姓周，名德全。"男子微微頷首，"是個風(fēng)水師，路過貴村，
發(fā)現(xiàn)這棵古樹有些...問題。""什么問題？"小川追問。
周德全意味深長地看了小川一眼："小朋友，你相信這世上有精怪嗎？"小川心頭一跳，
強裝鎮(zhèn)定："那都是迷信。"周德全笑了笑，從地上撿起一片槐樹葉："看這片葉子，
邊緣已經(jīng)發(fā)黑，葉脈呈現(xiàn)不自然的暗紅色。這不是普通的病害，而是邪氣侵蝕的表現(xiàn)。
"他頓了頓，"這棵樹，恐怕已經(jīng)成精了。""成精又怎樣？"小川脫口而出，
隨即后悔自己的失言。周德全眼中精光一閃："哦？看來小朋友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
"小川急忙否認(rèn)，"我只是...只是好奇。"周德全沒有追問，
而是換了個話題："村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些怪事？牲畜暴斃，井水變味，有人莫名生??？
"小川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因為這些都是邪氣外泄的表現(xiàn)。"周德全嚴(yán)肅地說，
"而這棵老槐樹，很可能就是邪氣的源頭。""不可能！"小川激動地反駁，
"老槐樹是保護村子的！"話一出口，小川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周德全的眼睛瞇了起來，
像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狐貍。"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低聲自語，
然后對小川和藹地說，"小朋友，帶我去見見你們村長好嗎？我想我可以幫上忙。
"小川猶豫了。懷瑾警告過他不要相信任何人，但這個周德全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
而且如果他能幫忙修復(fù)結(jié)界..."村長去縣里開會了。"小川最終說道，
"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太公，他是村里最年長的人。"周德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楊太公？
他還健在？""你認(rèn)識太公？"小川驚訝地問。"不，只是聽說過。"周德全迅速掩飾過去，
"那就麻煩你帶路了。"去太公家的路上，小川注意到周德全一直在暗中觀察村子的布局，
特別是那些貼著黃符的人家。更奇怪的是，每當(dāng)經(jīng)過一口井或一棵老樹時，
他都會悄悄從口袋里撒些紅色粉末。太公家院門緊閉，小川敲了半天也沒人應(yīng)。
"可能去祠堂了。"小川說，"最近村里出事，老人們常在祠堂開會。
"周德全點點頭："那就不打擾了。對了，小朋友，這個送給你。
"他從手腕上取下一顆木珠遞給小川，"帶在身上，可以辟邪。"木珠入手冰涼，
上面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小川正要道謝，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好像木珠在灼燒他的皮膚。
他差點把木珠扔出去，但刺痛感很快消失了。"謝謝。"小川勉強笑了笑，把木珠塞進口袋，
"我去祠堂看看太公在不在。""不必了。"周德全擺擺手，"我先在村里轉(zhuǎn)轉(zhuǎn)，
晚些時候再去拜訪。記住，別告訴別人我給你的木珠，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小川點點頭，
等周德全走遠(yuǎn)后，立刻掏出那顆木珠仔細(xì)端詳。珠子上的符號看起來有些眼熟，
他突然想起《楊家洼志異》里那些模糊的符文，其中有一個和這個很像。
"不對勁..."小川喃喃自語，決定馬上去找懷瑾。當(dāng)他回到老槐樹下時，
發(fā)現(xiàn)周德全貼的那些符紙已經(jīng)不見了，只留下一些焦黑的痕跡。
樹根處的紅色粉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懷瑾！你在嗎？"小川小聲呼喚。
樹干上慢慢浮現(xiàn)出模糊的人臉，
但比昨天更加虛弱："小川...那個男人...很危險...""他是誰？
他說你是邪氣的源頭，這怎么可能？"小川急切地問。
"他不是普通的風(fēng)水師...我能感覺到...他體內(nèi)流著...周家的血...""周家？
你是說...周半仙？"小川想起太公提到過的名字。
樹干上的臉痛苦地扭曲著："他給我的感覺...和六十年前那個人一樣...小川，
別相信他...那顆木珠...扔掉它..."小川急忙掏出木珠，正準(zhǔn)備扔掉，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他迅速把木珠塞回口袋，轉(zhuǎn)身看到太公拄著拐杖走來。"小川，
你在這兒干什么？"太公嚴(yán)厲地問，然后注意到樹干上的異樣，"這樹...有人來過？
"小川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有個叫周德全的風(fēng)水師，他說老槐樹是邪氣的源頭，
還貼了些符紙..."太公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周德全？你確定他叫這個名字？
"小川點點頭："他說他是個風(fēng)水師，路過我們村...""風(fēng)水師？哼！
"太公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他是周半仙的孫子！六十年前他爺爺被趕出村子，
現(xiàn)在他回來報仇了！""報仇？為什么？"小川困惑地問。太公深吸一口氣，
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跟我來祠堂，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4 古老的秘密楊家祠堂位于村子中央，是一座青磚灰瓦的老建筑。推開沉重的木門，
一股陳舊的香火味撲面而來。祠堂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幾盞長明燈提供微弱的照明。
太公帶著小川來到祠堂后室，這里擺放著歷代祖先的牌位和一些古老的器物。
太公從一個暗格中取出一本發(fā)黃的冊子，封面上寫著《楊家洼大事記》。"六十年前，
我才三十多歲。"太公翻開冊子，指著其中一頁，"那年本該舉行甲子祭禮，
但主持儀式的周半仙卻在祭禮前夜被人抓到在偷挖老槐樹的根。"小川湊近看，
發(fā)現(xiàn)那一頁記載著："民國三十三年六月初五，周明德（半仙）夜盜神樹，村民逐之。
次日祭禮缺主，夜有異象，連斃七人...""周半仙為什么要挖樹根？"小川好奇地問。
太公搖搖頭："他說是要取'樹心'制藥，能治百病。但老槐樹是村子的守護者，
挖它的根等于要它的命！村民們憤怒之下把他趕出了村子。
""那后來死的七個人...""是七個試圖完成祭禮的村民。"太公的聲音低沉，
"沒有周半仙的主持，祭禮失敗了，邪氣入村...那七個人第二天全都不見了，
只留下七堆衣服。"小川感到一陣寒意："他們...被什么東西抓走了？
"太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翻到冊子另一頁，上面畫著一幅簡陋的圖：一棵大樹，
樹下有個模糊的黑影，伸出許多像觸手一樣的東西。"老槐樹不只是樹，"太公輕聲說，
"它更是一個封印，把地下的某種東西困住了。甲子祭禮不是為了供奉老槐樹，
而是為了加固那個封印。"小川心跳加速："地下的什么東西？""沒人知道。
"太公搖搖頭，"族譜上只記載著，唐朝末年，一位游方道士將'大惡'封印于此，
并種下槐樹鎮(zhèn)壓。每六十年必須加固一次封印，否則...""否則會怎樣？
""否則'大惡'將破土而出，吞噬整個楊家洼。"太公嚴(yán)肅地說，"現(xiàn)在周德全回來，
恐怕就是為了完成他爺爺未竟之事——取走'樹心'，破壞封印。
"小川突然想到什么："那顆木珠！周德全給我的木珠，上面刻的符號和古書上的符文很像！
"太公臉色大變："快扔掉它！那可能是追蹤符，用來標(biāo)記祭品的！"小川慌忙掏出木珠，
正要扔掉，木珠卻突然在他手心裂開，一股黑煙騰起，在空中形成一個猙獰的鬼臉，
隨即消散。"晚了..."太公面如死灰，"他已經(jīng)標(biāo)記你了。""什么意思？
"小川驚恐地問。"周家世代研究邪術(shù)，據(jù)說被他們標(biāo)記的人，
會成為祭品..."太公顫抖著說，"六十年前那七個消失的人，
都是先收到了周半仙送的'禮物'..."小川雙腿發(fā)軟，差點坐倒在地。
他想起了懷瑾的警告，后悔沒有立刻扔掉那顆木珠。"那我們怎么辦？"小川聲音發(fā)抖。
太公沉思片刻："首先，你得待在人多的地方，別落單。其次..."他猶豫了一下，
"我得召集老人們商量，看能不能找到當(dāng)年的祭禮記錄。
""懷瑾說祭禮需要凈水、古符和誠心。"小川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太公銳利的目光盯著他："懷瑾？"小川知道瞞不住了，
只好老實交代："老槐樹...它能說話...它告訴我它叫懷瑾..."出乎意料的是，
太公并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或不信，而是緩緩點頭："果然如此...族譜上提到過，
守護槐樹有靈，名曰'懷瑾'..."他頓了頓，"它還告訴你什么？
"小川把懷瑾關(guān)于結(jié)界減弱、邪氣滲入的警告都告訴了太公，
唯獨隱瞞了懷瑾能化形和帶他進入記憶的事。"看來情況比我想象的更糟。
"太公憂心忡忡地說，"周德全選擇這個時候出現(xiàn)，絕非巧合。
他一定是算準(zhǔn)了封印最弱的時候。""我們能阻止他嗎？"小川問。"不知道。
"太公誠實地說，"但我們必須試試。今晚我會召集老人們開會，你..."他猶豫了一下，
"你最好回家待著，鎖好門窗。"小川點點頭，但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晚上要去找懷瑾。
如果周德全真如太公所說那么危險，那么懷瑾也需要警告。離開祠堂后，
小川注意到村里氣氛明顯不同了。更多人家門口貼上了黃符，路上行人稀少，
而且都行色匆匆。經(jīng)過趙家時，他看到幾個村民正在院子里挖坑，旁邊躺著幾頭死豬。
"又死了？"小川上前問道。趙叔抬頭，臉色灰暗："今早發(fā)現(xiàn)的，和昨天的牛一樣，
眼睛全黑了。"他壓低聲音，"太公說可能是瘟疫，讓深埋。
但我從沒見過這種瘟疫..."小川注意到死豬的眼睛確實和昨天的牛一樣，漆黑如墨，
而且豬身上還有奇怪的黑色紋路，像是血管變成了黑色?；丶业穆飞?，
小川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他猛地回頭，
看到遠(yuǎn)處屋角閃過一個灰色身影——是周德全！他假裝沒看見，繼續(xù)往前走，但心跳如擂鼓。
晚飯時，奶奶做了小川最愛吃的紅燒肉，但他卻食不知味。"怎么了？不舒服？
"奶奶摸了摸他的額頭。"沒事，就是...村里最近出了這么多怪事，我有點害怕。
"小川半真半假地說。奶奶嘆了口氣："是啊，太公說可能是瘟疫。你最近別到處跑了，
尤其是晚上。"小川點點頭，心里卻在想怎么溜出去見懷瑾。夜深人靜時，
小川等奶奶睡熟后，悄悄從窗戶爬出去。月光被烏云遮住，村子籠罩在詭異的黑暗中。
他剛走出幾步，突然聽到身后有輕微的腳步聲。小川頭皮發(fā)麻，加快腳步。
身后的腳步聲也加快了。就在他準(zhǔn)備跑起來時，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小朋友，
這么晚了要去哪兒?。?是周德全的聲音。小川僵硬地轉(zhuǎn)身，看到周德全站在陰影中，
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我...我睡不著，出來走走。"小川努力保持鎮(zhèn)定。
周德全輕笑一聲："是嗎？不是要去找那棵老槐樹？"小川的心沉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也正要去那兒。"周德全從陰影中走出，月光下他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不如一起？"小川后退幾步："不...不用了，我突然困了，要回家...""太晚了。
"周德全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標(biāo)記已經(jīng)生效，今晚就是祭禮之時。
"他猛地抓住小川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小川掙扎著，突然感到口袋里的古書變得滾燙。
一道綠光從書中迸發(fā)，周德全痛呼一聲松開了手。小川趁機拔腿就跑，
身后傳來周德全憤怒的吼叫："你逃不掉的！祭品必須獻上！"小川不敢回頭，
拼命向老槐樹跑去。當(dāng)他終于到達樹下時，發(fā)現(xiàn)樹干上布滿了黑色的裂紋，
像是被火燒過一樣。"懷瑾！懷瑾！"小川急切地呼喚。樹干上艱難地浮現(xiàn)出人臉，
都要模糊："小川...快走...他來了...帶著'破封符'...""我不能丟下你！
"小川喊道，"周德全說我是祭品，他要干什么？
.替代樹心...打破封印..."小川突然明白了周德全的真正目的——他不是來報仇的，
而是要利用祭禮的機會，用小川替換"樹心"，從而取走槐樹的核心力量！就在這時，
遠(yuǎn)處傳來周德全的咒語聲，伴隨著詭異的鈴鐺聲。樹干上的裂紋開始滲出黑色的液體，
地面微微震動。"小川，聽著，"懷瑾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把你的手放在樹干上，快！
"小川照做了。一股暖流從樹干傳入他的手掌，蔓延至全身。
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力量在體內(nèi)涌動，
耳邊響起懷瑾的聲音："我給了你一部分力量...足夠你自保...記住，
封印絕不能破..."暖流消失后，
小川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上出現(xiàn)了一個淡淡的槐葉印記。"這是什么？"他問道。
"守護者的印記..."懷瑾的聲音越來越弱，
.告訴他...用《楊家洼志異》里的符文...和井水...可以暫時..."話未說完，
樹干上的臉就消失了。與此同時，周德全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手里舉著一個奇怪的幡，
上面畫滿了血紅色的符文。"找到你了，祭品！"他獰笑著逼近。小川知道無法力敵，
轉(zhuǎn)身就跑。奇怪的是，他的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周圍的景物都變得模糊。眨眼間，
他就來到了太公家門前。太公似乎早有預(yù)感，門立刻打開了。小川沖進去，
氣喘吁吁地把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了太公。
"守護者的印記..."太公震驚地看著小川手掌上的槐葉符號，
"老槐樹選擇了你作為臨時守護者！""我們該怎么辦？"小川急切地問。
太公迅速做出決定："按懷瑾說的做。你去古井打水，我去祠堂取《楊家洼志異》。
我們必須趕在周德全完成儀式前，暫時加固封?。?兩人分頭行動。小川跑向村東古井，
手中槐葉印記微微發(fā)燙，似乎在指引他方向。夜色更深了，烏云完全遮住了月光，
整個楊家洼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寂靜中。就在小川即將到達古井時，一個黑影從旁邊撲來，
將他重重撞倒在地。5 血祭之夜小川被撞得眼冒金星，胸口一陣劇痛。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一只腳重重踩住后背。"跑得挺快啊，小兔崽子。
"周德全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看來老槐樹給了你不少好處。"小川奮力扭過頭，
看到周德全站在月光下，面容扭曲得幾乎認(rèn)不出來。他手中那面血符幡在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
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鐵銹味——那根本不是顏料，而是真正的鮮血！"放開我！
"小川拼命掙扎，手掌上的槐葉印記突然發(fā)燙。一股奇異的力量涌遍全身，他猛地一翻身，
竟然把周德全掀了個趔趄。周德全驚訝地瞪大眼睛："守護印記？
那老樹精居然把力量分給了你？"隨即獰笑起來，"更好！用帶有守護者力量的祭品，
破除封印的效果會加倍！"他一把抓住小川的衣領(lǐng)，像提小雞一樣把他拎起來。
小川拳打腳踢，但周德全的力氣大得驚人，紋絲不動。"省省力氣吧，小子。
"周德全冷笑道，"為了這一天，我準(zhǔn)備了三十年。三十年來，我走遍全國，
收集了各種破封禁術(shù)，就等著這個甲子之期。"他拖著小川向老槐樹走去。小川驚恐地發(fā)現(xiàn)，
村子的道路上空無一人，所有房屋都黑漆漆的，仿佛整個楊家洼都被施了沉睡咒。
"你...你對村里人做了什么？"小川顫抖著問。"只是讓他們睡得更熟一點。
"周德全陰森地笑著，"等他們醒來時，會發(fā)現(xiàn)楊家洼已經(jīng)變成了人間地獄——當(dāng)然，
如果他們還能醒來的話。"老槐樹越來越近，小川的心沉到了谷底。
樹干上的黑色裂紋更多了，有些地方甚至開始剝落，露出里面腐爛的木質(zhì)。
樹下的泥土翻騰著，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周德全把小川扔在樹根旁，
從懷中掏出一把奇怪的匕首——刀身彎曲如蛇，刀刃上刻滿了細(xì)小的符文。
"知道這是什么嗎？"周德全得意地晃了晃匕首，"祭魂刃，專門用來取樹心的。
六十年前我爺爺要是帶了這把刀，早就成功了。"小川背靠著老槐樹，
感到樹干傳來微弱的震動，像是垂死的心跳。他悄悄把手貼在樹干上，掌心印記再次發(fā)熱。
"別白費力氣了。"周德全嗤笑道，"那老樹精自身難保，哪還有力量幫你？
"他抬頭看了看月亮，"時辰快到了，準(zhǔn)備成為祭品吧，小子。
"他開始圍著老槐樹畫奇怪的符號，嘴里念念有詞。每畫一個符號，
地上的泥土就翻動得更加劇烈。小川趁機悄悄往樹干另一側(cè)挪動，但剛動了一下，
周德全就猛地轉(zhuǎn)頭。"想跑？"他一揮手，那面血符幡突然射出一道紅光，
像繩子一樣纏住小川的腳踝。小川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
瞬間半邊身體都麻木了。周德全繼續(xù)他的儀式，畫完符號后，又從包里取出七個黑色的小瓶，
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擺放在樹周圍。小川驚恐地發(fā)現(xiàn)，
每個瓶子里都裝著一種濃稠的黑色液體，散發(fā)著腐臭味。"知道這是什么嗎？
"周德全陰森地問，"六十年前那七個村民的精血。我爺爺花了二十年才收集齊全。
"小川胃里一陣翻騰，差點吐出來。周德全竟然用死人的血來做儀式！月亮漸漸移到了正空，
周德全突然高舉祭魂刃，開始大聲吟誦一種古老而詭異的咒語。隨著咒語聲，
七個瓶子里的黑色液體開始沸騰，冒出濃密的黑煙。黑煙在空中凝聚，形成七張扭曲的人臉，
發(fā)出無聲的尖叫。老槐樹劇烈搖晃起來，樹皮大塊大塊地脫落。
小川感到腳下的土地開始震動，樹根處的泥土裂開一道縫隙，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地底涌出。
"快了...快了..."周德全興奮得聲音發(fā)抖，"封印馬上就要破了！"他轉(zhuǎn)向小川，
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最后一步——祭品的血！"祭魂刃向小川的心臟刺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小川手掌上的槐葉印記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綠光，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匕首。
周德全被震退數(shù)步，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一個小孩怎么可能抵擋祭魂刃？
"小川自己也驚呆了，看著掌心發(fā)光的印記。就在這時，
他腦海中響起："小川...集中精神...想象你和大樹是一體的..."是懷瑾的聲音！
小川立刻閉上眼睛，按照懷瑾的指示想象自己與老槐樹融為一體。掌心的光芒更盛，
綠色的光暈擴散到全身。他感到一股暖流從樹干傳入體內(nèi)，與印記的力量融合。
周德全怒吼一聲，再次撲來。這次他不僅用了祭魂刃，還拋出了那面血符幡。
紅黑兩道光芒交織，向小川襲來。小川本能地抬起手，一道翠綠的光柱從掌心射出，
與那兩道光芒相撞?？諝庵斜l(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強烈的沖擊波把周德全掀飛出去，
重重摔在幾米外的地上。七個黑瓶子全部碎裂，里面的黑色液體灑在地上，
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地縫中涌出的寒氣突然減弱了。小川還沒來得及高興，
川...聽我說...封印已經(jīng)松動太多...我必須...親自加固...""什么意思？
"小川驚恐地問。
"我將進入封印核心...用我的本源力量...重新加固..."懷瑾的聲音越來越輕，
"這可能意味著...我的消亡...""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小川大喊，
眼淚奪眶而出。"記住...守護者的責(zé)任..."懷瑾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楊家洼就...拜托你了..."樹干突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強烈綠光，照亮了整個夜空。
光芒中，小川隱約看到一個青衣男子的輪廓向他微笑揮手，然后化作無數(shù)光點，
涌入地縫之中。"不！懷瑾！"小川撲向樹干，卻只抱住粗糙的樹皮。
老槐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著，樹葉紛紛落下，像一場綠色的雪。地縫開始閉合，
那股刺骨的寒意逐漸消失。就在封印即將完全閉合的瞬間，一道黑影突然從地縫中竄出，
閃電般鉆入了周德全的身體。周德全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嚎叫，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他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不...不可能！"他嘶吼著，
聲音時而像他自己，時而像某種野獸，"封印...還沒完全...??！